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呵，我们这是互利互惠嘛，不过上一次交易显然是我亏了，这一次我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让步。”
他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道：“只要完成这一次交易，我就把你从虚空万藏中解放，再帮你重新构筑身体。”
“真是个诱人的条件，可惜的是你似乎办不到呢。”
“现在的我的确办不到，但如果这次交易成功，我或许就能够办到。”
“哦，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要再一次面见‘神’，然后……取得足以凌驾于律者之上的强大力量。”
魔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操纵着金色立方体从奥托手上缓缓飞起，悬浮在后者面前，语带笑意道：“奥托，不得不说，你真是个有趣的人类，总能带给我惊讶和乐趣。向‘神’求取力量，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奥托眉头微皱，“够了，不要再废话了。我之所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之所以能制造、会制造出如今这副崩坏能适性堪称完美的躯体，不也有你和那位‘神’暗中引导的功劳么？现如今你即将得偿所愿，又何必再装模作样的置身事外？”
魔罗微微一顿，随即哈哈大笑，“没错，事到如此其实也不必再伪装了，因为你也不得不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啊。”
说罢，金色立方体再次化成流光，融入奥托的眉心。
随后他的声音直接在奥托的意识中响起，“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要的凌驾于律者之上的力量，除了至高无上，全知全能的‘神’本身，只有神之御座下的最强使徒——终焉律者。
“本来终焉律者的力量过于庞大，能勉强承受这个位格的只有拥有最强崩坏能抗性的卡斯兰娜家族后裔，但现在……能从精神方面抵抗崩坏能侵蚀的阿波卡利斯家族之血，能从肉体上抵抗崩坏能侵蚀的卡斯兰娜家族之血，还有最擅长对崩坏能进行控制的沙尼亚特家族之血尽汇于你身，再加上律者的基因，现如今你才是终焉律者降临的最佳适格者。但即便如此，想要成为终焉律者，还需要取得“神”的承认。”
奥托斩钉截铁道：“我会说服祂。”
“嘿嘿，你迫不及待想要去死的样子可真让我令眼相看。”
通常来说，一旦觉醒成为律者，作为“神”的崩坏意志便会在原人格的基础上催生出一个憎恨人类，听命于崩坏的律者人格。而后律者人格将会把主人格压制，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而作为力量远远超过此前所有律者总和的终焉律者，这种情况一定会更加严重。所以奥托向“神”求取力量，妄图成为终焉律者的行为的确与自杀无异。
不过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的奥托自然早有考量。他根本没理会魔罗隐含讥讽的怪话，只是冷冷道：“你的废话太多了，魔罗。”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哪里，去神之所在。”
话音落下，奥托忽觉意识一阵恍惚，回过神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奇异的，漫无边际的纯白空间。
他来过这里，就在十四年前，通过第二律者西琳的意识引导，而现在帮他引路的是上世代的第一律者魔罗。
奥托环视四周，很快就发现目标。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座蓝色的巨大十字架前，站着一个由黑白二色勾勒出的人形。人形的轮廓与他自己一模一样，但缺少大量细节，那就是“神”上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形象。
“尊敬的神明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奥托来到人形面前，抚胸一礼。
“神”没有开口说话，言语直接化作信息流入奥托心中，“汝已知晓答案。”
