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冈唯一神
“什么时候恢复活动?”
“谁知道呢,我也不晓得。”
“手头的工作怎么办?”
“能放的放,不能放地只能做完。”
看来她是认真的。
我不认为这是有沙自身的想法,以她的能量,她还不足以驱使自由。
可既然事务所会同意,便说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我没有勇气去询问,我害怕自己会有所动摇,害怕会产生伤害咲良的想法。
甚至在听了她的话后,原本我想对她说的话,都无从出口,只得暗自咽回肚子。
“所以,我今天是来与和人桑告别的。”
“告别?”
“嗯,我打算一个人去旅行。”
“…………”
“仔细想想,我还从来没有出去好好看过这个世界,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不是么?”
“将这称为机会?”
“不可以?”
“只是不理解。”
“那是因为和人桑从来没有试图理解过我呀。”
“嗯,一点没错。”
她嗤嗤地笑了起来,不晓得是在笑我,还是笑自己,又或是在笑别的什么。
有沙现在所追寻的东西,兴许只有在我身上能够寻到,可我却不属于她。
所以她才选择踏上旅途,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傲慢,用咲良的话来说,就是自我意识过剩。
“有想过去什么地方么?”
“唔……斯特拉斯堡?”
“怎么是疑问句。”
“因为我也没想好,可能是斯特拉斯堡,可能是维亚纳……”
她略一沉吟,妩媚地丢下一笑。
“也可能是京都深山里的疗养院。”
“别说这种吓人的话。”我情不自禁地口吻严肃起来。
“我开玩笑的,现在哪能找到那样的地方,而且和人桑才是我的初恋,我们可还没做过呢。”
“一点都不好笑。”
随着冬日的延伸,我感到她的眼睛比以前更加透明了,那是一种没有任何归宿的透明。
透过树荫的日光,为她身段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恍惚隐约的光膜。
她正站在我所触及不到的地方。
我感到名为清水有沙的女孩子,真正意义上的,正在离我而去。
她好似在挣脱什么,尽情的自由的放逐自己。
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我知道的,是那个来了。
一次又一次地侵占我的大脑,驱使我的身体,只要我一松懈,我指不定会立刻伸出双手拥抱她。
人生在世,许多事情分做得与做不得。
而在此时给予她温柔,便是做不得的事情。
我想,女孩子们称之为“温柔”的东西,其真面目只是存在于我心中的软弱罢了。
所以我才会那样一次又一次,打着温柔的幌子,看她们流泪哭泣。
而这名叫做清水有沙的女孩,正在凭借自身的意志,从我的身边挣脱出去。
面对即将踏上旅途的少女,任何软绵绵的话语,听上去都可能会变成挽留的谏言。
所以我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她正在与什么东西战斗。
她正在与喜欢我的心情战斗。
我不想成为她蜕变路上的绊脚石。
也许,她的内心正极度渴望我的挽留,渴望我说出“我真正喜欢的是你”这种伤人的话。
恋爱妥实是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我也曾期盼过从始至终的恋情,一生只同一个人交往,只同一个人亲吻,只同一个人上床,只同一个人结婚。
但显然那早已是无法实现的事情,而那个人的名字,显然也不会是清水有沙。
我以前以为沙织会是那个人,假使那天早上醒来,我没有放她去工作,而是用力抱紧她,或许我的人生还有机会走上正轨。
那也许是我唯一能够变得真诚的机会。
“我只是有些担心,我在这种时候突然不在了,会让你沾染上麻烦的舆论。”
“我这人向来不管不问其他人的想法,他们要说,让他们说去就好了。”
“艺人可不能说这种话哦。”
“艺人也只是普通人,会赖床,会do爱,会发脾气。”
清水有沙咯咯直笑:“是在说neru桑?”
