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当然，这样就足够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苏启桑一开始就笃定我很可能会遇到危险呢？”
“很简单，因为对于弱小、形象异于常人、又缺乏常识的菜月桑来说，这个弱肉强食法则更加赤裸的异世界到处都是危险。”
啪，仿佛被利箭射穿，菜月昴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表情道：“苏启大人，在下已经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过于弱小无能的残酷现实，请您不必再特殊强调了，放过在下脆弱而纯洁的心灵吧。”
苏启撇了他一眼，没有接话，继续道：“这也就罢了，更危险的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不自量力的菜月昴先生还想成为沙缇拉公主的骑士，主动投入到危险的事件中去……没有自知之明，这才是最危险的事。”
“唔……”内心真正被尖锐的现实刺痛了一下，菜月昴顿了顿，习惯性的开始用俏皮话掩盖自己的难堪，“苏启桑意外的有点毒舌呢，但男性的话，就算毒舌也无法成为萌点哦。”
“身为钢铁直男的我不需要萌点这种东西。”
苏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后者心中升起一股被完全看透的羞耻感，本人却平静道：“我只是作为新上任的安全顾问，给菜月桑提供一些基于我视角的主观判断而已。”
苏启在这个世界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是导师，调 教从初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现在则是渐渐进入明朗化的阶段。
“我明白的……”菜月昴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因得到苏启帮助而稍有上扬的情绪再次冷静下来，“苏启桑也是为我好，给你添麻非常抱歉，但是……我果然还是必须报答沙缇拉的恩情。”
“目前的麻烦还在我接受范围之内……那么你准备怎么帮她？”
“如果要帮纱缇拉，自然是要找到那个小偷，但问题是去哪里找……”
他说着，下意识将目光转向苏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交流，他很清楚后者思维比自己更全面也更敏锐，所以下意识寻求后者的意见。
“苏启桑，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苏启却微微摇头道：“不是我们，是你。刚刚才说过，如果要追求那位沙缇拉小姐，需要你自己努力对吧？我可没有欠沙缇拉小姐人情，所以这些困难需要你自己去克服。”
没错，欠人情的是自己，不是苏启桑。能给自己欠下人情的机会就已经仁至义尽，再要求别人帮自己还欠下的债就太过自私了……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菜月昴心中还是难免失望，而且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怎么找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偷呢？
“用思考代替发问。”
这时，苏启再次开口道：“万事万物都不是孤立存在于世的，每一个人也有各自的位置，而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环境会有不同的规则，既有规则，便有迹可循……仔细回想你目前知道的所有情报，以此为基础展开推演，或许你能想到些什么。”
菜月昴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按他所说，默默思考起来。
破烂的衣着和小偷的身份，代表着她生活处境不佳；被偷的是贵重物品，代表她需要处理赃物，且没那么容易出手。而在异界中世纪背景下，这种年纪轻轻就不得不成为小偷的存在最可能出现的地方是……
“贫民窟。”菜月昴眼睛一亮，振奋道：“那个小偷很可能出身贫民窟，如果去那里的话，或许能找到她的线索。”
苏启不置可否，只是平静问道：“你确定有贫民窟存在吗？你知道贫民窟在哪吗？知道贫民窟里有多少人，想过怎么找到她吗？你知道贫民窟里的人是否排外，轻易闯入那样的地方会有危险吗？”
