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虫言
夜之食原的内部早已化为异界,不再是天宫市熟悉的水泥房屋,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迂回曲折的阶梯,以及一扇扇庄严的鸟居仿佛在告诉入侵者,这里是神明的居所。
按照琴里的指示,士道奔驰在道路间。
【侦测到灵力波动,小心,士道!】
与耳机中的对话相呼应的是在道路前方竖起的鸟居。
“别给我碍事啊啊啊——!!!”
士道不但没有停下,加快了速度。他用双臂护住头部,狠狠撞击在新做出的结界上。
被夜色所笼罩的结界化为了晶莹剔透的碎片散落在风中。
【没问题!】
于是士道确信了,就和琴里说的一样,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命的结界真的无法阻拦他!
“八云。。。学姐。。。”
他握紧手中的护身符,向着神殿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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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没办法拒绝士道呢。”
数分钟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精心挑选的衣装破破烂烂,长长的假发上沾满风干的血水,本来作为点缀的四叶草发卡早已掉落不知何处的士道,命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说道。她明白,正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期望与不忍,才让夜之食原失去了防备。期望着与士道见面,不忍心看到他一次又一次的自残。
“啊啊,我还真是个贪婪的人啊。”
她叹了口气。
“八云学姐?”
“明明知道这样只会带来不幸,却还是希望能够在前往临界前再和士道见一面呢。”
命苦笑了一下。明明只是一个渺小的愿望,却因为自己身为精灵,而变的无比奢侈。
“要见几面都没有关系,我不会让八云学姐就这样离开的!!!”
士道大喊道。
“还不懂吗,士道。所谓的精灵,是光牵扯上关系,就会饱受灾难的存在哦。说不定哪一天,士道就会和玉子婆婆一样。。。”
“不是的!!!”
“哎?”
命的话语被粗暴的打断了。
“玉子婆婆没有死,这是她给我的护身符!”
士道走上前,把婆婆的护身符交给了命。
命打开布囊,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三样东西——一张信纸,一张照片,还有一把钥匙。
【命: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神社了。
我的女儿很多年前就离开了天宫市,目前在英国工作,和一个DEM社的社员结了婚。关于癌症的事情不用担心,据说那个公司里有非常先进的医疗设备,可以治好我的病。为此我打算动身前往英国一趟。
所谓的“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走”,指的就是这件事。
当时你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但是我没有纠正这个误会,总觉得如果你知道了实情,就不会留下来。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放着那样的你不管可不行。而且啊,一个人住在神社里,寂寞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有你陪着我这把老骨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命,就仿佛多了个孙女一样。
神社的钥匙就交给你了,留下来吧。把神社当做你的家,卧室里有一些我已经用不上的钱财,去上学,多交些朋友,可别和婆婆我一样孤单一人。
以上。
玉子婆婆】
照片上是一位穿着时髦旅行装的老人,提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大箱子。正笑嘻嘻的对着照相机玩自拍。
“什。。。什么啊。。。”
有些过于脱线的转变,让命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少女的眼中满是泪水,用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信纸和照片。
无论如何,婆婆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不管是去了哪里,没有被卷入爆炸真是太好太好了。说不定是神社的神明大人显灵,命如此想到。
虽然对于婆婆的病早有察觉,毕竟那位老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快要病死的样子,不但有心情关心每天的电视连续剧,而且时不时还会出去散步,但命还是留了下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会把老人带入危机的行为,才使得她在爆炸后陷入了绝望,执意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婆婆吧。
“谢谢你,玉子婆婆,真的谢谢你。”
命将小小的钥匙捧在怀里,泪水不停的流淌,滴落在炫丽的灵装上。
“婆婆没有死,所以八云学姐也不用再自责,更不必让自己陷入仇恨中了。”
士道走上前,伸出了手。无论如何,总算是避免了最糟糕的事态。他听琴里说了,命为了报仇而囚禁了AST的队员们。
“士道,我。。。真的有权利获得幸福吗?”
她抬起头,弱弱的问道。脆弱的语气中饱含的是害怕受到否定与伤害的心。
“啊!!!当然可以!!!”
为此,士道以比那强硬百倍的态度回应道。
“就算,士道会因为我的存在而被卷入和今天。。。不,甚至更糟的麻烦中也一样?”
就算是被封印了灵力,精灵依然是精灵,命不是一个天真的人,她明白,光是这个不同寻常的身份,就足够让自己以及自己周围的人接二连三的陷入不幸。
“那还真是不巧啊,我已经身在这样的麻烦中很久了。所以遇到麻烦时尽管来找我吧,我一定会保护学姐的!!!”
“士道。。。”
天使所创造的月色下,士道的笑容中包含着真诚。命虚弱的笑着,颤抖的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从天堂垂下的绳索。
第十七章 名为幸福的奇迹
【!!!】
然而就在这时,夜之食原中发生了变化,强大的引力在神殿上方形成,仿佛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吸入其中一般。
“糟了!”
命很熟悉这种感觉,仿佛将身躯都带入异空间的引力,那是消失的前兆。
“难道是消失(Lost)?”
