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跟在两人之后，其他殿主也或真或假的劝说起来。
然而道圆依旧不动如山，只是坐在专门打造的大椅子上，斜撑着脑袋注视下方，淡淡道：“一旦站上擂台，必定要分出胜负，或者生死，这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你们要我这个道家家主亲自违反吗？”
“可莲儿已经输了。”
“他还没认输。”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认输？”
“哼，连真正的胜负都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懦弱者没资格肩负起道家的复兴大业。”
“道圆，你太过偏激了。”道珍眉头一皱，提醒道：“道莲可是你的儿子，也是下一任家主，是将要参加通灵者大战的重要人选，就算是为了道家的复兴大业，也不能让他死在擂台上。”
道圆默然片刻，还是冷冷道：“我们道家复兴，需要的是强者，而不是弱者。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一个，道莲的位置也不是不可取代的，那个能轻松打败他的孩子不就是最佳人选么？”
“道圆！！”
道兰脸色大变，正要再说，却被喝止，“够了！暂且安静，让擂台上的那些人自己选择吧！我以道家家主之名，命令所有人不得干涉！”
顿时，整个观战台安静了。尽管道兰和道珍仍旧不满道圆的做法，却也难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违背道家家主的命令。
……
另一边，擂台上，任道润如何哀求苦劝，道莲就只是躺在地上，像个死人般一动不动，完全不开口。
“很遗憾，看来比起认输，道莲少爷更想去死呢。”
苏启微笑着，反握长刀，缓缓举起。
“不要！！”道润趴到道莲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尽量挡住后者，不顾一切的乞求道：“求求你，求求你饶道莲一命，要杀就杀我吧！求求你！求求你！”
“道润小姐，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为了你愚蠢的行为，把你最爱的弟弟道莲杀死；所以不好意思喽，道莲必须死！”
坚定决绝的说罢，苏启长刀一落，便向道莲没被挡住的脑袋插去。
“道莲！！”
道润撕心撕肺的惨叫声中，寒芒流转的刀锋嗤的一声落下，深深插入……道莲脸侧的地面中。
“诶！？”
没有血光飞溅，没见到道莲被刺穿脑袋的恐怖场景，本来已经绝望的道润看见这一幕，顿时愣在当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有种心跳如鼓，小鹿乱撞，心肌梗塞的感觉呢？”
苏启把刀拔起，收入鞘中，蹲下身来，与道润面面相对，带着毫无笑意的微笑道：“如何？对我开的这个玩笑还满意吧？”
说到这里，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但你最好记住，这样的玩笑我只开一次。下一次，就绝对不会再是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了。”
“你……”道润渐渐回过神，神色恍惚道：“你……你真的不杀道莲？”
“当然，我道成一向以诚待人，以和为贵，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凶残的事呢？”
她嘴唇动了动，很想反驳这句话，但为了道莲的性命着想，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似乎喜欢玩弄人心的家伙简直就是恶鬼，鬼王，比一般只会杀人的冷血杀手可怕太多了。
“好了，到此为止，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苏启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其实他本来就没想杀死道润和道莲，之前只所以装出一副愉悦犯的模样，只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所以演了一出戏而已。
“你……真的会放过道莲？”
苏启之前的“表演”实在印象深刻，直到现在，道润仍旧有些难以相信，害怕这又是他的一次“玩笑”。
“我不想再说废话，现在，帮我把道莲架起来，带出擂台去。按照规矩，出了擂台就算是他输了。”
苏启说着，抓住道莲的右臂，把他拉了起来。
