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将神
“当然，你以为呢？难道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几块器之玉？”壁画女子漠然反问。
是啊…天音胸口颤抖，倾国之力，什么才是真正的倾国之力？那些外面争的你死我活，想要夺取勾玉碎片的妖魔，长崎军，恐怕以他们的眼界，根本不会想到，那只是用来吸引女子进入外面的石壁间进行资质测试的诱饵而已。
破碎的天战阁，才是真正的倾国之力！
所谓坠落，那么曾经，难道是悬浮在天空的天守阁吗？天音难以想象。
拥有如此可怕要塞兵器，还远不止一件的失落之世，又是怎样的世界啊？
不论是什么样的世界，在天音看来，那失落之世的女子，资质一定是比现在高了太多太多。
否则她这样放眼夜贺和周边几大势力，只怕找不出几个能相比的资质，也不会被说成只是中等偏下了。
“凛女姐姐，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天音，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心存疑惑是难以前行的。”
“为什么还要训练凛女呢？”天音不由问道，既然天战阁都坠落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她为什么还非要坚守，想要寻找人才训练呢？
“为什么…?”一时间，壁画女子身影有些呆滞了仿佛被时空所沉淀下来的残相一般，“这是殿下最后的命令，殿下已经离开了，太久太久没有回来，既然殿下没有给我新的命令，那我就要继续竭尽所能的执行这个使命。”
天音不由心中一沉，无法离开，如此久远的岁月也要坚守最后一道命令，只怕，这位凛女姐姐，也早已经死去了吧？只剩无比坚定的执念，还坚守在这里。
“请问，凛女姐姐说的殿下，究竟是…”
“殿下么？”原本被时光磨灭了光彩的双眼，此时又闪起了光来，“我想，你应该已经见过她的画像了，但凡见过殿下画像之人，不可能磨灭印象。”
是她！？天音心中一震。
殿下，应该就是壁画上那位完美无瑕的绝世女神吧。
的确，如果是这样的女子所下的命令的话，如果是为了那位神女的话，或许自己也会坚贞无比的守在这里吧？
“另外，我想要训练凡人为凛女，还有一个私愿。”壁画女子道。
“私愿？”
“就是有朝一日，希望你们能去寻找殿下。殿下她，一定还活着！只是远去了…或许，对殿下来说，这不过是一座可以损失的天战阁而已，无暇再回来了。如果真的能找到她，只请你们告诉她，还有最后一位凛女守在这里，等她下达新的命令。”壁画女子的双眼，竟是有些闪烁，湿泽了。
已经近乎灰飞烟灭的上古凛女，最后的愿望就是等待殿下新的命令么？这真的算是私愿么？
“可是，那位神女殿下，她究竟去了哪里？”天音问道，“我们即使要去寻找，也该有个方向啊…”
壁画女子目光悠远，无尽的望向黑暗，微微摇头，“太遥远了…太遥远了啊…这世界真正的浩瀚，超乎你们的理解，殿下可能会存在的地方，即使是我，冥想参悟了这么年，也难以想象啊…”女子忽然显出一种深深的失落感，连带天音的灵魂都受到了影响。
“那究竟是多遥远的地方？比奈良京如何？”天音试探着问道。
奈良京，传说中的地方，无比遥远，无比浩瀚而华丽的夜之京都，这伊纪国，虽然有着不少奈良京的传闻，但从未听说谁真正抵达过，也唯有天下豪族藤原氏嫡系，那位藤原雨箬小姐，才去过的传说中的地方。
到了天音这般的实力，要说对奈良京没有向往，也是不太可能的。
“奈良京？呵…” 壁画女子无奈浅笑，舒展长袖道，“奈良京，对你们来说，的确也算是非常遥远的地方了，但那终究不过是建立在破败之中的奈良王朝的新都而已。奈良王朝，所辖千余国，的确算是一方强大的王朝。
“所辖上…千国！？”关于奈良王朝究竟疆域多么广大，天音之前所接触到的文献，都是含糊或是赞颂，却没有一部确切记载，她会默认以为比原来世界的东瀛大不了太多吧，也就几十国。
但光是伊纪国，就比原来世界东瀛的一国面积要大的多，而谁能想到，这世界的奈良王朝，竟是如此广大…
“难道都是和伊纪国一般大的国么？”天音不由喘息问道。
“其实…关于奈良王朝建立之后的事情，我也知道不多，都是从那些历代进入古坟的修行者中听说的，大约是千余国，伊纪国，在其中疆域只能算是中等，但论整体实力，应该算是末流的一个弱小国度，毕竟，伊纪国太过偏远贫瘠，那些强大的大名，豪族也都不太重视。”壁画女子道。