“谁都一样。”
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回事,病得是否严重,是哪儿的毛病,病因是何,怎么样才能痊愈。
在如今的我看来,有沙就像是站在另外一个世界似的,不是指我与她之间存在着看不见的障壁,而是我好不容易走进她所处的这个世界,却发现原本呆在这个世界里的她,翛地钻进我曾经呆着的角落里。
我不禁开始怀疑,我是否真正地融入这个社会,还是我根本就站在原地,从未挪动过脚步。
“我最后还想再问个问题。”
“是什么?”
“和人桑可曾真心喜欢过我?”
“这……”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说假话。唯独这次,你若是与我说了假话,我肯定是不喜欢听的。”
我想了又想,展现出来的困扰,不知在她眼中会不会有故作纠结之嫌。
我刚要开口,她便伸出手制止,我疑惑地望着她。
“还是算了,答案对我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那什么是要紧的?”
“自然是我不再爱你这事儿。”
我有些愕然,又不由得悲伤了些。
不是悲伤她的话,而是悲伤她脸上的笑。
“所以,和人桑也不必在因我的事内疚,尽情地去与neru桑谈一场天昏地暗的恋爱才好。”
“这话可是心里的?”
“当然是心里的。”
如此,我只得默然点头。
我过去对她说谎时,她也是这样包容我的谎言的。
“不小心说得有些多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回家之后还要想该去哪儿玩才好。”
“要我送送你不?”
她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仿佛在一鸿清澈的泉水里寻觅稍从即逝的小鱼的行踪。
有沙突兀地笑出了声,仿佛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不了,上回一块走过的五十米,已经足够我回忆了。接下来的路,我可以一个人走。”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打从心眼里觉得她真是洒脱又帅气。
不像我。
我仿佛心里失落了什么,而又没有东西填补,只剩下一个纯粹的空洞被弃置不理。
回家的路上,我总算是收到了咲良的回信,她之前应该是在配音。
我将与有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显得多么震惊,或许是先我一步知道了这消息。
我也没有责怪她为何不与我说,轻声安慰着她,讲着连我自己都觉得蹩脚的说辞。
晚上,咲良来了我家。
我没有讲什么【被记者跟踪了怎么办】这种煞风景的话,她热情地索求着,我什么话都被她堵在了嘴巴里面,讲不出来。
她积压了许多负面情绪,从她手指间暴躁的动作将我捏得生疼,便能感受得出来。
等我进了里边儿去,她便紧咬着嘴唇,眼泪簌簌地落个不停,捶我,骂我,骂自己。
我叫她别哭,她叫我别停。
就连做这事儿的时候,我与她也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中,只一次便再也提不起劲,相拥着睡去了。
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她又开始作怪,结束再睡二十分钟,醒来再作,如同圆周率般无穷地进行着。
枕头上全是她哭泣的泪水,床单上也是。
等她总算是精疲力尽了,缩在我的怀里,用力揪着我的头发,哭哭啼啼,声嘶力竭。
“都是我的错。”
我默然地抚着她满是汗水的头发。
“不,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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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7.眼眸所过之处净是无色的白===
有沙正式宣布了暂停活动,理由是身体原因,需要调养。
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她是得了声音的疾病,有的则说是女性疾病,更多的说法是因为之前的绯闻事件,导致公司将她雪藏。
无论哪一种都是空穴来风。
但对于我,对于户塚和来说,我确实遭受到了这件事情的波及,甚至比当初的绯闻事件更加棘手。
因为户塚和追求不成,使用不正当手段迫使水濑祈退出声优圈。
真是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是怎么传出来的,拜此所赐,唱片公司与事务所都收到了不少瘆人的东西。
就连电气文库编辑部也没能幸免。
真的是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
话虽如此,我的个人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我还是像往常那样唱歌,配音,写作。
能够影响到我的事物少之又少。
而自那之后,咲良那家伙愈发的粘我,与我预想的大相径庭。
我本以为她会这事儿疏远我,一度担心她会因此而丢下我,可她没有。
正相反,同她的每一次都比往日更加激烈,她的热情仿佛都化作了实体,滚烫地将我包裹着。
曾经不被她允许的各种玩法,也主动着一样一样的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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