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吱吱吱吱吱……
刺耳的摩擦声中，拳臂边角处刮擦内壁，挫出一串串灼目的火星。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拳头无可阻挡的向前推进，将一具具机巧人偶与人类的残骸卷入拳下，推挤在前，一齐撞向通道尾端，最后……
轰！！！
气浪炸开，通道震动，惊雷般的巨大撞击声响彻整个第五层，硕大的铁拳砸穿墙面，几乎整个没入；人类的血肉碎骨与机巧人偶的金属零件混在一起，四下崩溅。大半个通道被热气腾腾的鲜血染红，各种各样的机巧零件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嘎吱……
陷入内壁的巨拳缓缓抽出，大量殷红的液体从指缝与深深凹陷的墙面上淌落。随后啪哒一声，一团粘在陷坑中，像被挤扁大肉丸一样的血肉与金属混合物滑落在地，隐隐可见其中被扭曲压扁的人类肢体，看一眼便能让普通人SAN值狂掉。
……
另一边，第五层中央的巨大魔法阵上，就在苏启大开杀戒的同时，拉赛尔终于带领下属做好了所有准备。
来了吗？有奥斯丁舍命阻挡，应该能拖到仪式完成……
拉赛尔站在魔法阵最中央，被一圈魔术师环绕，看了一眼刚才巨响传出的方向，便对身旁的助手道：“发动扩音魔术，准备同步咏唱。”
后者闻言，不敢怠慢，立刻将魔力注入身旁的一具蝙蝠型机巧人偶，将扩音领域布置在前者周围。
感觉到身周环绕的奇异魔力场，拉赛尔微微点头，淡淡道：“各节点注意，现在开始，根据我的引领进行同步咏唱，调节魔力波动，完成仪式魔法，收到的即刻给予回应。”
“一号节点已收到。”
“二号节点已准备完毕。”
“三号节点随时可以开始。”
“四号节点同样。”
“五号节点正在待命。”
很快，其他五个方向便纷纷传来回应。
拉赛尔一一接受完毕，确认没有问题，终于道：“很好，那么跟着我来……无底之渊，无垠之暗，被吾剑矛所指者……坠落吧、坠落吧、永无止尽的坠落吧……”
他回忆着举行“深渊暗蚀”这个仪式魔法的要点，开始用蛇一样阴冷邪恶的声音咏唱祈文。紧随在他之后，其他五个节点的魔术师也开始竭力模仿他的语气与节奏，用同样的内容进行重复咏唱。
实际上单纯的咏唱祈文并没有实质性的超自然力量，它的作用是自我催眠，奠定发动魔术时的情感基调，规范魔术师的施法节奏，统合调整其他魔术师的魔力波动频率，在多人仪式魔法中便于主持者控制。
现在，它正发挥着自己应有的作用。随着咏唱进行，祈文一句句出口，魔法阵中所有魔术师的语气渐渐一致，节奏渐渐统一，身上的魔力波动也不断向同一个频率靠拢，并通过脚下的魔法阵汇集到拉赛尔身上，融合成一个庞大得令人心惊的整体。
……
“这样的魔力波动……那边在准备仪式魔法，你确定我们还要像散步一样慢腾腾走过去吗？”
一条通过打穿墙壁，自己开辟出来的直线通道中，罗洁莉尔一边前行，一边提醒前方的苏启。
“不必着急。”
他也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一边走向通道出口，一边道：“我们这边优势很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好吧，既然如此，请务必不要让我看到自己同伴因大意而失败的蠢相。”
“放心，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的，这都飞龙骑脸了，怎么输？”
说话之间，三人走出通道，一片十分宽广，一眼难望到尽头的空间顿时出现在眼前。另外同时出现的，还有奥斯丁和他身后严阵以待的卫兵及机巧人偶。
现如今，第五层其实可以分为内外两个区域。内层就是通过机关改变结构，正举行仪式魔法的这片场地；外层则是没受机关影响，仍旧保持着之前结构的外围通道与部分实验室。
此刻，苏启三人正是直接打穿通道墙壁，沿一条直线杀过外层，来到了内层区域。他抬眼一瞧，便能看见十几米之外正在准备仪式魔法的拉赛尔等人，似乎只要冲过去便能将施法打断，但是在双方之间，还拦着奥斯丁他们。
