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龙族当老师 第274章

作者:相思落黄叶

今天芬格尔罕见的穿了一件花格子衬衫,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赤身裸体。只不过这件衣服不知道是从衣柜的哪个角落翻出来的,皱皱巴巴满是油污,穿了还不如不穿。

“我记得今天学生会有舞会,你没去吗?”正在换拖鞋的陆离问。

新闻部部长的模样有些奇怪,因为进门的一瞬间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好似正在偷偷摸摸看小电影而家长推门进来。

尤其是他脸上明显出现了慌张,认清来人后才如释重负,只不过双手仍然死死握住被角,一副惊魂未定的姿态。

“嗨,我还以为谁呢?吓死我了。”芬格尔先是捂着胸脯抱怨一声,然后才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几天我哪都不去,只有寝室才能带给我安全感。”

“怎么了?你最近炒新闻又被人追杀了?”

陆离在非洲的时候也没有忘记上网,守夜人讨论区没有什么新鲜事,除了八卦还是八卦。芬格尔这厮找到新的流量变现方法之后,炒绯闻的手段与规模越发丧心病狂,尤其是涉及到学院的敏感人物,半夜被人套麻袋丢进湖里他也不意外。

“不是,这点小手段怎么能吓到我?”芬格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可丽饼,放在嘴里大口咀嚼,“还不是冰窖入侵的那次事件?我在图书馆好好的睡觉被抓到审讯室了,我都要患上PTSD了!”

“他们对你……用刑了?”陆离整理文件的手一僵。

他缓步来到桌边,将这些会议报告缓缓整理分类,眼睛却一直瞄着上铺。

冰窖入侵时间时他还在非洲与当地的原住民交涉,特有的感应系统第一时间传回消息。根据事后的情报,他还特意关照了芬格尔,难道施耐德教授没卖给自己这个面子?

“那倒没有……”芬格尔摆了摆手,“不过把我吓得半死,陆老师你是不是不知道执行部的审讯室……我现在都不敢裸睡了,生怕光溜溜地被拷走!”

面对芬格尔添油加醋的诉苦,陆离只甩了一个白眼,这厮也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喋喋休休没完没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等到诉苦结束,陆离也恰好将没有完成的会议报告抽到最上方,拧开钢笔,在书桌前坐好,随意地问:

“明非和罗纳德呢?”

正常来说寝室的这个时间点是不会如此安宁的,这两个家伙要么展开星际对决,要么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探讨某个学术问题,一区303寝室很少只有两个人。

“废柴师弟去医院了,毕竟学生会与狮心会打得火热,今天楚子航病情转好,他这个当老大的总要去装装样子。”芬格尔咔嚓咔嚓地嚼着可丽饼,“至于老唐师弟……”

这句话只说到半截,陆离不免抬起头,正好看到芬格尔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那双贱兮兮的眼睛,故作神秘地好像隐瞒了大新闻。

“你倒是说啊?我最讨厌说话说半截的人了。”

钢笔在会议报告上勾勒,其中几个不合理的条框被红色的墨水标注,娟秀字体的修改意见正在飞速地书写。

“他约会去了!”

“约会就约会呗,你这么神秘兮兮的干什么?”陆离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旋即笔锋忽然停住,一个不小的墨水点在纸上晕开。

“等等……他的约会对象是谁?”

芬格尔的性格陆离非常了解,如果是正常的约会绝对不会用这种故弄玄虚且吊人胃口的语气,每逢这样的笑容绝对是有大新闻,可大学生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虽然罗纳德·唐的年纪与正常上大学的岁数稍稍有些出入。

他是挖了谁的墙角?还是觉醒了某种特殊的癖好?

