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但迷迭香却道：“可是，我还是想帮蒲公英报仇。”
紫罗兰眼神冰冷，“没错，直接杀死蒲公英的的确是仇人，但逼迫我们过来和这样危险的敌人战斗，真正让我们身陷险境，造成蒲公英死亡的人就不是仇人吗？”
迷迭香沉默片刻，微微点头，“你说的对，虽然很可能会失败，但还是听你的吧。”
“那么我也加入吧。”向日葵露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冷笑，“如果不是身上的咒缚，我可不认为那女人有资格踩在我头上。”
其他两人都已经表示同意，紫罗兰再一次将目光转向月桂，“月桂，你考虑得如何？”
后者一声轻笑，“呵，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我的回答是否定，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其他三人不答，只是默默凝视着她，但眼神之中的温度却是在一丝丝的流逝。在她们这只小队中，月桂是平日里最得金蔷薇信任的一个，虽然这信任只是相对而言，但如果现在对方做出错误的选择，为了不让消息泄漏，她们或许真的会让她也和蒲公英一样牺牲在这里。
“呵呵呵呵……”
面对同伴们隐含杀意的冰冷视线，月桂却毫不在意，只是笑着笑着，骇人的怨恨与杀意从眼中浮现，平日里总是套着冷静外壳的美丽面庞渐渐变得狰狞起来，“你们以为，我之只所以一直和那个恶心的老女人虚以委蛇是为什么？”
……
与此同时，旷野之中的公路上，一辆白色的大巴正悠哉悠哉的向前奔驰。
道路两旁是低矮的杂草，四野广袤空旷，一览无遗。平坦的大地上只有一条细细的公路纵贯而过，周边红褐的山岩断断续续散落，高远无垠的青穹与平坦无边地面连接在一起，让人一看便心生开阔通畅之感。
9536等人以前都生存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乍见外界景物，尤其是这样空阔到堪称壮丽的景象，顿时被深深吸引，一个个贴在车窗边上，贪婪的将外面的风景收入眼中。
苏启倒没有他们那种心情，一边把双手从方向盘上收回，身体后仰，背靠着座椅让巴士自己开，一边道：“如果修复了你的核心，能解决缠绕在你身上的诅咒吗？仅仅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太少了。”
他这话提的有点没头没尾，不过坐在后面的罗洁莉尔瞬间便明了他的意思，一边看书，一边道：“以你的能力，就算是一个月也应该足够了。”
“别看平日里一副随缘的样子，我毕竟也不是咸鱼，当然也想少用点次数，多拿点奖励嘛。”
“很遗憾，诅咒已经缠绕于身，所以就算是完整状态的我，也无法将它解决；不过如果能修复核心，倒是可以延长存在时间，并在短时间内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力量。”
“那该怎么修复？”
罗洁莉尔顿了顿，才道：“制作核心的基础材料是要石，是高纯度魂力凝聚而成的产物，只有那样才能承载‘存在操纵’庞大且繁杂的魔术回路，并沟通世界内侧，获取无限的魔力来使用它。”
“要石？高纯度魂力凝聚的产物？”苏启眉头微皱，“这种说法，该不会是需要献祭大量生物灵魂才能制造出来的鬼东西吧？”
“你猜对了……”罗洁莉尔合上书，语气复杂道：“就是那样的东西。”
苏启眸光微动，转头看向她，“虽然以我的观察，你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最初的要石是怎么来的？”
罗洁莉尔默然，无比久远，却又无比清晰的记忆画面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浮现。
……
“众人听着，圣帝的目光正注视这里！将罪人杀光，将罪城推倒，将一切污秽烧成灰烬，功勋最盛者将得到圣帝接见，获赐加封圣号的殊荣！所有人奋力死战，加封晋爵就在眼前！”
“杀！把城内的所有罪人屠戳殆尽，一个不留！”
“杀啊杀啊！！”
环形巨城外敌军漫山遍野，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中，一尊尊小山般的机巧巨神脚步震动大地，与无数神情狂热的黑甲士兵一齐冲锋，潮水般向城墙拍来。
……
“罗洁莉尔大人，请把我的灵魂拿走吧！”
“罗洁莉尔小姐，对不起，请原谅我们的无能，只能将所有重担都加诸于您肩上。”
“罗洁莉尔，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罗洁莉尔，你……一定要活下去……”
“莉尔，不要悲伤，不要内疚，这都是我们自愿的，反倒是我们……抱歉让你做这种事。”