“到此为止了。”
奥斯丁距离丈余，目光锁定苏启，身后的卫兵们仅剩下一百余人，其他人都在之前的外层攻防战中，被苏启在短短时间内轻松歼灭了。
“如果想通过这里，就先跨过我的尸体吧。”
他沉声说着，体内的魔力缓缓流进身后站着的几具机巧人偶里……的确是几具。虽然操纵空间的魔术回路很强，但终究是太过单一，容易被针对，所以他又暂时支配了几具不同的机巧人偶跟在身边。虽然性能远不及代达罗斯，只是中低端机型，却能帮助他丰富战术，增加哪怕是一点的获胜希望。
“如果不是你刚才跑得够快，现在的你已经是尸体了。”
刚才在外层的时候，奥斯丁也曾仗着有空间能力发动几次偷袭，不过现在知己知彼，又处于全盛状态，苏启当然不会被他坑到；反而还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反击，差点把他给反杀了。
“到了这里，我已经无处可退，所以……就在这里做最后的了结吧。“
“没问题，我差不多也和你们玩腻了。”
苏启利用真实之瞳透过障碍，一边观察魔法阵的进展，一边道：“奥斯丁，你有被超过一百米的大长刀砍过吗？”
奥斯丁眉头微，“你在说什么？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超过一百米长的刀？”
“现在有了。”
苏启举起逆鳞，横在胸前。随即心念一动，以逆鳞为媒介制作超灵体，然后调整结构，将刀形超灵体的刀身不断延长、延长、再延长。
超灵体能直接干涉世界，是普通人也能以肉眼直观的高密度灵力聚合体，所以在在场所有人惊异的眼神注视下，苏启手中的能量体长刀不断生长，直至拉长到几十米，顶到左侧的墙壁，然后噗哧一声，直接刺了进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再继续增长。
“你想做什么？”
见此，奥斯丁脸色凝重，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苏启微微一笑，悠然道：“别慌，我只是想试试我这一刀下去，你们会不会团灭而已。”
说罢，抓住刀柄的手猛然握紧，挥刀横斩。
第三十章 击破
必须阻止他！
看见苏启准备挥刀的同时，奥斯丁心中警铃大作，脑海中下意识闪过对方一刀横扫全场，己方所有人被拦腰斩断的恐怖场景。不论为公为私，他当然不能让那种事发生，所以也在同时发起攻击。
下一秒，苏启挥动了手中一百多米的超长大太刀。
众所周知，刀具的锋利度主要取决于刃口的几何角度与材质。现在他手中的刀是由超灵体构成，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对超灵体的形质进行精细入微的调整。再加上本身对刀剑等冷兵器结构的认知，就算是由超灵体制成的刀，在他手里也绝不会弱于任何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神兵，甚至在单纯的锋利度上更胜一筹。
而且金属铸造的刀剑有重量，超灵体却没有。这就意味着他手中之刀就算长达百米，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负担，挥剑速度甚至能比真实的刀剑更快。
于是随着苏启挥刀斩出，从左往右横扫，十几米外没入墙体的超灵体长刀也随之横切，瞬间便破开一重重厚厚的金属墙壁，在墙面上裂开一道细缝，横扫而出。
与此同时，奥斯丁身后一具“火流星”型号的机巧人偶身上炸开火光，几枚被烧红的尖锐钢条破空而出，射向苏启，攻击范围几乎涵盖了他全身上下。
很显然，奥斯丁是准备用“围魏救赵”的策略来打断苏启的攻势。如果后者防御或躲避，他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如果后者宁愿自己重伤或身死也要继续攻击，反而更称他的心意。
但可惜的是，苏启选择了第三种——我全都要。