奥托起身，平静道：“是的，上次您给出的暗示我终于理解了。这十几年来我依旧尝试过各种方法，我也曾使用空白之键和似神之躯短暂掌控过死之律者的力量，试图复活卡莲。但正如我上次在第二律者意识中看到的一样，那只是不过是克隆出一具相同的身体，再把自己记忆中关于那个人的信息整合成一个人格，再塞进那具身体而已。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但我不会放弃，我会一直尝试下去，直到成功为止……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的尝试已经无法进行，通往目标的道路被一个男人斩断，我只能选择这个答案。但是最后，我还是希望您能确切回答我一个问题……弑神自我，得到终焉律者的力量之后，真的能够复活卡莲吗？”
“神”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下头。
“那么……”
奥托如同即将受封的骑士般对方面前半跪下来，低下头，恭敬道：“神明大人，请赐予我成为您座下使徒的荣耀。”
呵呵呵，真是讽刺，明明曾是誓约永不屈服，代表人类对抗神的组织天命的大主教，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主动跪在神的面前恳求成为使徒……爱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
他背后的半空中，以一团金光显现形态的摩罗注视着这一幕，心情愉悦的期待着奥托之死，终焉律者诞生。
“允汝所求。”
“神”的声音再次流入奥托心中，随后祂行至近前，伸出右手，轻轻按在奥托头顶。
下一刻，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无数信息流如山洪爆发，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强行灌入脑海，瞬间将后者的意识淹没。
砰！
奥托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便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一下子被撕得四分五裂，眼前一黑，便倒在“神”的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刹那，或许是一万年，他的意识终于渐渐从黑暗中苏醒，浮现。
但当奥托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片纯白空间，面是身处一片中世纪的欧洲城镇中。
“这里是……”
他转头四顾，狼藉的街道、崩塌的房屋、逃亡的居民、巨大的崩坏兽一一映入眼帘，心中情不自禁的升起熟悉感。
然后，他看到了卡莲。身着破损修女服，被一只圣殿级崩坏兽用骑枪贯穿，明明整个人被血染红，即将死亡，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与痛苦，依旧英勇的保护着身后的孩子，在夕阳余晖中被染上一层神圣色彩的卡莲。
“这是……是卡莲死亡的时间点。”
早已回顾过这个场景千万遍，奥托瞬间便明白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他轻轻踏步前行，来到卡莲身后。周边一切除他之外分毫不动，不论是飞溅的鲜血，扬起的灰尘，还是周边逃亡的民众都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虫，共同组成了一副定格于时光中的细致画卷。
“卡莲……”
奥托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卡莲的秀发，但即将触及之时，却又像是害怕自己会将之打碎般陡然停顿，然后缓缓收了回来。
“卡莲已经死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奥托霍然转身，发现另一个自己就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同，就好像是自己正在照一面镜子。
他眼睛微眯，“你是谁？”
另一个奥托面带微笑，“我就是你啊，奥托·阿波卡利斯。”
奥托冷哼一声，“不必装神弄鬼，你就是在我体内诞生的律者人格吧？”
对方微笑着拍了拍手，“不愧是我，真是聪明，这么快就理解了状况。”
奥托微微皱眉，“够了，不要再浪费时间说废话了，你之所以出现在我面前，无非是想夺走我对身体的控制权而已。”
“夺？不不不，这具身体不是你为了救活卡莲，自愿作为祭品献上来的吗？”
“我把身体交给你，你会复活卡莲？”
