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到十三点
距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马友夫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职业。
作为一名初进阶的1级奇械师,马友夫现在可以使用四个戏法:
禁光术(创造一个方圆20英尺的黑暗区域,普通光线无法照明)
力能冲击(对目标造成轻微力场伤害,并有机会产生震慑效果)
酸液溅射(制造小团具有强腐蚀性的酸液)
闪光术(制造爆发性强光,有机会使目标目眩)
不过这四个戏法不能直接施展,只能使用“魔力灌注”这个奇械师特有的能力,为物品赋予持续一天时间的临时效果。
亦或使用与四个法术对应的“魔力印记”,打造魔法物品。
“公爵的润笔费有五十个杜卡特,足够购买很多东西了。沃尔加应该认识一些矮人铁匠,可以利用他的人脉弄一些合适的装备。”马友夫暗自盘算。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勃艮第一方将上下达成一致,与法国议和并释放贞德。那么事情传出去以后,自己这个推动两国和谈的关键人物,就走上了风口浪尖,成为英格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和相对有骑士精神的勃艮第人相比,英格兰人是相当的不讲武德。为了自身利益,他们绝不会顾忌使用暗杀等暴力手段,来破坏和谈。
所以,马友夫必须要未雨绸缪。
……
第二天,夜幕降临。
公爵行宫最豪华的大厅里,人声鼎沸。
穹顶上的水晶魔法吊灯,散发着雪白的柔和光芒,让人能体验到电气时代之前难能可贵的光明之夜,同时也是公爵财力的象征。
勃艮第家族的黄蓝斜纹旗挂满墙壁,宫廷乐队的鲁特琴轻快悠扬,小丑打扮的弄臣在席间穿梭,时不时惹来一阵阵大笑。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
菲利普三世高坐在精灵风格的胡桃木长桌前,端着黄金酒杯,看着下方大吃大喝的臣子们,若有所思。
他的身前摆放着银质的船型容器,用来盛放盐与香料——负责分配这两种珍贵的调味料,在宴会上是地位的象征。
在菲利普三世身边,坐着他的家人——今年刚娶的葡萄牙公主伊莎贝拉,和已故前妻的子嗣,继承人查理与小女儿玛丽。
“爸爸,那个会讲故事的东方人,怎么还不来?”玛丽问道。
正如见过她的卡斯提尔作家佩德罗所言,这位小公主像天鹅一样美丽高贵,又如同百灵鸟一样娇柔可爱,小小年纪便迷倒了诸多贵族。
“或许是有事情耽搁了。”菲利普三世安慰女儿。
他心中也有些焦虑。
今天这场私人宴会,能将公国实权人物聚集一堂,是因为之前举行了三级会议,众人还未离开第戎。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想再一一说服他们,要耗费很多时间与精力。况且夜长梦多,英格兰人一旦知道自己准备倒戈,必定会煽动麾下贵族反对。一向不安分的尼德兰人,也会要求更大的权利,甚至谋求独立。
这时候,一位红衣的教士站起来,高呼祝酒词:“为勃艮第与英格兰的胜利干杯!”
听到那带着一丝古怪的口音,菲利普三世不看脸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博汶主教,彼得·考洪。
这家伙的辖区一半在勃艮第,另一半在英属法兰西,在三级会议中,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这次宴会,菲利普三世并没有邀请博汶主教。不过对方得知消息后执意要出席,他也不能拒绝。
彼得·考洪不仅是主教,还是英格兰与勃艮第的重要联系人。不到迫不得已,菲利普三世不想和他撕破脸。
“法兰西的女巫已经被捕。教廷将给予她公正的判决。而失去了女巫支持,伪王查理之前侥幸取得的胜利,也将化为乌有。英格兰与勃艮第的强大联军,将粉碎一切抵抗!荣耀、财富、七圣至上!”
“荣耀、财富、七圣至上!”其他人纷纷起身,举杯高呼。
看着欢呼的人群,博汶主教不着痕迹的笑了。
虽然菲利普三世为了自己的利益,想在英格兰与法兰西之间左右横跳,虽然勃艮第贵族中,也有以卢森堡伯爵为首的一小撮亲法派。但英勃两国联盟已久,双方利益早已捆绑在一起。
而且,英格兰在军事上也占据优势——贞德被俘后,更是如此。
自己只需要用言语稍加操控,就能将舆论转向有利于英格兰的氛围。
一个人的思想很难引导,但一群人却相对简单。
到时候,塞里斯人就算每一句话都施加了魔法,也无力回天。
博汶主教在大肆描绘英勃两国的胜利前景,以及未来可期的丰厚利益,听得众人频频点头,心动不已。
菲利普三世却在微微皱眉。
他并不乐见这样的情况。但是,菲利普三世不可能亲自下场与博汶主教争辩,并说服其他人主动背叛旧盟友。这不是一个君主该做的事情。
菲利普三世需要一个契机。
就在博汶主教代领诸人向英王亨利六世祝酒时,契机来了。
一袭黑色金边丝绸长袍,面带从容微笑的马友夫,信步走进大厅。
公爵大人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朗声笑道:“哈哈,塞里斯人,你来晚了!”
