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诗蔻蒂的能力为预知未来，且已经被破坏，和“卡俄斯”一样无法派上用场……克罗诺斯的“物质回归”虽然能强制将范围内物质回复过去时态，在爆炸冲击中构建一处固定于过去的领域，但耗魔太多，无法持续……乌拉诺斯的“空间操纵”回路被封锁，兀尔德的“因果倒置”只能作用于单体，只能使用贝璐丹迪的“存在抹消”……虽然“存在抹消”消耗的魔力也不少，但以我的魔力剩余量，撑过前几波最强的冲击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念头如流光飞转，立刻便下定决心，激活贝璐丹迪的魔术回路，将能抹消物质与能量存在的无形之力环绕周边，把已方人员完全裹住。
紧接着，刺眼的白光一闪，被上百种魔术加固过的圣堂瞬间崩碎，消融在淹没世界的光之海洋中。
轰隆隆隆隆……
整个世界先是一刹那的死寂，紧接着破灭一切的光辐射与浩浩荡荡的冲击波如超新星爆发般炸裂，将附近的地面烧融，将空气和其他大量物质变成等离子体，随后高温高压的冲击波与光波一起横扫天上地面，四下八方。
苏启因为早有准备，在扔出金苹果的同时就已经用超灵体将自己层层包裹，用最高的速度向外逃离。所以“时之翁”布置的防御带首当其冲，光辐射与冲击波一旦接触，便无声无息的被抹消成虚无，竟真的在这堪比核爆中心区域的绝境中撑起了一片安全区。
但作为代价，他的魔力正以令人心惊的速度迅速消耗，如果是一般的魔法师恐怕坚持不了一秒就会被抽干，就算是他也无法长久坚持；而且只要露出一点破绽，以他作为魔术师的脆弱肉体，瞬间就会被侵袭的高温蒸发殆尽。
紧接着，极速外逃的苏启也被光辐射和冲击波依次追上，但他可不像这个世界的魔术师一样普遍脆皮。只要把超灵体压缩到极点，防御力开到最高，在核弹中心区域硬扛他也未必会死，所以此刻已经逃出百米开外的他当然更不会有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执行这个把对方的战术选择拉到和自己同等水平，再用自己苟命能力打败对方的方案。在他的预计中，这一波过后对方不死也残，就算无法直接将其抹杀，虚弱过后的敌人也很可能被自己收走人头。
所以他冒险在城市中使用金苹果，所以他让罗洁莉尔特别设计了这样的魔法阵，所以他特地选择了愚者圣堂这个战场，所以他以一只手臂为代价先干掉了诗寇蒂，然后终于将局势推进到了这里。
最后，在学院外围撑起魔法阵的安德莉雅等人也受到了冲击。
“唔……”
闷哼声中，半跪在魔法圆阵中，右掌按着地面的安娜塔西雅身了一颤，嘴角溢出些许鲜血。
好强……好痛……再这样持续一会儿受伤是必然的，或许连法脉都会受影响，导致魔术资质被废……而作为副阵的我这边都受到这种程度的冲击，作为核心的安德莉雅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安娜塔西雅勉力抬头，一边努力维持着魔阵运转，一边看向安德莉雅那边。可惜视线被炽盛的法阵光芒所阻，只能隐约看见一道同样半跪于地，默然无声的身影，不知对方到底情况如何。
……
另一边，爆炸中心区域，尽管已经额前见汗，脸色发白，感受到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疲惫感，但“时之翁”还是死死坚守着，一丝不苟的维着附近的防御带。
快了……马上就要过去了……就算愚者圣堂被完全毁灭也不要紧，可以先用“克罗诺斯”重构物质，再用“兀尔德”重构灵体，它们正是为此而存在的……再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消灭罗洁莉尔和那个男人，他们太危险了……
其实他一直不怎么重视苏启，只是忌惮自己的宿敌罗洁莉尔，但这次的一系列事件很显然都是前者指挥，而他差点被逼入绝境，于是终于将对苏启的警惕度隐隐提升到接近罗洁莉尔的等级。
却在这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突然响起，“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埃文？你想做什么！？”
“时之翁”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但现在，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在运转魔术，抵抗外界的冲击，根本无法再分神镇压灵魂之内的另一道意识。
“我想做什么？我的主，我的基督，我立约的圣灵，您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说话的是真正的时之翁，一个本应该被封印在灵魂深处的意识。