道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帮忙拉住道莲的左臂，把他一起架了起来。而后者只是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像死尸一样任两人施为。
“道莲，你有个好姐姐呢。”苏启一边架着道莲，往擂台边缘走去，一边道：“为了救你，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你呢？仅仅为了一点毫无意义的执念，就把你姐姐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的性命随意抛在脑后，你认为自己是个好弟弟吗？”
听到这话，道润脸色微红，而道莲……垂下的脑袋似乎微微动了动，不再死寂。
“装死？装死有什么用？”苏启继续道：“装死就能打赢我吗？装死就能让自己输得更有尊严吗？装死就能让时间倒流，当这次失败不存在吗？太软弱了！连坦然面对失败都做不到，这样的你太软弱了！通灵人的巫力在于意志力的强弱，而这样的你根本不可能跨越这道心障，在以后超越我。
“你知道今天的我为什么会比你强吗？因为我的痛苦在你之上啊！还记得吧？我曾经输给过你，承受过痛苦，却又坦然面对失败和痛苦，并用自己的意志力将其跨越，所以我比你更强！而你，做得到吗？”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架着道莲接近擂台边缘。
最后一段路，苏启没再说话，道润没再说话，道莲也一片沉默。直至三人一起到达擂台边缘，要让道润将道莲带出擂台，一个虚弱的声音终于响起，“我……认输。”
苏启与道润脚步一顿，一齐转头看向道莲。
后者仍旧低垂着头，不露面孔，再次沉默了片刻，用微弱，但无比坚定的声音道：“这一次……我输了……但下一次……我会赢。”
“呵，你还差得远呢。”
苏启放开道莲，让道润把他背出去。随着站在擂台上，看着两姐弟同样狼狈的身影缓缓离开，直到负责主持考核的道师前来，宣布获胜者是他，并传达道家家主有请的消息，才随着他一起前往道家高层所在的观战台。
……
“道成，十一岁，出自浙江杭州的道家支脉，已经在这里修行三年，以往实力一直在灵童中排名后位，最近却忽然突飞猛进，甚至能轻松赢过道莲……”
观战台上，道圆俯视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苏启，冷冰冰道：“道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抱歉，家主大人，关于这点，我也不是非常清楚。”苏启神色平静，不卑不亢道：“我只记得上次被道莲打到濒死，灵魂似乎达到了一个仿佛阴间的所在，在那里遇见一名奇怪的剑侠，又与一群孤魂野鬼争斗了一番，接着又被突然拉回来，之后便发觉自己的巫力大大增强了。”
听罢，道家众人若有所思，道珍沉吟道：“前代祖师的笔记有载，据说体验死亡，的确能够增长巫力，道成的情况应该就是那样。只是这种方法实在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真的死去，他的情况我们难以复制。而之前那能够斩断超灵体的一剑，就是那名奇怪的剑侠教你的？”
“是的。”苏启拿出影帝级别的演技，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道：“他没告诉我姓名，只说自己曾是一名活跃在川蜀附近的剑侠，如今在阴间修行，见我谈吐清奇，面相不凡，便教我一手剑术，结个善缘。”
“川蜀剑侠？”
众人眉头微皱，思索那个所谓剑侠的来历，却因为信息太少，没什么眉目。
之后，他们又轮番询问了苏启很多问题，苏启一一对答如流，没露出任何明显的破绽，终于让道家众人暂时放下了怀疑。
因为苏启的来历毕竟有据可查，巫力也不像是被什么老鬼附身的样子，至于突然爆涨的实力，也的确符合他们所知的巫力增长方式；唯一十分可疑的是那个所谓的剑侠，但情报太少，太过玄奇，一时间难以确定，只能暂时监视着，看他以后会不会露出尾巴。
“在刚才的战斗中，你似乎没出全力。”询问过后，道圆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只是比起硬拼，我更喜欢出其不意，用最少的力量取胜而已。”
“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力量！”他站起身来，阴影覆盖了苏启，不容置疑道：“上擂台吧！我要亲自确认，你有没有代替道莲的资格！”
唉，希望评价主角的行为能在一段剧情完结之后，主角并没有黑化，中二也是为了积攒能量啊……