“罗洁莉尔大人，我们的梦想和灵魂都交给您了，请一定要毁灭帝国，杀死帝法妮斯为所有人报仇！”
“罗洁莉尔大人……”
“罗洁莉尔……”
白色的巨城在血与火中熊熊燃烧，震天动地的轰击声与喊杀声在城内外回荡。
她站在城市中央的广场高台上，身旁围着形容各异的男女老少，下方人海涌动，人头攒动，无数道人影站在广场上，站在街道上，站在机巧动车上，站在钟楼屋顶上，一起用各种目光注视着自己，用各种语气呼喊着自己，将所有的希望与仇恨都倾注在自己身上。
……
“我，还活着……”
层层叠叠的巨大魔法阵中央，她从短暂的昏睡中苏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缓缓转头四顾，足以容纳数百万人的巨大都市中一片死寂，变成一座庞大的坟场。
那些熟悉的尸体就倒在自己身旁，倒在魔法阵周边。其他不认识，不记得的尸体就倒在广场上，倒在街道上，倒在机巧动车上，倒在钟楼屋顶上，冰冷的遗骸层层叠叠，由内而外铺满视野中的所有角落。
曾经闻名世界的自由与理想之城，如今变成了一处死地。
紧接着轰隆巨响，满城回荡的倒塌声中，无数大军满身杀气，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城墙破口中灌入。
她站在死城中央的高台上，缓缓仰望一片漆黑，飘落零星白雪的天穹，喃喃轻语，“消失吧……”
一滴闪烁着微光水珠滑落脸颊，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已经消失不见，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名为“奈格里德”的世界第一大城市，以及如潮水般灌入城市，不断淹没街道建筑，迅速向中央方向蔓延的百万大军。
……
“近三百万人……”将心神从回忆中抽离，罗洁莉尔微微垂下头，轻轻摩挲手中的贤者之书，“因为某种原因，他们自愿将灵魂交给我，让我完成他们的心愿。”
她的语气尽量表现的平静与淡然，但洞察力极为敏锐的苏启还是听出了隐藏在最深处，那一丝由悲伤被时光风干后的怅然。
他直觉对方没有说谎，顿了顿，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而道：“这么看来，要让你恢复完全状态大概是很难了。”
罗洁莉尔默然片刻，道：“不必太过担心，就算对手是能操纵未来的她，你也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况且她当初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多少，另外……那个时之翁也未必和她与有所关联。”
“这只是在安慰我吧。”
“不全是。”
她直接道：“身处存在遮断领域中的我，并不是一般预言师能够预知和占卜的，除非与我同一层次，且擅长预言与占卜的存在。据我所知，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她一人，但当时我的大部分布置都被偶然的地层运动所破坏，如果那个名为时之翁的魔术师真是惊才艳绝的天才，或许也有‘看见’的可能。”
苏启眉头微皱，“不能确定么，本来还以为找到了这次通关的切实线索。”
这个世界的剧情他只看了一集动画，系统本身又没有发布提示，所以他自从穿越以来，便一直有思考该如何通关的问题。而回忆起前几个世界的试炼经历，他很快就抓住了推理通关条件的关键线索——最终BOSS。
《犬夜叉》世界干掉奈落后通关，《通灵王世界》干掉叶王后通关，《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也是干掉每一阶段的BOSS通关……这当然不只是巧合，而是因为故事往往需要矛盾才能有高 潮，而BOSS往往就是矛盾根源的具现化。其中最终BOSS正是最大的高 潮和最大的矛盾根源所在，只要解决了它就能解开主线矛盾，就能通关。
所以苏启如果想通关，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准谁是最终BOSS。之前在贤者秘殿与罗洁莉尔的交流中，他就找到一个疑似最终BOSS的线索，那就是真正让“智慧女神”出世的始作俑者，魔法与魔术师管理协会的会长，在梵帝冈中地位仅次于教皇，甚至真实权势更在当代教皇之上的大人物——时之翁。
之所以这么想，不光是因为罗洁莉尔之前提到的疑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他是教庭的人。
