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思落黄叶
客厅里苏恩曦依旧在拨打电话,这次不是她麾下公司的实习生出了问题,而是由于某个石油出产国因为局部战争摧毁了一片油田,熊熊大火燃烧,国际原油的价格将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持续上涨,告诫手底下的人赶紧低价买入,趁着这个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
“老板的电话?”当苏恩曦交代一切后,在沙发里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是,我们的休假结束了,下一站是格陵兰冰海。”酒德麻衣精准地传达了老板的任务。
“这算哪门子的休假?”苏恩曦苦笑,“来到这座城市这么多天,我连商场都没有逛过,一直处理小白兔一号、二号的事情,身上都要长毛了。”
说到这里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可好,刚准备逛一逛,又要去格陵兰冰海执行任务。你说老板是不是对休假有什么误解?我们可真是丫鬟的命小姐的身子。”
“有时间你亲自向老板请教吧。”酒德麻衣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不过我得纠正你一点,我可不是毫无战斗力的文职人员。”
“那你这是丫鬟的命丫鬟的身子,还不如我呢。”苏恩曦一脸不屑。
“找死是吧?我掐!”酒德麻衣飞扑过去,要去扯她的脸蛋。
巨大的玻璃幕墙上是两个嬉戏的女孩身影,酒德麻衣骑在苏恩曦的身上,长发落在那张素玉似的白皙面孔上,发梢边缘让她的鼻翼痒痒的。酒德麻衣用长腿将苏恩曦绞起,一只手去掐她的脸蛋,另一只手在她的咯吱窝挠,苏恩曦发出了鸡叫的声音,肌肉紧绷且抽搐,眼泪都要下来了。
此时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天蓝色工作服的年轻男人,胸口印有‘sf’的logo,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轻轻按了门铃。
风铃般清脆的声响在顶楼弥漫,渐渐直穿云霄,消失在变化莫测的云层中。
……
那座位于东八区的城市传回了凯旋的消息,是一个阳光明媚的艳阳天,正好是正午。而芝加哥则位于西六区,此时美国已经结束了夏令时,所以两座城市直接相差了十四个小时。
芝加哥时间晚上十点,校长办公室。
昂热端着一杯马天尼,远眺窗外。
卡塞尔学院已经彻底变成了欢腾的海洋,哪怕是装备部的那帮疯子也从地下实验室离开,前往餐厅与学员们参与了这场莫大的狂欢。他们又一次取得了卓越的战果,大地与山之王,确认死亡。
古朴小楼的天井上是晃来晃去的松鼠,它们毛茸茸的尾巴抽打在屋顶,声音仿佛落叶被秋风横扫。那双黑宝石似的眼睛转来转去,时不时把爪子递到嘴边,那是校长特意丢在窗外的坚果,已经用工具磕出了一条缝,让这帮小家伙也参与了庆典。
“你这个时候应该微笑,而不是冷着脸好像要给别人送葬。”醉醺醺的声音慢慢从楼梯上传来。
脚步声有些虚浮,昂热从窗外收回目光,正好看到了拎着啤酒上来的副校长。他喝得酩酊大醉,酒水打湿了领口,扣子只系着三颗,还时不时往嘴里丢坚果。
昂热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他丢到窗外分给松鼠的礼物。
“在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笑到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昂热靠在自己舒适的椅子上,“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吗?”副校长在另一张椅子上坐好,长长地打了一个酒嗝。
“你是,”昂热说,“另外你的成语水平越来越好了,副校长阁下是否重新考虑一下在学院内教课的事情?就算不教炼金术,开设一个中文补习班怎么样?”
副校长打了一个哈欠,肚子上的赘肉颤颤巍巍地晃了一下,“有道理,只不过想听伟大的弗拉梅尔导师讲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起码要达到我的要求。”
昂热难得幽默了一下,“你的要求不会是只要女学员,三围还要到达特别夸张的数字吧?”
“不愧是我的老朋友,懂我!”副校长竖起大拇指,“最好年纪再大一点,这样我的儿子曼施坦因的择偶对象就有充裕的选择余地了。我昨天见到他,天哪……他的脑袋真的能用秃顶来形容吗?刻上六个香疤戒点就能出家当和尚了!起码是方丈那个级别!”