第十一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苏启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于是再次站上擂台，面对道圆。
“开始吧！全力出手，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后者如同一座肉山耸立，话音如雷，语气中满是自信。配合那夸张的身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苏启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他早就从原著里知道，眼前这副小巨人似的形态并不是道圆的真身，而是他长年维持着的超灵体。他本人也不过是个正常体型的人类而已，就藏在这副夸张的超灵体之中。
但感觉到了……压抑着的杀意……
对峙之中，即便道圆极力掩饰，但心如明镜，且巫力过强，能直接感知到他人情绪的苏启还是在对方身上察觉到异常。
是因为刚才的事？是因为我削了主脉的面子？还是生气我刚才对道莲的所作所为，所以现在借题发挥？如果我的表现不能让他满意，或许会在这次测试中“错手”杀了我……
思绪如水，从内心之中流过，但不能动摇意志分毫。上一个世界也算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这一点小场面他当然能hold住。
“如您所愿。”
苏启如此说着，干脆利落的取下吊坠，将持有灵转化成鬼火形态，而后一把抓住，随手往虎牙上一拍。下一刻，一团透明的光焰炸开，回缩，塑形，于刹那间具现出一道狰狞、锋锐，几如实质，给人以极强压迫感的超灵体。
那是一把刀，一把直接与右小臂相融，没有柄的大太刀。
它的护手是一颗鬣毛戟张，血目利齿，线条冷硬如刀削，切面光滑锋锐，宛如一整块钢铁打磨切雕而成的硕大虎首。虎口中咬合着一截刀刃，刃长四尺有余，薄如蝉翼，光滑如镜，纤长之中带着流畅的弧度，在阳光下如一泓秋水盈盈，寒光流转。
这就是苏启做出来的超灵体初阶形态——虎噬！
“那就是那孩子的超灵体吗？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仿佛要被切成两半的错觉，威力应该不弱。”
“注意看。比起之前莲儿接近半透明的超灵体，他的超灵体近乎实质，显然是将大量巫力以稳固的结构压缩而成，完成度比莲儿高出太多了。”
“这么看来，他或许能对夫君造成些许威胁。”
“但毫无疑问，如果仅止于此的话，赢的一定会是道圆。”
“那当然。夫君毕竟也是道家之主，怎么可能会轻易失败。”
观战台上，道兰与道珍一边观察着苏启，一边随口评论，神色极为认真。毕竟下面那个是击败了道莲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甚至有可能取代道莲，成为下一代家主，在道家的支持下夺取通灵王的宝座。
强者为尊，这本来就是他们道家的传统，如今的道圆就是当今道家最强的一个。而苏启身上也有道家的血脉，按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是有继承道家的基本资格的。
该死！又出现了一个天才，而且还比道莲那臭小子要强得多……
就在两人评论苏启的时候，他们身后的诸位殿主中，却有一人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与此同时，下方的擂台上，苏启与道圆终于打了起来。
然后，苏启输了，还被雷劈伤了。
之所以会输，原因有二。一是他本就没打算赢，不想在实力未成形的时候太过显眼，所以没出全力，你来我往的打了好一会儿，便看准时机输在了道圆手上；二是比起原著，道圆的实力明显得到了加强，至少原著里的他，除了超灵体之外，可没使用过任何法术，更不会《五雷正法》这东西。
且除了法术之外，道圆的超灵体强度也在苏启之上。首先，他常年维持着超灵体，达到了肉眼无法分辨的地步，其强度与具现化程度自不必多说；其次，苏启的持有灵毕竟只是个死了才十几年的普通老虎而已，道圆的持有灵却是道家的历代祖师。
一般来说，死者的幽灵存世时间越久，就越会被时光消磨，变得更加纯粹，更接近某种概念，接近伟大灵魂，直至超过五百年，便能由普通的幽灵进化为精灵级。
而道家的历史有二千多年，历代祖师生前又都是强大的通灵者，所以道圆所操纵的持有灵基本都是精灵级强大灵体。况且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够以自身丰富的经验给予他法术及战斗上的各种加成，所以苏启就算全力出手，其实也未必能够奈何道圆。
毕竟他降临这个世界以来才过了一个多月，哪怕自带超强的巫力，但被资源和经验限制了发挥，暂时怼不赢也是正常。
但即便是输了，苏启的表现还是惊艳了道家的一众高层。