“巴颂·思昂格拉。”芬格尔在被单上蹭了蹭沾满油渍的双手,以高深莫测的语气说出了这个名字。

“巴颂·思昂格拉?”陆离稍稍偏头,一个容貌幽幽地浮现在脑海中。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一位B级混血种,在一年级的学生中名气不小。当然,09届新生都是一群妖孽,可能再也不会有这种优秀的血统同时汇聚在一个年级,能在路明非、夏弥、上杉绘梨衣这些学院明星当中打响名声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何况这位学员的血统只有B级。

之所以给陆离留下深刻的印象,还是因为这位学员的容貌。

不同于夏弥那种鬼斧神工的巅峰之美,这位学员有着说不出的英气,从档案上看是个女孩,傲人的曲线与曼妙的身姿也证明了这一点,可那双眉宇总感觉是一位男性。

那种中性美是卡塞尔学院几十年从未有过的,令人不禁想到了‘安能辨我是雌雄’那句古文。

“对,就是巴颂·思昂格拉。”芬格尔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一脸猥琐的笑,“今天他们去了电影院,两个人还是情侣座位!”

“我要是没记错,这位学员的国籍是泰国……”陆离脑海中不自觉地蹦出一个可怖的想法,这个位于亚洲的国家盛产什么在世界上都是如雷贯耳。

“难道她……”陆离有些迟疑,他都不知道用哪个人称指代词比较合适。

幸好卡塞尔学院推行中文,否则选择‘she’还是‘he’,就能让他纠结半天。

“根据最新的情报来看,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证实,新闻部正在进行最后的筛查。”芬格尔的笑容更加璀璨了,“当然,就算巴颂·思昂格拉是那啥,我们也不好公布出来,这是人家的隐私嘛。我们新闻部可不像执行部那样不讲人权!”

陆离苦笑着摇摇头,对于芬格尔的这一番言论不置可否。

看来他的确在审讯室吃了一点苦头,不然不会每句话都含沙射影地讽刺执行部这个暴力机构。

“罗纳德知道这件事吗?”过了一会儿后,陆离完成了一份会议报告的整理,才抬头望向芬格尔,“他不知道的话,我建议可以稍稍提醒他一下。”

如果罗纳德·唐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陆离觉得有必要让他成为知情者,要不然总比到了谈婚论嫁再反悔好得多。当然罗纳德·唐要是不在意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损失,一切皆大欢喜。

“老唐师弟应该不知道,我会找个机会提醒他的……”芬格尔哼哼着,“我们也是才知道,说不定他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呢?”

“你啊你……”陆离无奈地摇摇头。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冰窖的三维模拟图,密密麻麻的线条铺满了屏幕。其中红线代表着被彻底破坏的炼金矩阵,绿线代表着还有挽救余地需要修葺的,蓝色则代表着完好无损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把那些任务留给学生们,倒不是陆教授是个剥削学生的资本家,而是他实在太忙了,只能让学生们分担自己的工作。

毕竟卡塞尔学院从未有人担任三门课的任课教授,尤其《龙族通史》还是全年级必修的大课,《龙文与炼金术》、《言灵学进阶》这两门课又没有替代者。除此之外,他还要处理炼金原理部的事情、负责冰窖的维修工作、与装备部将炼金原理转为实际应用、给执行部善后、还顺带满世界的寻找龙王……

“对了,芬格尔,你知道‘阿瓦隆’岛屿吗?”

长时间的沉默后,芬格尔以为陆老师会一直忙于工作不会搭理自己,忽然听到他问。

“是那个《凯尔特神话》当中的阿瓦隆岛?”芬格尔挠了挠头,“这不是传说当中的存在吗?”

“阿瓦隆岛真实存在,就在格陵兰海域,也是奥丁的藏身之地。”陆离的双手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击,那些让人看着眼花缭乱的线条晃来晃去,“只是我暂时找不到它。”

听到那个永远无法忘记的地点,芬格尔低下头,铁灰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那是无法用语言的神色。

长发遮住了那张邋遢的脸,嬉皮笑脸荡然无存。芬格尔缓缓坐直,声音沙哑:

“陆老师,奥丁……和格陵兰冰海事件有关系吗?”

“根据我的推测没有关系,那应该是海洋与水之王利维坦搞得鬼。”陆离说,“不过我们迟早要去阿瓦隆岛,杀掉利维坦、拯救那次行动的遇难者都是必须做的事情。”

芬格尔沉默着。

陆离敏锐地注意到来自上空的气势发生了改变,躺在被窝里的并不是一只颓败的狗,而是眼中冒着幽幽绿光的狼,说不出的狠厉与阴冷从狭小的空间内迸发,瞬间填满了整个寝室。

“这是你的人生目标吧?”年轻的教授轻声问,“我已经把相关的行动报告发给了学院,大概在今年十二月,一切就都可以敲定。”

“谢谢。”

充满沉重意味的两个字从芬格尔嘴里吐出,他扭头望向被窗帘遮住的一轮明月,在朦胧的银光中隐约能看见六个容貌各异的年轻人对自己招手。

“需要我做什么?”