伊纪国，只能算是实力末流的弱小国度？天音不由身躯一颤。
“近百年来，奈良王朝最为强大的势力，据我所听闻到的，应该是…藤原氏，镰仓幕府，北条氏，足利，楠木，新田等等…”壁画女性身影目光迷蒙，回想道。
“我所知道关于奈良王朝的，大概也就是这些吧…”
藤原氏，镰仓幕府，北条氏，足利，楠木，新田…
天音默记于心，这其中，她听过的氏族倒是也有几个。
“我想要实现这夙愿，对你们来说，目前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啊。”壁画女子身影道，“不要想太多了…”
“凛女姐姐…”天音望着壁画女子飘渺的身影，心中对整个黑暗，渤大的奈良王朝，产生了诸多的疑问。
“再者，殿下所可能前往的地方，远远超出了奈良王朝的界限，那是连我，也无法说清的，无比悠远的之地…”壁画女子，身姿微微的颤动起来，一种被时间所浸透的执念与无奈。
“远远超出了奈良王朝的疆域…?”天音不由心潮震撼，那究竟是何其浩远的世界？
“天音，近来，整个世道正在随着命运之轮，走向新的浩劫，上古的沉寂已经逐渐复苏…那复苏，或许多半是被动的,想要行走在奈良王朝，只怕是更加危险了…”壁画女子道。
“您的意思是说…”
“据我推测，近来崛起的这些奈良王朝强大家族，都可能找到了一些上古的圣津散华，而黑暗之力越发强盛，常世的液流泉涌，带动了地质和古老的各种掩盖，封印之力的变化，也使得更多的圣津散华露出端倪。恐怕，一场更大的浩劫，即将到来…”壁画女子目光寂远，羽带飘动。
“而巫女，在这浩劫之中，更是处在了各种滔天，倾覆般的巨浪和风暴的中心。恐怕，很快，将会有着无数野心，黑暗的势力窥视巫女。”
“凛女姐姐，这是为什么？”天音不由心头一震，对于巫女的身份，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的执着，但她担心这风暴会席卷到泠月，冬怜，还有其他巫女同伴们。
“因为有许多圣津散华之地，都是被古老的巫女家族守护的，巫女一族，在这世上的出现，流行，并非是偶然。”
壁画女子继续说道，“其实，这座古坟，不过是一个万华家族的先祖修建的坟墓，这不过是为了掩饰女影原真正的秘密。当古坟修建完成之后，所有的修建者，都永远的留在了古坟之内，有一些，灵魂融入了陶俑之中，从此，古坟的真正秘密再也不被外界知道。”
“而万华家族的后代，也只知是要守护这座古坟，和其中的倾国之力，即使是有强者探索这座古坟，最多拿走一些器之玉，也算是自以为发现了倾国之力了。”
“而在这奈良王朝，恐怕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巫女世家，守护着类似的地方，一旦这些随着圣津散华不断被发现，秘密泄露，恐怕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壁画女子悠长的叹息，“现世的巫女，上古的凛女，或许，这就是生在乱世背负宿命女子的悲哀吧？好了，天音，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是你自己选择的时候了，去见你的姐妹吧…”
咯啦啦…
前方，黑暗中一道远古的石门打开了，光从缝隙中射了进来，变得越来越明亮，一片巨树连天，青雾弥幽，古禽悠鸣的天地，渐渐出现在天音眼前。
第一六零话 三位巫女的决定
些许细线般的阳光透过巨树，射在雾气蒙蒙，花草奇异的这一奇境间，细碎的光斑在风中微动。
泠月，冬怜正背影婀娜的站在那里。
“泠月，冬怜姐。”
“天音。”
两人回过头来。
她们都没事！果然，她们两个真的在这里，一定也是走过来古坟之下那条黑暗的道路吧？为何冬怜走在了自己前面，或许每个人走过的通道，真的不一样。
此时，绮丽的巨树幽林下，壁画女性身影再度浮现出来。
冬怜看向四周，有些担心的抬头望向女性身影,正要开口。
“你的姐姐现在安全的地方，你们不必担心。”女性身影直接说道。
听到这一点，万华冬怜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选择吧，你们是否愿意留在这女影原接受凛女训练？”女性身影异常平静悠然的问道，“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将会履行殿下的命令，用天战阁中所残余的一切资源还有我的毕生所学，训练，培养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