“很抱歉,殿下。引领我的仆人有点不熟悉路。”
菲利普三世微微皱眉,瞥了一眼博汶主教,身体侧倾。
侍立在他身后的一位侍卫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立即会意,贴到公爵耳边。
“找到那个仆人,杀了!”公爵随意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一条人命。
勃艮第在两国联盟中处于弱势,行宫中到处是英格兰人的耳目。大多数时候,菲利普三世对盟友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代表他会无限容忍。
马友夫的到来,引人注目。因为在这场宴会中,他是唯一的法王代表。
博汶主教悄无声息的坐下,冷笑着看向马友夫,就像在等待小丑表演。
他已经占得先机,鼓动了人心,又耍了一点小手段,让塞里斯人姗姗来迟,错失最佳时机。如今大局已定,这家伙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的小鸟,塞里斯人来了,你或许可以问问他,有什么故事可以讲。”菲利普三世想到一个主意,对女儿玛丽耳语道。
“马友夫先生,您从遥远的黄金国来到欧洲,沿途一定听说过很多故事吧,能讲给我听吗?”大厅里,响起了玛丽清脆悦耳的声音。
“当然,公主。”
马友夫环顾四周,发现人群投过来的目光,带着略有隐藏的不屑、冷漠、甚至是敌意。他立即明白,在自己缺席的时间里,博汶主教已经煽动起了“英勃友好,干爆法国”的气氛。
要扭转当下局面,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当个引战巨魔,将你营造的氛围彻底破坏!
马友夫看了一眼博汶主教,高声说道:“这个故事,发生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期。我们的主角叫巴里安,是个铁匠,住在法国南部……”
是的,他讲述的故事,就是前世有名的史诗战争电影《天国王朝》。
十字军的故事,很符合菲利普三世与诸多勃艮第贵族的口味。巴里安与耶路撒冷公主的爱情,也能让在场的女人和城市资产阶级心动。
马友夫用优雅的语言,将故事娓娓道来。人们停止了交谈与喧哗,乐队放下了乐器,甚至就连小丑,也坐在台阶上,专心的聆听。
大厅里一片安静,要不是飘荡着食物与美酒的香气,真不像是在举办一场豪华宴会。
“……巴里安回到法国老家,重拾旧日生活。有一天,一位衣着华贵的骑士来到铁匠铺,他,就是英格兰国王,狮心王理查……”
砰!
酒杯重重落在桌上,打断了故事结束后,依然沉浸在余韵里的众人。
博汶主教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叱责马友夫:“东方人,你是在胡编乱造!伊贝林的巴里安,和你故事里的人物完全不同,你是在篡改历史!”
“冷静点,主教,马友夫先生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菲利普三世笑呵呵打圆场。
“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公爵大人。”博汶主教依然气势汹汹,“他的故事里充满了对教会的污蔑,对信仰的质疑,甚至在美化异教徒!”
《天国王朝》中,充满了现代人对宗教信仰的思辨,马友夫故意没有删除这些内容,就是为了引起争议。
如果在另一个世界,如果早两百年,马友夫肯定会因为这个故事被当做受恶魔蛊惑的渎神者,享受柴堆烧烤待遇。
但在这个世界,教会虽然长期掌控世俗世界的宗教事务,但并不能一手遮天。因为神祗是真实存在的,时不时会用自己的力量直接影响凡世。那些聆听了神谕,或者得到圣启的普通人,都是对教会权威的巨大挑战。
第九章 不会辩经
另一方面,文艺复兴的思潮方兴未艾,愈发富裕的贵族与城市资产阶级,开始追求人文主义与思想解放,与钳制精神生活的教会,矛盾重重。
博汶主教还在用老眼光看待问题,迟早要被这个时代摒弃。
面对主教的诘问,马友夫淡定反问:“彼得阁下,能否指出来,我的故事里,具体在哪些地方,存在质疑信仰的问题?”
博汶主教面无表情,心中却对马友夫愈发不屑。
一个才来到欧洲几个月的东方人,居然想和研究神学几十年的教会高层,讨论七圣信仰的问题?
这是自取其辱。
论辩经,博汶主教还没怕过谁。
“在你的故事中,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临死前将主教赶走。他要绕过神职人员,亲自向七圣忏悔!”主教的声音抑扬顿挫,响彻大厅,“这个虚构的情节,不但污蔑了一位已故的伟大国王,更是在质疑对七圣的信仰!信徒临死前向牧师忏悔,赎清罪孽,灵魂升上天堂山,是已经施行了上千年的规定。根据392年签订的《罗马教典》……”
博汶主教正要引经据典,却被马友夫打断:“谁的规定?是教会的,还是七圣的?”
