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拇指和小拇指尽力向两边伸开的话，指尖之间的间距差不多有30厘米。
李兴文曾注意过金时的手，他的手指比金时长出近三厘米，但金时的手指也比他宽三分之一。金时的手看起来无疑更加有力。
可就是李兴文这不够有力的手，做到了金时做不到的事情，让茨木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如果以为我挥出拳头的时候，真的只是挥出了拳头而已，那就错了，茨木。”
“人类的肉体确实脆弱，所以我们会钻研技艺，会借助外物，我也不是例外。”
“我的每一拳都会从全身拧劲、从脚下借力。这是一拳的力，但也是全身的力。”
李兴文如此说着，朝着空无一物的侧面砰地打出一拳。
拳出如惊雷。即便他现在是坐着，这一拳的力道与站着的时候相比也几乎没有衰减。
茨木并未系统地研究过技巧，全靠搏杀积攒经验，所以她听得半懂不懂，只能装模作样地点头道：“嚯，所以，汝的武器就是汝的身体咯？”
“不全是，”李兴文指了指头顶和脚下，“我刚才说了，我也会借助外物。我所身处的世界，也是我的‘武器’。”
效法自然，这是天朝武术的标志性特色。
对此，某菌类称之为“以与宇宙合为一体为目标的武术”。
这种武术在其他体系看来，根本就是一种通过锤炼肉体而习得的魔法。
尤其是在逐渐习得真髓的时候便能初步领会“天人合一”，进而能够引导自然之力的这一点，就算称之为另类的仙术也不为过。
而这一点，茨木她们碍于文化的差异，就完全理解不到了。只有酒吞因为自身具有神性，天生对自然法理有一定理解，所以能领会到李兴文的意思。
“至于武器……几年前我也曾想过要不要练一门兵器，不过现在我已经不会动摇了。”
“为什么？”茨木追问。
“因为分清了手段和目的。练兵器也好，练身体也罢，都是为了活下来，然后走上武道。”
“放眼世界，练习兵器的人不计其数，而其中的强者，大多也只是运用兵器如臂使指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使自己的身体变为最厉害的武器？”
“于我而言，不存在比身体更好用的武器。”
所以，李兴文并非是“不练”，而是“不用”罢了。
法理之间是相通的，所谓一法通万法通。
以拳术为例，练拳真的就只是练拳吗？
未必。
有的拳（形意拳）是脱枪为拳，拳劲是枪劲的转化，只练拳很难理解到位，非得弄杆枪来比划两下，才能明白味道。
更多的拳是纯粹的拳法不假，但身体发劲的道理是不会因为拿起了兵器就完全作废的。
至于刀枪剑棍这“兵器四正”，则是有着独立的兵器体系，不可能从搏击之术直接转化过去。但反过来，它们可以被化入搏击术中。
李兴文的拳掌指爪腿，就是依靠斗战胜佛当时与神通知识一同传来的“用来打基础的杂学小术”练出来的。
手指如枪如剑可不是单纯的比喻，真给李兴文枪剑武器，他照样耍的起来，会发劲招式，只不过熟练度上显然是不配与此道大家相比的。
至于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护身术，那东西是纯粹的拳与腿的结合，越练越觉得有一股子“护法”的味道，一招一式都比较方正大气。
但是护身术的招式很少。算上纯靠气的进阶招式，统共也就9招，最少的一招一式，最多的一招五式，再就是附带一些发劲方法，并没有什么细化应用。
估计是因为它的创作者毗湿奴在大多战斗里基本都是一拳了事，没完事顶多再补一脚，所以也搞不出来太多招式。
因为有些招式到现在也只是空架子，打不出招式描述中的现象，所以李兴文曾推测，如果想要完全发挥出护身术的理论威力的话，以他现在的气量恐怕远远不够。
这东西极有可能是给护法神用的，人类来用估计真的也就打个架子，给日后的仙神路打基础。
遗憾的是目前这只是推测而已，至于事实如何，得等他达到神灵级，或者完全转化成仙人，才有办法验证。
“汝这人类，倒是与吾等鬼族想法相近啊。没错，身体才是天底下最可靠的武器！”
茨木貌似只听懂了这一句。
她其实智商还要在李兴文之上，千年的阅历也不是说笑的，只可惜酒吞在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动脑子。
而酒吞和朱乃倒是若有所思。
酒吞不在乎搏杀方式，但是了解其他强者的道路，也能吸收养分开拓视野。
而朱乃就不同了，她还没有走出自己的道路，毕竟她只是个不久前还在拒绝掌握与生俱来的本能力量的小女孩。
“手段和目的”的区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思考地很认真，也由此萌生出了一种确信：自己继承来的雷光的力量，就是自己最强的武器。
……
一天很快过去，时间来到傍晚。
因为茨木实在是闹腾地厉害，吃不到好吃的就耍小孩子任性，所以本来还想让她挂着伤残buff安静几天的李兴文后悔了，出手用仙术给她治好了。
之后，朱乃不知道用了何种方法，莫名地与茨木聊得欢快，还掏出几块随身携带的糖果把鬼王哄得开心地不得了。
这莫非就是克制小孩子的大姐姐光环？
连酒吞都感叹茨木可能要被人类给拐走了。刀未必能砍死她，但贪嘴绝对能害死鬼。
朱乃或许只是想要与鬼王打好关系，毕竟借了别人的力量帮忙。她若是想要与茨木缔结契约，那也算是好事吧，能拉拢一个强大的鬼王，长远角度来看绝对不吃亏。
只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另一边，李兴文正在冥想。
这一天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很多鬼被传送回来，但也有不少标记消失了。