女性身影没有说下去，但是，三位女子都感到了这美丽的奇境之中传来一阵寒意。
天音，泠月，冬怜都是聪明人，如此大的秘密，这女性身影不择一切手段的守护的圣津散华之地，如果她们不答应，为了保守秘密，恐怕她也不会放她们活着离去。
冬怜，泠月，天音三人彼此相视，目光凝幽。
那位飞临在天地间，羽带如雪，衣如云织的神女，那等的境界，那等的大自在，以大美权势天地本源…
当来到此世，邂逅了这一幕，天音就已经做出决定。
那就是她要追求的神隐此世的意义！
天音胸口起伏着，郑重的向她们点头，目光闪亮。
“我愿意接受凛女训练。”天音答道。
“我也愿意。”
“我也是，愿意。”
冬怜，泠月也毫不犹豫的回答。
虽然，她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但三位女子，此时却都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接受训练，无论是怎样艰苦，苛刻的训导。
对实力的追求，对宿命的认知，对自我的约束，冬怜和泠月，谁不也是带着光环出生在世家的呢？她们的心一样的高傲，高远。
只是这一年，天音进步太快，才掩盖了她们的天资而已。
壁画女性身影满意点头，“我想你们也会选择愿意的，但我还是很高兴，终于，那么多年了啊，我终于又可以履行殿下的命令了。”
“曾经，我也是训练过许许多多凛女的，看着她们奔赴战场…”一时间，女性身影又黯然起来，“总之，你们就在这女影原，跟着我进行凛女修行吧。”
“那个…凛女大人，我的姐姐晴方她…”冬怜有些牵挂的问道。
“万华晴方，可惜她的颖姿不足，只有五重，无法接受凛女训练，不过万华家是有功于这圣津散华守护的，而且她又是你们的同伴，我已经给她做了另外的安排，让她接受另一套训练，成为协助我维系，守护这女影原之人，只是暂时不能和你们相见，就不必担心了。”女性身影道。
听到这里，万华冬怜才真正放心下来，她确实担心姐姐资质不够，不过，能留在这里学些其他的上古秘辛，也是不错的机缘了。
“对了，我本名为映，日后你们就以此来称呼我吧。”女子身影道。
“是，映大人。”三位女生恭敬道。
“天音，我们既然要跟随瑛大人修行，必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吧？”冬怜低声道。
天音和泠月也是微微点头。
于是，三位女生一同，向着女性身影映下跪。
“万华冬怜，月隐见天音，苍咲泠月，拜见映大人。”三人先后，又一同恭敬，前辈道。
“不必如此，我并非你们的师傅，我是天战阁的凛女训练者，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存在的意义吧…”映道。
映示意三人都起身，在她们身前微微飘飞过，感受着三位女生的状态，观察她们的体态，气息等…
虽然知道这位是上古凛女虚影，是境界极高的女子，但被这样看着，天音她们多少又有点各不相同的不好意思。
“嗯…在开始修行之前，你们必须要知道，凛女之路，对于你们这样的凡人素女来说，实在是太过太过艰难了，我也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履行使命，至于能不能成为凛女，这只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恕我直言，诸位成为真正合格凛女的机会，怕是非常渺茫…”映微微摇头，无奈道。
还没开始训练，就被这么说，这令天音她们多少有些受打击，特别是，无论冬怜还是泠月，都是各家真正的天之骄女，冬怜当年在神社作弟子的时候，也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天才。
冬怜她还是天音和泠月的老师，此时却也被当作弟子，站在挨批，实在是难掩成熟脸上泛起红晕，高挑的娇躯也是微微颤抖起来。
“还，还请映大人明示，我们究竟差在哪里？”冬怜并非容易挫败的女人，一路的成就让她姿势很高，心境曾经已经趋于淡然，但此时却是让她仿佛回到了初为少女弟子的日子。
“身体。”映已经对三个女生一阵观察了，加上之前的资质测试，她脱口而出，“或许这不怪你们，凡间的世道古来如此，女子担负着生育，哺育后代的职责，身体力量方面是远不如男性的。这也造成了女修行者，修炼之时的先天弱势，之后，也并未很好的弥补，虽然我知道你们也有巫女练体之纲，但那实在差的太远，也就天音，多少身体还能看一看。”
