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呆毛神
对于恩奇都有些争锋相对的话语，伊什塔尔不屑一笑。
“别说这种笑话了，神的时代已经濒临终结、人类的时代将要来临，这一点你知道、我知道、那边那个三无的楔子也知道、老牌的众神同样知道，那些老家伙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就我来说，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玩玩。”
“因为玩玩，你就对乌鲁克造成这么惨烈的灾害吗？”
恩奇都皱起了眉头，继续争锋相对。
奥菲斯有些奇怪的看了恩奇都一眼，在遇到了伊什塔尔之后，恩奇都就变得有些不冷静了。
在奥菲斯看来，伊什塔尔并非是真的为了玩才放出神牛的。
……至少不是百分之百。
“嘛嘛，神明不就是这样子的吗，反覆无常就是咱们的特质哦？”
伊什塔尔仍然在那里洋洋得意着，不过她也说出了神明的真理。
有的神明就是像她这样，为了自己的乐趣与目的，就算是不惜加速自己这个族群的消亡也不会犹豫、随心所欲的存在。
“你…唔……”
恩奇都正有些不满，却突然之间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看来众神诅咒的机制已经起作用了呢。”
伊什塔尔露出邪魅的笑容，然后突然之间跳到奥菲斯的后面，将头放到后者的肩膀上，然后用手抚摸着对方另一边的脸颊。
“并非是因为恩奇都反叛之后才施加的术式，而是本来就已经设定好的、只要违抗自身的责任就会触发诅咒。怎么样？你所注视着的这个人因为我的'玩闹'，现在即将就要死亡了哦？会不会憎恨我啊？”
对于如此的调戏，奥菲斯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仍然不为所动。
“切……真是无趣。”
虽然有些不甘，但伊什塔尔还是放弃了逗弄奥菲斯的举动。
要不等等恩奇都忍受不住，拼着诅咒怼她一发人子紧系神明那她就尴尬了。
只不过，有些出乎伊什塔尔意料的是，奥菲斯突然转头看向她。
“伊什塔尔，很爱人类？”
没错，这就是奥菲斯所得出的结论。
其实这也是恩奇都见到伊什塔尔之后就迷之激动，不然也很容易就能够看得出来，如果天之神牛真的解放出全部的力量的话，那要改变乌鲁克附近的地形甚至破坏整个美索不达米亚都并非难事。
伊什塔尔……大概也是爱着人类的吧？
以神明最后的时间，强行给奥菲斯选择，然后为人类开出未来的道路。
只不过伊什塔尔所爱的是‘人类’这个整体，而非个体的人类，所以她并不会在乎少数人类的死亡罢了。
在这一点上，恩奇都其实也差不多。
“哈？”
伊什塔尔显然一时间无法跟上奥菲斯这种因为懒的梳理过程所以干脆直达结果的玄奇思考回路，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然后────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根本莫名其妙啊！”
伊什塔尔一蹦三米远，用恶心的表情不断摆着手。
“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群愚蠢的人类如果脱离了神明的守护还能够存活多久而已，别误会了！”
先惯例的傲了一会儿，她又平静下来叹了一口气，看向乌鲁克的方位。
“不过嘛，的确，只会遵从神之意志的人类实在是太过无聊了……见证人类独自前行的步伐，不是相当有趣吗？神代终结，人类的事情就与神明就没有任何关联了，这样一来对于我来说可以说是一场最好的戏剧啊。”
看了一眼已经差不多能够承受诅咒的痛苦的恩奇都已经快要能站起来了，伊什塔尔转过身挥了挥手。
“之后的主演就是你了吧，已经失去楔子意义的王者，再来的表演究竟是壮阔的史诗还是小丑的闹剧就要看你如何演绎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话语之间，伊什塔尔的身形越来越淡薄，到了说完的时候已经化成金色的光点消失掉了。
……她是真的怕啊，怕恩奇都突然跳起来上一发艾尼玛，要知道她可是神明而非正规的弓兵，要在这么近的距离跟恩奇都打起来那只有被吊着打的份。
神明是顺从本心的种族，伊什塔尔自然不会例外，所以她就这样离开了。
“对了，下次见面就叫我伊丝塔吧，我比较喜欢这样的称呼哦，我可爱的小奥菲斯~~”
空气之中，只剩下这句话还在飘荡。
看着伊什塔尔就这样消失，憋着一口气的恩奇都没有办法发泄出来，只能再次无力的跌坐下来。
“恩奇都。”
奥菲斯完全无视了刚刚伊什塔尔最后说的话，直接在恩奇都面前蹲下身子来，虽然仍然面无表情，但从双眼之中却能看到关心的色彩。
“啊……也就是预料之中的那个样子。”
恩奇都在伊什塔尔离开之后，之前那副有些暴戾的样子完全消失，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对自己身上的诅咒毫不在意。
“我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相当狼狈吧？不过此身的狼狈也就如同那神明的狼狈一般，面对人类的叛离却只能使用如此可笑而无意义的方式进行对抗……”
说到这里，恩奇都摇了摇头。
“不，说不定……他们也是放弃了吧？”
因为放弃，所以干脆直接将连接的‘锁’给斩断吗？
神明虽然高傲但并非智障，有些大势终究是挽回不了的。
在做了无数挣扎之后，奥菲斯的决定成了最后一根稻草，神明选择了放弃。