昂热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龙血传承的基因也是递减的、不确定的,弗拉梅尔仔细打扮一下还能用‘风华正茂’来形容,曼施坦因则是无药可救的糟老头子。再过个几十年两人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绝对会认为父子关系是颠倒的。
屋内静了一瞬,那个玩笑之后谁都没有开口,变成了一个僵局。
两人正在对视,昂热小口抿着马天尼,副校长大口畅饮啤酒,好像在玩名叫‘谁先说话就输了’的游戏。
“好吧,你赢了,我听说你在剑桥学过禅定,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副校长举双手投降,“我找你的确有事,我想知道真相。”
这场胜利太过匪夷所思。
陆离离奇的从奥卡诺根湖出现在万里之外,要知道去营救他的本部小队刚刚抵达,还没来得及下湖破冰呢。而大地与山之王这对双生子的死亡也过于离奇,毫无征兆地被找到、杀死,连龙骨十字都没见到。
许多人都是一头雾水,不过昂热宣布了欢庆的消息,只有他知道真相。
“就知道你会来问我。”昂热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叠厚厚的报告,“这是不久前陆离用传真发给我的一份方案。”
副校长狐疑地接过那份报告,标题写着“脑桥中断手术(胼胝体分离术)”。他快速浏览了上面的文字,酒瓶从手中滑落,白色的泡沫溅了一地。
“喂,我的地板。”昂热有些心痛。
副校长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指依次翻过那些白纸,满脸都是震惊与呆滞,“现在是心痛你地板的时候吗?这是比尼伯龙根计划还要恐怖的想法,是窃取神灵的权柄!”
“可是我们已经成功了,那个名叫夏弥的a级学员已经不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而是属于混血种,属于卡塞尔学院。”昂热淡淡地说。
灯光下校长的侧脸被阴影覆盖,扭头望向窗外的感觉更像是冷峻的头狼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副校长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里,“这种炼金术和现代医学结合起来竟然有这种威力,覆灭龙族再也不是一句空话。”
“我一直都不认为这是一句空话。”昂热说。
副校长缓缓将那份文件送还到桌子上,广阔的未来仍旧让他心神剧震。足足二十几张的报告书,除了详细介绍这个手术的原理以外,还在末尾附上了行动报告。
“可芬里厄没有死亡,与耶梦加得的意识一起封印在那座尼伯龙根里。”他说,“我非常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提着折刀冲进去一刀了结他们的生命,而是坐在这里喝酒。”
“杀一条弱智似的龙,能给我带来复仇的快感吗?”昂热反问,“如果是发动那起事件的龙王,你当然看不到我坐在这里陪你喝酒。在不久之前,我和陆离有过一次谈话,他向我描述了未来的世界,我觉得那是一个蛮好的结局。”
“那位教授改变了你啊。”副校长轻轻叹息。
“不止是我,他改变了很多人。”昂热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七个人在慕尼黑大学的校门前勾肩搭背,他们的头顶是脆嫩的藤蔓,是一个蝉鸣正盛的夏天。
拍摄时间是1898年6月17日。
“校董会那里怎么交代?”副校长又问。
这场战斗在混血种的历史中是一次大捷,可这次大捷卡塞尔学院同样没有得到任何战利品。青铜计划的开展好歹拿到了炼金刀剑七宗罪,还拍摄了青铜城内部的花纹,并不算一无所获。
“按照这份报告上面的交代。”昂热抽出最后三张纸,是这次的任务报告书。
只有倒数第三张是虚假的情况,描述了这样一个事实:
陆离用龙类检测仪寻找到大地与山之王,在尼伯龙根中发生了殊死的战斗。芬里厄与耶梦加得彼此吞噬进化后成为死神海拉,发动了灭世言灵‘湿婆业舞’。但是在陆离的浴血奋战下阻止了这个言灵的施展,并用‘罪与罚’的领域成功击杀这对双生子。
只不过力竭的陆离没有余力收集那具融合后的龙骨十字,只能任由它随着尼伯龙根一起化作尘埃。
“乍一看无懈可击,但仔细琢磨还是存在着漏洞。”副校长苦笑一声,“这样糊弄校董会,能过关吗?”
