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已成舟
他们先前已经数次从旁白或者绫小路清隆的心理活动之中知晓的白房的存在,知道了绫小路清隆会变成视频之中的那个样子,正与所谓的白房计划有关——不过没有人能够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在高等育成学院的一间办公室里,坂柳有栖的父亲,这间学校的真正管理者坂柳理事长正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中的画面.
那白色的环境,毫无疑问正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白房计划的秘密实验基地.
“竟然是将绫小路的记忆给展现出来了吗?那相当于是将白房计划直接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啊......”
坂柳理事长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虽然他对绫小路清隆的父亲无比尊敬,但是实际上,从头到尾,他从来都不支持对方那个毫无人性的实验.
“绫小路老师,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坂柳理事长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也想让白房计划彻底终结.
不过他同时也清楚,绫小路清隆的父亲并不是等闲之辈,那是一个能够被自己尊称了老师的存在,就算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但是依然在这个国家内拥有之手通天的能力.
而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建筑物里,原本白色的房间已经被重新刷上了油漆,里面所有器材和家具都已经被搬空,曾经有所的一切痕迹都不复存在,甚至连这个房间之中曾经存在的灰尘和指纹都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就像是根本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绫小路先生,第五期的‘它们’都已经被转移到了更加隐秘的地方了.”
“嗯.”
“那请问,白房继续需要暂停一下吗?”
“不,不能够暂停,我们已经停滞了很长时间,所以才会让那个本应该成为最高杰作的他有机会逃走了..”
在建筑物的外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众多保镖的包围下,对着自己的亲信手下说道,他口中所说的最高杰作就如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
“给我安排一下行程,我要去见一下那个家伙了,他本是我应该最杰出的作品,本该是我的所有物......必须要在事态恶化之前,将那个家伙给带回来,要不然的话以后就麻烦了,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必须将坂柳给排除在外了.”
“明白.”
【在白色的房间之中,数十个少年少女穿着白色如同病号服一般的衣服坐成一排,正在试卷上解着极其困难的数学题.】
【一个成年男子正坐在房间的最前面,目光从这些孩子的门的脸上扫过,手中拿着的秒表正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啊咧,这都是什么东西?”此时的艾姬多娜身体前倾,缓缓走到了一个孩子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正在写着的试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图像,这样的符号.”】
【“这是数学.”一旁的绫小路清隆淡淡地说道,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和艾姬多娜只是在看自己以前的回忆而已,并没有办法干预过去的事情.】
【看着曾经自己所待过的白房,绫小路清隆的内心则是格外的平静,心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诶?数学,是那种一加一等于二的那种数学知识吗?”艾姬多娜脸上浮现出来了惊讶的神色.】
【“你读取过我的记忆,其实早就应该了解了有关知识吧,这些题目你应该也能随便做出来了.”绫小路清隆缓缓说道,他当然清楚艾姬多娜刚刚的惊讶表情只是伪装而已,对方理论上来说是继承了自己所有的知识.】
【“了解是了解啦!不过这种知识真的能够派的上用场吗?不基本是只能够用来当做考试题目吗?”】
【“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一点并没有错误,不过这根本不像是对知识充满渴望的强欲魔女说出来的话语呢.”绫小路清隆微微摇了摇头,“或者说,你有更好奇的东西吗?”】
【“竟然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做出这些题目吗?”艾姬多娜转过头,看向绫小路清隆,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嗯,我没记错的话,是要在十分钟之内做出十道题目吧.”】
【“十分钟做出十道题吗?”艾姬多娜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那可真是为难人呢,不过我更想知道,如果没有做出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会被视为没有才能的人.”绫小路清隆说道,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的某个孩子身上,“会被怎么处理,我也并不清楚.”】
“哎?这是什么题目?”
“这根本不是高中生的学习范围吧......我感觉就算是大学生也不可能学会这些东西吧,更何况这都只是一个小孩子......”
“十分钟做完十道题?你给我一天一夜都未必做得出来一道题啊.”
众人们也看到了试卷上的题目,议论纷纷.
