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伏尔加航线
“希儿”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脑子刚刚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在伤害希儿的人面前愣神？甚至还一度忘记了报复的想法？
——这对她来说，无论如何，都是绝对不该出现的情况。
“希儿”连续后退几步，远离了林秋月的身侧。而当她远离林秋月到某个距离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才再次翻涌出熟悉的攻击性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不想攻击她？”“希儿”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紧握着的书本：“我……”
她眉头紧锁，片刻之后才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她要做的事情都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为希儿白天受到的冒犯报一箭之仇，决不允许有人欺负了希儿之后还能安享睡眠！
既然不能用物理的方式，那就用崩坏能的方式！
衣服下的圣痕猛地绽放出些微光芒，那是平时的希儿不会轻易使用的，自己生命中与生俱来的礼物，那是足以让她保护布洛妮娅姐姐的力量，是属于——
她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
先前那股超出自己控制的，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再度出现。所有的崩坏能都失去了控制，但偏偏“希儿”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脱离她控制的崩坏能，并没有消失，而是……
而是被林秋月的身体缓缓的吸收。
久违的，“希儿”第一次感觉到些许恐惧。
她本该立刻撤退，但却没有这么做。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她，有什么声音在驱使着她。无法反抗，无从忤逆，无可抵御……仿佛天生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理所当然的驱使，又仿佛是发自内心的顺从。“希儿”惊恐地感受着自己心境的变化——直到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
“为……为什么……”
“不！不要！”
149 区区量子之海
西琳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了爱莉希雅的脸紧贴在林秋月的脸上。
“你！”尚未完全从昏睡中回过神来的大脑警铃大作，西琳瞬间翻身，抬起手按住爱莉希雅的额头，把她从林秋月的身侧推开：“你干什么呢！”
“别闹。”爱莉希雅却神情严肃地按住西琳的手腕：“你清醒点，感受一下秋月的状态。”
西琳一愣，缩回手。
秋月的状态在她看来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睡觉而已。西琳皱着眉头，紧盯着秋月的睡颜。但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伸出手按在了林秋月的鼻前。
呼吸慢得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西琳探着头趴在林秋月的胸前，仔细倾听她的心跳：“心跳也很微弱，她真的还活着吗？”
“身体还在这里，意识丢了。”爱莉希雅则终于说出了她的结论：“秋月没事，但也只是暂时没事。我猜应该是量子之海出了问题，有什么和她特别亲近的，或者干脆就是量子之海里的某个存在，昨天夜里阴差阳错地吸收掉了秋月的意识吧。”
西琳大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他未必是主动要做这件事的。”爱莉希雅看着比西琳冷静些，恐怕是早就在思考这事了：“总之，悠闲观察的时间结束了。我必须现在就利用海渊之眼，进入量子之海才行。”
“我和你一起去找秋月！”
“不行。”爱莉希雅的拒绝让西琳瞬间火冒三丈，但粉色妖精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冷静，我需要你留在这里保护秋月。”
这个理由足够让西琳作出让步。她皱起眉头，还是有些疑惑：“保护秋月？这里会有人想要伤害秋月吗？”
“布洛妮娅也许不想，但这里毕竟不是她说了算的——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我也不太愿意信任她。”爱莉希雅摇了摇头，声音也略微放轻：“但秋月现在的情况，又不能离开海渊之眼太远。所以，我只能选择把她交给你了。”
话语的重量总算是让西琳意识到爱莉希雅此言并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相反，她是真的在以行动的最优解来进行考量的。
“那，能不能你留下来保护秋月，我去海渊之眼找回她的意识？”
爱莉希雅一愣，她确实是忽略了这种可能性，但……
“……但你昨天去海渊之眼的时候，不是说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吗？”
“那是因为我对这里的环境不太喜欢。”西琳皱眉：“但我还没去过量子之海，也许进去之后我的能力并不会受到影响？”
“也许是这样，但我们现在不能冒险，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秋月的意识带回来。”爱莉希雅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西琳的想法：“秋月的意识随时都有可能返回，因此我们最好也不要随意移动她的身体。最好的办法，还是你留下来保护她。”
西琳撇了撇嘴，但爱莉希雅说得严肃，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自己胡闹的时候。短暂的犹豫之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哦，我可不是那种会主动把秋月交给小孩子照顾的人。”爱莉希雅苦笑一声：“你可是第一个呢。”
