作者：山谷的回音
琪亚娜没有武器。
但是她并不怕。
“撕拉！”
琪亚娜撕碎了枕头，漫天飞舞的羽绒絮，仿佛是在彰显她的力量和凶狠无情。
对峙双方，火花闪电愈发明显，冲突一触即发。
突然，举着小拳头的琪亚娜两眼一翻，浑身发颤，一阵咦咦呜呜的乱颤后，扑通一声倒在了门口。
杏吓了一跳。
虽然她眼中的琪亚娜是一团扭曲的黑色火焰，但发生在琪亚娜身上的事情，杏还是能以某种形式看得出来。
杏蹲了下来，用钢管，小心翼翼地戳了下琪亚娜，然后手上一麻，钢管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是……电？”
杏条件反射地缩回手，自语道。
毛发竖起、脸部发黑、嘴里冒烟的琪亚娜，此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道：
“是…齐克……”
旁边的红木门，此时缓缓推开。
“吱——”
齐克背着屋里的灯光走了出来，伸手，抓住了一根飘着的羽绒。
这是他亲手为琪亚娜造的枕头。
从羽绒、布料的选材，到高度、蓬松度、耐磨度的打磨，再到形状、气味乃至两面的缝制纹路的制作，全都是精心设计，能为琪亚娜这种睡起来天翻地覆的类型，也提供较好的睡眠质量，减少脖颈和脊椎的疲劳。
还记得前些日子，刚刚收到枕头的时候，琪亚娜这货还一脸的感动，拍着胸口，口口声声说以卡斯兰娜的名义会好好珍惜之类的。
齐克放开了手上的羽毛，任由它飘落到地上。
亏他还以为琪亚娜终于知道珍惜他人的心意了，结果，就这？
齐克缓缓扭头，视线来到了两腿抽搐的琪亚娜身上，淡淡的，什么也没说，但杏觉得有点冷。
“哇啊啊！我错了我错了！”
像是电击并未发生过一样，琪亚娜敏捷地换了个土下座姿势，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虽然，她其实并没有明白齐克生气的原因。
“枕头，是我亲手做的。”
齐克淡淡地点明了原因。
不教而诛是不行的，惩罚她不是目的，让她通过受罚而吸收教训，明悟道理有所成长，这才是目的。
跪着的琪亚娜顿时一缩身子，底下的脸上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呐喊表情，表情扭曲地无声狂喊：
‘完～蛋～了！’
“第一，不珍惜他人的心意，是人渣的行为。第二，向我做出了承诺，却轻易撕毁，不守诺和撒谎都是糟糕的品性。第三，随意破坏生活物件，浪费且不理智……暂且就说那么多吧，好好睡一觉，然后记住我的话。”
“砰！”
橡胶弹击中了后脑勺，头发底下当场鼓起了一个大包，琪亚娜就这样保持着屁股翘起的姿势，昏迷了过去。
齐克吹了一下枪口，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摸了摸杏的脑袋。
“不要轻易和同伴发生冲突，这样不好。”
“……才不要和这种家伙做同伴。”
“在可预见的未来里，你们将一起学习和成长，再之后，并肩作战。你们会成为同伴的。努力适应吧，即使是勉强，也要努力。好了，回你的房间，早点休息。”
“好……”
杏愣愣地看着齐克回屋，关上了门。
她原以为自己也会受到什么惩罚，但结果没有。
齐克没有对她做任何惩罚措施，就连态度都和之前一样，不冷漠也不亲近，就是淡淡的，存在着距离的感觉。
杏抱紧了自己的枕头——这是出自家具城的高级货，很软很顺滑，但和琪亚娜所拥有的、齐克亲手制作的枕头，显然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
齐克没有对杏生气，也不会对她说教然后惩罚她，但这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这说明，她与琪亚娜，是不同的。
而这种不同，让人失落。
杏抱着枕头，不甘心地瞪了一样地上的昏迷物，然后垂头丧气地听话离去了。
……
“抱歉，屋外有点吵闹，让您见笑了，奥托先生。”
屋内，齐克回到桌前，对琪亚娜特制手枪放在桌上，同时对电脑屏幕里的金发男人表示了歉意。
“无妨，照顾一根筋的人，确实是让人头疼又无奈的事情，我懂。”
奥托摇晃着红酒杯，带着怀念道。
“关于自律防卫系统的事情，您的见解令我大受启发，感谢不吝赐教。”
“客气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姑且没有了，我需要一段时间去实践和消化您的指教……那么，深夜打搅，除了探讨科研问题外，我还想问的事情，您应该也知道吧？”
“薇拉·克洛夫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还在昏迷当中，她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祛除崩坏能的残留。如何，想看看她吗？”
奥托微笑着回道。
齐克摇头。
“不必了，我相信奥托先生。”
‘人都在你那儿了，除了表示信任，我还能说什么？’
齐克在心中叹了口气，但多少还是欣慰的，他相信奥托的能力，也认为至少在当前，奥托不至于拿薇拉的情况来骗他，这没有什么意义。
“薇拉……这个名字，还有那份同样平庸的资质，让我有些怀念。”
奥托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
齐克眼神一闪，淡淡地回道：
“是奥托薇拉吧，那位古老的女武神，她算是，您的养女？”
奥托定定地看着屏幕，展颜一笑。
“果然，你对我的了解超乎寻常的多，怎么做到的？薇拉的事，我的心思……很多东西不存在任何的实体或数据记录，只在我的脑子里，你是从何得知？某种跨时代的技术？又或者，你也曾有什么奇妙的经历，以至于不止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信息，甚至连能力和心性，都在短暂的时间内脱胎换骨？”
