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到十三点
紧接着,便是盛大的宴会了。
就在上至国王亨利六世,下到巴黎街头的小混混,纷纷入席,享受美食的快乐时刻,忽然,圣母院的钟楼上响起了急促的钟声,一下子将美好的氛围打碎。
“怎么回事?”博福特大主教将巴黎主教拉来,责问道,“这种盛大的庆典上,居然有人捣乱?”
“大人,我也不知道……”巴黎主教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哈腰,“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派人去钟楼查看。”
“看,钟楼上有人!”有眼尖的人惊呼道。
巴黎主教顺着对方所知方向看过去,顿时咬牙切齿:“是卡西莫多那个丑八怪,我好心收留他,他却在这里给我制造麻烦!”
看着长相丑陋的敲钟人正在钟楼上手舞足蹈,指向远方,有好奇的法师给自己加持了一个增强听力的法术,想要听听对方到底在喊什么。
“那个丑八怪说……维……维京人来袭了?”
“那家伙看来神志失常了,这时候哪里来的维京人。诸位大人,您不要和这种疯子计较!”巴黎主教对以贝德福德公爵为首的众多英格兰贵族解释道,“沙隆战役发生的前一天,他守夜时看到许多维京长船从塞纳河上驶过,吓得不轻。估计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
沙隆之战的惨败,是每一位英格兰贵族都不愿提及的话题,更不用说与黑暗维京人这种来种路不明的异教徒携手作战了,那是禁忌中的禁忌。
此时巴黎主教说起这件事,顿时引得许多人不快。
倒是谨慎且敏锐的贝德福德公爵,似乎想到了什么,派了一位心腹侍从,前去钟楼。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从钟楼传回来,让整个广场上的大人物们,全都乱作一团。
一支由上百艘龙首长船组成的船队,正从塞纳河上游迅速驶来!
“龙首长船?难道真的是维京人?不过他们怎么会从东南方向出现?难道法兰西腹地已经如此混乱了?”
“蠢货!那些龙首长船肯定是法国人在沙隆之战后的战利品!”
此时,又有消息传来,那些龙首长船上飘扬着蓝底金色鸢尾花旗帜,确定是法国人无误。而且对方已经接近巴黎城墙了。
城墙上的守军正在调集一切火力,想要阻止这支船队。
“登陆!登陆!”霍吉尔伯爵恍然大悟,“那个赛里斯人一定是想要通过塞纳河输送兵力,在码头登陆,内外夹击我们!”
霍吉尔伯爵出身微末,凭借军功和理财能力,迅速崛起成为英格兰宫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觉得出身与经历与自己相似的马友夫,正是前所未有的劲敌,需要去战胜的最大对手。
此时,他自认为窥破了对方的毒计,情绪亢奋,自告奋勇要去卢浮宫附近的码头布防,阻止对方登陆。
“保护好国王殿下。”贝德福德公爵却无视了热切请战的霍吉尔伯爵,只是下达了命令,将亨利六世带进圣母院,然后皱眉沉思。
法军舰队在塞纳河上飞驰,无视了塞纳河右岸的码头,不过片刻,就驶过了圣路易岛。此时西堤岛上的众人,不用爬到圣母院钟楼上,就能看到敌人船头那高昂的龙头了。
“天啊,法国人是冲着这里来到!他们想要俘虏国王殿下!”有贵族用颤抖的声音惊呼道。
他这番话一出口,顿时场面大乱,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思的巴黎市民,顿时乱糟糟四散奔逃。
一时间,哭喊声,咒骂声,桌椅和餐具被打翻所发出的乒乓声,取代了之前的欢呼与圣歌,简直像是末日降临时才有的乱象。
贝德福德公爵手上只有一百名侍卫,根本无法阻止乱哄哄的人群,他只是将参加典礼的贵族及军事将领们聚集起来,然后分派任务。
“敌人的目标不是巴黎,也不是国王!”贝德福德公爵斩钉截铁道,“马友夫想要的,是鲁昂,是诺曼底!”
他的话让众人惊愕不已。
但是经过分析以后,从法斯托夫到塔尔博特,众人又不得不信服公爵的判断。
想要依托塞纳河,从水上进攻巴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塞纳河两岸可供法军登陆的码头,只有两个,而且规模都不大。对方的数千军队要想将兵力从船上全部投送到陆地,起码需要花两三个小时。
而防守方,只需要用数百兵力扼守住码头通向市内的道路,便可以轻松抵挡住敌人。
到时候,法军进不能攻入巴黎城区,退又要被两岸的英军阻击,一不小心,就要陷入绝地。
从塞纳河上进攻巴黎,风险极高,属于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把这些兵力投入到按部就班的攻城战中。
至于进攻西堤岛,来个斩首行动,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座岛屿四周修筑的河堤是垂直的,而且距离河面接近十米高,怎么可能凭借低矮轻便的龙首长船登陆?
当年罗贝尔率领巴黎人据守西堤岛,抵御维京入侵,付出的代价和获得的经验,后人是相当重视的。
赛里斯的马友夫好歹是英格兰如今在战场上的最大敌人,贝德福德公爵怎么可能不去了解对方呢?