前世贞德被英国人抓到鲁昂,经历漫长审问的时候,被这位博汶主教抓住两个漏洞,最终被认定为“受到魔鬼蛊惑的女巫”,然后被判火刑。
其一,贞德在战场上穿男装。而异装行为在《旧约》中是“被神憎恶的”。
其二,贞德在描述自己听到圣启的时候,声称看到了圣玛格丽特与圣凯瑟琳,以及天使,并详细描述了她们的外貌。但根据当时的神学理论,天使与圣者下凡时,是不显示形体的。所以博汶主教借此认定,贞德听到的不是主的声音,而是魔鬼的低语。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所以,马友夫才不会和博汶主教辩经,纠缠那些神学理论与教会规定。他直指这个世界七圣教会的最大软肋:在神祗真实存在的情况下,教会凭什么宣称自己完全代表神祗的意志?不怕神祗亲自降下与某个教会规定相悖的神谕,被打脸吗?
当马友夫发出反问的时候,博汶主教便收起了轻视之心。
信徒临死时向牧师忏悔,牧师代表七圣原谅忏悔者的罪,并施展神术,缓解信徒饱受伤病痛苦折磨的身体,让其能够安详离世。
家属得到了心灵上的宽慰,同时继承死者遗产的合法性,也得到教会背书。
而教会不但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赎罪金”,还能通过这种方法,插手俗世生活,扩大影响力。
于是,双方都能获利的临终忏悔仪式,迅速风靡,并且记载在《罗马教典》中。后来就算经历了帝国崩塌的黑暗时代,这种习俗也一直流传下来。
七圣教会所宣扬的教义,是神性的。但是他们维持统治地位的,却是俗世的金钱、权势、还有超凡力量等手段。
这种自相矛盾之处,是致命的弱点。
博汶主教深思熟虑后,才开口道:“‘临终忏悔’已经施行了千年,这是彰显我主仁爱与慈悲的伟大仪式,七圣既然从未提出过反对,那么就是同意教会的做法。而你,东方人,质疑这个仪式,就是在质疑七圣!”
“没有反对就是同意?”马友夫笑了,像是在感谢对方提供给自己最好的弹药。
“那么,让娜·达克小姐声称自己得到圣启,要按照七圣的指示,击败英国人,结束战争。这件事又该如何解释呢?七圣并没有降下神谕反对她。查理七世的宫廷牧师也认可了她的身份。但是为什么效忠英国的神职者——其中以彼得阁下你为首,要反对这件事情,甚至公开指责让娜·达克小姐受到了魔鬼蛊惑呢?”
贞德得到圣启,从一名村姑摇身一变,成为拥有超凡力量的强大圣武士,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在她前往希农,与法王初见以后,牧师与法师们为了分辨圣女的真伪,使用了诸多侦测法术。
结果让人有点困惑。
贞德的力量的确是守序而光明的,她不可能是受到魔鬼蛊惑的女巫。但是却没有人能分辨出,贞德的力量到底与七圣中的哪一位神祗有关。
而博汶主教等人就抓住了这个漏洞,大肆抨击法王的牧师们愚蠢无能,被魔鬼的力量迷惑,无法识破女巫的真实身份。
如果博汶主教在华夏生活过,此时肯定会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来形容自己的言论。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没有懊悔与愤怒,而是绞尽脑汁,想要破解马友夫的质疑。
既然马友夫会转移话题,不进行正面交锋,那博汶主教也可以。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说让娜·达克是圣女,那敢问阁下,为什么一位自称受到七圣启迪的圣女,会在祝福节那天攻击巴黎?这是符合神旨的善行吗?这是暴行!为什么饱受战乱折磨的巴黎人民,连在最重要的节日里,也无法获得和平?”
“问得好!”
“回答我,东方人,为什么你们所谓的圣女,要将战争强加给可怜的巴黎人民?”
“圣女个屁,不过是个阿马尼亚克派的傀儡妓女罢了!”
……
博汶主教的话立即得到亲英派贵族们的响应。
面对如巨浪般涌来的嘲讽与怒骂,马友夫不为所动,只是淡然说道:“主教阁下,你要和我谈论战争与和平?善行与暴行?那么请解释一下英格兰在法国已经实施上百年的‘骑行劫掠’战术。”
“骑行劫掠”这四个字一出,就如同泰山压顶一样,镇压了所有的声音。
发起百年战争的英王爱德华三世,深知法国国力要远远强于英国,所以为了打击敌人士气,摧毁反抗意志、削弱战争潜力,他采取了骑行劫掠这一战术:派遣大量骑兵沿路扫荡,不分男女老幼,看到人就杀光,看到财物就抢光,看到村庄就烧光。
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难怪后世明治维新的东瀛会拜大不列颠为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即便以中世纪的道德标准来看,这也是可怕的战争暴行。贵族们为了财富和权利、为了赢得战争,的确会做出许多血腥的杀戮行为。
但事后,他们也会惶恐、也会内疚,也会寻求宽恕,用购买赎罪卷等方式求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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