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冈唯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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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晚上八点。
最上和人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玄关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伴随着一句“我来了喔”,身穿白衣的少女穿着拖鞋走进屋内。
来到最上和人身旁,咲良彩音坐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用手掌向领口扇风。
“外面真是热死人了,和人君,我要喝水。”
最上和人应了声,去厨房接了杯自来水递给她。
“谢啦。”
她笑着接过后,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将水喝了个干净,紧接着发出豪爽的声音。
“噗哈!活过来啦!”
她的笑容越可爱,最上和人内心的不安便越是凝重。
“那个……彩音。”
“啊!话说回来,和人君过段时间好像有event要出席吧?”
“……嗯。”
“真好啊,我因为档期排不过来没办法参加,可恶,我也好想和女性声优贴贴。”
咲良彩音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话题内,以往最上和人总是会听她安静的说完,唯独今天,他怎么也不希望自己继续犹豫下去。
“彩音,我有话,想对你说……”
咲良彩音眨巴着眼睛看他,那纯粹的近乎透明的瞳孔,几乎快将最上和人的喉咙拧断,耳边似乎能够听到来自内心的低语。
【没事的,只要自己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并不是欺骗,而是为了不让她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
【你难道想看她因你伤心欲绝的模样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我并不是想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也绝不是盼望她为我流下泪水。
我只是……
无法忍受不停说谎的自己。
每每当她用那双百分百信任的眼睛注视,我便被她眼中耀眼的光芒,照射地抬不起头。
“等一下!让我猜猜,唔……啊!该不会是想求婚?难不成在客厅里还装了隐藏摄像机和心形气球?”咲良彩音不无兴奋地说道。
“不过现在结婚会不会还太早了些,我个人比较期望能在三十岁的时候结婚,眼下还是想将重心放在工作上,要是与和人君结婚的话,我肯定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经营婚姻上的,如果怀孕了就更加得从工作中抽身出来了。
呜……可是与和人君的婚后生活我也好期待呀,真是难取舍。”
“…………”
“啊咧?不是求婚么?”
最上和人默默点头。
咲良彩音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失望的神色,旋即又释怀地松了口气,毕竟她也还没好成为妻子与母亲的心理准备。
“嗯……那就是要带我出门旅游?冲绳?京都?还是北海道?”
“听上去像是修学旅行。”
“因为我学生时代因为骨折错过修学旅行了呀!”少女嘟着嘴说道。
“都不是。”最上和人说。
“那我就猜不到了,快告诉我。”
少女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她认定最上和人一定会说些令她欢喜的事儿。
虽说男友平日里看起来不爱说话,可关键时候总能说些她喜欢听的话,做些令她高兴的事儿,手上的戒指便是如此,她就连工作中也始终戴着,一刻都不舍得取下来。
咲良彩音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一旦认定了谁,便要使出百分百的真心,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窝掏出来给他看,里面满满地写着他的名字。
讨厌的人就是讨厌,喜欢的人就是喜欢,玩不来虚与委蛇那套,如此真实的做法,才构筑起名为咲良彩音这位女孩子。
也许有很多人会认为最上和人冷淡,不合群,起初咲良小姐自身也是这么显得,自大又欠扁的男人,可爱情这东西说来就来,岂是咲良小姐能够掌控的。
事实上,在与他交往的过程中,几乎都是美好的回忆,反倒是在与他正式交往之前的回忆,净是些让她想起后,会感到伤心的事儿。
小西沙织的事情,清水有沙的事情,这些事情占据了她这段时间的烦恼的百分之八十。
可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她已经能够释然地与那两人再度成为朋友。
今后也有信心与她们好好相处,只要自己好好爱他,他也好好的爱自己,那么她便愿意什么都听他的,未来再为他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崽子。
虽然担忧以自己的体质会不会难产,可有了爱情魔力的加持,她又感觉自己无比强大,肯定没有问题。
咲良彩音满是爱恋的凝视面前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在他唇上轻吻。
一定,今天又是要给她什么惊喜了,这吻便当做是给他的奖励了。
咲良彩音怀抱着满心的期待,如此想着。
===613.最上是否又会重蹈覆辙===
在一个人人都相互欺骗的世界里,做一个诚实的人,反而会被当作害群之马,以至于孤独的死去。
按照这种说法,我一定会是活得最为悠久的那个,孤独的活着。
我一直在对重要的人说谎,对现在的父母,对现在的恋人,一次又一次的。
可人活在世上,有些谎言是必不可少的,我姑且是承认这一点。
然而我对于彩音的那些谎言,却理应都能避免,只是我没有那么做。
事到如今去狡辩,为自己的行为添加美化,绞尽脑汁去做一个合理的解释,看似轻松,可我已经感到厌倦了。