那位外乡人所面临的问题,以及急需得到的东西,贝德福德公爵细细一想,就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
即便倾尽全力攻下巴黎,又如何呢?
查理七世倒是能风风光光的还于旧都,马友夫除了得到更高的声望外,并不能捞到实质性的好处。
到时候,精疲力竭的两国多半会暂时停战,休养生息几年。
然后,战火重启,英格兰在诺曼底结硬寨,法兰西跑来打呆仗,双方只能继续在战场上苦熬,死拼底力。
等法军终于收复诺曼底的时候,说不定贝德福德公爵已经过世了,而马友夫,也成了鬓角染霜的中年人。
贝德福德公爵相信,那个雄心勃勃的赛里斯人,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第二百四十三章 擦肩而过
“公爵,那我们就这么看着法军从眼前驶过,什么都不做?”博福特大主教问道。
“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什么都做不了!”塔尔博特骂了一句,“狡猾的赛里斯人,之前他故意炮击圣母院,原来就是为了诱导我们让西堤岛非军事化!如果现在两座桥头堡仍然具有防御功能……”
扼守西堤岛水道的城堡里,曾经安置有重量超过一吨半的长管火炮,被称为“石化蜥”。任何航行在内河的船只,都挡不住这种重炮的一次轰击。
利用这种长炮将打头的几艘法军船只击沉后,后续舰队就会完全堵塞在河道中,沦为活靶子。
可惜,这些重炮都被移走,安置到别处去了。
“虽然无法阻止法军通过塞纳河直杀诺曼底,但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贝德福德公爵吩咐道,“立即向鲁昂与卡昂发送警讯,让他们着手战备。敌人今天晚上就会抵达。哼,这些龙首长船顺流而下速度再快,能快得过传讯术?鲁昂城有三千守军,只要准备充分,完全可以长时间坚守。”
“这些龙首长船虽然吃水浅,但运载量也有限。我估计法军根本带不了多少物资,更不用提沉重的大炮和足量弹药了。”法斯托夫扫视一番,也看清了法军的状况。
“说得对。”贝德福德公爵点点头,“然后,我们也要做好出击准备。马友夫乘船北上以后,巴黎城下的敌军,只剩下了奥尔良公爵与卢森堡伯爵率领的勃艮第军。马友夫在时,还能做到居中统合,让法军团结一心,对我们造成不小的压力。马友夫一走了,就是我们击破这些乌合之众的良机!”
先在城外击破法勃联军,然后休整一番,挥师北上,将马友夫的嫡系部队聚歼在鲁昂城下。
这,便是贝德福德公爵遭遇了今天的突发状况以后,拟定的战略规划。
当然,战事发展不可能如此理想化,敌人肯定会有种种应对措施。不过事已至此,双方也只能各凭本事去夺取最后的胜利了。
此时,塞纳河上打头的法军龙首长首船,正在驶过西堤岛。
英法士兵各自拿着武器,紧盯对方,保持戒备状态。不过双方又都很默契的没有开火,维持着诡异的平静氛围。
贝德福德公爵趁机打量自己最大的敌人。
位于船头,身穿亮银色全身板甲,手擎战旗,金发飘舞的少女,显然就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百年战争局势的法兰西圣女。
虽然心中不愿承认对方七圣代行者的身份,但是仅凭这昂扬无畏的身姿,就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贞德身边,是几位手持大盾,操着德语的骑士。他们戒备的盯着岸上的长弓手,如果对方胆敢妄动,就会立即挺身而出,保护自己所追随的圣女。
而在这些人稍后方,是一个样貌装束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的男人。
从他的五官来看,应该就是那个来自东方的外乡人。
这个赛里斯人身着一套轻便的法师袍,看上去是个很好的狙击对象,但是当一个王家侍卫准备举起长弓瞄准他的时候,却被贝德福德公爵阻止。
“看到矗立在马友夫身边的那个重甲兽人护卫了吗?你的箭百分之百会被他挡下来,然后那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女性精灵,会毫不犹豫的还给你一箭。”
被公爵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后,王家侍卫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弓。
其实贝德福德公爵没有告诉王家侍卫,对面船上最大的威胁,是那一尊看似笨重的魔像。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尊魔像储存了数量极多的远程法术,要是给广场上来一次魔法轰炸,诸位高级贵族倒是最多受点伤,其他普通士兵还有乱糟糟的平民,恐怕就要遭殃了。
与马友夫的船队擦肩而过后,贝德福德公爵便与塔尔博特等人,离开了西堤岛。
反正一方在岸上,一方在船上,都奈何不了对方,与其就这么干瞪眼,不如为接下来的战事多做准备。
继续留在这里,难道还要互相吐口水喷垃圾话?