而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的白银御行则是立刻将这些题目给记在了脑海之中,与此同时立刻拿出了纸和笔:“要在十分钟做完这种级别的题目,真的是挑战呢,不过既然是数学题目的话,或许我也可以稍微挑战一下呢!”
在说完话,白银御行手中握着的笔在白纸上快速移动,留下了一行又一行的公式.
【时间刚刚过了五分钟左右,一个男孩就已经举起了手.】
【站在房间正前面的男人目光锁定在了这个男孩的身上,随即走到了他的旁边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试卷,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合格.”】
【仅仅只有两个字而已,并没有任何夸赞的话语,就如同是对方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情一般.】
【而那个男孩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机器人一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下一道指令.】
【金色的双眸,琥珀色的头发,以及那一副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表情,他一眼就能够被看出来正是年纪尚小的绫小路清隆.】
【“这么难的题竟然只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做出来了吗?”艾姬多娜笑着说道,目光落在绫小路清隆的身上,“看起来,你和以前的举止几乎完全一样呢.”】
【绫小路清隆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动到了其他孩子的身上.】
【他们大多数人脸上都挂着纠结和痛苦的表情,有的人则是带着绝望,甚至有的孩子都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这似乎并非是因为被困难的题目所限制,而是害怕考试失败之后所面临的对待.】
【绫小路清隆清楚,在自己的父亲,这个白色房间的缔造者眼里,只有自己是这一批试验品之中唯一的成功案例.】
【换言之,其他的所有人都是失败品.】
【在绫小路清隆的记忆之中,在白房之中的同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少.】
【有的人因为考试不合格,离开了白房,但是绫小路清隆在离开白房之后也没有听说过有关他们的事情;有的人在部分测验之中受伤,被打上了瑕疵品的标签,也同样是被淘汰出局;也有的孩子无法忍受这一切,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无数的试验品之中,也只有绫小路清隆走到了最后.】
【整个白房实验就相当于养蛊,而绫小路清隆则是活到最后的蛊.】
【在几分钟之后,快要到临时时间,终于才陆续有孩子同样举起了首,他们战战兢兢地让老师检查了试卷.】
【获得合格的孩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如同解脱了一般,而那些因为错误率过高而被视为不合格的人,则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趴在桌子上,目光之中满是绝望.】
【而那些还没有做完的孩子们则已经完全心烦意乱,在房间之内还能够清楚地听到一些孩子的啜泣声.】
【这十分钟,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就如同是最煎熬的十分钟.】
【很快,时间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房间的大门打开,数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将被视为不合格的学生们直接拖拽了出去,在训练有素的成年人手中,就算他们不断地挣扎着,也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哭号和呻yin在房间之中不断地回想着.】
【“对孩子真是粗暴呢.”艾姬多娜笑着说道,“他们会被怎么对待呢?”】
【“不知道.”绫小路清隆淡淡地说道,眼神漠然.】
【“诶,这可是你曾经的同伴,一点也不关心吗?”】
【“抱歉,我们只是在同一个环境之中长大的而已,甚至都没有怎么交流过,算不上同伴.”绫小路清隆说道,就仿佛其他人与自己是和毫无关系的个体一般,“而且以那个男人的想法的话,一旦被打上了失败品的标签,就和垃圾并没有什么区别了,应该要被处理掉.”】
【绫小路清隆清楚自己父亲的处理是什么,他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将那些失败品给送出去的,那样可能会泄露白房的情报.】
【对于失败品,要么就拿去进行其他的实验,要么就会被‘销毁’了.】
【“真是无情呢”艾姬多娜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的关心并不可能改变他们的境况,更何况这是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也已经无法将其改变了.”】
【艾姬多娜用她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绫小路清隆,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她看着绫小路清隆的双眸,上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很有趣啊,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艾姬多娜打了个响指,“我们开始下一节课吧.”】