“当然，这对于身为终焉律者的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那应该是你不惜一切，梦寐以求的事对吧？既然如此，就乖乖的把身体交给我如何？”
奥托却冷笑道：“不，我信不过你，所以还是你乖乖的给我滚去角落里睡觉如何？”
……
片刻后，命运之间，悬浮在半空中的奥托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神圣而冰冷的金黄色。
第六十八章 夙愿得偿
“成功了！！”
金色的流光被一股无比庞大的斥力从奥托的身体中迫出，再一次凝聚成金色立方体。
但魔罗毫不在意，只是一边环绕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奥托转圈，一边狂喜道：“好！太好了！最强的神使已经降临，终焉的号角将响彻世界！人类，将我囚禁在神之键中几万年，又曾经毁灭我故事的可恨人类将再一次迎来末日！！”
在他说话之间，巨量崩坏能从奥托体内溢出，自然而然的在他身上凝结出华丽的袍服，威严的冠冕，神圣的光环，璀璨的光翼……再加上那俊美无俦的容颜与高贵冰冷的金瞳，此刻的他毫无疑问是人们理想中的“神”之化身。
“终焉律者大人……”
为目标达成狂喜过后，魔罗来到一语不发的终焉律者身前，语气谦卑的请求道：“能不能请您帮在下解脱束缚呢？遵循神明大人的意志，在下愿意追随在您的身后，与您一起为全人类带来绝对的毁灭！”
终焉律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眼神中微微出现一丝波动。随后那一丝波动宛如在水面荡起的涟漪，一圈圈渐渐扩散开来，缓缓充盈了双眸。
然后，眼中的冰冷破碎，人性上浮，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终于开口，“当然，毕竟这也是我事先答应你的条件嘛。”
“怎么可能！？”
魔罗心中大震，难以置信道：“为什么是你！？奥托，你的意识应该已经被压制了才对！”
“因为我赢了。”奥托冷笑道：“所以被压制的当然就是他。”
他早就知道在某些情况下，主人格是有可能反过来压制律者人格的，否则本世代的第一律者瓦尔特也不可能背叛崩坏，变成人类阵营的“正道栋梁”。
正因为如此，他才下定决心选择了成为终焉律者，再夺取律者的力量这条路。否则就算是被逼到绝境，只要哪怕有一丁点存活的希望，他也不会选择百分百自杀的选项，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在奥托想来，既然瓦尔特能在成为律者之后依然能保持自我意识，他当然也没理由做不到。因为以他内心中的骄傲，绝对不认为自己会比瓦尔特那个男人差。
而事实证明，他的确成功了。
瓦尔特的成功其实还有些偶然，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死于第一次大崩坏中的几十万柏林居民们的亡魂帮助，但奥托仅仅凭借着自己一个人对卡莲的执念，便成功压倒了终焉律者的意识。
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奥托对卡莲爱得太过深沉，在五百年时光的冲涮下甚至已经如疯似魔，完全融入了灵魂与意识的每一个角落。于是，在他本身意识基础上催生的律者人格竟然反而被压制。
“不可能！”
魔罗依旧难以置信，“这种荒唐的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区区人类，区区一个人类的灵魂与意识，怎么可能抗衡神的最强使徒，怎么可能压制终焉律者！？“
“区区人类？可笑，你不也是被区区人类封印了几万年吗？”
奥托说着，仅仅只是隔空屈指一弹，上世代文明的最高科技结晶，封印着律者核心的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便当场炸裂，化成无数金色光点四下崩散，仅剩下一枚黑色的律者核心悬浮在半空中。
“好了，我深爱的那个人还着等着我去将她复活，没时间在里听你浪费时间，所以……准备好迎接你的新生吧，上世代文明的第一律者魔罗。”
下一刻，他伸出手指在律者核心上轻轻一点，以指尖为中心点，无尽的崩坏能被源源不断的从虚数空间中抽出，然后尽数注入律者核心之内。
紧接着，巨量的崩坏能以核心为中点炸开，收缩，化成一枚紫色的大茧将律者核心包裹，像心脏般一胀一缩的鼓动起来。
“你就先在这里重构自己的躯体吧。”
奥托将手收回，身影一闪，便穿梭空间，出现在地下基地中的另一处所在——终焉律者是最强的律者，也是最完美最全面的律者，如今得到终焉律者力量的他身具前面十三位律者的全部能力，而且还是加强版，自然能轻松使出属于空之律者的技能。
……