准确来说,是我没有再继续那样做下去的余裕,我败给了内心叠加的罪恶感,败给了她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仅此而已。
再经历过有沙的事情之后,我一度以为我今后能成为一个更加真诚的人,结果显而易见,爱撒谎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诚实为何物,这妥实是件令人悲恸的事儿。
我想,我这人并不适合恋爱,不配去成为任何一位可爱女孩的心灵支柱。
可即便有着这样的思想,我却仍是想要将名为咲良彩音的女孩儿,捆绑在我的身边。
一如我那时所言,我深陷内心的泥沼,奋不顾身地将那女孩儿拖进来,却希望她救我。
倘若将这称之为我对她的爱,实在是不够恰当,该说是占有欲,或者说是其他的什么。
总之,不是好词儿。
可毋庸置疑的是,我坚决不允许咲良彩音从我的世界中消失,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避免的展开。
因此,我深深地对自己的所做作为感到厌恶与轻蔑,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既会在此时此刻伤害她,见证她掉落眼泪,又蛮狠地要求她不许跑远我身边,只能留在这哭给我一人看。
看,多么邪恶的男人。
这是比平庸,更招人恨的东西。
“彩音……”
哪怕在开口之前,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与纠结,可当第一个字符从口中吐出后,接下来的话,竟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般涌出,顺畅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起初,她或许只当我是想她袒露心扉,脸上还显现着喜悦却略带醋意的小表情,一如既往的可爱。
可当她听见昨晚发生在居酒屋内的事儿后,她脸上的笑犹如她细雨过后的涩谷天谷,正当一瞬间以为要放晴的时刻,那倾巢而下的暴雨,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茫然,惊愕,悲伤,痛苦,绝望。
我不晓得用哪一种词汇来形容更为恰当。
真是可笑,这种时候,我脑海中思考的,竟是关于形容词的事儿。
不,正因为我没有直面她悲痛表情的勇气,才用这无关紧要的事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意识到这是不能做的事儿,瞥干净心中的想法,直视她的眼眸。
“刚才说的……是骗我的吧。”
她那动人的眼睛,绽放着绝美的凄光,换做曾经的任何一个时刻,我都会受不了她此刻的注视,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对她说:
【笨蛋,当然是骗你的。】
“都是真的。”
我说。
“不单单是昨天,四月的时候,我不可抗力地将醉酒的她送回了家。”
她望着我的眼神逐渐失去温度,攥紧的拳头,颤抖的肩膀,以及眼角无声,缓缓溢出的泪珠,无一不刺痛着我的心。
哪怕是这样,我仍旧是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着。
“……那之后?”
“什么都没有,回家了。”
她沉默。
墙上的时钟指针不停地转着圈,整个客厅内唯有它还保持着时间流淌的状态,其余的任何东西,都像是被施加了定身的魔法,动弹不得。
哦不,还有她流淌的泪珠。
我无法抑制内心的剧痛,伸手拭去她的泪痕,她也仅仅只是任由我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
不迎合,不反抗。
呆滞地像是一具精美的人偶。
可惜的是,世界上没有会哭泣的人偶。
而咲良彩音,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孩儿。
“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
“记得。”
“倘若有一天,叫我发现你心里还有别的女孩儿,我就去个你永久找不到的地方。”
“嗯。”
“我还会和别的男人谈恋爱,和别的男人上床,和别的男人结婚。”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你有什么权利支配我的人生?”
我此刻究竟有着怎样的眼神,是惶恐不安,还是冷漠淡然,我早已不理解名为“我”的个体,其本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要在现在告诉我?像以前那样骗我不就好了,就像你骗祈之助那样。
你这人,怎么总是半途而废。”
出乎意料的,她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得多,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单单只是用悲伤的眼神看我。
可我更情愿她打我,骂我,那都不及这眼神的千万分之一来得令我痛苦。
我情不自禁地想将她拥入怀中,她挣扎,推搡,想脱力我这泥泞的沼泽,然而我怎么都不愿放过她。
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恨不得同她相拥着,一块溺死在这泥沼内。
她这般柔弱的女孩子,又怎么会有力量与我抗衡,最终我如愿以偿地用她搂紧,她也只是默不作声。
“我不明白,你怎么还会有脸来抱我。”
她的声音传来。
“我对你说这事儿,绝不是要故意令你难堪,也不是想让你逃离我的身旁。
我也很想说一些为了表露真诚之类的漂亮话,可我知道我根本不真诚,而对你坦白的原因,也仅仅只是自我满足。
想瞒着你的时候便瞒着你,想说的时候又擅自说出来。
伤害你的同时,又奢望你能够大大咧咧的原谅我。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可我就是会忍不住这样幻想。
但事先说好,你所说的那些话,不管与与别人谈恋爱也好,与别人结婚也好,我都不会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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