【场景发生了变换,依然是白色的房间,但是书桌和座椅都已经不见了,只有一片偌大的白色空间,甚至连墙壁和地面都因为颜色相近而难以被肉眼分开.】
【而在这片白色的空间之中,孩子们两两一组,正在进行格斗术的训练,这也是白房之中训练必要的一环.】
【“开始!”随着一个教官模样的男子一声令下,每一组的学生便开始了贴身肉搏起来.】
【年幼的绫小路清隆也是如此,他的对手是一个年纪和他相同的女孩,看起来无比娇弱——但是绫小路清隆并没有因此手下留情,在第三个回合就以一个假动作突破了对方的防御,随即将这个女孩重重的摔在地上.】
【虽然此时的绫小路清隆也同样是一个孩子,但是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并不小,那个女孩因为这一击而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绫小路清隆并没有停止攻击,他绕到了另一个方向,伸出手,用手臂关节紧紧锁住了对方的脖子.】
【“我认输,我认输!”那个女孩拼了命地喊着,可绫小路清隆依然没有松手,她很快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拼了命地想要拿开绫小路清隆锁住自己脖颈的手臂,但是却根本无济于事.】
【女孩激烈地反抗着,但是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如此剧烈的活动只会加速自己体内氧气的损耗,很快她的动作就逐渐慢了下来,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停!”而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教官终于下达了命令,绫小路清隆这才松开了手,从那个女孩的身体周围离开.】
【与此同时,一批医疗小队这才快步走了进来,在检查了女孩的身体情况之后,便用担架将其抬离了此处,而年幼的绫小路清隆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你杀了一个人呢”艾姬多娜对着旁边身为本体的绫小路清隆笑着说道.】
【“这种程度,死亡的概率并不算高.”绫小路清隆则是缓缓说道.】
【“没有一丝愧疚吗?”】
【“抱歉,请问我为什么要因此感觉到愧疚?”】
第九十一章：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我只是在遵守进行比试的指令而已,教官不喊停,便不能停下,就算对方认输也是如此.”绫小路清隆缓缓说道,“在停下之前,也不能够排除对方通过认输的手段来让对方发送警惕,而且在现实生活中,可没有那么多可以认输就能够结束的事情.”】
【“是这样的呢.”艾姬多娜笑着点了点头,在她的眼中绫小路清隆所说的话语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其他人应该并不理解吧.”】
【“他人的理解或是不理解,并没有任何作用吧.”绫小路清隆缓缓说道,“白房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如果你手下留情了,那你就很有可能会被淘汰,对于一个政客来说,感情用事是大忌,所以我们所有在白房里的人,都摒弃了感情这种东西.”】
【“难怪你的性格如此恶劣呢,在高中里也没有几个朋友呢.”艾姬多娜笑着说道,不过绫小路清隆并没有回答她.】
【“没有一点不甘吗?对你的过去.”艾姬多娜眯起眼睛,走到了绫小路清隆的面前,踮起脚尖,二人的鼻子快要触碰在一起.】
【“不甘什么?”】
【“不甘于命运如此,你本来可以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只不过因为命运的缘故,降生在这个家庭之中,从有记忆的那一刻起,你就在这个白房之中了,说实话,我看得都觉的太过无聊了.”艾姬多娜的身体前倾,在绫小路清隆的耳边轻声说道,“你难道不嫉妒其他能够正常长大的孩子吗?被那样的父亲当做工具一般对待,心中肯定由不少的怨念吧.”】
【艾姬多娜压低了声音,声音听起来无比暧昧,嘴巴中温热的吐息轻轻灌入了绫小路清隆的耳朵,如果是普通男性的话,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绝对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吧.】
“竟然,竟然有和老师贴得如此之近!”
罗兹瓦尔此时正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握着茶杯的手并不会颤抖,虽然画着小丑妆容并看不清脸色,但是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加速,心中无比渴望自己能够替换掉画面中的绫小路清隆.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心中想象着此时此刻是自己站在了艾姬多娜的旁边.
而在宅邸的二楼,透过窗户看到罗兹瓦尔那沉醉的神态,碧翠丝的目光之中满是嫌弃:“真,真是恶心啊......”
在看到了天空幻象之后,她才知道了这个罗兹瓦尔正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初代罗兹瓦尔,是使用了灵魂转移的禁术才活到了现在.
“从目前来看着,这个术是只能够对直系亲属使用啊......”
