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不过，还要小心那小子那边出纰漏……”
笑过之后，黑衣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不过一想到对方有太多把柄握在自己手里，要做的事也十分简单，便把这点不安压了下来。
毕竟敌明我暗，种种因素都有利于这边，这件事怎么看都已经稳了。
……
另一边，道和走出巷子，脸色便彻底阴沉下来。随后有些失神的沿着街道走了许久，终于沉沉叹息了一声，“道成，你这惹事精，这次真的惹上大 麻烦了……”
第十四章 沙雕损友
我该怎么做？
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道和心不在焉的走在道城过于死寂的街道上。偶尔有人从他身旁走过，便会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讨厌这座道城，因为这里满是想要忘却的痛苦回忆，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的敌人。
在这里，他每天被人督促着修行，强迫着互相厮杀，不但要承受竞争的压力，还要小心翼翼的每天伪装自己……出于对叛徒的憎恨，一旦他暴露被抓，等待他的一定是生不如死，甚至死也难以逃脱的折磨。
因为他是个卧底。
而正因为他是个卧底，所以才会刻意隐藏实力，每次考核都让自己只排在中下游。他不能太过引人注目，否则会增加暴露的风险；他不能表现出更多价值，否则后面的势力一定会要求他爬得更高，承担更加危险的任务……如果不是这样，能赢的话，又有谁想输呢？
毕竟在弱肉强食的道家，输了可不单是受几次冷眼嘲讽就能了事的。
同样因为他是个卧底，所以明明是自甘咸鱼，对其他人懒得关心的人设，却对所有灵童的资料了如指掌。因为注意收集情报，本就是他不得不完成的工作。
该死的！为什么卧底偏偏是我？
万分纠结中，道和不知第多少次痛恨起自己卧底的身份。
没人会喜欢当危险的卧底，他也不例外，但他没得选。要怪就要怪他身为道家支脉的身份，以及小时候表现的太过聪明，所以在那些人想要破坏道家的灵童选拔计划时，好死不死的选中了他。
而作为道家的外围支脉，他们家根本没有力量去抗衡那些人。他们甚至在道家的高层中都安插有棋子，轻而易举的就让自己通过审察，进入道家，并成为灵童之中的一员。
随后，他们想让他击败道莲，就那样趁机夺取整个道家，不过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天赋，所以那种计划终究还是没有执行……或许也可能已经执行了，只是人选不是他而已，他相信那些人打入道家的暗子应该不止他一个。
不过这些事道和并不在意。他只在意他自己，他父母和妹妹的安危，至于道家与背后那些很可能是玄真道的人的明争暗斗，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两边都不喜欢。
但，命运女神对他实在是太过严坷。他越是不想卷入双方的斗争，却偏偏被那该死的命运推到了漩涡中心。
道成……就像对方唯一的朋友只有他一样，他唯一的朋友也只有那个人。而现在，他却很可能要把自己唯一的朋友推下深渊。
惹事精啊惹事精，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脑海中浮现出苏启的面孔，道和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很讨厌那个资质平庸，满嘴怪话，老是不肯服输，整日有事没事就烦自己，一直在被驱逐边缘挣扎的惹事精的，直到有一次，他生了重病。
那是去年的冬天，空气冷得仿佛要结成冰。他因为不慎感染风寒，得了重感冒，一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头疼欲裂……身体上的不适，呼吸间的森冷，身处敌城的压抑，思念亲人的孤独，独自一人的寂寞，面对病痛的恐惧，没有未来的绝望……那一刻，重重压力加身，让他几欲窒息，甚至想到了自杀，并即将付诸行动。
但就在那时，那个整日里胡说八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总是来撩拨自己的烦人精突然回来了。那傻子是故意被人打成重伤，然后向道师请假，回来陪自己的。
“看你一副空虚、寂寞、冷到想死的样子，我就特地请假回来陪你了。怎么样，有没有感动到想以身相许啊，吾友。”
道和直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的，当时那家伙满身绷带和血迹，却一脸得意的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那一天，因为身受重伤，那家伙并没有照顾自己这个病患的余力，偶尔甚至还反过来，要自己这个病人去照顾他。而且嘴里也依旧乱七八糟的跑火车，天南地北的胡扯，各种各样的碎碎念往外冒，念得自己烦不胜烦，但至少……寂寞和孤独被那家伙的啰嗦赶走了。
从那以后，他就在这座敌营里有了唯一的一个朋友。
“这么快就到了吗……”
思绪纷飞间，那座熟悉的小院出现在道和眼中。
尽管他有意无意放慢了脚步，但道城本就不大，终点自然也很快就会到达，而他……仍旧还没有下定决心。