西琳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秋月本来就是我的，你少在这里自说自话啦。放心吧，我会和秋月留在这里，寸步不离的。”
“交给你了。”
爱莉希雅站起身，她自然是早早地就换好了衣服。既然已经得到了西琳的答复，那她自然不会再多迟疑。
她没有和可可利亚打招呼，而是奔海渊之门而去。
清晨的海渊之门附近，仍然有相当多的技术人员在进行数据观测。昨天的一场大战破坏了不少设备，尽管大多数科研人员都被保护下来，但难免出现的伤亡，以及和设备一同损失的数据，还是让他们的进度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而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一道粉色的身影快步抵达了海渊之眼前。
“等一下，海渊之眼还没充能完毕呢。”认出爱莉希雅就是可可利亚找来的帮手之一，一位逆熵的士兵走过去阻止她：“就算现在要进入海渊之眼，你来得也太早了些。”
“充能？”
爱莉希雅自然是没心情和这些人多说些什么的，倒不如说，这人挡在她面前阻止她去找林秋月，这事本身就让她有些恼火。爱莉希雅绕开他，直接抵达了海渊之眼近旁，被科研人员研究了许久也没能研究明白的指令台前。
“做什么？”科研人员皱起眉：“小姑娘离这远点，别耽误我们的进度。”
逆熵士兵赶忙追过来：“抱歉，我们这就把她带走……”
“你们连用都不会用，还扯什么进度？”爱莉希雅这次没忍住，她直接推开那位科研人员，直接伸出手按向指令台的按钮。
海渊之眼的底部猛地发出了某种噪音，在场的崩坏能仪器一齐发出了警告的尖啸，庞大的能量正在被海渊之眼吸收，缓慢的充能进程加快了数倍不止！
“糟了，战术机甲还没有就绪！”逆熵士兵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全体就位！海渊之眼启动了，组建防线，准备带科研人员撤离……”
“不会有什么崩坏兽的。”爱莉希雅抬起头。
某种信息，以她为中心猛地传播出去。围绕在海渊城外围的崩坏兽，以及刚刚被巨量崩坏能凝聚而诞生的崩坏兽都瞬间停止了动作。它们疑惑地思索着这条信息中的内容，但紧接着，相同的命令被类似的存在扩散。所有的崩坏兽都没了疑问：两位崩坏的使者，正在命令它们“能滚多远滚多远”。
于是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崩坏兽们蜷缩起身体，用各自的方式朝着远处“滚”去。
“崩坏能反应远离！”逆熵士兵却傻了眼：“为什么……原本围绕在海渊城附近的所有崩坏兽都消失在雷达上了！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天之内，不要再启动海渊之眼。这种充能方式带给设备的负荷很大。”爱莉希雅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走到了量子之海的门前。她深吸口气，目光坚定的踏入门中。
“秋月，我马上就来找你。我说过……秋月的性命，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是属于我的！”
“区区量子之海而已！”
150 然而黑希已经完成了白给
对黑色的希儿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
作为从圣痕计划中诞生出来的死之律者圣痕，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人产生亲近感，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崩坏能会失去以往的破坏性，更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人只是皱了皱眉头，自己就会主动钻进她的怀里？
——我要保护的是希儿我要保护的是希儿我要保护的是希儿！
心底的怒吼，最终只是让林秋月的怀抱更紧，笑意更深。
黑色的希儿咬牙切齿，却做不出任何伤害林秋月的行动。她的心底像是有什么更深的，更加溶于血脉的东西在强硬地阻止她所有想要伤害林秋月的想法。这种内心中的矛盾让她更加愤怒——但仍旧，无法反抗。
在林秋月怀里的希儿，只能像不甘心的小奶猫一样扭着身体。但这除了给林秋月的梦境增添一丝旖旎之外，没能让她的逃脱大计成功半点。
想到自己亲手把希儿的身体送到了林秋月的怀里，黑色的希儿就有点崩溃。而当林秋月舒适地咂嘴，然后半边身子都压到希儿身上，甚至抬起大腿直接压在希儿身上时，她更是两眼一黑，险些被气晕过去。
好气啊，但还是对林秋月无可奈何。
意识之中，希儿已经在催促另一个自己赶快把身体还给自己。希儿只允许另一个自己做些许恶作剧作为报复，但什么样的恶作剧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呢？
黑色的希儿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脱离这该死的温柔乡。但在“不能伤害林秋月”这个大前提下。她所有的已知手段都完全派不上用场。
“呜……”最终，她发出了自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发出的脆弱呜咽。
但若是这个时候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那么被林秋月抱在怀里的就是真正的希儿了！她眼含泪水，拾起了最后的尊严。
——如果一定要让林秋月辱没一个人的清白，那就让她来承受吧！
她闭上眼，逼迫着自己忽略意识中希儿的呼喊和乞求，就这样保持着动作，继续在林秋月的怀中煎熬。
——
林秋月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
最开始，她还在思索着伊甸和自己说的话。想着想着心情就有些糟糕——她不喜欢被人当作替代品。爱莉希雅表现得越热情，她心底就越是有些绕不过去的烦闷。
但现在不仅是爱莉希雅，似乎所有关于前文明的人，都会很自然的把自己当作秋月……那这件事，似乎有待商榷了。
