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到十三点
第三百零九章 小村惨剧
兹匹西科躺在一棵松树下。他身上到处是伤,左眼裹着纱布,上面渗透出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几个正在照顾兹匹西科的侍从,看到马友夫率众抵达,立即迎了上去。
“伤势如何?”
“其他倒是没有大碍。就是左眼恐怕保不住了。”一位侍从面带哀伤说道。
这位波兰骑士作战英勇,战技高超,待人豪爽热情,是广受士兵爱戴的指挥官,这次受伤如此严重,属下也感同身受。
一旁的多纳泰罗立即挥挥手,让牧师们去给兹匹西科治疗。
听过幸存士兵们的报告之后,马友夫面色阴沉得仿佛有一场暴风雨在酝酿。
为了防备羊毛兵袭扰,马友夫让属下几个得力将领,分别带领一个连队,在领地周边驻防,日日巡逻,确保安全。
这个措施很有效果,诺曼底公爵领以及博蒙特伯爵领境内,羊毛兵制造的案件一天比一天少。他相信,只要继续加大巡逻与围剿力度,为祸地方的羊毛兵,肯定会彻底在自己的领地销声匿迹。
兹匹西科率领的骑兵连队,负责保护博蒙特伯爵领。今天,他率领五十名骑兵南下巡逻边界。在渡过塞纳河以后,便遇到一批逃难的村民。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有一伙羊毛兵袭击了蒙福特,正在大肆烧杀抢掠。
兹匹西科立即率队杀去蒙福特。他麾下的五十名骑兵装备精良,经验丰富,搞定几十个羊毛兵,不费吹灰之力。
谁知道到刚抵达蒙福特,就吃了大亏。
敌人的首领是一名实力强大的驭兽术士,一下子召唤出三头毒液飞龙参战。这种类龙生物只有非常稀薄的龙族血统,与真正的巨龙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从未见过这种可怕生物的战马,依然受到惊吓,四散四奔逃。
阵脚大乱的兹匹西科所部,在随后的战斗中尽管奋力作战,仍然遭遇惨败。兹匹西科被一颗酸液珠砸中面部,头盔立即腐蚀,还有几点酸液钻进了眼睛里。
无奈,他们只能选择撤退,躲藏到森林里进行修整。
好在那些羊毛兵因为担心引来大部队,所以没有继续追击。将蒙福特夷为平地后,就逃向南方了。
“派斥候去看看蒙福特的情况,搜寻一下,如果有幸存者的话,就每人发三里弗尔的慰问金,然后护送他们北上去博蒙特安置。”
下达了命令后,马友夫便坐到树下,闭目养神。
“大人,很抱歉,我失败了……”过了一会儿,马友夫耳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发现兹匹西科在牧师的治疗下,总算缓过劲来,有了张口说话的力气。
“这不是你的错,没人能够想到一小撮羊毛兵中,居然有个至少中坚位阶的施法者。”
马友夫的安慰并没有让兹匹西科释怀。他指了指自己仍然缠着纱布的左眼,语气透着一股萧瑟:“大人,我失去了一只眼睛,今后就算能上战场,也只是个累赘。我想退休,返回波兰。”
骑士作战时放下面甲以后,视野本来就很狭窄,如果再失去一只眼睛,那就更难受了,也就比瞎子好一些而已,在战场上受限严重。
作为这个时代典型的波兰骑士,兹匹西科从年轻时获得腰带,受封为正式骑士以后,就一直在战斗中度过。参加过惊天动地的格伦瓦尔德战役,在一次次决斗中击败过许多优秀的条顿骑士,可以说,他是在鲜血与荣耀中,戎马半生。
如今人到中年,身体在渐渐衰老的时候,突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遭遇大败,身体还留下了永久性损伤,他受到的打击之大,难以想象。
刚才躺在松树下,被牧师的治愈光芒笼罩时,兹匹西科忽然想到了自己妻子,自己的孩子们,还有乡下庄园平静的生活。
这让他去意更加坚决。
谁知道,马友夫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他的请求:“你不能在一线作战,但是你的经验与技巧,依然是宝贵的财富。伤好以后,给你半年时间返回波兰处置财产,然后带着家人一起来法国。我会给你一个世袭爵位,还有一份年金四千里弗尔的骑兵教官工作。”
兹匹西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领主大人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他很快领会到对方话中的深意,唯一的眼眶逐渐湿润,哽咽道:“遵命,大人。”
平复了情绪后,他又说道:“大人,虽然我在战场上已经没用了,但是肯定有很多波兰的棒小伙子,愿意为您这样仁慈慷慨的主君效力。请您给我一件东西,我回来的时候,将为您带来一整只骑士组成的连队!”