碧翠丝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起来,不过她立刻摇了摇头,将罗兹瓦尔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出去.
虽然说有着四百年的交情,但是刚刚的那个样子实在太恶心了,以后如果遇到外人的话,碧翠丝也绝对不会承认和罗兹瓦尔认识的.
她抬起头,将目光投射向天空之中,直到现在她才知晓了绫小路清隆的童年和过去.
碧翠丝才明白,在天空幻象之中,那个绫小路清隆在知道自己的契约内容之后,心中说了一句他们二人有些相似.
“原来我们都是被‘囚禁’着啊.”
碧翠丝缓缓自言自语道,画面之中的自己得到了救赎,那么谁有能够去救赎绫小路清隆呢?
【“如果你有所不甘心的,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次重来的机会哦我可以让你待在这里,体验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这可是我只给你一个人的特权哦,你可以像其他的孩子一样自由成长,做想做的,玩想玩的,一切都可以遵从你自己的意愿,并不需要再听从你父亲的命令了.”艾姬多娜缓缓说道,条件听起来非常的笑容.】
【与此同时,画面发生了改变,绫小路清隆父亲的画像出现在了二人面前,鹰顾狼视一般的目光仿佛要看穿人的内心.】
【“抱歉,并没有这个必要,我对我过去所经历的事情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甘.”而在艾姬多娜的面前,绫小路清隆非常平静地说道,“无论结果如何,过程如何,这是一件已经发生且无法再被改变的事情,执着于它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听着绫小路清隆的话语,艾姬多娜的眉头微微抽搐了一下:“你是真的乐天呢,不知道你究竟是‘没有感觉到不甘’,还是‘感觉不到不甘’,不过算了,绫小路跟着我来看看这个吧,不知道你在看了之后,是否还能够保持现在的想法.”】
【随即艾姬多娜打了个响指,所有的画面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动着,就如同快进了一般.】
【一天,一周,一年,画面正在快速变化,而画面之中的绫小路清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但是他每天所经历的事情却千篇一律,没有变化.】
【每天都要学习da量的知识,政治,历史,科学,甚至连琴棋书画这样的技巧也要学习,还有各种格斗术和护身术,这都是人可能一辈子才能够学会的东西,而像厨艺或者其他政治并不会有太大作用的技艺,则是被排除教授范围之外.】
【时间是有限的,除了必要的技能和知识以外,能够舍弃的东西全部舍弃,就如同情感一般.】
【而与绫小路清隆一样依然还待在白房之内的人也越来越少.】
【“到了,这是这里,你不久前的过去.”艾姬多娜再次打了个响指,画面的流动速度逐渐变缓.】
【依然是在白房之内,但是此时这片白色的空间内,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正在给绫小路清隆准备着衣服,一件白色的衣服都没有.】
【画面之中的绫小路清隆与现在本体看起来已经相差无几,应该就是在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
【“那个学校,是你逃出白房的最佳,也是唯一的手段.”这个中年男人轻轻地拍了拍绫小路清隆的肩膀,“我已经给你弄好了报名手续,到时候就能够完全逃出白房的掌控了......准备出发吧,清隆,趁这段时间你父亲正处于空窗期.”】
【“嗯.”画面中的绫小路清隆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松雄管家,请问你为什么帮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看着你就想起了我的儿子吧,他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孩子啊!真希望你能够和他成为朋友.”这个男人笑着说道.】
【“朋友?”】
【“到了学校,要尽可能地交朋友啊,清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你与更多的人接触之后,你心中关于平等的问题,对于那些世俗的问题,应该就能够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吧.”听着面前男人的话语,绫小路清隆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二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即便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而在二人离开了以后,真正的绫小路清隆和艾姬多娜也缓缓现身.】
【绫小路清隆清楚地记得,这是他从白房之中逃出来的最后一个晚上,松雄管家原本是父亲派遣过来监护自己的监护人,但是最终他却选择帮助绫小路清隆逃离了白房,暗中联系到了坂柳,让学校成为了绫小路清隆的庇护所.】
【就算绫小路清隆的父亲权利再怎么大,也暂时拿这所学校和坂柳理事长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