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将神
“新的眷恋与依托?”天音几分疑惑。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惠梨了呢,我感到内心有一种过去没有的悸动,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惠梨摇摆着长长的尾巴,以远比过去活跃般的猫步走向天音,俯下身来,跪坐在天音面前,真挚的闪着双目,望着天音,“如果没有你,天音小姐,我可能至死都会无比悲惨,永远堕入地狱极度悔恨,痛苦而无法超脱。是你帮我报了血海深仇,帮我洗刷了耻辱与绝望,让那些残害我的恶徒,得到了报应。天音小姐,我要报答你。”
“报答…我?”
“这就是我对这世界新的眷恋,我想,就是因为你的温暖,你的勇气,你的恩情,让我无法忘怀,仇恨不再驱使我,但对你的报恩之心,让我重回这世界,或许,这也是来自阿狸的某种本能的力量吧,猫总是想要报恩的不是么?天音小姐,请让我跟随你,为你所用吧,这就是我回到这世界的意义。”
“跟随我么…”
“天音小姐,如果你不答应,恐怕,我将无法找到在这世界维系灵魂的理由,也许会再度消失呢…就让我跟随你,去看看你想要看的世界吧?”惠梨跪坐天音勉强,真挚,柔声的说道,闪烁的眼中毫无邪念,如她在深闺中那般清纯。
然而,惠梨小姐已经不再是那个豪门小姐了,虽然她重生了,但终究只能化作猫妖,渡过一世。
“嗯,我明白了。”天音点点头。
“天,天音小姐…”惠梨的双眼闪烁着水光。
“哎…?”
“天音小姐!”惠梨忽然灵巧的让天音都不及反应,就扑到了天音怀中,俏脸靠在了天音高耸深柔,散发女性气息的胸口,这等温暖的感觉,或许是她灵魂的碎片沉睡在白绢画卷之中时最后的安慰。
“太好了,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主人?或是大小姐?喵?”
“哎?”
“啊…”一时间,抬起头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天音怀中撒娇的惠梨,满脸通红,“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虽然是惠梨的灵魂与意识重生,但却也难免不受到化猫的影响,性格上,行为上有时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变化,总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亲近主人的念头。
“也是呢…我,自以为重生了,终究还是妖怪吧呢…”意识到这一点的惠梨,眼神又失落起来。
“不,你是你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谁又能知道,自己曾经是怎样的,现在,又是怎样的?只要是自己,人也好,妖怪也好,男的,女的也好,又有什么可以自我质疑的?”说着,天音一把紧紧的将惠梨抱在胸口,丝毫不顾自己高耸柔软的双胸更深压着惠梨,她需要,那种两个灵魂紧紧挤压在一起的感觉。
惠梨过去是名门闺秀,现在是化猫妖怪,而她自己呢?曾经的少年,现在的姐姐般的巫女,或许,只有惠梨能体会这等灵魂与自我变化的落差吧?带着她,一起向前走吧,这感觉,也是天音所需要的。
“大小姐…”惠梨呼吸着令她沉迷的女性气息,一时眼中流落下来悲伤与喜悦的泪水。至于,对自己掘井家父母的那种感情,依恋,虽然还在,但却不知为何,变得非常淡漠了,或许在猫妖的本体在回家的路上死去的时候,也随之大都散去了吧。
毕竟本质上,她已经是化猫了。
外面,爆炸声就在附近传来,天守阁震颤起来,喊杀声阵阵。
天音跪坐那里,挺着胸,抱着惠梨,轻扶她的细柔肩膀,“惠梨,我们赶快去将歌舞伎救走吧,并且将城主被讨取的消息,也传出去。”
“嗯!”惠梨下意识的双手做出了猫般的模样,点头。
“对了,惠梨,你还能回到画卷么?”天音问道。
“可以的,需要我回去么?”惠梨刚刚完全苏醒,多少有点不舍,她是妖火中重生,实力暴涨,说实在猫妖化之后现在比天音还强的多,而且力量处在极度充沛之中。
“不急,先随我去歌舞伎那里。”天音也是意外的发觉,当惠梨以人形出现的时候,即使在外界,也完全不再消耗她的精力,这很奇怪,或许是因为,惠梨现在拥有了完全的灵魂和完整的自我意识,无需再消耗天音的精力在外界维系自己的灵体意识。
她虽然听天音的命令,却是发自内心。
如此,天音自然也不急着马上将她召回。
“等等,不过,你还是得先回去一下,然后再出来,好么?”天音忽然想起了什么。
“喵啊!当然。”
昏暗,破败的天守阁顶层内,散发出无尽的阴德之光。
“啊,啊…!”
