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琉璃坐在他身旁，正卷起他的上衣，帮他处理腰间的伤口。
长古八轮没有回话，只是目光深邃的注视苏启，好一会儿，才轻叹口气，语气复杂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什么人？”
“我的师弟，宗一郎。”
听到“宗一郎”这三个字，正在处理伤口的琉璃身子微颤，眼中竟闪过一丝恐惧，虽然立刻就恢复过来，却被近在咫尺的苏启轻松发现。
于是心中一动，问了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天生的剑客，一个怪物般的天才……”说到这里，长古八轮看了苏启一眼，“在这方面他和你很像，当然，比起你这个怪物中的怪物，他的进步速度还是差了许多，但也足够让一般的天才绝望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死了。”他面无表情，淡淡道：“被我亲手所杀。”
第三十四章 无心之剑
苏启微微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过于执迷剑术，已经踏入魔道。”
“那个人已经疯了。”处理完伤口的琉璃把工具收拾好，在一旁跪坐下来，脸色沉凝，眸中隐约浮现出恨意，冷声道：“为了突破瓶颈，他先杀了师祖，后杀害母亲，还把我抓了起来，逼迫父亲与他对决……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流浪到这里来，父亲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了琉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吗。”
长古八轮安抚了女儿几句，而后看向苏启，正色道：“小子，虽然教你剑术的是琉璃，但我好歹也算是你名义上的师父，有句忠告我不得不传达给你。”
后者也认真起来，肃容道：“请讲。”
“记住，无论你将来去往哪里，不要迷失在欲望中，不要太过执着于力量，要以中正之心来驾御手中之剑，绝不能将其指向敌人以外的人，否则……就算不是我，也必定有人来清理门户！”
“受教了。”苏启微微点头，随即又道：“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会变成宗一郎那样，但您的教导我会铭记在心。”
“的确……”长古八轮凝视苏启，“虽然你与他一样，都有着超出常理的进步速度，但你的剑与他的剑完全不同。他的剑中满是九死不悔，不惜牺牲一切，乃至斩杀自我也要抵达剑道极境的疯狂与凌厉；而你的剑中却没有寄托任何东西，仅仅只是将其视作工具，以达成短暂的目标而已。
“但人是善变的，未来的你会变成什么人，即使是你自己也无法预测。”
苏启微微一怔，发现对方对自己的心态的确把握得十分精准。而仅仅只是通过一场切磋战，就能读取到这么多信息，在如今的他看来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只是一次切磋，就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吗？”他干脆的问了出来，“为什么我就看不出来？”
“你的剑没有‘心’，又如何能感觉到他人的‘心’呢？”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剑有‘心’？”
长古八轮不答，只是背脊一挺，仿佛一座大山矗立在苏启面前，而后突然开口，大声问道：“试问，剑为何物！？”
灵力加持下的喝问声如洪钟大吕，震得整个道场都仿佛在颤动。
苏启一愣，随即下意识答道：“武器。”
“再问，武器为何物！？”
他反应过来，不去做多余的思考，只凭本能本心答道：“破灭杀伤之器。”
“三问，剑为何物！？”
“剑即破灭，即杀伤，反之，破灭杀伤之器皆可为剑。”
“四问，如何运剑！？”
“天时、地利、人和，以一贯之。”
长古八轮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但话却不停，“五问，一为何物！？”
“一为剑，一为……心？”
最后一个字出口，苏启怔在原地，若有所思。
长古八轮也不再说话，只是与琉璃一起沉默着，静静等待他清醒。
好一会儿，苏启从沉思中醒来，轻轻吐出一口气，皱眉道：“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长古八轮道：“我所能帮助的仅此而已，接下来的事就要靠你自己去参悟了。”
