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框ser
还有……危机
在他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仿佛实质般将心脏死死攥紧的危机感，已经从四周袭来，背后的汗毛猛然耸立。
然后，
视野开始不受控制地自行移动。
身体正在失去平衡。膝盖以下，和肩膀以下，都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手脚都被废了。他在下一刻就意识到。
法术呢……
没有反应。
仿佛能量顺着复杂的管路流动，到了中央的核心，却进入了一个空荡荡的窟窿。
……
……是吗……
联想到手脚上发生的事情，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球向下转动，正在向前倾覆的身体斜侧方，拳头粗细的赤红色光柱，贯穿了右腰的位置。
那是他感染器官的部位
“……”
数道交错的赤红色光柱贯穿了黑暗的空间，包括身处其中，被覆盖在黑袍下的身影，将四周的黑暗微微照亮。
比神经中的电流还要更快的速度，在人体做出任何反应之前，赤色的光柱已经完成了一切步骤，迅速熄灭。
伤口附近的血肉连同神经一起，被高温瞬间化为灰烬，就连感觉都没有。
术师的身体随即扑倒在地面上。背后封装精致的棺材，在身边散落成了一地碎块。理所当然地，也包括其中的内容物他的视线，正和‘咕噜’滚动着，最终停在面前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一双瞳孔对视着。
……他们两个现在，恐怕是差不多的状态。
术师在心中自嘲地想着。
没法通过视野确认，手脚也无法操控，但他能想象到自己目前的样子。
……伤口的流血速度似乎并不算太快……因为高温烧焦封锁了附近的血管吗……
不过毋庸置疑，保持这个状态，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这片无人的黑暗中静静地死去。
哒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楼道中，逐渐传来了下楼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死寂的环境中，异常清晰。
下楼的机械师，在这个时候走到了目的地。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刚好，但展现在走出楼道口的他眼中的场景，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麻烦。
“……如果你换个别的方向进来，说不定还能多表演一会。结果你们这些下水道里的生物，自己就撞上了下下签。”
机械师平静地说着，一边向着地面上的一滩马赛克走去。右眼处荧蓝色的战术目镜，在黑暗中亮着微弱的荧光，清晰地展现着黑暗中的景色。
“你们应该不知道，这栋楼的地下库房，早就已经被我包下来了吧。闯进这地方，说自寻死路都抬举你们了。”
机械师走到术师的眼前停下。也没有管他没有做出反应，继续说道。
“你现在的有效医疗时间还有87秒，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送你一根奶棒，然后把你扔回你的下水道里。”
在说这话的时候，机械师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这样的场景他见过不少次，早就没什么感觉了。毕竟，他可不是没见过战场的小鬼。
一旁飘着的Pod，也在这时投影出了显示着倒计时的屏幕。数字在出现的瞬间就跳动到了86。
“……”
术师沉默了一下，“刚才的，那是什么……？”
在黑暗与沉默中响起的声音，异常嘶哑，同时透着难以掩盖的虚弱。
“哦？”
机械师挑了挑眉毛，“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问这种问题吗？”
不过，他其实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告诉你也无妨。”
他咧了咧嘴，略微压低了声音：
“1740亿瓦的高能激光束，感觉如何？”
在这整座地下库房中，几乎填满的装置，都是为了这一套系统而服务。
“……”
对方在这个时候，有必要欺骗他吗？
……如果没有的话……
“……”
他尽力地抬起眼球，在黑暗中分辨着那张年轻的脸。
年轻的机械师，脸上透着不经遮掩的张扬与自信。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尽情地向外人展示自己的成果。
术师意识到了那副表情的意义。
“……能造出这种夸张的东西，没想到我也碰上了不属于常人的怪物……不不，方舟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其实也是你的杰作吧……根本就没有什么隐藏的势力，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术师喃喃自语着。
机械师扫了一眼旁边的倒计时——27。
“我可没有骗过任何人，那只是你们自己的想象而已。”
然而，有些时候，正大光明摆在台前的事实，反而让人不会相信。
“……不过，看来你是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了？”
空气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死在什么手里而已。
机械师在最初就看出了这一点。这也是他做出那些回答与反应的原因。