与此同时，某处隐秘的地下基地，苏启接到了罗洁莉尔发来的通讯，
“出什么事了？”
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内，苏启一腿把最后一架防卫机甲踢爆，一边打开个人终端，接通联络。
“刚刚在南极洲发现超大规模的崩坏能聚合反应，瞬时功率超过16000HW，还且还在迅速上升。”
“南极洲？16000HW？我记得一般律者诞生时爆发的瞬时功率也就1000HW吧？”
“没错，所以那里一定有巨变发生。而且时间这么巧，很可能与奥托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启看着不远处瘫软在地，失去意识的又一个奥托分体，道：“同样是刚才那个时间点，我这边的一只奥托分体突然精神震荡，倒在地上。据我观察，他的灵魂陷入了极度虚弱状态，而且与其他奥托分体在灵魂上的微妙联系已经被强行斩断，怀疑是虚空万藏或者奥托的主体那边出了问题。”
“现在不是研究这点的时候，其他还残留的奥托分体也可以之后再追杀，最重要的是南极洲那边……如果那种规模的崩坏能爆发也是律者出现的现象的话，那么……”
他接道：“很可能就是终焉律者降临了，对吧？”
“嗯，德丽莎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根据上世代文明留下的资料记载，终焉律者拥有一击灭城的强大实力，所以如果没有相应等级的战力抗衡，无论多少人军队冲上去也不过是自取灭亡，而放任她自由行动的话，大概不需要半天，就足以将整个人类文明毁灭了吧。”
“我知道了。为免出现大量伤亡，我马上跑过去看看奥托在搞什么鬼。”
“小心。”
“放心吧，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可以通关休息一下了。”
苏启熟练的给自己立了个FLAG，中断了与罗洁莉尔的联络。随后看向倒在不远处的奥托分体，轻轻吸了一口气，再鼓腮吐出。
瞬间束气如炮，破空射出，轰的一下排开气浪，直接打在奥托分体身上。将之轰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当场尸骨无存，血水肉沫涂了一地。
百般武艺，此乃真·嘴炮！
接着他仰头看向天花板，双腿微微向下一屈，猛然弹跃而起。
轰！！
伴随着音爆炸开，气浪席卷，苏启一个旱地拔葱，砰然射出，刹那间用脑袋一连撞穿了六层超过100mm厚的钢板，直接从位于地下的某处秘密基地冲上高空。
“应该是那个方向。”
他在高远的天穹下辩识了一下方向，任身体自然落地，砰的一下在地面上砸出两道深深的足坑。随后俯身撑地，做出了奥运会短跑运动员预备起跑的姿势，微微抬头，看向目标方向，突然一声轻喝，“奥义·认真赛跑！”
下一刹那，话音还来不及扩散，苏启脚下的地面便像是埋了地雷般轰然炸开，泥尘四下崩溅。
紧接着残影消逝，音障突破，音爆炸开，飓风平地而起，一边向外扩散，一边向前突飞猛进，四下乱卷，在无比辽阔的大地上拉长成一道滚滚尘龙，跨越重重山岭，延伸向地平线尽头。
……
另一边，奥托传送到的地方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大厅边角放置着着手执金苹果的青春女神雕像，厅内装饰奢华典雅，鲜花青藤环绕，采用北欧古典风格，宛如神话之中的仙境。
“卡莲……”
奥托漂浮至大厅中央，那里的黄金平台上，安置着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棺。从棺外向内看去，可以丝毫不受阻碍的看见一位美丽的少女正躺在棺中，静静沉眠。
她穿着一件华丽的白色礼服长裙，双手交叠于胸前，银色长发披散，五官精致，脸色红润，表情恬静而安然，看上去仿佛只在洒满阳光和鲜花的柔软草坪上午后小憩了一下，丝毫不像是已经死去了五百年之久的古人。
没错，躺在水晶棺中的少女就是卡莲·卡斯兰娜本人，而非奥托制造的克隆体。这五百年来，后者一直细致入微的保存着她的尸身，甚至定期使用黑渊白花修补好她破损的身体组织并维持其活性，但就算肉体表面上看与生人无异，实际上仍然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
“终于来到这一天了……”
奥托来到水晶棺旁，俯身凝视着棺中沉睡的卡莲，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微微颤动的双手，还有闪烁不定的眼神却暴露出他远非表面上这么冷静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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