苏启欠身一礼，“多谢您的教导。”
“只不过是稍微做了点老师该做的事罢了。”长古八轮摆摆手，顿了一下，又道：“小子，你听说过‘一之太刀’吗？”
“一之太刀？似乎听说过……”苏启想了想，道：“是那位剑圣冢原卜传大人的绝技吗？”
“没错，正是那式传说中的秘剑……”长古八轮一脸追忆的表情，赞叹道：“我年轻时曾有幸随师父见识过‘一之太刀’，那真是堪称剑道极致，梦幻般的剑法啊。”
“可那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深深看了苏启一眼，“天、地、人，以一贯之……那位大人对一之太刀的描述与你刚才所说的运剑之法十分相似。”
“呃，这大概是巧合吧。”
“或许吧。”他轻叹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你虽然能直指剑之本质，知晓高深的运剑之理，本身却远远未能做到。在我看来，天地人三才，你在战斗中仅勉强掌握了一个‘人’而已；且那个‘人’还是你自己，而非他人。所以如今的你，虽然实力可称一流，但在剑术上还只是刚刚起了个头。”
“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苏启点头应是，心中倒没有丝毫自满。因为实际上，他的悟性远没有长古八轮以为的那般逆天，之所以能说出那些话，大半是托现代信息大爆炸的福。
毕竟剑这种东西可是小说主角的装逼利器，就算日本称刀为剑，但道理相通。而在浩如烟海的无数小说里，有关剑理的探讨简直不要太多，接触的多了就算是个门外法也能随口忽悠几句，更何况他本身就在纯白空间里练剑练了不知多久，体悟与理论相合，自然便有所得。
“好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你们两个随意，我先去喝酒了。”
谈话一结束，长古八轮立刻又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对了……”从琉璃那里把酒瓮取回来，搭在肩上，他正要离开，却忽然停步，转头道：“小子，你对念力的运用太粗糙了，几乎大半都是浪费，接下来让琉璃好好教教你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对念力的运用太粗糙？”
武士所谓的念力即是灵力的异名，苏启回想到了一下自己在战斗对灵力的用法，转头看向琉璃，疑问道：“有吗？我对灵力的运用真的很糙吗？”
后者点点头，直接道：“正常的初学者水准。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那就拜托了。”
……
半个多月后，城外山野中。
周边山峦起伏，林海环绕，一挂飞泉从高高的峭壁上泻落，在山岩上如碎玉崩溅，腾起一片茫茫薄雾。岩下的水面清澈见底，偶尔可见一尾尾小鱼在鹅卵石间穿梭，日光下照，影布石上，皆若空游无所依。
在山水秀美，一片幽静中，苏启正穿着一身白色单衣，盘坐在正对飞瀑的一块磐石上。奇异的是，虽然清冷的泉水时刻不停的从他头顶泻落，砸得水珠四下飞溅，他身上的单衣却没有一点湿痕。
“剑心，你让我留意的除妖委托出现了！”
不知何时，琉璃出现在岸边，高声呐喊。
终于来了……
苏启缓缓睁开双眼，轻松自如的顶着水压起身，而后脚下轻轻一点，便从高大的磐石上跃下，稳稳当当的站在水面上。
久违的正经标题……
第三十五章 是我苏启哒！
“等等，我马上过去。”
给岸边少女打招呼的同时，踩在水面上的双足立刻下陷了一小截。
技巧没有变成本能，练习还是不够……
他眼神一凝，立刻集中精神，重新稳住身形。随后迈开步子，将水面当地面般前行，双足竟不入水，只在脚掌下方激一圈圈波纹。
水上行走，这就是苏启近段时间练习的灵力运用技巧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敛息、无声步、心眼、虚刀、肉体强化、剑气斩等六项。
不同的职业对灵力的运用方式不一样，且各有各的特色与强弱之处。
比起手段复杂多变，效果更加玄幻的法师、巫女和僧侣等法系职业，武者的灵力运用方法就显的极为简单，基本都是在本身具有的能力上进行强化。
比如敛息，是强化对于生理现象的操控；无声步，是强化对于外界环境的应对；心眼，是自身感知的强化；虚刀，是扭曲他人感知的意念强化；肉体强化，就是强化各项身体素质；剑气斩，则是借助挥剑的动作，以灵力压缩空气放出，对武器的攻击范围进行强化。
不过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那就是学起来快，用的时候也快，虽然手段比较单一，做不到上天入地，点石成金之类的骚操作，但单论杀伤力，与同级其他职业相比毫无疑问是位于顶点的，也不算亏。