“呃……这个……完全不知道，只是凭借从小说游戏里得来的印像瞎猜而已，毕竟我们也是初来乍到嘛。不过我们可以去大街上找人问问看，至于安全问题……我现在才明白，怪不得苏启桑说我很可能遇到危险。
“如果要找到那个小偷，和贫民窟里的人，甚至和一些流氓混混打交道恐怕是少不了的吧？而我恰恰又没有自保之力，去那种地方实在像是羊入虎口啊。”
他依旧没有评判菜月昴的想法是对是错，只是继续道：“你想找谁去问？谁可能知道这些情报？而对于我们这样奇装异服，来历不明的人，他们会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吗？如果被误导了该怎么办？”
菜月昴思索片刻，道：“除了沙缇拉和帕克，我们正常交谈过的人只有那位水果店大叔。如果是本地人的话，应该会知道贫民窟的位置；要想别人好好回答问题，最好的办法是给予报酬，但我们身无分文，只能用身上仅存的一点物资作为答谢，或者凭诚意恳求别人。如果多问几个人的话，应该会有好心人回答我们，也能互相验证答案正确与否。”
“想清楚了吗？”
“大致是想清楚了……”他点点头，随即感激道：“谢谢你，苏启桑，要不是你的提醒，我或许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我可没帮你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思考的结果。”
“苏启桑，因为是男人，所以就算傲娇也无法成为萌点哦。不过现在我对苏启桑的好感度很高，再加把劲说不定就能立起FLAG了呢。”
“如果立起来了，那就折断好了。”苏启露出和善微笑，“是物理意义上的折断，你想试一下吗？”
咔嚓！
仿佛听到自己宝贵的某物被折断的声音，菜月昴打了个冷颤，立刻道：“请恕在下严正拒绝！而且因为发言失误，很遗憾的通知苏启桑，我的FLAG事件失败了。”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苏启发出了冷漠的声音。
之后，确定目标的两人开始行动，一路你来我往的互相吐糟，关系顺势更进一层，渐渐省略了称呼时的敬语。而因为离巷子很近，没过多久，他们便再一次来到初次穿越时的那个水果摊前。
“又是你们这两个穷光蛋。”一见两人到来，名为卡得蒙的水果摊主便没好气道：“快给我闪边去，别挡着其他客人买东西。”
“哎哎哎，别这么冷漠嘛，大叔。”菜月昴仿若未闻，厚着脸皮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来，不如用空闲时间帮我们一点小忙如何？正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能帮上忙的话，我们也会真诚的感谢大叔的。”
“报酬呢？”
“抱歉，虽然现在的我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但我们依旧还是穷光蛋。”
“所以呢？面对两个穷光蛋，你想让我说什么？”
“那个，其实我们想知道这里有贫民窟吗？如果有的话贫民窟在哪？可以指点一下我们吗？”
“够了，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没兴趣浪费时间帮助你们，快给我离开。”
见气氛越发不妙，老板差不多要开始动手赶人，一直旁观的苏启摇摇头，终于道：“好了，昴，你可真是个聊天鬼才，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以后大概就是四千多字一章为常态了……
第九章 我对毒舌方面还蛮有自信的
“老板，谢谢你刚才帮忙指路，否则我也没那么快能找到这家伙。”
示意菜月昴暂时让开，苏启上前，先是为之前的事表达谢意，让卡德蒙的紧绷的脸色稍微舒缓些许，但是……
“哼，想谢谢我的话就马上离开，别打扰我做生意。另外空口白话的感谢也太没有诚意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当然，虽然我们的确身无份文，但一点谢礼还是能拿出来的。”
说罢从菜月昴那里讨来一包薯片，递到卡德蒙面前。
“这是什么？”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奇怪包装，后者没接，脸上带着怀疑。
“我们那边的特色小吃，你可以这样理解。”
苏启将薯片收回，撕开包装，拿出一枚递给菜月昴，示意的他吃掉。
后者虽有疑惑，却还是信任苏启的判断，依言将之吃下，嚼碎，感受着薯片的香味与酥脆的口感在口腔中扩散开来，有些不舍道：“唔，薯片还是这么美味，可惜吃一片少一片了呢。”