“哎…”天音不由被说的身躯微微一颤。
“的确，男儿与女子，在肌肉力量，骨骼粗细等方面是有差距，但是，这对于之后无比高远，浩瀚的修行之路来说，这样的差距，根本不值一提，女子在身体方面，修行到后来，也有着自己独到的巨大优势。”
映目光有些不留情面的看向三人，“这么说吧，你们的身体实力，与同灵力修为的准凛女学徒的差距，远比一般女子和男性之间的差距大的多！”
“凛女，是极为重视身体修行的。”映略微飞升，看向连天巨树间的丝丝光线，“但这并不是说凛女要锻炼蛮力，而是力量，速度，技巧，爆发力，形体的完美极致。”
“凛女的力量，要远超同境界修行者，无论男女或是一般妖魔。凛女的速度，爆发力，形体也都是极致的卓越，同境界内，除了一些特殊存在，几乎无与伦比，这就是凛女，曾经，在上古时代，是至美却又可怕的存在。”
映渐渐的用长袖遮住自己的双肩，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极为悲伤的事情。
是啊，如此完美，强大的上古女战士凛女，为何又会落到壁画中那样的下场？她们是如何战败的？是什么样的力量能降服如此强大的凛女？这让天音感同身受般的失落。
“所以…你们首先，迫在眉睫在要进行的就是身体修行。”映再次显得有些强势，“这我自然为你们准备了相应的练体秘籍。只有将身体修炼到勉强达到凛女学徒的入门条件，才能进行之后的修行，而身体修行，绝非只是基础，而是贯穿凛女修行的始终，传说中，有一位伟大的神女，她的身体之强，恐怕令上古无数强者都感到颤栗…”
“而除了身体修行之外，凛女修炼的另两大主要修行，为灵力修行和战术修行。其实现世分类差不多，但其深奥程度，是完全不可相比的。”映说道。
“映大人。”天音听了许久，忍不住问道，“凛女以现世来衡量的话…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层次？”
“不，凛女并非实力层次，和巫女，武士，阴阳师一样，其实可以说是一种身份或是战职，一条走向无尽远方的修行大道，同为凛女，彼此间的实力也可以无比巨大的。”映解答道。
“不过…你们的起点，终究还是太低了，这里的灵力修行秘籍暂时都不适合。灵力修行方面，你们还需要使用自己原来灵力秘籍修炼到阴阳境圆满，才能开始修炼凛女的专有灵力秘籍。”映说道。
“阴阳境圆满！？”天音，冬怜她们都是身躯一颤，仿佛在这女子身影的眼中，达到阴阳境圆满是一个很基础的要求。
“映大人，那要什么境界才能开始修行凛女专有灵力秘籍？超越阴阳境的境界，又是什么？”天音不由问道。
“阴阳境，以现世生命的寿命来说，是一个漫长而深邃的境界，能够修炼到阴阳境的凡人就极少极少，想要圆满就更是万难了！阴阳盘，变化无穷，难以预料，在阴阳境成功的修行者，可以走到非常深远…要修炼到阴阳境圆满，对于圆满的定义，各人都不相同。对于你们来说，估计是相当不容易而漫长的…”
映目光深远，苍然，继续说道，“而在阴阳境之上，是圆明境，苍穹境，圣命境。”
一时间，就连万华冬怜，都是目光闪烁，娇躯润泽，三位女生的目光都微颤着…
阴阳境之上，果然还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啊…那是，圆明境，苍穹境，圣命境。
天音胸口起伏跌宕，默记于心。
“映大人，也就是说，修行者的修行之路，从最初开始是:灵觉，无想，阴阳，圆明，苍穹，圣命？”
“你说的不错，记住，以你们现世的灵力秘籍修行到阴阳境圆满，才能开始修行凛女灵力秘籍。当然，现在你们就可以开始凛女专属身体修行与部分战术修炼。”映少许点头道。
“可是，请问映大人，您这样说，我还是不太明白，超越阴阳境的强者，究竟有多么强？现世真的存在么？”几乎从未开口的泠月，发言了。
“当然存在了。”映平静道，“比如说，在这伊纪国，我虽然知道不多，但多年来也算知晓大概，在伊纪国，阴阳境强者，应当算是国中最强者之一了。伊纪国的诸大名势力中，也并非每个势力都有阴阳境，如夜贺领佐原家，拥有新田直哉这样的阴阳境老者，也算是能够立于乱世边缘之地的一门不为人知的武家。这样的武家，可以看做是黑暗，苍茫乱世最寻常的而羸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