奥斯丁并不知道，苏启身兼灵力与魔力二种力量，一心二用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二者择一，完全可以一边用灵力攻击，一边用魔力防守。
于是苏启便将身来的几枚钢条全然无视，一边在身前构建结界，一边继续横斩。
而这时，对面除奥斯丁之外的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各施手段，开启防御。
此刻从上方往下俯视，正好可以看见一道略带弧度的长光被苏启握在手中，斜着没入左侧墙面，形成一个三十度左右的锐角。
之后长光右扫，划出扇面，对方左侧边缘约三分之一的魔术师与机巧人偶还没来得及把防御立起来，便觉腰间忽然掠过一丝冷意。
接着刀锋继续横扫，终于陆陆续续有人发动了魔防，在身侧构建出魔力障壁。但因为时间苍促，障壁并不稳固，长长的刀锋扫过，虽然造成了些许阻碍，却很快被尽数斩开，纷纷爆裂。
再接下来，延长的刀身甚至波及后方正在发动仪式魔法的人员。离这边最近的那个节点上，一群魔术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刀锋胡里胡涂的拦腰抹了过去。
下一刹那，因为刀速减缓，挥斩的轨迹不够平稳，再次被腰斩的人终于能感受到痛苦，并看到自己身上溅出的血光。
到现在，距离苏启挥刀不过一秒，奥斯丁身后的下属便减员近半，魔法阵上的一个节点也几近团灭。虽然严格来说他们都还活着，但被从腰部斩断，已经与死无异。
而同一时间，那几枚钢条也射至苏启身前，然后砰砰几声轰击在他的防御障壁上。但也只是让障壁震颤了几下，将尖锐的前端插 进去一点，便被轻松弹开。
竟然能同时使用！？
见到这一幕，奥斯丁瞳孔微缩，立即侧身面对左方，伸手抓了出去。
念动！魔防！刚体！魔韧！心眼！
千钧一发之际，他展现了令人惊叹的魔法技艺，同时运用五种魔力技巧。
下一刹那，横扫全场，看不到尽头的细长刀锋劈开大气，迎面砍来。
心眼锁定刀锋位置，念动力阻碍刀锋前进，刚体强化力量、速度、和身体强度，魔韧加持于右掌，层层叠叠，凝如实质的魔力像手套一样将指掌包裹，狠狠向斩来的刀锋抓去。
轰！！
刀锋嵌入手掌，浩荡气浪炸开，附近的魔术师与机巧人偶当场被吹飞出去。
而在多重加持下，奥斯丁终于正面抓住了苏启的刀锋，但紧接着便感觉到狂暴的力量从掌中传来，像一条狂龙挣扎欲出；甚至推得他不断后退，双脚离地，差一点就要被砍飞出去。
碎！！
奥斯丁竭力稳住身形，全力爆发，猛然抓紧刀身，用力下掰，试图将之折断。但由超灵体构成的刀身极其坚韧，他只是将刀身弯折了一点，便再也无能为力；好在尽管如此，凭借着压在剑上的体重和强化后的力量，终究还是将长刀停了下来。
……
与此同时，另一边，正在主持仪式魔法的拉赛尔也终于感觉到异常。
“噗！”
五个主要节点之一突然失控，庞大的魔力化成乱流溃散，倒灌入体，让与魔法阵共鸣的他当场承受反噬，一口血喷了出来。
该死！那群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拉塞尔大怒，一边竭力收拢梳理散乱的魔力，一边调动魔力强化视力，往发生异常的节点那边看去。便见自己的属下们纷纷倒在地上惨叫，仿佛被某种利刃腰斩，身下满是鲜血与漏出来的肠子等物。
敌人！？怎么可能有敌人？奥斯丁不是在阻拦了吗？攻击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赶忙转头看向战场方向，立刻发现苏启贯穿整个第五层中部区域的百米大长刀，随后又看见负责防守的那部分人也是损失惨重，和自己的下属一样被腰斩了近半。地上随处可见断成两截的身体、从腹腔中拖出来的肠子，还有满地的鲜血零碎，看上去十分恐怖，触目惊心。
啧，看来奥斯丁那家伙根本靠不住……
拉赛尔见过更残忍猎奇的场面，还是他亲手制造的，所以对面凄惨的战场并不能动摇他的理智。
现在该怎么做……