苏启不理会他的感慨，再一次把薯片递到卡德蒙面前，露出真·和善的微笑，“看，里面并没有放毒，老板也尝一片试试如何？”
后者没有动手，只是打量着神色真诚，眼中没有丝毫阴霾的苏启，仍旧有些迟疑。
苏启丝毫不急躁，只是微笑道：“老板家里有一个女儿对吧？这种小吃在我们那边很受小孩子欢迎，把它送给你的女儿，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卡德蒙脸色微变，有些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
苏启微微扬了扬下巴，将视线投向他身后，“你的柜台后面放着一些玩具，有新有旧，所以应该不是暂时寄放，而是有小孩子常常跑到这里来玩；同时玩具基本都是布娃娃和纸花之类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所以是女儿的可能性比较大……我只是简单的推测了一下而已。”
卡德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如其所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这小子还真是眼尖，脑子转得也挺快，还比那边那个看不清状况的臭小鬼更懂得怎么说话，将来说不定能成为大人物呢。”
“那就先卖我一点小小的人情如何？精明的商人就会如此投资吧？”
苏启说着，再把手中的薯片往前递了递。
“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要成为大人物可没那么简单。”
卡德蒙嘴上不客气，手上却是从包装袋里捏出一枚薯片，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咬碎。
下一刻，他眼睛一亮，抄手便将薯片抓到手中，强压着再吃一片的冲动，绷着一张脸点头道：“嗯，很……不错，这东西的确挺好吃的，为了我可爱的女儿，就接受你们的谢礼吧。不过先说好，这只是之前的谢礼，可不等于我已经收下报酬，会给你们帮忙。”
“喂，那可是我们最后一包珍贵的薯片耶……”
菜月昴稍有些不忿，刚想开口，就被苏启伸手制止，“的确，合情合理的判断，但是我们现在的确身无分文，要办的事也非常重要和紧急，所以能不能拜托老板让我们先欠一下账呢？不久之后我们有了钱，再来这个摊位上多买一些凛果如何？”
卡德蒙没有立刻拒绝，只是打量了一下两人，有些怀疑道：“你们会还账吗？”
“虽然现在没钱，但只要能活下去，总能赚到钱的，老板不会以为我们俩个会饿死街头吧？至于信誉问题……请放心，我尼古拉斯·卓斯一向以诚待人，区区十几颗水果的钱，是绝不可能赖账的。”
看对方貌似诚恳的模样，他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中的薯片，终于还是道：“算了，就让你们欠一次账吧。”
说着，目光扫了菜月昴一眼，“虽然那小哥看上去不太靠谱，但至少你不像是会饿死街头的人。”
所以说我就像是会找不到工作，饿死街头的人吗？虽然有点不爽，但意外的难以反驳呢……
后者很想吐糟，但想起自己停学死宅的身份，又记起刚才苏启的嘱咐，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之后，两人成功从卡德蒙口中得知了贫民窟的位置。
“很好，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保持这样的势头，接下来再去问其他人验证一下消息，然后把东西拿回来。”
离开水果摊的路上，感觉自己正向着目标，向着沙缇拉前近，菜月昴心情振奋。
然而苏启却突然拨了盆冷水，“昴，在刚才的交涉前后，你犯了十一个错误。”
“咦！？”菜月昴一脸惊讶，“虽然我知道自己的沟通能力很差劲，但有这么差吗？”
苏启既不恶语相对，也不柔声安慰，只是用平淡的语气缓缓道：
“妄动错一，没想好怎么沟通就轻率的与对方交涉。
少思错二，没根据对方商人的身份及可能的需求做相应准备。
无礼错三，明明有求于人，却没摆正自己的态度。
迟钝错四，对方明显对你越来越不满，却没能立刻察觉，依旧自说自话。
失言错五，同样有求于人，却没选择恰当的措辞，不但提到对方的雷点，还用语轻佻，把对自己有利的观点强加于人。
轻言错六，交涉刚刚开始就自泄底牌。
冲动错七，在我和对方交涉时突然插话，可能造成负面影响。
误断错八，薯片和情报哪一种重要，应该彻底分清轻重。
寡智错九，交涉的过程中不讲策略，只是一味要求对方帮忙。