成熟姐姐的女性喊声,回响起来。
这一次,天音得到的阴德太多了!不只是杀死罪孽深重的弥玄郎等岩山城恶徒,能够帮助惠梨复仇,令她从凶戾痛苦的怨念中重生,化作了单纯天真的化猫,这更是大功德。
片刻后,惠梨被重新招出。
“大小姐,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惠梨挽着喘息不定,胸口起伏的天音的胳膊天真的问道。
“没,没什么!”天音脸色泛红,闭着眼睛浑身微微颤抖,不悦的说,“快去歌舞伎那里吧。”
“喵~~!”
第一二零话 船上药浴
化猫惠梨在前,小心的推开了沉重的移门,弥玄郎已死,结界机关也被天音和惠梨探查到,并破坏解除,和天音一起走下阶梯。
外面,还有大量岩山城守军。
“喝呀!”
数名黑甲武士,九鬼军海盗,看到天音,立刻从各处杀来,现在城中已是混战,见到不认识的,像是敌对的就杀,都杀红了眼。
看着那些海盗,惠梨不由闪现过自己被袭击的一幕,眼中再度露出厉色,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柔弱的深闺小姐,无论是作为猫妖的记忆,还是后来在画卷中化形跟随天音无尽杀戮的记忆,都驱使她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呼!
惠梨高高跃起,她的双目瞬间变成了金色的,如猫一般的瞳孔,露出几分凶戾,双手化灵出现了颀长锐利的爪子,在栏杆,墙壁间反复来回跳跃,翻滚,速度极快!一下子跃入敌阵中。
呲啦,呲啦!
惠梨挥舞利爪,在敌阵中带起道道猩红的灵能爪痕,一阵血雨腥风。
“啊呀!”
“啊!!”
“不!——!”
阵阵惨叫声,数名海盗,武士被利爪直接撕成了碎块,就连铠甲都都不堪一击的被切成碎片。
“好厉害…”天音不由心惊,虽然化猫的形态气息并没有之前四尾猫妖那么强横恐怖,但也至少是无想三境中非常强悍的,靠着其速度敏锐和可怕的杀伤力,足以虐杀一般的无想三境!如妖化前的弥玄郎等辈,惠梨大仇得包,妖魂重生,猫之报恩重新聚集起来的执念,实力大增!
要是化作四尾猫妖形态,则会更恐怖。
这力量究竟来自何方?自身的妖火重生,强烈报恩执念带来的力量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或许就如同墨鬼击杀同族能升级一样,是白绢画卷中画妖的一种特殊成长能力,当满足某种成长条件后,实力就会成长。
而如此强烈的复仇达成,执念新生,自然成长幅度更为巨大。不过,这也是天音根据之前情况的推测,白绢画卷真正的秘密,天音也无法解释。
一片摧枯拉朽,冲杀过来的大群武士,海盗都被惠梨杀光了。
灵体的利爪,甚至连血都不占。
惠梨迅速的如猫一般灵活的在空中翻滚着,蹲跪在了栏杆上,反复墙壁,木梁这些对她来说犹如平地。
只是,一瞬间,她又目光呆滞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好似完全进入了化猫的迅猛杀戮之念,感到了一瞬间的不安,但惠梨,已经开始习惯全新的自己了。
惠梨在前面开路,一面冲杀到了第五层,惠梨将歌舞伎关押地方周围的敌人都杀了个干净。
天音带着惠梨,进入了歌舞伎的房间,关上门。
唰!
负责看守的怨灵阿夕,拔刀指向惠梨,看到天音,才少许放下刀锋。
“你是谁?”阿夕警惕,怨念深重的看向惠梨。
“唉?我么…?我可是认识你呢,阿夕小姐。”惠梨这时候多少恢复了过去的深闺小姐气宇。
“你怎么会认识我?”阿夕一阵疑惑。
于是天音不得不解释了一下,阿夕才恍然,但对于惠梨,还是眼中带着几分忌惮与戒备。
而后面的歌舞伎,这时候看着两位画妖,也是一眼不敢发。
“心樱小姐,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抓你的城主弥玄郎,已经死了。”天音说道。
“哎?…死了么…”心樱眼神还有些飘渺不定。
“惠梨,阿夕,你们出去后将城主已被讨取的消息,散布出去吧。”天音说道,一旦得知城主已死,守军自然会失去战意。
惠梨与阿夕,似乎彼此保持着某种距离,一同向两侧推开门,一个一跃而出,一个则是飘飞出去。
“心樱小姐,跟我来吧,我护送你逃出这里。”天音说道。
“嗯。”心樱起身,跟着天音走到门口,“是天音小姐对么?”
应该是阿夕告诉她天音的名字吧。
天音回过头来。
“天音小姐,谢谢你救了我,请你稍等一些,我想要…对你表达我的谢意。”心樱目光幽闪,真挚的说道。
“啊,”天音少许点点头,“心樱小姐,这件事,不如等逃出去之后再说吧。”
心樱却是一把拉住天音的衣袖,低下头去,“我,其实是想要给天音小姐看一样东西,现在不给你看,我担心,之后未必有机会了。”
“哎?”天音略感疑惑。
心樱并未多作解释,她几步回到房内,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了她的所带的用度妆容之物,这些东西虽然被海盗抢夺,但考虑到都是歌舞伎必须的女性用品,还是继续给她使用,毕竟连她也是岩山城的所有物了。
她从其中,翻出了一只看似普通的狭长木盒,递给天音。
“这是…”
“还请天音小姐打开一看。”
天音于是打开木盒,“嗯?”