反正他们之中实力强的也不会死，只不过相当于被软禁而已，至于实力弱的……谁管他们？
或许因为人类的背叛，愤怒的神明将会在不久的未来降下怒火，而那也将会是奥菲斯接下来必须要去面对的挑战。
但那也只不过是最后的宣泄罢了，无论结局如何，神明都将会失去插足于这个世界的资格。
神明的时代已经开始走向没落。
第23章 独立的存在
“恩奇都，先回去吧？”
此时的奥菲斯完全不想理会神明的事情，只是关切的看着恩奇都，就要拉着她先回乌鲁克，却被恩奇都反手拉住。
虽说此时的恩奇都几乎没有剩余任何力量，但奥菲斯还是停了下来。
“不用了，就待在这里吧。”
恩奇都看着山丘下的乌鲁克，似乎有些感叹。
“比起那个除了华丽之外一无是处的宫殿，我还是希望最后能够多看几眼这个美丽的世界呢。”
奥菲斯顿了顿，最终还是在恩奇都的身旁坐下了。
“呐，奥菲斯。”
沉默了许久，恩奇都再次开口了。
“其实我啊，有些不甘心呢。”
奥菲斯迟迟没有接话，于是恩奇都继续说下去。
“我很爱啊…一直爱着，这个世界。”
干脆地躺倒下来，恩奇都对着天空伸出手。
“这个世界真的很美丽……我所出生的大地上的一切也好，与之相对、遥不可及的天空也好，神秘莫测的大海也好……都是那么的美丽……还有那些动物们、人们…所以我真的有一些些的不甘心啊……”
“恩奇都、后悔了吗？”
“后悔吗……”
恩奇都将手放下、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后悔，打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决定的。”
“因为是锁吗？”
突然，奥菲斯开口问道。
“恩……奥菲斯看出来了呢。”
恩奇都笑了，但却略显苦涩。
“没有错，我是锁，我的职责是将楔子与天地重新连接，然后将神与人锁在一起……但如今，我的职责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我的作为、现在的我……从存在本身就已经将这个名为恩奇都的'机体'之中生来就承载的使命给否定了。”
本应是连接神与人的存在……但恩奇都自己却违反了这个使命。
因为恩奇都爱着世界、爱着人类，所以她选择了对这个世界以及人类的未来最好的道路。
切断神与人的桥梁。
但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将神与人连系在一起……
所谓的桥梁，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甚至还是其中最坚固的那一座。
所以恩奇都到了最后，选择了连同自己一起了断。
恩奇都的死并不只是神明的哀怨以及自暴自弃、也是恩奇都自身的抉择。
“就是这样，虽然说的确因为没有看到更辽阔的世界而有些不甘心，但总体来说，我还是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的哦。”
恩奇都笑容中的苦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奥菲斯平时所面对的温暖。
“毕竟，我的这一生已经得到超过我所想像的东西了。”
恩奇都是兵器，兵器的工作是战斗，原本她的一生本该只有战斗────
“能够见到奥菲斯，我就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足够幸运了……”
正如同奥菲斯见到恩奇都的笑容会觉得有着熟悉的温暖与宁静……完全没有理由的，恩奇都也在与奥菲斯相处的时光中感到幸福。
恩奇都的心是圣洁而纯净的，奥菲斯的心灵则是太过单纯而毫无杂质。
某种意义上，这两个‘人’有着相当高的相性吧？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如同恩奇都所说的这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恩奇都要哭泣？”
恩奇都的笑容如同以往圣洁而温和，但泪水却不断从眼角溢出……
“嗯…是呢……这大概是因为……”
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恩奇都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奥菲斯。
“比起这个世界，我还有更加放不下的东西吧？”
面对恩奇都的视线，奥菲斯却只是歪了歪头。
大概，恩奇都指的是她吧。
只不过……
“我不明白、此身是不会彻底死亡的，过去、现在、未来，我都是永恒的存在，恩奇都不需要为我而担忧。”
“是啊…永恒……”
恩奇都闭上了眼睛。
“永恒……在我死后，又有谁能够理解如此虚幻的你呢？奥菲斯……你的永恒，将会仅仅只有你一个人存在而已啊……一想到这一点，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奥菲斯是虚幻的、因为她将自己与世界隔离了。
奥菲斯是难以触及的、因为她始终在被隔离世界之中追寻着更加无法触及的遥远目标。
这样的奥菲斯，又有谁能够与之伴行呢？
“……恩奇都不懂，我是衔尾蛇，本来就是不会被~干涉、也同样不会去干涉的生命体。”
衔尾蛇是自成循环的存在，将自己与外界隔离本来就是正常的现象。
只是……
“我早就知道了哦……”
恩奇都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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