失察错十，交涉过后并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怠惰错十一，明明交涉失败，似乎也没有反省和改进的主观意愿……昴，你认为我的这些判断有误吗？”
“……”
菜月昴脸色难看，无言以对。仔细回想，对方的评判虽然过于严格和抠细节，却并没有错误。自己在那短短交涉期间，的确犯了很多错误。
“或许我的评判过于严格了，但昴……你想要成为沙缇拉小姐的骑士对吧？你想要成为能配得上她的人对吧？那么不严格要求自己也可以吗？”
没错，我要成为沙缇拉的骑士，想要成为能配得上他的人，甚至还想成为英雄般的人物，让她用崇拜仰慕的目光看着我……而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无能的宅男，不拼死努力，严格要求自己怎么能行？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把因被人直刺过失涌出的烦躁与不爽强行压下，随后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的向苏启鞠了一躬，“苏启桑，感谢您的批评，请在以后对我更加严格，毫不留情的指出我的错误。”
苏启也停下脚步，似是饶有兴致道：“真的要我这么做？我对毒舌这方面还是蛮有自信的，火力全开的话，说不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哟。”
菜月昴心头一颤，但还是咬牙道：“没问题！请尽情的责骂我吧！甚至用上体罚手段也行！我深知自己是一个多么无能怠惰的人，只要遇上困难就总想着逃避，但是这一次我不想再逃，所以苏启桑能够督促我的话，实在是最好不过！”
“奇怪……”苏启审视着他，眸光闪烁，“爱情这东西真有这么强的魔力？仅仅一面之缘，能给人如此强大的动力吗？”
因为能读取别人的情绪，所以他知道眼前之人是认真的，且决心十分坚定，但正因为如此才难以理解。仅仅只是一见钟情，被救了一次，真的可以让人拥有不惜跨越一次次凄惨的死亡，也要使对方获得幸福的强烈执念吗？
苏启并没有尝试过爱情，也知道自己很难爱上别人，所以比起单纯的“爱能战胜一切”，他更愿意相信其中有其他理由。比如沙缇拉长得和艾米莉亚一样，再联想到嫉妒魔女时间回溯的能力……或许菜月昴之所以会对艾米莉亚如此执着，是有其他的因素在暗中影响。
“没错哦。”菜月昴直起身来，一副动力满满的样子道：“因为爱与正义是万能的，而沙缇拉酱就是我的爱与正义。”
“是吗？”苏启冷笑，“既然是万能的，那你就变身黄金圣斗士给我看看吧。”
“呃……抱歉，苏启老师，是在下太嚣张了，爱与正义并不是万能的。”
“情绪容易过激，一过激又容易不经思考的自说自话，这也是缺点之一。”
“是，我明白了，以后一定认真改正。”
“希望如此……对了，有一件事需要向你道歉。”
“诶？什么事？”
“刚才打探消息，其实是不需要牺牲那包薯片的，是我为了感谢老板之前为我指路，擅自使用了你的东西，对此我需要道歉。”
“那个啊，没关系啦，虽然有点可惜，但会问路也是因为我吧？我不会再犯不分清重的错误了。”
苏启微微摇摇头，“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有欠有还才是好文明，所以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而且一定能让你满意。”
“那……好吧，我就拭目以待了。”
此时，因为屡次说些奇怪的话，还提到“沙缇拉”这个名字，两人身旁的街道早已空出一块，硬是走出了锣鼓开道的效果，但两人全不在意。
菜月昴是过于迟钝和精神集中，苏启则是无所谓，也不打算现在就揭穿艾米莉亚报的是假名这件事。
之后，前者又问了几个本地人，基本证实了消息无误，便按照卡德蒙的指点进入了贫民窟。
接着，在苏启的暗中引导下，两人在半途中再遇之前的混混三人组，收拾了他们一顿，逼问出了盗贼们的赃物寄存地点，赃物库的消息——真实之瞳的视野超过千米，又能无视障碍物，只要记得样子，人又在附近，要找到目标并不困难。
在那之后又花了二十多分钟，半道上还打发了一拨不怀好意的贫民，二人在途中得知了小偷的名字后，终于抵达了赃物库。
那是一栋位于贫民窟最深处，王都最角落，背靠城墙的建筑物。虽然只是用木板搭建，二层的平顶仓库样式，却意外的占地很广，看起来也很结实，有一般的集合式住宅那么大。
“请开始你的表演。”
正当菜月昴站在高大的仓库大门前，心里有点发虚的时候，旁边的苏启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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