黑色的漆器木盒之内,放着的是一条丝线,继续细致,闪发着点点非常细微晶莹的光澜,因为实在太细了,所以并不容易察觉,这条丝线被束在了一起。
“这丝线…”当天音试着触碰这丝线的时候,却是双目迷蒙,娇躯微颤,她好像感到了,在漫漫天际,云霞之间,一条羽带在云间飞舞的感觉,时而飘忽入云,时而又在天际春带乍现。
“果然,天音小姐能感到这丝线的不凡呢,我曾经将这丝线,给许多人看,但却没有人能看出其中的奥妙,只当是普通的美丽丝线,天音小姐,既然你能看出这丝线中的绝妙,那这个就送给你,以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吧。”心樱将丝线盒子双手奉上。
好想要!
天音按理来说,应该少许矜持一下,但她意识到时,自己已经双手紧紧的抓住木盒,想要据为己有一般。
她感到一阵脸红,“好,那…好吧。”
天音收下了丝线木盒。
这丝线,究竟是什么?为何如此一条细细的丝线,会给人如此强烈的渴望,而且,那漫天的云霞幻境,又是怎么回事?天音无法解释,但她知道,这丝线,绝然不凡。
“心樱小姐,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丝线的?”
“你应该知道,我作为奈良京这等地方的当红艺伎,自然有机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特殊的人物,自然也有机会收到跟着奇珍异宝的礼物,这是其中一个大人物送给我的。”心樱道。
原来如此…的确,这等京城顶尖歌舞伎,确实有着接触那些难以想象层面的可能。
…
在城主被讨取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岩山城内守军士气迅速崩溃,大量守军四散逃窜或是投降,虽然也有部分豪野之徒不信,拼死作战到底,但终究抵不住藤原军精锐的攻击,不多久,整个岩山城被攻取。
夜深之时,岩山城火光冲天,停靠在山崖边的藤原水军旗舰,这是一艘足能容下三百多名士兵的大型木楼战船。
天音如约,安全的将心樱送到了战船之上。
此时,正有十几名来自岩山城外的附近贵族,武士们,一同朝着藤原雨箬等人下跪,天音也是站在一旁。
“藤原大人,我们是鹿岛家的遗族,我鹿岛家世代守护岩山城,却被九鬼那个海盗,杀死了我们的家主,原本的城主大人和我们大批族人,家臣,霸占了岩山城。”
鹿岛一族深深的向着雨箬等人叩拜。
“嗯,你们的身份,我们早已查实,这岩山城本就是你们的领地,今天,也就归还给你们,今后还由你们鹿岛一族,来统领此地,请一定守护好这里吧,可不要再给人抢走了。”雨箬高高在上的说道,岩山城这种偏远荒凉的地方,藤原氏根本看不上,强占了派军守卫也不值得,不如物归原主,这一战,为的是藤原家的名声。
向天下昭示,谁敢动藤原家的人,哪怕只是一个被赐姓的旁族,也必将遭到严厉的报复。
“你们退下吧。”雨箬摆手道,她也没兴趣和这些没落的地方家族多废话。
“是!我们鹿岛家,发誓效忠藤原家!一定,一定!”众鹿岛一门激动道。
“嗯,嗯。”雨箬敷衍的点点头,“去吧,去吧”。
鹿岛一族退下了,此时,海面上也相对风平浪静。
雨箬望向大海,转过身来,对天音说道,“天音小姐,这一战,多亏了你,不但救出了歌舞伎心樱,使得我军进军再无顾忌,竟然还讨取了城主,可谓立下了头功,可惜你不是我藤原一门的军中之人,不能按照军功赏赐。”
“哪里,我们说好了,是合作吗…”天音略显柔和道。
“不,我藤原家,一定会好好的感激你,否则,天下会当我们藤原家是恩怨不明之人。明天,我就要返航,向母亲大人复命去了。不知道天音小姐,今夜是否能留在船上,我要好好的款待你。”雨箬转身道。
“哎?今夜…款待…要不就不必了吧?”天音有些疑虑。
“那怎么行,天音小姐,这事关藤原家的面子,还请你一定赏脸。”雨箬郑重的拉起天音的手,她身后,藤原军诸位家臣,武将也都看向天音。
天下第一大豪族,藤原家的面子,自然是不能不给。
“那…好吧。”天音勉强点头道。
“太好了,天音小姐,来。”雨箬拉着天音就往船楼里走。
“哎?雨箬小姐,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这里不便说话,先跟我来吧。”雨箬神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