标记消失只意味着一件事——生命力散尽。
强制契约肯定是要动武的，而动武就难免分生死。
现在，暂时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标记，只剩十几个了。
它们应该就是最后的希望。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必定能展开行动。
蓦地，李兴文睁开眼睛。
“朱乃。”
听到呼唤的女孩立刻过来：“在，老师。”
“做好准备吧，该出发了。”
“是。”
女孩回应之后，标记的反馈也传递到李兴文这里。
他的直感比事情的发生竟是提前了数秒之多。
与酒吞茨木打过招呼，他带着朱乃空间转移跳跃而去。
气的光辉闪过，一股血腥味成为了李兴文最初的印象。
这里是一处坡道，周围杂草横生。
这里刚刚发生过鬼与人的厮杀。
一朵朵鲜红的生命之花在这里绽放，令草木都染上了赤色。
朱乃周身缠绕雷光，警戒四周，而李兴文则是走向了作为信标而发挥作用的那只鬼。
它的腹部被破开一个大洞，前后贯穿伤。以它作为鬼种的等级，自然治愈是不可能的，能在重伤垂死的状态下给李兴文发出信号，已经是鬼种强健的体现。
但是，既然李兴文来了，它就不会死。
这周围可是树林，源自植被和大地的生命力厚重得很，还不至于救不了一只至少还能垂死好几分钟的鬼。
但是，周围地上的另外几只鬼已经死透，这就没有办法了。
第99节 098 这招是黄泉路上的赠礼
“……是人类啊，我们办成了。”
感受到李兴文的力量的鬼，缓缓看向了他。
它是单纯的鬼，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往自己体内注入力量，只知道这种贯通伤靠它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至少在最后的时间里，要把最后的事情办完。
“这群人类，为了使用强制契约，先杀了我们几个兄弟取血。他们里面有个人类抱怨巫女血不顶用，没有新鲜的鬼之血，契约就无法强制。他好像还说了别的，但我只记住这一句，希望有用。”
“……我们本来想要死战到底，没打过，所以就都准备自杀。还好，在动手前想起来还有你的事情要办，所以才一直跟到这里来。”
它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到这处坡道，距离恐怖分子的据点已经很近。
除了原本押送它们的队伍之外，还有几支队伍汇合过来。
它们觉得，都已经到门口了，只要再把李兴文拉过来，答应他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别的事情，就是鬼种们的自由了。
于是，鬼们默契地决定拼命。
强制契约并非无法撕毁，只是以它们的虚弱状态，撕毁契约后灵魂会受到重创，但是它们本就没打算活，也不在乎这种代价。
鬼种被人类奴役属实奇耻大辱，而战败给人类，还被活捉，更是比死还让它们难受。
当这些大江山的鬼暴动反抗，那些来自其他地方的鬼也被激起了怒火和凶性，一同暴动。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鬼种除了发动了体内仙术而续了一命的它之外全部战死，而人类也在它们不计后果的拼杀下死了三分之一。
其实，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结果的，比如一开战立刻动用仙术摇人。
奈何鬼种也不是都有法术亲和，而且它们智商属实不行，白天出发前才教了它们好几次启动仙术的傻瓜操作，它们这时候就已经忘了个精光。
包括这只身受重伤的鬼，也是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触发。
这明明是只要往标记里注入力量就行的事情……
智商够高的只有鬼王和鬼将，大鬼也还凑合，好歹有十岁儿童左右的水平，大鬼以下的鬼种比大鬼还幼年，性子还一根筋。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它们对自己认定的事情，直到最后也不会反悔。
“我们……绝不会屈服于这种契约。那些被契约的鬼……不配当鬼。”
在一旁听着的朱乃，实在忍不住了：
“你们明明可以坚持到我们来，为什么要急着同归于尽？”
她从小就有鬼种亲和，对小鬼也有些好感。看到现在这场面，她只觉得又生气又悲伤。
鬼看了她一眼，露出染血的笑容。
“王说过，鬼的事，就该鬼来办。”
只有鲜血能够洗刷屈辱，战死更是求之不得。
鬼种在战斗里不会求活，只为杀戮。
至于对死亡的恐惧，它们当然也是有的。可是就连这种恐惧，在鬼种看来也是一种珍惜的享受。
这是一种怪异的洒脱。
它们对生命的理解，与人类完全不同。
它们并非没有情感，但与人类并不互通。
望着这只笑得开心的鬼，李兴文只觉得心轮轻动，一股火焰流向四肢百骸。
在他的设想中，鬼种是作为间谍而行动的。只要潜入到敌方据点，然后再把他拉过来，就可以光荣地返回。
他有想过会出现死伤，但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很遗憾，他与鬼的价值观差的有点大。
“……抱歉啊，你还得活段时间。”
“人类，不用安慰我。我都能透过肚子看到地面了，这还能活？”
李兴文不知道怎么才能和它解释清楚仙术，索性不解释了，强硬道：
“我说能，所以能。我这就送你回去，你不会怪我没让你死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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