接下来的两三天,才是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时刻。
……
鲁昂市长马纳塞——嗯,准确的说,应该是前任市长,正在监狱里无聊的抓虱子消磨时光。
四月份的时候,因为亨利六世在鲁昂大教堂遇刺,他被当做嫌犯关押到了塔楼里,沦为阶下囚。
很多人都知道马纳塞只是个背黑锅的倒霉蛋,但也有很多人清楚,这种公开的秘密没办法说出口,所以马纳塞就这么被放置了好几个月,无人过问。
马纳塞也不是没尝试过自救。
不过就算是耗尽了家财去贿赂国王近臣,他也没得到任何回应,愁得前任市长阁下从一个面色红润的大胖子,变成了面色惨败的小胖子。
终于,马纳塞想通了。
只有等到亨利六世加冕为法国国王,然后战事告一段落时,自己才有可能获得自由。至于鲁昂市长这个职位,大约是不用再想了。
所以现在,马纳塞彻底躺平,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透过狭小的窗户望着窗外的塞纳河发呆。
由于明天就是“万物之母降临日”,马纳塞心中多了几分期待。或许狱卒们看在女神凯琳的份上,能给他加一加餐。马纳塞要求也不多,能喝一杯寡淡的啤酒,再吃一根香肠就足够了。
只不过午饭过后,外面突然闹出了大动静。
士兵们奔走集结,长官喝骂怒吼,盔甲与武器在混乱中相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噪声……
马纳塞虽然不怎么懂军事,但是身为前任市长,还是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一些东西的。
法国人要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位于安全后方的鲁昂,会直面法军兵锋,但这对马纳塞来说,绝对是个天赐良机。
尽管已经对着三狮旗宣誓效忠了十多年,但他毕竟是个说法语的诺曼人,跳反到鸢尾花一方毫无心理压力。
再说,英格兰的高官们将自己当做弃子随手扔掉,不报这个仇的话,港区月亮面具里的妓女们,都会瞧不上自己。
第二百四十四章 胖子与屠夫
到了晚饭时,马纳塞在那糙得嗓子的黑面包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市长,就算如今锒铛入狱,他在外面还是有些关系与人手的。
纸条上说,今天晚上会有人劫狱,让他做好准备。出去之后,立即去召集人手,在城中制造混乱,与法军配合,拿下鲁昂。
仔细看过纸条以后,马纳塞直接塞到嘴里,又咬了两口黑面包,就着冷水咽下肚。
随后,便是怀着焦虑与兴奋的心情,继续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但城墙上却是一片灯火通明,时不时还有各种士兵的呼喝声传来。
“鲁昂议会一共有二十五人,其中纺织协会会长、于勒男爵、‘铁匠’……一共十一人,应该会支持我……”马纳塞正在盘算自己出去以后,能够找谁,获得多少支持,忽然听到有密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那“锵锵”的声音,分明是金属靴子摩擦石板所发出。
来人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恐怕不会是来救自己的……
马纳塞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很快,牢门打开,一个全身披甲的大汉走了进来。
闻到对方身上隐隐散发的肉腥味,马纳塞暗道一声不好:“糟糕,来人居然是福尔盖!”
这家伙是鲁昂屠夫行会的会长,鲁昂市议员,一个贪得无厌的莽夫,曾经因为鲁昂城外塞纳河右岸的一块土地,与马纳塞交恶。
双方恶斗了十几年,互有胜负。
不过当马纳塞锒铛入狱后,福尔盖便占据了上风。他利用议员的权利侵吞了不少马纳塞的产业,后来甚至抓住巴黎激战正酣,贝德福德公爵缺人又缺钱的机会,捐了一大笔钱,然后获得了那位摄政公的肯定,当上鲁昂市长。
福尔盖绕着马纳塞饶有兴味的转了两圈,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的法师立即会意,施展了一个照明术。
昏暗的牢房立即亮如白昼。
“嗯,这下能看清楚了。”福尔盖满意的点点头,居高居临下朝马纳塞轻蔑一笑,扔出一个滴血的包裹。
包裹落地散开,里面的人头立即咕噜噜滚到马纳塞脚边。
“前任市长阁下。”福尔盖讽刺道,“看清楚这个人是谁了吗?”
马纳塞浑身颤抖的撇了一眼,哆哆嗦嗦道:“这是……于勒男爵……”
福尔盖哈哈笑道:“没错,这就是叛徒于勒!他居然敢和法国人有联系!这个该死的家伙,和奸诈卑鄙的赛里斯人约定好,一旦法军乘船经塞纳河抵达鲁昂,便联络其他人,一起发动叛乱……
可惜,英明睿智的贝德福德摄政公,早就有所准备。当法军刚刚通过巴黎时,我就收到了信息,开始组织防御。下午巡逻城防时,又发现有奸细妄图往水井里投毒。然后,我用宰猪的手法,亲手处理了那个奸细,并从他口中问出了主使者。猜猜是谁?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于勒男爵。这家伙居然里通外敌,该……该杀……”马纳塞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猜得很对,前市长阁下。那么你要不要再猜猜,于勒男爵被我砍下脑袋前,交代了多少秘密?他准备联络的‘其他人’,都有谁?”
马纳塞感觉到了越来越近的死亡威胁,汗如雨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本以为法军杀到,自己很快就能获得自由,说不定还因为“光复”有功,能够重新坐回市长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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