“不知道那家伙回来了没有……”
站在院门前犹豫了片刻，道和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终于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
时间继续前进，回到苏启离开丹元宫的时候。
“最近心态有些飘了啊……”
走在丹元宫外的道路上，苏启正在反省。
与道圆亲自交谈过后，他发现这个世界的道圆与他从原著漫画里了解的道圆有很大的不同。原著里的道圆被击败前不相信任何人，心灵看似坚定，实则脆弱，而这个世界的道圆，是有真正坚实的理念与理智在支撑着他的。
相对于一个真实演化出的世界来说，一本漫画里的信息终究太少，太过片面，所以人物有所不同也很正常，然而在之前初次见到道润和李白龙的时候，他却依据漫画中得来的片面印像，轻率的评价了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见过的人物，这显然是不够客观的。
“在犬夜叉世界，我初来乍到，小心翼翼，反而还没犯这种错误，所以……是因为成功干掉奈落，净化四魂之玉，又从系统那里得到了超常的力量，所以心态漂了，滋生了傲慢吗？”
他自审视，自我剖析，从降临这个世界以来便有些浮躁的心态渐渐沉淀下来。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吾日三省吾身’，这句话果然有道理，以后要引以为鉴，每日留出一段时间静思，反省自己。”
苏启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一条戒律。意念落下的同时，忽觉心神颤动，意识一片清明，之前松动了些微的灵力瓶颈再次动摇，仿佛被松弛软化了些许。
“嗯？这种感觉……难道我接下来要走升华心灵的悟道流？”
他反应过来，结合前次与那颗小草意识交流，瓶颈松动的情况，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苏启一直认为，灵魂之力是唯一不会被系统限制，通行于其他世界的超凡之力，所以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但自从与四魂之玉中的千万妖魂交战，把不动观的境界提升到最高等级以来，他就一直没能找到继续提升灵魂之力的方向，直至现在，他终于有了些许眉目，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微笑。
“不错不错，今天好事连连，说不定是我的幸运日。”
保持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苏启悠闲的散步回到小院，刚一走到居住的厢房门外，脸上淡淡的微笑便迅速消失，神色沉了下来。
奇怪，为什么道和的情绪波动会变得这么紊乱、痛苦、怨愤、还有……愧疚？等等，愧疚？为什么会愧疚？愧疚最可能的对象……会是我吗？
带着些许疑惑，苏启眼睛微眯，暗中戒备着走进了厢房。
一进门，他就看见道和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那个装辟谷丹的葫芦把玩，脸色阴郁，目光闪烁，看上去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哟，道和，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苏启微微一笑，影帝级演技加身，若无其事的抬手打了个招呼。
道和身子微微一僵，瞬间收敛心情，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用棒读的语气道：“是哦，我们轻松击败道莲少爷，君临于所有灵童顶点的皇帝大人终于回来了，需要小的跪迎吗？”
“小和子免礼，去给朕泡壶茶来就好。”
他提起手边水壶往前一搁，没好气道：“要茶没有，开水倒是还剩半壶，皇上你就勉强将就将就吧。”
“不像话。”苏启走到桌边坐下，一边拿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道：“没点奴才的样子，小心朕让人把你拖出午门续了。”
道和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禀圣上，这儿是道城，不是紫禁城，可没有午门这地儿。”
苏启没有说话，端起水杯微微一顿，没感到对方的情绪有丝毫异常波动，便将清凉的开水倒入口中，舒爽的吐出一口气。
而后放下杯子，看向道和手中的葫芦，眸光微动，微笑道：“道和啊，怎么抱着装辟谷丹的葫芦不撒手？还没到中午就饿了吗？该不会是刚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营养跟不上吧？”
说罢耸了耸鼻头，眉关微皱，一脸古怪道：“噫……这么一说，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石楠花的味道。吾友，老实交待，你该不会是趁我不在偷偷冲了吧？施法材料是什么？拿出来让我康康呗。”
“胡说八道！”道和瞪了他一眼，把葫芦扔了过来，“我算是明白了，要你的嘴里吐出象牙是不可能的！喏，你要葫芦就给你好了，别再给我说胡话恶心人。”