“什么东西?”
“莱西斯坦雄狮的鬃毛。”
“没问题,尽管拿去。”马友夫打开次元袋,将东西扔给兹匹西科。
这玩意如果运用得当,就是能够扭转战局的神器。不过现在使用次数只剩下一次,而且只有波兰贵族可以使用。兹匹西科走后,马友夫拿在手上也没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让波兰骑士彻底安下来心以后,没过多久,前往蒙福特侦查的斥候,就返回了。
两个斥候下了马以后,连滚带爬的跑到马友夫跟前,面色苍白,语无伦次。
“七圣啊,地狱,我们看到了地狱!”
“到处都是尸体,剥皮、血……”
“就连孕妇和孩子,都、都……啊,宽恕我,七圣!”
让受惊过度的两名斥候下去休息,马友夫和多纳泰罗相视一眼,决定亲自去看看。
在接近蒙福特的时候,一行人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多纳泰罗从衣兜里拿出两支药水,自己喝了一支,另一支递给马友夫。
“英勇药剂,让你就算目睹了再可怕的景象,也能保持冷静的思维与战斗的勇气。”
马友夫点点头,仰头喝下。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夜幕中的博蒙特村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当马友夫施展了照明术,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几位随队牧师顿时神色大变,趴在地上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村里的广场上,竖起了密密麻麻的木架子,一具具被剥下皮肤,开膛破肚的尸体,挂在上面,随着夜风左右摇摆,宛如风干的腊肉。
挖出来的内脏堆成一座小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一群野狗正钻在里面,大快朵颐。这些浑身毛皮都被人血染红的畜生,发现有人出现,立即撒腿就跑。然后被马友夫的侍卫们挨个射死。
村里最显眼的教堂外墙上,用弩箭钉着一条条人皮,共同拼凑成一句话:“还记得欧特朗城堡吗?这是回礼!”
“男女老幼,没有一个活口。”多纳泰罗脸色铁青道,“我在意大利时,也时不时听说过法兰西羊毛兵的恶行。但是没想到这些家伙如此残暴,已经丧失了基本人性!怪不得教宗大人曾说过,羊毛兵是堪比黑死病的灾祸,只不过一个是邪神的毒计,一个是我们自作自受。”
面对自己的领民被肆无忌惮屠杀的惨景,马友夫很罕见的保持着冷静。他看着羊毛兵在教堂上留下的话,想起了在欧特朗城堡扎营的那一夜。
他认识了两个去参加公务员考试的年轻人,还顺手宰了一小队夜袭的羊毛兵。
看来对方的亲友故旧,来寻仇了。
多纳泰罗见马友夫沉默了一阵后,开始四处观察,问道:“侯爵大人,您准备怎么办?如果想要将那些人皮野兽施加制裁,我代表教会完全支持,并愿意为您提供全力帮助。”
“多谢。”马友夫微微颔首,“首先,我们要找到那些罪犯的踪迹。”
随行的侍卫们强忍着不适,开始收敛村民遗骸,集中堆放起来,进行火化。牧师们吟唱着安魂圣歌,祈祷这些不幸之人死后能够获得永久的平静,升上天堂山。
忙活了大半夜,安葬了所有死者,马友夫和多纳泰罗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应该是兹匹西科他们斩下来的飞龙尾巴。”多纳泰罗看着一截覆盖着绿色鳞片的断尾,看向马友夫,“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
驭兽术士是一种特殊的施法职业,施法能力与奇械师一个档次,但是能够随着等级提升,自动领悟多种控制生物的心智法术。将猛兽捕获并驯服为战兽以后,驭兽术士可以将之饲养在特殊的次级位面中,还能调配各种药水,改造战兽基因,强化其作战能力。
之前与兹匹西科战斗的那些毒液飞龙,并不是用魔法召唤来的一次性召唤生物,而是与驭兽术士灵魂绑定,关系紧密的战兽。
“生物定位术!”马友夫吟唱咒语,将一道蓝光打到飞龙断尾上。
顿时,一副飞速流动的连贯画面,浮现在眼前。
一座装饰豪华,浮夸艳丽的大型建筑里,粗鲁的佣兵们搂着衣着暴露的姑娘,正尽情的畅饮作乐。一个右脸留有抓痕伤疤的瘦小青年,坐在主位上,脸上尽是残忍玩味的笑容。
就是他了!