“想要麻烦你搜集一下阿瓦隆岛的消息,不然我们明年还要前往格陵兰冰海,有些事最好能一起解决。”陆离说出了自己的委托。

这是两手准备,因为丝蔻儿脑海当中的封印仍然需要不菲的时间,陆离怕解除这个封印也无功而返,这是在非洲之行想到的结论。

——这就好比你在街头拦下一个出租车司机,对他说‘我要去洛杉矶’,司机会把你送到相应的地点。可你只是一个乘客,哪怕调出记忆也无法找到从芝加哥千万洛杉矶的准确路线。虽然龙类例外,但为了避免意外,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否则只能寄希望于失传已久的‘世界大地图’,这个由远古龙族长老会绘制,对整个世界的疆域坐标都一清二楚的失传宝物。

“阿瓦隆是么……我知道了……”芬格尔记下了这个地点。

此刻探病结束的路明非正好推门进来,他本来要兴致勃勃地宣布一个大新闻,却注意到屋内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陆老师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绝如缕,脸上表情肃穆到好像参加了谁的葬礼。而废柴师兄则双手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静静地望着窗外明月,柔弱与坚强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同时出现在脸上。

窗外恰好飞过一只灵动的鸟,振翅高飞,闪着银光的羽毛慢悠悠地坠落。

他悄无声息地关上门,没有开口,而是默默地解开风衣的扣子,让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第三百二十五章 路明非公布的大新闻

“明非回来了?”

书桌前的陆离看到了门口正在鬼鬼祟祟换鞋的路明非,他的耳畔回荡着窗外夜莺的轻啼,忍不住抬起头,笑着跟他打招呼:“你的检讨写完了吗?”

这一声问候犹如惊蛰的初雨令万物复苏,温润的声音解冻了寝室内冰封似的沉寂。上铺的芬格尔也探出半个头,乱糟糟的头发下重现出现了标志性的猥琐笑容,对他挥手。

路明非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寝室正常的画风才对。刚才那一瞬间太紧张,仿佛空气中都紧绷着无数道透明的丝线,令人喘不过气来,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军指挥部下达反攻的作战会议室。

“这不正好回来写嘛……”路明非的声音有点心虚,“白天太忙了,哈哈……”

这个敷衍式的笑容没有让陆离追究他白天究竟忙了什么,而是不紧不慢地点头,从桌前被分开的文件山细缝中透出一道目光,随意地问:

“楚子航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上铺的芬格尔也探出头,一脸感兴趣的目光。

由于新闻部最近一直炒作狮心会会长的绯闻(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事实),他们全体部员被剥夺了探望的权利,除非谁能击退几个堪比阿诺州长的健美先生的守护,否则只能凭借二手消息在校园网转播楚子航的病情恢复情况。

一提起这件事,路明非就来劲了,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神色奕奕。本来他已经搬了一把椅子在陆老师的对面坐好,准备蔫头耷拉脑地书写自己的检讨书。

前后的转变之大令人咋舌,不传承川剧的变脸艺术真是可惜了。

“我跟你们说……出大事了!”路明非从他的室友身上别的没学会,故弄玄虚以及吊人胃口这一套倒是学得淋漓尽致,“楚子航开窍了!”

“哦。”

陆离收回了目光,继续在笔记本电脑面前完善自己的修葺准备工作。

在路明非看来,陆老师的脸上分明写着‘就这?我还以为楚子航死了呢’这几个大字,眉宇中隐隐责怪他小题大做。

而上铺的芬格尔也兴致怏怏地‘切’了一声,嘴角勾起了三分不屑的笑容,翻个身准备睡觉了。

“不是……你们别啊!亏我还把这个消息特意带回来给你们分享!”路明非又郁闷又急。

这个情况颇像他高中唯一一次政治考试大书特书对万恶资本主义的痛斥,还破天荒引用了《谈谈罢工》这篇文章的观点,结果政治的分数得了92的高分,成功将处于在及格线边缘徘徊的科目平均分拉过了70那样。那次他拿着成绩单兴致勃勃地给婶婶看,本想得到称赞,结果留给他的只是不轻不重的一声应答,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作弊了。

那种满心怀喜期待赞扬又落空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从那以后他就对学习彻底放弃治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那么……是什么呢?”