“你怎么能脱离我为你设下的囚笼？”
“时之翁”试图拖延时间，只要再有一会儿，只要挺过了这一波，就算对方不知用什么方法溜了出来，他也能轻松将其再次镇压。
“感谢冥冥中的真神，让你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虽然你的魔道知识远超过我，但一个个我在灵魂之道上的专注与牺牲，终于打造出一把能暂时脱离牢笼的钥匙。”
“不可能！你们的一切活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中，绝不可能有时间和空间研究怎么破解我的禁锢！”
“呵，你能囚禁我们的身体甚至灵魂，却不能囚禁和看穿我们的思想。就算你一次次抹杀这具灵魂中搭载的人格以积累魔力，但最底层的残痕却难以消除，我们用尽一切手段一代代积累，一代代拼凑，终于得到了最终的结果。”
“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
“没错……”时之翁的声音无比平静，也无比决绝，“摩西、以赛亚、耶利米、以西结、保罗……从摩西将你从赫尔墨斯的金子塔封印中带出，一直到近四千年后的现在，你抹杀**了我一次又一次，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
“没用的！有‘圣约’限制，就算你脱离囚笼，也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但……我能伤害我自己。”
话音落下的同时，时之翁的意识陡然自灭，无声的归于沉寂。
下一刹那，因为与灵魂联系最紧密的主意识突然自灭，灵魂立刻动荡，连带与灵魂紧密联系的魔力也出现巨大的紊乱，维持防御带的魔术回路顿时一滞，露出了一丝破绽。
而就是这一丝裂隙，让原本完全被抵挡在外的光辐射与高温气体瞬间涌入，将“时之翁”与他的机巧人偶点燃，变成五具燃烧的火炬。
虽然只要主意识沉寂，“时之翁”就能完全掌控他的躯体与魔力，只需要几秒就能将混乱的魔力重新梳理清楚，但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可笑……我竟然会败在自己打造出来的工具手里……但是还没完……还没完……我的命……才不会轻易在这里终止……
在身体被极端高温完全蒸发之前，“时之翁”面目狰狞，眼中闪过无尽的愤怒与恼恨，但其中……并没有绝望的色彩。
……
与此同时，校外众师生避难的教堂因为距离很近，也感觉到了巨大的震感，还有很多一直观注那边的人看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刺眼闪光。
若不是罗洁莉尔设计的魔法阵连光线强度也考虑进去，说不定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当场变成瞎子。
片刻后，一切异象渐渐平息。
“我们的学院……还存在吗？”
远远望着法阵光幕后翻腾不休的巨量烟云与尘幕，绝大多数学生已经是一脸麻木，满心绝望。经过三番五次惊世骇俗的地图炮打击，他们已经对学院和夜会的存续与否失去信心，里面大概连地基都没了，再要继续下去所有的建筑物都要重新建筑，而那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雷众也在观众之中，一边听着旁人的议论，一边双手紧握成拳，心中躁动难耐，但想发泄火气也找不到对象和理由。
如果学院消失，夜会无法继续进行，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目标继续进行？
正当他紧张不安，思索出神时，一只收起的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
“索涅契卡小姐？你回来了？”
他回过头，看见一位身着华丽贵妇装束，手执折扇，长卷发蓬松优雅，气质稍显冷傲的少女正静静注视着自己。
“雷真同学，请跟我出来一下。”
后者淡淡说罢，便径直转过身，向教堂之外走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索涅契卡她……
雷真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然而刚走出几步，便觉衣袖突然被人从后方扯住，不得不暂停脚步，转头看去，夜夜低垂着头，长发披散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呃……夜夜，千万别误会，我和索涅契卡小姐不是去约会，是有正事要谈，你也可以一起来。”