“巴黎波堡大街,狐狸小姐妓院……”
依靠一个四环预言法术,马友夫顺利定位了凶手的方位。
“现在我们就去巴黎?”多纳泰罗问道。
“不,我们先睡一觉。作为一名施法者,在战斗前养精蓄锐,保持大脑清醒,是基本素养。”
第三百一十章 强盗皇帝
马友夫一行人在黎明前的黑夜中,离开了只剩一片废墟的博蒙特村,往南一路前行,在清晨抵达小镇凡尔赛,然后找了家旅店休息。
下午,获得充足休息的一行人起床以后,便开始相应布置,准备前往巴黎。
此时,造成博蒙特村总共三百六十二名村民死亡的罪魁祸首,卡斯蒂利亚人福斯托·德·维兰登,也刚刚从宿醉中醒来。
他搬开压在身上的一条肉感大腿,摇摇晃晃的起床,然后离开卧室。
大厅里依然喧闹,福斯托的手下们,从昨天深夜狂欢到了现在,依然没有满足。
“滚开!”福斯托踢了一脚,让正趴在妓女身上不断起伏的矮个子佣兵离开自己的座位。
被打搅好事的矮个子佣兵却并没有生气,只是嘿嘿一笑,便抱着妓女一耸一耸的走到角落里快活去了。
福斯托队长是罕见的驭兽术士,实力强劲,在他的带领下佣兵团战无不胜,而且出手阔绰,像包下整个“狐狸小姐”妓院这种事情,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所以就算为人苛刻狠毒,性格扭曲嗜血,而且还是个男女通吃的变态,佣兵们也愿意追随他。
福斯托坐到主位上,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两个光溜溜只穿着吊带袜的妓女立即贴了上来,却被他不耐烦的赶走。
看到她们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福斯托不屑道:“肮脏的女人,不过是泄欲工具罢了。”
在福斯托看来,不仅仅是妓女,所有女人都是低贱而愚蠢的,只配给男人当泄欲与生殖工具。只有男人与男人之间,才存在高尚纯洁的感情。
正因为怀有这种颇为古希腊的观念,所以福斯托才特别憎恨马友夫。
那个夜袭欧特朗城堡时,被马友夫的魔像一拳锤死的羊毛兵首领,就是福是斯托最挚爱的人。
一想到自己再不能枕在爱人那毛茸茸的宽厚胸膛上,谈天说地,探讨人生与哲理,福斯托就恨得发狂。
痛失吾爱以后,福斯托立即决定,对马友夫展开最残酷血腥的报复。
博蒙特村只是个开始。对方领地内的所有村庄、城镇、教堂、商队,都是他的袭击目标。
福斯托敢和如今法兰西国王之下,最强势的贵族为敌,既是胆大妄为,也是有所依仗。
因为,他有个好老爹——
罗德里戈·德·维兰登,出身比斯开,里瓦尔多与瓦拉多利德伯爵,精英位阶的劫掠督军,早在十年前,就是著名的佣兵首领,百年战争的风云人物之一。现在,他被拥戴为法兰西境内所有自由佣兵团的共主,能够直接指挥的部队,超过一万人。
他是阿拉贡国王阿方索五世的朋友,拥有与国王同席进餐的权力。他还娶了波旁公爵同父异母的妹妹,与诸多法兰西贵族关系密切,人送外号“强盗皇帝”。
这样的背景与实力,就算是查理七世也要忌惮三分,一个崛起时间不到两年的赛里斯人,又能如何呢?