“他们就算知道这是谎言,也得接受这个事实。”校长说,“要不然他们能怎么样?换掉我重新推选一位校长?”
副校长满意地打了一个响指,“酷毙了,昂热。不过那头讨厌的老山羊,你觉得他不会召开校董会弹劾你吗?”
“你说弗罗斯特?”昂热挑眉,“加图索家族已经决定放弃对于校务的干预,他们现在一门心思都用在商务谈判上,可没有功夫召开校董会。毕竟这次任务的执行专员,是陆离。”
到最后他如狐狸一样狡猾的笑了起来,副校长也跟着笑,天井上的松鼠通过毛玻璃看向两人,带着‘你们是不是有病’的嘲讽眼神。
“真不知道那位教授做了什么,能让加图索家族全体上下这样投鼠忌器。”
“我也想知道。”
啤酒与马天尼的碰撞,两人一饮而尽。
“哦,对了,这次事件的原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昂热扬起报告书晃了晃,“最开始我也被蒙在鼓里,只不过一个小时前收到这份传真,才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呢,原来你也是。”副校长捧腹大笑,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昂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巨大的烟灰缸,里面装满了雪茄的灰烬。他将那叠厚厚的报告拆分,将记有真实情况的两张报告丢在烟灰缸里,点燃火柴,握着细细的木柄扔了进去。
火焰窜得许高,白纸迅速变黄扭曲,在袅袅的青烟中化作灰烬。这份机密的文件没有留下任何书面、电子的记载,只保存在几个人的大脑中。
而剩余关于‘脑桥中断手术’这项禁忌的手段,昂热也装进了密封的档案袋,书写了‘盗火者普罗米修斯’这几个字后,锁在了位于左脚书桌里的保险柜中,只留被修改过的任务档案在桌面上。
“酒喝没了,我也走了。”守夜人摇摇头,大步流星地出门,下楼时忽然停住,“哦,对了,陆离现在干什么呢?我刚才给他拨打电话,想让他帮我这个部长带点特产回来,怎么联系不上?”
昂热怔住了。
根据路明非发回来的消息来判断——他们一行也在庆祝,而本次任务的专员楚子航正在夏弥家吃饺子,唯一不确定行踪的就是陆离。
“他应该没从尼伯龙根里出来吧?”怀疑的语气,毕竟这份文件是通过特定的手段传输的,他本人究竟在哪不得而知。
话音刚落,一份短信‘叮咚’进入昂热的邮箱。
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雅利安人,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
如果仔细辨认,就会发现他和书桌上相框里的那七个人当中的某一个吻合——一身笔挺的白色猎装,飞扬的剑眉挑起,哪怕是位于慕尼黑大学校门角落的阴影里,也无法让人忽视。
照片下是一行小字:校长你认识这个人吧?
“弗里德里希·冯·隆?”昂热罕见的失态了,同时终于确定了陆离的行踪,“你果然还活着!”
第三百五十三章 林凤隆与夏之哀悼
正午十一点,琉璃厂大街的石板路上驶过一辆出租车。
它很普通,前挡风玻璃上挂着一个出入平安的吊穗,收音台播放着不知名的音乐,无线电频道中偶尔传来终端客服小姐提醒客人的叫车地点、播报前方路况信息等情况。司机也会时不时地抓起无线电,和那些同开车的兄弟侃大山、扯淡,外面风悠悠地吹,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气氛说不出的安逸。
陆离就在汽车的后座上,半眯着眼,侧脸被肩膀压出了一个淡淡的红印。手里拿着一个空空的塑料袋,矿泉水的瓶子已经空了。
这是上车前他随便买的赛百味和农夫山泉,用来充饥。
相比于楚子航能吃到爱心饺子,他的待遇有些凄惨,只能用面包和矿泉水填饱肚子。一夜没合眼处于高紧张状态不说,还要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个地点。
“小伙子?”司机稍稍抬头,在后视镜看到了那个闭眼小憩的年轻人,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要到了,不过那条羊肠胡同我这辆车开不进去,你看是不是在这下车?”