芬格尔决定给自己的室友一个面子,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

陆离也露出一副‘请君多言’的表情,只不过双手仍旧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击着。

“贫僧贵公子打算谈恋爱了!”路明非面对敷衍他的两人,虽然有点不满意,但还是隆重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陆离没说话,把投在路明非身上的最后一丝余光收了回去。

“我靠,我还以为你挖掘到了什么大新闻呢!”芬格尔躺在床上哼哼着,“这不是学院人尽皆知的事情么?他和夏弥两个人眉来眼去的……”

“那不是你炒作的绯闻吗?”路明非翻了一个白眼,“这次我有确认的情报!他们两个有事!”

芬格尔一听叽里咕噜地从床上爬起,掀开被褥打开笔记本电脑,像会议工作者那样准备速记:“细说!情报证实后报酬好说!”

“这才对嘛……”路明非终于见到了想要看见的表情,坐在椅子上幽幽地开口,“事情要追溯到一个小时以前……”

一个小时以前。

路明非拿着一捧鲜花和几个精致的礼盒缓缓进入医学部。

有一句话叫‘久病床前无孝子’,在他看来古人的总结总是如此精辟。虽然楚师兄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需要一把屎一把尿伺候的老爷爷,但境遇上也应该好不到哪去,毕竟都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总不能像允许探病的第二天那样乱得跟菜市场一样。

只不过推门进来以后让他小小地吃了一惊,没有想象当中的门可罗雀,仅比门庭若市差了一点。

堆在病房里的人包括但不限于狮心会慰问团、医务部的会诊专家、学生会的探视代表、仰慕楚子航的后援粉丝小队……甚至连教授团里都来了几个人,各个都提着礼物。

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楚子航由于伤情好转,出院指日可待,有的人是为了刷最后一波好感(后援小队)、有的人是礼节性的问候(学生会成员)、有的人是来检查楚子航的身体情况……这才让加护病房内比肩继踵。

路明非想了想,决定等这些闲杂人等离开之后与楚师兄热络地谈一谈再走。

这个决定再正确不过,毕竟有过历史的惨痛教训——他上初中时期有位亲戚做了阑尾炎手术,他被婶婶勒令提着果篮前往探望。那时候也是一屋子的人,他把果篮放下没说几句话就走了。结果到年末家族聚餐的时候,那位亲戚把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路明非忘了,李嘉图同学百口莫辩,差点没有过好那个年。

为了证明自己来过,为了证明自己对于楚师兄的探望不是敷衍了事,而是发自真情实意的,他特意在病房里等了很久。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把自己的私人探望礼品准备拿出来,虽然最近因为经常请零吃饭导致钱包拮据了一点,但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心思到了就好。

于是他又唠唠叨叨慰问了半个小时,临走前才好奇地问了一句:

“师兄,怎么没看到师妹?”

这一句不是八卦,而是真诚的发问。根据守夜人讨论区流传的消息,夏弥负责了楚会长的三餐,几乎是形影不离,在这种关键时刻怎么不见了?

以楚会长在学院内的人气,有不少高年级的学姐都装嫩冒充师妹,遑论真正的师妹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过来。但楚子航知道这个师妹的具体指代,有且只有一人。

“她正在寝室批论文,过一会儿要来请教我二年级论文的批改方式。”楚子航淡淡地说。

谷</span>  路明非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抓住了楚子航的右手,颇有革命成功会师两支队伍的郑重与严肃:

“师兄,好好休息,学院不能没有你。”

这句肉麻的话路明非说出来都觉得恶心,见对方点头并确定留下深刻的印象后,刚准备脚底抹油溜走,就又被楚子航叫住了。

“我能问你一个学术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