雷真额前隐隐渗出几滴冷汗，生怕自家的机巧人偶再一次暴走，但随后夜夜便抬起头来，神色认真道：“雷真，要小心。”
“要小心？你指什么？”前者眉头微皱。
夜夜微微摇头，轻声道：“夜夜也不太清楚，但感觉那个女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么……”
雷真沉吟着，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到门口，正静静看来的索涅契卡，也轻声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夜夜，我会注意的。”
随后，带着夜夜，在索涅契卡的引领下离开这处大厅，走向附近的一片小巷。
……
片刻后，原学院边缘的某处，安娜塔西雅刚感觉到魔法阵内的冲击终于渐渐平息，便见身下光芒一闪，尺度巨大的魔法阵突然消失不见。
随后，刚才被阻挡在内的热浪与尘埃终于扩散开来，像一片流淌的巨大灰雾淌过大地，将她的身影淹没。好在金苹果虽然与核弹十分相似，但终究还是魔法的产物，并没有太强的辐射，否则人类可不能靠得这么近。
“呼……”
安娜塔西雅站起，身子晃了晃，马上稳住，随后左手往嘴角一抹，掌心满是血迹。
“金苹果……不愧是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女人研发出来的的东西，差点没能坚持下来……”
她望了一眼尘雾笼罩的学院内部，仍对刚才的冲击心有余悸，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强忍着身体的空虚与隐痛，快步踏入尘幕中，迅速向安德莉雅的位置小跑过去。
两者之间相隔不远，没过多久安娜塔西雅就见到目标，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半跪在魔法阵中，一动不动。
她心中一震，升起不祥的预感，立刻跑过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心翼翼道：“安德莉雅，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少女便软软倒在地上，身下赫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第五十五章 还没凉透
原愚者圣堂所在，浓厚的尘雾还未完全散去，地面上镶嵌着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大陷坑。坑壁内侧呈现完美的弧面，表层的土壤沙石被超高的温度烧融，像是铺了一层玻璃似的银亮晶体。
附近空气扭曲，高温未褪，地面上偶尔还残留着些许火苗，烧焦的石块和植物根茎等杂物冒着一缕缕细细的青烟。
苏启用超灵体隔绝外界，牵着全神贯注于要石的罗洁莉尔行走在之前的爆炸中心区域，很快就找到了“时之翁”他们最后死亡的场所——因为他们之前的抵挡，周边的地面都被烧融刮去了好几层，唯有他们所处之地高出周边地面一截，十分显眼。
“没有通关提示，看来那家伙还没凉透。”
苏启走到那片显眼的圆形区域，目光一扫，地面上除了几道焦黑的痕迹，只剩下一本金色的书册遗留，且外表看上去丝毫未损。
“启示录？”
他用念动力将书本捡起，看了一眼封面上的书名，将之翻开。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但通过真实之瞳，却发现看似空白的书页上布满了大量极其细微的陷痕，那是无数密密麻麻，人类肉眼难辨的微小魔法阵。
借助坚固的外壳保护，书中的魔法阵没被毁灭，还有一道道细微的魔力在其中流转。
苏启试图辩别，但知识储备不够，魔法阵也并非现代风格，于是果断把书移到罗洁莉尔面前，“罗洁莉尔小姐，百忙之中打扰一下，能不能帮忙看看这书上的魔法阵是什么效果？”
后者抬头看了一眼，又立刻把视线集中在手里的要石上，简洁道：“意识投射，幻象，魅惑，信息的记录与传输。”
“传输？能追踪到接受方的位置么？”
“可以试试看，但现在没时间。”
“明白，就先等你把核心修复，反正也不差这一点。”
苏启先把《启示录》扔进个人空间，随后看向安德莉雅那边，顿时眉头微皱，一声轻叹，“那个笨蛋，又出事情了。”
随后带起罗洁莉尔，飞快的赶到安德莉雅两人所在之地。刚刚从空中落下，便看见安娜塔西雅抱着前者，一脸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苏启！你终于回来了！快，快来看看安德莉雅……等等，你的手……”
“没事，不过是断了根手而已，不影响战斗力，大不了以后再接根机械义手就好。”