看起来，结果也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第86
第八十四章 抓住了一只不老实的小猫
1740亿瓦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仅凭数字可能很难感受得到。
1740亿瓦，也即是1.74×10^11W，大致约等于7.73个三峡大坝满功率负荷，约等于每秒有40吨TNT当量的能量，汇聚在这些光柱上。
相比核弹以公里计算的有效半径，这些汇聚在半径不到一米的光柱上的能量，破坏效率可能会更加恐怖。能瞬间汽化接触到的任何东西。
至于要如何提供如此庞大的能量，其实也很简单。
机械师把上次弄来的至纯源石余下的边角料，全部都扔进了这套设备的反应炉里。
一千克纯铀235全部裂变，释放的能量相当于2700吨标准煤燃烧，也即是7.9×10^14焦耳。足够供这1740亿瓦使用454秒。
而以铀的密度，一千克铀235，也就大约乒乓球大小，体积和罗亦弄来的至纯源石相差不大。
至纯源石蕴含的能量丝毫不比铀235裂变更低，甚至犹有过之，但更重要的是，或者说比较遗憾的是
虽然托了这个世界源石科技的福，他在制造这套造价昂贵的系统时，少了很多问题，但另一方面，受限于无法规避的材料问题，实际上可能只需要最高功率持续运作十几秒的时间，这台昂贵的大玩具，就要彻底过载，变成一堆废铁了。
但这十几秒的时间，还有另一个意义。
——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激光束穿透到龙门核心城的核心能源区，然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殉爆。
这套设备并不只是用于公司的防守这么简单。
——他从来都会给自己留点最后的手段。
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将整座龙门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这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但真正遇到有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他放在第一位考虑的，从来都只有自己和自己所重视的那些人们。然后，才是这个世界。
……
……然而说的可能很恐怖，但实际上，这种手段的威慑效果从来都大于实际意义啦。
就像核武器从来都只是作为筹码，真的扔下去，其实并不能得到任何收益——除了某次特殊情况。
所以真要炸了龙门，当一回头号恐怖分子这种情况，估计也很难发生。顶多就是挑战一下某位魏大人的心跳上限。
Pod展示的倒计时归零，在地上渐渐扩散开的血迹中，气息逐渐微弱的术师，也不出意料地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复。
机械师在沉默中向Pod挥了挥手，屏幕熄灭的同时，他回过身，向着下来时的通道走去。将地面上逐渐失去声息，一地零碎的两具躯体一同留在黑暗中。
在开始最需要考虑的环节之前，甚至还没有开始，这次任务就已经结束了。
这样的情况，大概并没有在术师的考虑范围之内。就像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在这种任务中，碰到如同传闻中某些完全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能够对付的怪物一样。
然而，
……就算是怪物，他也从来都不能接受老老实实被干掉这样的事情啊……
呵……
术师在同样陷入黑暗的意识中，如此思索着。
黑暗中散落在地面上的碎块，隐隐开始了不稳定般的膨胀。而转身离开，背对这一切的机械师，显然不可能再将视野放在这上面。
这具傀儡，只要还有任意一个完整的法术部件存留，就能继续释放法术。
甚至是……自爆。
他在安静中拼命地将意识保留到最后，只是为了等待这个用生命换来的唯一一丝机会。
黑暗中散落一地，向着明显的趋势膨胀的碎块，依旧没有任何回头迹象，静静向着灯光中的通道走去的机械师
在这一幅场景中，突然插入的，是从通道口冲出来，一脸惊慌地出现在机械师面前，拼命扑向他的大小姐。金色的长发，在灯光下反射着明亮的光泽，飘荡在身后。
“小……！”
与此同时，粗阔的赤色光柱，在机械师的身后穿过，将黑暗骤然照亮，瞬间淹没了地面上的一切物体。
……
“……哎？”
显然对于眼前情况的转变有些反应不及，在前扑的途中突然愣住的大小姐，直接狼狈地栽进了他的怀里。被机械师早有准备般地抱住。隔着单薄的睡衣，触感格外清晰。
“抓住了一只不老实的小猫呢。”
抬起头的诗怀雅，顿时见到的，是罗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知不知道感染者自爆有多大威力？”
他继续问道。
“我，我当然知道。”
大小姐一边回答，一边微微侧开了脸。
“那你知不知道，被溅射的源石碎片划伤的话，也会变成感染者？”
“当，当然知道的啊！我可是近卫局的警司！”
大小姐突然像是鼓足了气势一样，一下子把脸回了过来。
然而，视野中却是罗亦那张带着笑意，迅速接近的脸。
‘……那你还这样犯傻地冲上来？’
她从近在咫尺的瞳孔中看出了这样的意思。脸上的红晕顿时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
至于到底是因为对话中的意思，还是因为唇齿间传来的触觉，恐怕一时半会也很难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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