一般而言，被知道了许多不想让人知道的信息，奥托的第一想法是灭口。
但齐克很特别，他知道得过分深入，这意味着神秘未知——一种奥托许久未见的新鲜感和好奇因此而生。
弄明白这种未知，肯定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再者，掌握着未知的齐克，具备能与奥托平等交流的知性，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复活的可能性。
一切都像是恰到好处地戳在奥托的XP上一样，让他更多的是想发掘齐克身上的可能性，而非简单粗暴地处理掉。
就在奥托兴趣渐浓之际，齐克嘴角微微扬起，高深莫测地答道：
“也许，我是曾经穿越时空，目睹了您相对漫长的人生经历呢？”
“我不信。”
“为什么？”
“换位思考，如果是我有过这种经历，我只会离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个男人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进入他的视线范围内。”
奥托自信满满地解释了自己的看法。
这让齐克不由挑眉，回道：
“您的自知之明，令我佩服。”
“客气了，你的勇气也令我佩服……所以，你往西伯利亚走，是……让我想想，是可可利亚？你想利用她，获得逆熵的支持？目的是什么呢？”
“如您所见，就科研能力而言，我是天才。但天才的成长，也需要足够的资源。”
“那为什么不来天命？和天命相比，逆熵能给你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奥托玩味地说道，但其实他知道齐克在想什么。
而齐克也知道奥托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个人沉默着对峙了一阵后，齐克叹了口气，道：
“您不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吗？”
有自知之明就该知道，不拉上逆熵傍身，齐克就连隔着屏幕与奥托交流都没有安全感，更别说赤条条地送上门了。
佩服是真佩服，忌惮也是真忌惮。
奥托是枭雄，乃至是出色的疯子，唯独不是好人。
……
……
……
第三十四章 开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哈哈哈！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子与人平等地对话，甚至是相互挖苦了吗？那些人啊，要么蠢，要么怕我，要么又怕我又蠢，高高在上，其实不是什么好体验。”
奥托突然大笑不止地说道，看着屏幕里的齐克，对他是越发的感兴趣了。
齐克点了点头，举起了桌上的一杯凉白开，隔着屏幕，对奥托举杯。
“确实，与聪明人交流是一种享受，思维与知识的碰撞，总是能带来无限的惊喜。敬伟大的智慧，敬了不起的奥托先生。”
“也敬你，有趣的小家伙。”
第一次交流的时候，奥托也曾叫过齐克小家伙，但那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轻视。而现在这句小家伙，却代表着一种认可，乃至是有意的亲近。
奥托举起杯，饮了口红酒，回应了齐克的遥敬。然后，他道：
“那么，关于你那套理论，有什么规划没？倒不是催促你，毕竟一套新的理论体系要彻底成型和实践，不亚于从零开始修起一座现代化城市。只是，正因为难度高，而且是你提出的理论，只有你知道来龙去脉和如何进行，所以，还是尽早规划的好。”
“我找到了一个女孩。”
“哦？”
奥托配合地露出了好奇之色。
齐克的嘴角抽了抽。怎么觉得，这奥托像是演绎爱好起来了一样，突然喜欢和他演对角戏了？
“她具备的力量涉及到了时间，因为这个因素，她的眼睛能看见更加繁复的、触及本质的信息。”
奥托眼睛一亮。
“你是说，杏·玛尔的能力，是一个合适的切入口？”
齐克从未说过杏·玛尔的名字。
所以，他扶额长叹。
“奥托先生，您到底在我身边放了多少只眼睛？我一路几乎就没接触过几个人，怎么追踪的？”
“毕竟一个是天命的宝贵资产，一个是年幼的时代天才，我哪能放心让你们自己去浪迹天涯呢？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在必要的时候，能及时为你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仅此而已哦～～”
‘我信你个鬼！’
齐克心里翻着白眼，面上却淡淡地赞叹道：
“天命组织，真是无所不能。”
“过奖了。你既有计划，我就不过分多言了。只是，关于可可利亚，那女人虽然在逆熵根基未稳，确实是寻求合作的良机，但，她的手腕和心计可不简单，有想好拿什么做敲门砖了吗？”
齐克侧头，望向窗外明月，施施然回道：
“这您就不必担忧了。我，会给她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
“让我收养两个具备崩坏能适应性的女孩，有与天命对上的风险，条件是……一个能解决泰坦机器人能源问题的冷聚变装置，以及配套的研发资料？”
百里之外的孤儿院里，可可利亚看着桌上一个巴掌大的金属金字塔型装置，一个黑色U盘，以及手上的信纸，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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