苏启快步走到两人身旁，半蹲下来，从她怀里抱过安德莉雅，仔细打量了一下，低声道：“夏娃的心脏因为过载烧融了，最基本的生命回路正在崩解，灵魂也马上会随之消散……很遗憾，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这话当然不是推脱，而是因为所掌握的技能的确不擅长治愈和恢复。毕竟回档能力在身，没有什么是死一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多死几次。
不过硬要仔细清点的话，他还是有一个治愈类技能的，那就是逆鳞自带的，某个他还从来没有用过的子技能——“斩秽”。然而这个技能局限于斩除人体内的病气与秽气，连断肢再生都没办法，更不可能修复安德莉雅濒临崩坏的心脏。
“怎么会！？”
安娜塔西娜一脸难以置信。在她想来，苏启看上去神通广大，应该会有办法拯救安德莉雅，但事实是，对方让她失望了。
“怎么可能没办法？”她紧紧盯着苏启，眼神中满是期盼，甚至还有一丝恳求，“她可是因为你的命令，才拼上性命坚持到底的，你一定有办法救她对吧？你一定有办法对吧？”
她和安德莉雅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苏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没有就是没有。安德莉雅是我的机巧人偶，我当然也很想救她，但是我不擅长恢复和治疗，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一旁的罗洁莉尔，“罗洁莉尔倒是擅长修复机巧人偶，说不定能通过手术把安德莉雅救回来，但她自己现在也处在消散的边缘，就算有要石减缓也撑不了多久，根本没精力也没时间做手术。再过一会儿，等她渡过难关倒是可以，但安德莉雅恐怕也撑不到那时候了。”
安娜塔西雅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后，突然道：“说谎。”
苏启眉头一皱，“你说我什么？”
“为什么？”安娜塔西雅缓缓抬头，脸色冰冷，看苏启的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个可疑的陌生人，“为什么明明安德莉雅濒死，你还能这么冷漠，这么理智呢？其实你根本不在乎她对吧？”
“你的脑补太多了。”
“或许你不是无法救她，而是不想救她对吧？”
“不好意思，我远没你幻想的那么冷酷。”
“真谦虚呢。在卧底的那段时间里，你明明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不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同类和大量无辜者被杀吗？”
“时机未至，而且那时的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强大。”
“呵，十几年来，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么？”
“……”
“因为离开至圣所没用了，之前就想把安德莉雅一脚踢开，被她不断请求再加上罗洁莉尔小姐帮忙才勉强留下，但内心里其实觉得她十分碍眼。而这次正是个好机会，可以一劳永逸的摆脱她的纠缠，你……是这样想的吧？“
“够了！！”苏启脸色一沉，冷声道：“你又懂我什么？别用你那毫无根据的臆想来揣测我的想法！”
话刚出口，他眼神一滞，怔在当场。
我……生气了？
苏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那不是演戏，不是思考斟酌过后刻意给出的回答，而是在怒气推动下，情感脱离理智的樊笼，自然而然发出的声音。
虽然那股怒气很淡，虽然并不持久，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说明了人性流失的情况正在好转。
“没错，我不懂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安娜塔西雅深深注视着苏启，露出苦涩的微笑，“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像现在这样冷漠的看着我去死吧。”
这种情绪波动……
苏启眉头微皱，正要说话，虚弱之中透着浓浓恋慕的声音在怀中轻轻响起，“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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