“那委托怎么样？是不是被山田泰弘先接去了？”
苏启出水上岸，走到琉璃身前。
“你怎么知道？”后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家伙消息灵通，而按照规矩，我作为代师范又不能亲自下场去接任务，所以现在那个任务他是主要负责人了。怎么，你很需要那个任务吗？要不要和那家伙谈一谈，看能不能让他把这个任务转给你？”
“不用了。”苏启摇摇头，轻笑道：“现在的情况正好，我只要跟他一起接受这个委托就行了，而他也应该不会拒绝我。另外，我还得再带上一个石井做见证人，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尊敬的前辈是怎么当二五仔的。”
之后，二人回到道场，就任务的事与山田泰弘商量。后者果然如他所说，答应让苏启与石井加入自己的队伍。
接下来的剧情基本和上周目一样演进，当天晚上，苏启跟着其他二人，再一次在村中的大宅里守夜。
深夜，山田泰弘如上周目一般借口方便，独自出门。
苏启等了一会儿，把石井也叫起来跟上。
“呵，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片刻后，山田泰弘把点燃的冷魂香放在后院一角，脸上冷冷一笑，再一次说出上周目的台词。
但下一刻，剧情走向突变。
砰！！
一只脚突然从旁边伸出，重重落下，直接将刚点燃不久的香块踩碎。
“谁！？”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他吓了一跳，一边喝问，一边向后疾退。
“哼哼，就算你没有诚心诚意的发问，我还是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月色下，苏启缓步从树影中踏出，脸上带着恶意满满的笑容，“为了防止日常被破坏，为了维护道场的和平，贯彻爱与愉悦的正义，帅气又强大的正派角色……就是我苏启哒！”
“是你！！”
山田泰弘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傻瓜，当然是跟在你后面来的呀。”
“不可能！你跟的那么近，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抱歉……”苏启一脸得意中带着些许贱浪的笑容，“等级压制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
“等级压制？”
“就是我远远比你强的意思，民不民白啊。”
“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
山田泰弘开始慌了，立刻在心中大声喝问，“隙妖！你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
“来了来了，不要着急，我就在你的内心深处。”
“为什么对面那小子会突然变得那么强！我需要一个解释！”
“你等等，我看看……咦？奇怪，怎么他的灵力突然旺盛了这么多？不应该啊。”
自从上次回档后的一个半月以来，苏启前一个月疯狂进行恢复性训练，把衰减的灵力基本都补了回来；后半个月学习灵力的运用技巧，基本都在荒郊野外……总之就是深居简出，除了一开始见了山田泰弘一下，后来基本都没怎么照面。
正因为如此，一人一妖对苏启的印像还停留在一个半月之前，当然无法估算准他如今的战力。
“你问我，我去问谁！？”见苏启开始行动，缓步向这边走来，他在心里急道：“这些先不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没关系，就算他变得更强了，有我的帮助，你也未必会输。”
“你没骗我？”
“当然，现在的我们可是一体两面，害你不就是害我自己吗？”
山田泰弘听了，正要回话，忽觉浑身寒毛倒竖，心中警兆直跳。
下一刻，看见对面的苏启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面前，紧接着铿然剑鸣，一抹晃眼的刀光从鞘中迸出，如霹雳撕开夜幕，眨眼便砍至脑门之前。
死！！！
寒意侵袭，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生死之一线间，山田泰弘潜能爆发，突然弹腿侧跃，险险避开脑袋开瓢的命运，但额前到鼻尖还是被划出一线血痕。
“快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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