众所周知，不论是在中国网文还是在日轻里，类似天主教、光明神教之类一神教宗教势力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而时之翁正是天主教最高层之一，再加上在占卜预知方面技术力过高的疑点，很显然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最终BOSS就是时之翁！或者他身后的幕后黑手！（暴论）
好吧，苏启虽然心里很是怀疑，但也知道光凭这些不太靠谱，所以也还没完全确定。
“接下来你要去哪？”罗洁莉尔再次打开贤者之书看了起来，“这个国家是金蔷薇的地盘，在这里停留太久会很麻烦。”
“机巧都市利物浦。”苏启的视线穿过车窗，看向前方：“那是这个时代的中心点，也是主角后宫之旅开始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剧情发生的主要舞台，所以那里极有可能会有线索。”
第四十章 时之翁
就在苏启等人离开至圣所不久之后，英国，伦敦，圣保罗大教堂。
教堂内空阔宏伟，巨大的穹顶下是被方形石柱支撑的拱形大厅，四壁挂着耶稣、圣母和使徒巨幅壁画，各处施以金碧辉煌的明艳彩绘，夕阳从嵌有彩色玻璃的窗户中透入，照得整个厅堂内一片金红，仿佛流溢着神圣的光彩。
此刻的教堂内一片宁静，用来接待祷告者的连排木椅上空无一人，华丽空旷的殿堂内唯有一名名身披灰色斗篷的神秘人影在各处守卫，目光警惕的扫视四周之余，隐隐投向后方高台前靠墙安置的，某个小小的，由红木搭建而成的告解室。
“神父，我需要帮助。”
稍显狭窄昏暗的告解室内，来访者终于拉下兜帽，露出花白的头发，与一张略微苍白，但自然而然给人以威严及压迫感的中年男性面孔。
“以天父之名，如果可以，我会尽我所能。”
神父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清澈有力的声音不显丝毫老态，甚至显得有些不够成熟。
但来访者毫不在意，只是睁着眼睛，像狮子一样撑起威风，死死盯着中间带有大量孔隙的隔墙，仿佛想穿透阻碍看清对方的面孔，看清那张面孔下所思所想的一切，“我的儿子想要弑父。”
说话的同时，他眼中流露出愤怒的神色。
“……”
“我的妻子想要把我变成傀儡。”
愤怒之中多出憎恨与厌恶，他的脸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他们把朕……把我看成了什么！？”
对面默然片刻，传来柔和舒缓的声音，“很抱歉，我恐怕无法帮到你。”
来访者眼睛微眯，语气阴沉道：“神父，你刚才说过，你会尽己所能。”
“如果只是开解心中的疑惑，或忏悔过往的罪业，作为神父的我将尽己所能，但你所求并非如此。”
“难道神只能给人以心理安慰，却无法帮助信徒解决实际的苦难？”
“陛下应该知晓，我不是神，更有必须遵守的规则。”
“我当然知道，但规则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他顿了顿，沉声道：“如果神父愿意帮忙，让逆子和恶妻偃旗息鼓，我也愿意协助，让本国的信徒们重归教庭的引领下。”
身处被架空的状态下，这是他目前所能拿出的最大底牌，然而……对方毫无迟疑，语气平静道：“很遗憾，世界的平衡系于规则的存在，而我们的规则是只观察，不干涉，所以陛下，请见谅。”
片刻后，来访者披着斗篷，一脸阴沉的带着侍从快步离开。
神父怀抱着金色书本从告解室中走出，竟是个金发碧眼，皮肤精致雪白，面容俊美如阿波罗般的美少年。他身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神父袍，却自有一股清圣雅净的气质，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沧桑，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年轻，不够庄重。
“教父……”
一名披着灰斗篷的人恭敬上前，欲言又止。
美少年微微摇头，“命运无法改变，协会的原则也不可轻破，我们无能为力。”
前者微微抬头，看着现任魔法与魔术师管理协会的会长，被魔术界称为时之翁的世界第一预言师，当今天主教唯一的在世圣者，好一会儿，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把头低下，满是无奈道：“是，谨尊您的指引。”
时之翁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忽地眉头紧皱，立刻让面前的灰斗篷退下，离开教堂大厅，略显急促的踏上旋梯，回到顶楼的私人卧室。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他快步走到书桌前，像烫手一样把怀里的金色书本扔向桌子。