苏启随手接过，看了他一眼，拧开盖子倒了一枚辟谷丹出来，立刻便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出现剧烈波动。
第十五章 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宽容
竟然刚好就是那枚！
看着苏启手里的辟谷丹，道和瞳孔一缩，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他在那枚三尸蛊神丹上刻了一条浅浅的划痕，一般人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但他事先知道这点，一眼便发现苏启手中的那枚恰好就是三尸蛊神丹。
为免让苏启注意到葫芦里的辟谷丹突然减少太多，发现异常，他之前放药的时候参考原本的量，特意在葫芦里留了几颗，没想到苏启是在太过“幸运”，第一次就中了大奖。
而这时，察觉到道和的情绪波动突然变化，苏启心中立刻警惕起来，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手中的辟谷丸，敏锐的发现一条细细浅浅的划痕。
葫芦的内面光滑，一般的辟谷丹表面也是光洁如玉，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划痕，再加上刚才的情绪波动，这颗辟谷丹很可能有问题……是毒药？但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严重的仇恨才对……
他心中有些疑惑，看了对面刻意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竭力不露异色的道和一眼，脑海中思维急转，忽然道：“说起来，早上一连打了好几场，我还真有点饿了。”
说罢，捏起那枚药丹，不紧不慢的往口中送去。
白痴！还没到中午吃什么饭！
道和貌似看着窗外，却一直在用眼角余光暗暗注意着苏启，看见他突然将那枚三尸蛊神丹往嘴里送去，放在桌下右膝上的手掌猛地握紧，心中既是惊愕，又是紧张、生气、纠结，感情一片复杂。
不对！我替他生什么气？我应该高兴才对！高兴那笨蛋轻而易举的中了套，没发现我的异常才对！只要他把药吃下，我就不会暴露，不会被杀，爸妈和妹妹也能在外面活得好好的，而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一点自由，这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的选择是正确！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只能这么做！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是一点自由而已，只是一点自由而已，我不也是一样吗？
我不也是一样被人驱使，被人控制，被人像傀儡一样操纵，像工具一利用，每天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吗？虽然这样的生活全是痛苦和恐惧，但是……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接受，只要能活下去就比什么都好，比起将来被那些人暗杀，我这样做反而是救他不是吗！就算他知道真相，也一定会这么想对吧？所以我没有做错！就让他把那颗药丸吃下去吧！就让他……
“道和，你这是干什么？”
捏着药丸的手臂被另一只手抓住，停在了嘴巴前。苏启一脸奇怪的看着突然起身，出手抓住自己的道和，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我……做了什么？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混沌的眼神恢复清明。
他记起来了。刚才脑子里胡思乱想，杂念纷呈的时候，自己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突然动手，在最后一刻阻止了苏启吞下那枚三尸蛊神丹。
我是白痴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下怎么办？以那家伙近来越来越机灵的劲头，一定会发现我的举动异常，然后……我会死！
瞬间，种种不利的后续推演在脑海中炸开，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苏启眸光一闪，却好似没发现什么异常一般，微微抬头，一脸疑惑道：“吾友啊，你想要这颗辟谷丹啊？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你想要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的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不可能你说你想要我不给你，你说你不想要我偏要给你，大家讲道理嘛!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饿到这种地步，真的想要吗?”