奇怪的引力并没有影响到士道,仿佛目标仅仅只有命,天使,以及被天使封印的AST队员们。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天使中混入了异物,消失的过程不再是那么干脆而且无声无息。反而如同黑洞一般,扭曲了整个结界。
过于狂暴的消失方式让命猝不及防,她想要解除拘禁了AST队员们的结界,然而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夜之食原的控制。
“士道。。。夜之食原(Tsukuyomi)。。。夜之食原(Tsukuyomi)失控了!”
强大的吸引力让命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她拼命的伸出手,带着无助的表情望着士道。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
士道一跃而起,抓住了命的双手,试图将她拉回地面。然而在强大的引力下,反而连士道也被带向了空中。
“切!就这么完了吗?”
远在结界边界处的燎子尝试着用各种武器攻击封印,然而却徒劳无功,唯一能用肉眼确认的变化就只有夜之食原的扭曲越来越接近她们这一点。就仿佛是被绑在涨潮的海滩上,眼睁睁的看着海水淹没头顶一般令人绝望。
不想就这样消失。明明才抓住了脱离地狱的绳索,明明才找到可以获得幸福的道路。
不想就这样消失。至少要把那些AST队员们解放,不可以再用自己的双手犯下罪孽。
不想就这样消失。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去做的事情,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绝望的世界。
然而没有办法了。命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消失的继续,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士道的双手,用无助的声音哭泣着喊道:
“救救我!士道!”
一瞬间,命感受到握住自己的那双手用力的拉紧了自己。
“啊!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
士道拼尽全身的力气抓住命,将少女揽入怀中。该怎么阻止精灵的消失,对于士道而言,答案只有一个——他俯下身,将双唇与双唇重叠在一起。
一瞬间,少女嘴唇那宛若布丁一般柔软的触感让脑海变得朦胧起来。过于亲密的距离下可以感受到命轻柔的呼吸抚过脸颊。少女因为吃惊而睁大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未曾来得及拭去的泪珠,脸颊也因为羞涩而泛起潮红。注意到怀中的身躯正在轻轻的颤抖,那副过于可爱的样子甚至让士道期望时间可以就此停留下来。
【!!!】
然而,仿佛永恒的时间却在一眨眼之间结束了,将一切带往临界的吸引力在接吻的一刹那消失不见,重力又重新回到了两人的身上。
“士道!”
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正在飞速的消失,借着仅有的最后一点力量,命抱住士道轻盈的降落在地面上。
“没事吧。”
“啊,多亏了八云学姐。”
两人相拥而立,注视着彼此,仿佛还沉浸在之前的暧昧中。
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玻璃碎裂一般的清澈声音,天空中洒下一缕光芒。
“那是。。。”
“夜之食原(Tsukuyomi)。。。”
两人抬起头,看见无垠夜色的穹顶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仿佛是为少女昂长的苦难画上终点一般,夜之食原也暂时卸下了守护命的重担。
“谢谢你,夜之食原(Tsukuyomi)。。。”
命望着不断碎裂开来,化为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映照着阳光缓缓落下的结界碎片。哭泣着,却又努力的微笑着。
“谢谢你,月读。”
【活下去吧,命。活下去就一定能找到幸福,嗯,一定的。】
耳边仿佛又传来了月读的声音,之前不曾理解的那句话,现在明白了。不管曾经的生活是如何痛苦,如今,命觉得自己一定是幸福的。
庞大的结界开始瓦解,碎片宛若光之雨一般洒落大地。就算是解除了封印的AST队员们也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纷纷注视着由天使洒下的祝福。
“真漂亮啊,士道。”
命伸出双手,将碎片捧在小小的手心中,笑着对士道说道。
“啊。。。”
士道也望着天空,衷心的感叹着这份壮丽的奇迹。
【!!!】
然而很快,另一份从某种意义上更具有冲击力的美景夺走了士道的眼球。
“哎?哎哎哎——!!?”
发光的碎片落在少女的灵装上,仿佛被同化了一般,灵装也泛起耀眼的光芒,如同花瓣一般四散凋零。
“那。。。那个,呃。。。抱歉!!!这是封印灵力的结果。。。”
士道迅速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然而指间的缝隙和过于目不转睛的双眼却显得毫无说服力。
尽管被命告知过曾是男性的事实,然而在看到那过于美好而绚丽的身姿后,那些话仿佛被某种必杀一击彻底的粉碎了。
“呜。。。我知道这是不可抗力。但是你还要看多久啊。。。士·织·酱!”
实在是太过于尴尬的一幕,被士道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仿佛全身都被看光了一般。就算是快要被吸入临界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于是命不停的在心中安慰自己,此时的士道是士织。
“真。。。真的很对不起!!!”
逐渐破碎的结界中,和宛若花瓣一般飞舞的光之碎片一起,“士织”道歉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刻的奇迹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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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灵力的封印,八云命作为天灾而存在的生活终于画下了句号。
神社在那之后被重建,依靠显现装置的力量,原本浩大的工程宛若一夜城一般,在第二天就恢复了原状。
在Ratatoskr的帮助下,命获得了新的身份——玉子婆婆远房亲戚家的女儿,目前转学到天宫市。
今天是上学的第一天,崭新的课本,崭新的书包,崭新的校服。那早已被遗忘的,被称作“日常”的生活让她内心中感到雀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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