下一刻，眼看着书本便要摔在桌面上，却突然停在半空，而后自行翻开，散溢光芒，凝结成一道身披繁复礼服长裙，纤细柔美的女性身影。
那道身影只有巴掌大小，头戴金冠，长裙拖曳，面容一片模糊，看不真切。而如果苏启在此，就能发现她身上的礼服长裙风格与罗洁莉尔身上的极为相似。
“太粗鲁了，小埃文。”
摊开的书本依旧悬浮在半空中，那纤细美丽，如妖精般的女性身影不紧不慢的走到书本边缘，悠然坐下，斜撑脸颊，俯视着时之翁。
是的，俯视。不知何时，时之翁，这名站在世界顶点的大人物已经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翻腾着，惨嚎着，像瘾君子发作一样不断挣扎，扭曲的脸上满是痛苦，再也看不出之前的俊美模样。
好在这个房间在物理和魔术上都进行了隔音处理，否则时之翁直辖，遍布整个教堂的灰十字们都会以为领袖遇刺，飞快赶过来救驾。
“再一次体会到久违的魔力反噬，感觉如何？”
默默欣赏了时之翁在地上打滚五分钟，把整个房间搅得一片凌乱后，坐在书本边缘的人形终于开口。
与此同时，体内魔力如熔浆般在血管里肆意流淌灼烧的剧痛终于停歇，浑身被冷汗湿透的时之翁试图撑起身体，却再次摔倒在地；只能任由自己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缓缓转头仰视对方，喘息着道：“你……发什么疯？”
“真是失礼呀，在小埃文心里，我是那种喜怒无常，疯疯颠颠的人吗？”
人形打了个响指，时之翁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脸色变得越加苍白起来。
“这可都是你的错哟，小埃文。要不是你之前突然胡闹，故意把那个人的情报泄漏给金蔷薇那个笨笨的小家伙，我们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大 麻烦呢。”
“大……麻烦……”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她醒了？”
“你是不是很高兴？”人形的语气中带着危险的笑意，“是不是以为我的死对头出来了，就能破坏我的计划，让我功亏一篑，拯救所有人？”
名为埃文的美少年冷笑，“你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吗？又何必……来问我？”
“很遗憾，现在还不是，所以才需要问你，所以才会出现纰漏……本来就算那家伙被金蔷薇带走，凭她的能耐应该也无法将之唤醒才对，但为什么她不但醒了，还离开了自己给自己造的棺材，使未来的可能性大幅度改变了呢？”
“我倒是……很高兴，能有事情……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你不该高兴的。”人形幽幽轻叹，“我是我的弟子，你的灵魂在我手里，是我造就了预言必中，世界第一的预言师‘时之翁’，你现今拥有的一切权位力量都是我给的，难道不该对我死心塌地，忠诚不渝吗？”
埃文恨恨咬牙，“可我最悔恨的事，就是当初用灵魂和你这个恶魔交易！”
“真是令人伤心。”
虽然如此说，但人形的语气中没有丝毫伤心之意，反而很是愉快的轻笑起来。下一刻，笼罩全身，躲无可躲的剧痛再次来袭，时之翁连翻腾的力气都已经消失，只能躺在地上抽 动，发出濒死野兽般暗哑无力的嘶吼。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他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潮水般冲击意识的痛苦终于止歇，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那家伙那边一定有超出原本变量的异数，一个小时之内，你要准备好预见仪式，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那家伙从棺材里叫出来。
“另外，虽然我既宽容又仁慈，但唯有一件事无法容忍，那就是轻视我，把我当愚人的蠢材。埃文，你已经胡闹过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介意像换掉摩西他们一样换掉你，反正已经换了上百次，这种事我熟练的很。所以你最好记住，不要再违背我们的约定。”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形化成无数光点溃散，书本自行合拢，轻轻的飘落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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