道家是目前明国境内最大的通灵者组织之一，道家家主自然也是明国境内最强的通灵者之一，能与道家当代家主打得有来有回，还让他用出号称道教万法之首的五雷正法，以苏启十一岁的年纪而论，简直连妖孽都难以形容了。
所以，尽管心中压抑着杀意，道圆终究还是没有对苏启下手。因为比起道莲与道润的父亲，他道家家主的身份更在其上，他对苏启表现出来的实力与天资很满意，也不得不满意。
只要能完成道家的复兴大业，别说苏启杀了道莲和道润，就算是让他亲自下手，他……恐怕也会痛下杀手。因为他从小就是这样被道家培养的，复兴道家便是他的人生最高目标，为此，他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也一样。
战后，被雷击伤的苏启被送往掌管医药炼丹的坎离殿进行治疗。
殿主道朔十分热情，以殿主之尊亲自为他上药包扎，还在离开的时候亲自相送。明眼人都能看出苏启的未来不可限量，他这样做也似乎也无可厚非。
“道成，你年仅十一岁就完成超灵体，还能与家主切磋，可谓是天资纵横，前途不可限量啊。”
明澈的阳光斜照进殿外长廊，道朔一边在前领路，一边带着师门长辈特有的慈和微笑，对苏启不吝夸赞。
他看上去三十五六岁左右，头戴九梁巾，手执拂尘，一身飘逸道袍，颌下短须三缕，面皮白净，五官清正，眸中神光内敛，端得是一派仙风道骨之貌。
“哪里哪里，都是家主手下留情，诸位师长精心栽培，殿主谬赞了。”
苏启也是面带微笑，谦恭有礼，一副乖乖好弟子的模样。
之后，两人又互相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一个赞，一个谦，一个夸，一个捧，气氛师贤子恭，和乐融融。直到路至尽头，即将送苏启出门，道朔才话锋一转，一副师长关切的语气道：“不过道成啊，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你如此出众虽是我们道家之福，对你自己来说却不一定是件好事。”
苏启眉头一皱，“您是说？”
“偌大一个道家，支脉众多，人心各异，虽都归主家统率，却也各有各自的立场。下一任家主的位置早就被所有人盯着，若是道莲继位，有主家压着，自然无人敢捋虎须，你却大不相同啊。”
他奇怪道：“但就算我死了，下一任家主也会是道莲吧？”
“你忘了，道莲输给了你，就要闭死关，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呢。”
“所以只要除了我，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原来如此，多谢殿主提醒，日后我若成为家主，必有后报。”
“无妨无妨，不过是不忍见我道家的天才毁于内斗，所以先给你提个醒而已，道成莫怪我交浅言深便好。”
“殿主说笑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又岂能怪罪？”
接下来，两人又虚伪的客套了几句，终于互相分别，各自离开。
而一走出坎离殿的范围，苏启的脸色便了冷了下来，回头遥望坎离殿方向，眼睛微眯，“哼，总有刁民想害朕！”
他一边刷着中二能量，一边在脑海中思考道朔对自己心怀杀意的原因。
没错，刚才那个看上去温厚师长模样的道朔，其实心中暗藏杀意，只是没有在脸上显露出丝毫，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苏启能直接感应他人的情绪，于是一番表演，全部白费。
只是苏启终究也只能感应情绪，而无法读心，所以并不知道道朔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难道正如他之前所说，他就是想干掉我，支持别人上位的人之一？但这也太早了吧，道莲都还没凉呢。还是说单纯的作为凡人，嫉妒我这个天才？又或者是故意警示我，让我对道家心生介蒂，再渔翁得利？
一瞬间，苏启想到了好几种可能，但因为对那位殿主了解太少，终究难以确定。便只能暂且放下，应道圆之前的嘱咐，前往丹元宫拜谒。
……
不久之后，某座空阔的大殿内，一根根红色的立柱上贴着金箔刻绘的云纹真仙图，横梁之间悬着垂缨黄幔，正对大门的殿内尽头是一座神台，一尊高大的太上老君像端坐其间，前面香案上炉烟升腾，隐约遮住了那张垂眉慈目的脸。
道圆依旧维持着那副大得夸张的超灵体，坐在香案前，道兰与道珍则分立左右，三人的目光一齐聚集在前方的苏启身上。
“道成，你身上也流着道家的血，而我们对你的实力和资质都非常满意，决定派你出战三年后的通灵者大战，并全力支持你提升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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