陆离睁开眼,出租车停靠的位置是华夏书画社雕花填漆的大牌楼下,前方就是一条羊肠胡同。在胡同内到处都是复古的青砖小楼,整齐地排列在两侧。
“好,谢谢。”陆离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
他下车后抹平西服上的褶皱,从降下来的车窗中接过皱巴巴的零钱,在浓浓的尾气中抬起头,平铺手掌举在头顶,微微眺望上空。
柔和的光晕从指尖的缝隙倾斜而出,落在脸上的阳光如黄金般璀璨。
只不过这条胡同内没有一丝阳光,尤其是胡同的尽头,那间小铺子完全被远处的高楼遮挡,终年不见阳光。从堪舆学的角度来看,这是阴气汇聚之地,八字要是不够硬,别说开店挣钱,不死于非命就不错了。
铺子的招牌叫“凤隆堂”,一家古玩店,也是陆离此行的终点。
这家古玩店在偌大的城市里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外人想来这里碰运气捡漏都不如去潘家园,起码被宰的不会太狠。顺带一提,这座城市的出租车司机比基隆拿的要靠谱很多,哪怕地图上没有它的定位,在无线电呼叫几声就得到了准确的地点,轻车熟路。
“久仰大名啊。”
陆离低低叹息了一声,从上空收回目光,只不过这句感叹在外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
在他下车以后,附近的门店中冒出不少拉客的老板,一个个都是殷勤的笑容,穿金戴银,手里还转着两个核桃。
这条胡同的前身是清朝时期举子们赶考的地方,下榻的驿站、贩卖文房四宝的店铺比比皆是。后来岁月变迁,这里摇身一变,变成了忽悠外国傻老帽的地方,所谓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些拉客的老板注定失望了,因为从出租车下来的是个地地道道的国人,年轻得过分,身上没有任何花哨的首饰,只在右手的手指上带着一枚黑色的戒指,看不清正面,显然不是一头富裕的大肥羊。
老板们自讨了个没趣,陆离也乐意见到没有人烦他,把手里的包装纸与矿泉水瓶丢入垃圾桶,慢悠悠地踏入这条胡同。
四处都是凉嗖嗖的风,这里因为独特的地势阳光照不进来,阴冷阴冷的。
“凤隆堂”的招牌并不远。
陆离就像一位普通的游客,慢慢悠悠地靠近那间算不上大的门店,抬手掀起了宝蓝色的门帘,上面的青铜小铃响了。
没有人招呼他,逼仄的空间内弥漫着酸臭的味道,闻起来好像谁在这里摆了一桶泔水,而且发酵了。
这让陆离不得不捂住口鼻,漫不经心地打量屋内的装修。
没过多久后院才姗姗来迟闪出一个人影,手里来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味道正是从碗里飘来的。
“新打的豆汁,客人要不要尝一尝?”老板说,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因为嘴里正叼着一个炸得金黄酥脆的焦圈。
“不了,我无福消受这种美味。”陆离摆手拒绝。
他终于看清了一直想要见到的人,虽然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但是百年的时光不足以淹没种族基因的不同——他的脸颊细长,鼻梁高耸,眼神鹰一样的锐利,头发与胡须都是灰白色的,显然是个欧洲人。
凤隆堂的老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的午餐,一点都没有把陆离当外人。
他缓步走到窗边,用木棍支开糊着纸的老窗,雕花镂空看起来文物一样的窗子被打开,清爽的风灌进来,总算是吹走了那股酸臭的味道。
“想买点什么?随便看。”他说,“我这里什么都有,笔墨纸砚、唐三彩、明朝的线装书……没有一个是假的!”
“有墨吗?”陆离问,十足的阔少模样,“最近想要练书法,想找一锭好墨回去用,价钱不是问题。”
“客人您要是想要练字,那就得用松烟墨了。”老板从老式的立柜里取出一个匣子,墨盒髹黑漆,双龙纹描金,中间篆书“天书焕彩”四字。
他在桌面上打开,询问:“你想要哪一款?”
香味扑面而来,浓郁的松香立刻将屋内所剩不多的酸腐味驱赶出去,陆离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个盒子就是檀香木制成,价值惊人。
他将目光对准那一锭摆放整齐的墨锭,牛舌形,上面印着龙戏珠凸纹,坚实细腻,具有光泽。它们静静地陈列在红色的软垫中,就像刚刚睡醒一样。
“一共多少钱?”陆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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