带着满腹的疑问，林秋月在沙发上打着滚，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沙发的靠垫支撑性很强，但终究无法取代墙壁的坚硬感觉。不过好在林秋月已经或多或少习惯了没有墙壁的日子，现在不靠着墙，反倒是觉得怀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半梦半醒之间，林秋月忽然觉得有个软嫩娇小的身子钻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这人睡觉有两个坏毛病，第一个是喜欢靠墙，第二个是喜欢乱抓东西。一般来说，只要满足一样就能安心睡个好觉。她甚至没有精力去分辨这意外之喜究竟从何而来，便美滋滋地再度陷入美妙的睡眠之中。
但这份好心情，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显然就无法保持了。
希儿躺在自己的怀里，眼角似乎还有些微泪痕。林秋月一眼就猜得出她睡得并不安稳——但比起这些，林秋月更想知道，自己怀里到底是怎么多出这样一只希儿的？
——难道说“秋月”的体质就是怀里会自动多出小孩子吗？
震惊之余，林秋月开始仔细思考昨天晚上有没有梦游的可能性。不远处卧室的门虚掩着，光靠这样看也无法分辨是自己闯入还是希儿自己出来。但显而易见的是，昨天希儿对自己的戒备不可能是假的，自己送上门来这种可能性少之又少——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虽然希儿抱起来很舒服，小小的软软的。但她绝对不是故意去碰好朋友妹妹的。虽然希儿很可爱，听话又懂事，是自己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可爱的孩子，但她绝对不是故意去碰好朋友妹妹的。虽然希儿笑起来很好看，还会乖巧地帮自己洗碗做事，但她绝对不是故意去碰好朋友妹妹的……
林秋月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了三遍布洛妮娅我对不起你。
不管怎么样，大错已经铸成。希儿不可能是自己钻到林秋月怀里的，那就只可能是她林秋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希儿睡醒之前想好道歉的姿势。如果最好的话，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布洛妮娅……
就在她的心理活动剧烈碰撞的时候，希儿悄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林秋月，在注意到林秋月面带痛苦紧锁眉头之后，便赶忙又把眼睛闭上。
另一个希儿希望通过熬过一夜的方式来让希儿避免遭遇这种困境，但她本人却可耻地睡过去了。在林秋月怀里稀里糊涂地睡着之后，另一个希儿还是被希儿本人赶回了意识之内。
两个人简捷快速的交流了目前的情况之后，不管是希儿还是另一个希儿，都对现在的情况陷入了沉默。
希儿对林秋月还是抱有善意的信任的。而另一个希儿也没办法解释自己把希儿的身体送到了林秋月怀里的行为——如果说这是恶作剧，那恶作剧的对象未免搞错了人选。
——所以，该怎么面对林秋月呢？
另一个希儿自暴自弃地在希儿的意识里陷入了自闭，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的白给行为。希儿的心情倒是没那么差，不过也略微有点微妙。就像她所希望的那样，希儿是属于布洛妮娅姐姐的，但现在，居然和布洛妮娅姐姐的朋友睡在一起什么的……
就算是希儿，也觉得这种事情太过羞耻了些。
而就在两个人谁也不敢率先采取行动的时候。
——秋月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151 这也在希儿的计算之中吗
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林秋月赶忙伸长手臂，将手机捏在手中。来不及看清上面的名字，她急急忙忙地按下接听键——铃声戛然而止，而希儿看起来也并没有被吵醒。
林秋月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从希儿身边爬开。
“喂？”她轻声对着电话另一端发出询问：“是谁？”
“秋月老师，早安。”电话的另一侧居然是布洛妮娅的声音：“希儿让布洛妮娅早上的时候来接她，但小区的保安不让我进去……秋月老师能把屋子的门牌告诉布洛妮娅吗？”
林秋月回头看了一眼希儿，心头凉了半截。
——希儿，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她先是把自己的门牌号告诉了布洛妮娅，等到保安确认并且放布洛妮娅进入小区之后，林秋月才赶忙挂断电话：“希儿，希儿？醒一醒，你的布洛妮娅姐姐来了。”
听到这话，希儿自然也不敢继续装睡。她赶忙一骨碌坐起来，忙不迭地冲回卧室。两人没有交流，但却非常默契的争分夺秒，成功地在布洛妮娅抵达秋月房门前完成了掩饰。
“秋月老师，早。”布洛妮娅对林秋月的态度依旧恭敬，但她的目光扫过客厅，以及林秋月身后的希儿时之后，表情却难免带上了一丝疑惑：“秋月老师和希儿……是刚刚才睡醒吗？”
“我个人生活习惯不太好。”林秋月果断背锅：“可能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希儿吧，我都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原来是这样，但考虑到秋月老师的工作性质，这样也是很合理的——不过秋月老师还是要注意休息才行。”
布洛妮娅说的关切，落在林秋月的耳朵里却让她的良心更加痛苦。她赶忙点头应诺，随后把希儿推到了面前：“好啦，那我先把希儿还给你，我们下次上课的时候再见吧。”
“好。”
希儿走到门外对林秋月行了个礼，然后才跟在布洛妮娅身后离开了林秋月的门前。林秋月目送两个人走到楼下，坐上了布洛妮娅开来的摩托车离开之后，才放心地返回屋内。
虽然这个世界泡里的布洛妮娅应该只是一个NPC，但刚刚在和她目光接触的时候，林秋月还是狠狠的心虚了。
“希望希儿不要太记我的仇。”她捂着脸，“也希望她不要和布洛妮娅说这件事。”
思考着事后该怎么去给希儿道歉，林秋月再次把思考的对象放回到正事上。
按照希儿的说法，这个世界会在三天内循环，昨天是第二天，而今天就是循环的最后一天。究竟会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个世界泡的重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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