“……”
一段诡异的沉默和对视之后，道和探手一抓，面无表情的把苏启手中的三尸蛊神丹抢到手，刻意用平淡的声音道：“是，突然饿了，所以这颗辟谷丹就先归我了。”
“这么饥渴难耐的吗？”说到这里，苏启左右看了看，一脸进行地下交易般的表情，凑近小声道：“道和，老实说，你是不是最近社保交得太多，真的营养跟不上了？放心，这是一般青少年都会遇到的问题，我不会笑话你的。”
“滚蛋！”
经过刚才的缓冲，道和终于冷静下来，恢复了平常的节奏。一边说，一边将三尸蛊神丹收好。
“唉，少年人就是脸皮薄，太害羞。”苏启摇摇头，又道：“不过你不是饿了吗？怎么又把辟谷丹收回去了？不吃吗？”
“被你的话恶心得突然失去食欲，想待会儿再吃，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不过吾友啊，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让我开心……啊不，是关心一下呗？”
“好啊。”道和白了他一眼，“和我住在同一间屋子的家伙很烦，烦到让我想杀了他，你说该怎么办？”
“咳，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宽容，我觉得你应该选择原谅他。”
“但我现在只想静静。”
“静静是谁？”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苏启。
后者轻叹口气，“好吧好吧，就不当你和静静小姐的电灯泡了，我闭嘴。”
说罢把葫芦塞好，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
关键时刻收手了……
站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苏启心中思索着道和异常举动背后的动机。
按我感知到的情绪变化，这么做明显不是他的本意，那么除了感情，就是利益。但据我所知，他对成为通灵王或道家家主什么的也确实没有兴趣，所以我们之间应该也没有利益冲突才对，于是……是道和本身之外的因素吗？
他的情绪变化是在我展露出天资和实力之后才开始的，那么反向推演，谁最不希望我这么优秀的是谁？道朔那家伙说的其他道家人？不，就算他们想要对付我，也该等道莲先凉了才对，否则打草惊蛇，反而会多出不利的变数。
道兰，那个明显对我的作为有所不满的女人？不，她应该不会做到这种地步，而且平日里根本与道和这样不起眼的道家底层没联系，今天还基本都和道圆道珍在一起，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安排好一切。
其他嫉妒我的灵童？那就更不可能的。他们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冒这么大风险的动机。所以排除掉其他选项，最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
联想到之前在丹元宫中刚刚过去不久的测试与谈话，苏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名字——玄真道。
道家以前就有过被玄真道卧底搞破坏的先例，否则道珍就不会对鉴别间谍的事这么重视，所以哪怕现在的道家内部还有玄真道插的眼，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而如果是玄真道的人，完全有能力也有动机针对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巧……
暂且将假想敌预定为玄真道打入道家二五仔，他开始思考应对策略。
首先，没有确实的线索和证据，很难让道家高层帮忙，除非把疑似对方下线的道和交出去，那当然不行；再者，如果不使用强制手段，看道和的样子，应该不会主动交待，就算强行摊牌他也可以否认，很可能有什么把柄抓在对方手里；那么，该如何寻找线索呢？
苏启心念电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莫名其妙对自己暗藏杀意的人——坎离殿殿主，道朔。
先去找那家伙试试看，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不过道朔毕竟也是道家高层，在道城里对付他，要尽量减小动静，所以还是等到晚上再行动……
确定了目标，他便放松下来，在院子里随处找了个地坐下，又开始研究起巫力和灵力的应用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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