所以,福斯托才敢在屠杀了整个村庄的平民以后,仍然大摇大摆的返回巴黎,继续寻欢作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佣兵团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福斯托一样,胆大妄为,做事不考虑后果。
副团长凑到福斯托跟前来,低声说道:“队长,成员们已经发泄够了,我们明天是不是离开这里?”
“巴彦格,你太胆小了。”福斯托搂着小眼睛大脸盘,有明显鞑靼血统的副团长,喷着酒气说道。
巴彦格本来是生活在顿河流域的游牧民。后来在袭扰亚速时,被热那亚人俘虏,成为奴隶。返回意大利以后,巴彦格本来要被送去桨帆战舰当划桨手,却在途中抓住机会杀死了看守,逃往法国,成为一名最底层的炮灰佣兵。
凭借精湛的骑术与射术,还有在大草原上历练出来的警觉性,巴彦格很快混出了头,最终成为福斯托的左膀右臂。
“队长,这不是勇不勇敢的问题。如今您的父亲正在与法王谈判,我们最好收敛一些,以免坏了正事。”
“正事?你是指十字军?”福斯托嗤笑道。
如果说马友夫是假意改信的不正宗七圣教徒,那福斯托就是彻头彻尾反对七圣信仰的激进者。
他不是异端,也不是异教徒,只是打心底里厌恶教会的虚伪。这种观念,与无信者们倒是很有共同语言。
福斯托小时候寄养在修道院里,被一位苦修士灌输了“女人皆罪恶”的激进观点。不过稍大一些,到了青春期,随着身体发育,福斯托也开始对性产生了兴趣。但是在修道院又接触不到异性,他自然而然的,就走上了击剑的不归路。
后来,又因为被某位位高权重的主教胁迫,沦为天天被疏通菊部的玩物,福斯托性格便愈发扭曲,最后觉醒了超凡力量,并屠了修道院以后,逃回父亲身边。
罗德里戈是个视烧杀抢掠为家常便饭,没有道德底线的佣兵。他将儿子寄养在修道院,也是希望对方有一个比较正常的成长环境,将来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贵族,继承家业。赚得再多,当羊毛兵也不是长久之计。
谁知道儿子居然被那群该死的教士带歪了!
罗德里戈无奈,只能把儿子留在身边,让他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于是,在修道院里扭曲了心理的福斯托,又在战场上不断经历杀戮与破坏,自然就变成了如今这幅人面兽心的模样。
罗德里戈从一名普通羊毛兵,混到如今被称为“强盗皇帝”的地位,自然不是偶然。他有相当敏锐的政治嗅觉,不仅懂得把握政治风向,结交权贵,也能看透大势。
他知道,随着百年战争彻底终结,自由佣兵们的好日子,也要结束了。
如今,羊毛兵们凭借武力上的优势,还能在法兰西境内横行无忌,但是这种情况必然是不可持久的。
就如鱼儿需要水源,佣兵也需要战争,否则就不可能生存。
罗德里戈本来打算,如果在法兰西混不下去了,就前往意大利,或者返回伊比利亚。但是南方十字军的消息,让他看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如果能够征服马格里布,他这个“强盗皇帝”,或许可以成为真正统治一国,至高无上的君主!
罗德里戈知道查理七世畏惧自己的力量,肯定希望趁这个机会,将羊毛兵们送去北非打仗。
罗德里戈自然不愿被法王和教会当枪使,自己和异教徒在炎热的沙漠里打生打死,最后却被摘了桃子。
所以,罗德里戈要与查理七世及教宗谈判,以率领羊毛兵们离开法兰西为条件,换取军费与战争物资。另外还有十字军胜利后册封自己为国王的承诺。
为了以示诚意,十一月之后,罗德里戈就暂时约束了手下,不让他们继续干违法之事。
但是罗德里戈的好儿子福斯托,显然没有大局为重的观念。他的滔天罪行要是被公布出去,将让“强盗皇帝”陷入极端被动中。
不过福斯托显然与父亲的想法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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