拉赛尔心下急思。虽然五个节点被毁掉一个，但现在仪式已近尾声，只要他自己愿意承担一下风险，还是有可能将魔法完成的。而若是站在服从上级的角度来看，这种时候当然也应该坚持到底，完成金蔷薇的任务。
但与奥斯丁不一样，他可没有为阿斯特丽德卖命的打算。之所以愿意留下来，一是因为金蔷薇的性格不容忤逆，二是因为还有退路，三是因为还有奥斯丁那家伙在前面顶着。
这样一来，就算敌人强攻过来，只要用奥斯丁当肉盾，他就能从容撒退，借助放置在隐秘处的传送阵离开至圣所。却没想到奥斯丁太水，竟然连这点时间都快坚持不住，要是再不走，等奥斯丁死了，自己就会被敌人盯上，或许连走都走不了。
因此在奥斯丁还没死的时候离开最好，而且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对方距离那么远都能杀死这边的人，要是再来一次，仪式就失败定了，所以再撑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还让自己身陷险境……
很快，拉赛尔便做出抉择。
抱歉，还没完成神性机巧，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毫无诚意的在心中对阿斯特丽德与奥斯丁道了声歉，他心念一转，将阵中积蓄的庞大魔力向其他人散去。
下一刻，其他四个节点上的魔法师和拉赛尔身边的助手纷纷喷血倒地，代替他承受了魔术突然中断的反噬；而后者看也不看自己属下们一眼，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迅速向传送阵所在的方向跑去。
……
几乎同时，另一边的苏启感知到庞大的魔力波动陡然溃散，立刻转头向魔法阵所在看了一眼，瞬间锁定拉赛尔跑路的背影。
“呵，怎么可能让你逃掉。”
他冷笑一声，突然解除超灵体，让还在和他较劲的奥斯丁抓了个空。
随后心念一动，从神在背后浮现，巨大的重压陡然降临，瞬间向外扩散，席卷全场。
砰砰砰砰砰砰……
魔力构成的障壁隔绝不了重力，于是重压之下，对面还站着的人通通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正准备撤离的拉赛尔也同时倒下，再也难以挪动一步。
紧接着，趁所有人敌人被重力压制的时候，苏启忽然眼神一凝，利用扭曲的重力，直接将奥斯丁身后的代达罗斯撕裂。
此时的他是不受阿瓦隆压制的全盛状态，再加上从神力量增强，本身又被重力压制，奥斯丁竟然连反应都来不及，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重要的机巧人偶被毁。
结束了……
人偶被毁，仪式中断，拉赛尔临阵脱逃，接踵而至的巨大打击下，就算意志坚定如他，也不禁面色一沉。
下一刻，苏启再动。
用重力撕裂别人的操作比较复杂，同一时刻只能对单体攻击，暂时无法群攻，他便借用安德莉雅的魔术回路加持己身，随手挥出一道道气刃进行远程补刀。
只听砰砰砰砰的炸响声不绝于耳，一道道气刃激射而出，精准无比的斩断一个个被压倒在地的幸存者脖颈，让地面上盛开出一朵朵妖艳的红花。
不过一分钟，所有漏网之鱼便被尽数解决。一旁的奥斯丁眼睁睁的看着他屠杀自己的属下，自诩冷静的内心之中也不禁生出一丝丝愤怒，但很快这些无用的愤怒就被他压下，转而集中精力运转魔力，使用钢体，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硬生生在二十几倍的重力中支撑身体，艰难的站了起来。
咯嗒……咯嗒……咯嗒……
苏启长刀斜指地面，缓步走来。偌大的空间中一片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不断回响，显得极为清晰。
“最后，有什么遗言吗？”他走到近前，一脸平静的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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