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r星尘
覆盖在海床上的,是淤泥、是湿地、是生满了苔藓的巨大石块,而在海底的沉积物中,隐约可以辨认出被海水浸透的建筑群落。
在过去无数个岁月之中,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这片反常、扭曲,就连空间结构和维度尺寸都会让人生出强烈厌恶和不适的建筑,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幽深的海底。
但在今天,情况发生了变化。
原先平静的海洋,忽然卷起了惊涛。
如同山岳般的触手,在扭曲的建筑群落中扬起,伸到了海平面之上,搅动、拍打着整片海域。
一条、两条、三条......成百上千条触手从海渊中伸出,在海面上疯狂地蠕动着,将整个汪洋大海搅地天翻地覆。
一个混乱扭曲的意志,在海底的阴影中苏醒。
然而,它的意识是混沌的、它的自我是扭曲的、它的认知是痴愚且盲目的。
而在它苏醒之后,蠕动的触手上浮现出了无数的面孔,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有的在哀伤、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愤怒、有的在尖嚎......人生百态尽在其中。
密密麻麻的人脸,遍布在每一根触手上,张开了嘴巴,哭声、笑声、骂声......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言,彼此起伏,汇聚成了令人作呕的嘈杂噪音。
与其同时。
隐藏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种族和不同的势力中,某些极少为外人所知的信徒都在这一刻或多或少聆听到了,这股令人发疯和癫狂的嘈杂噪音。
他们有的发出了惊喜的叫喊,虔诚地聆听着‘主’的召唤,然后体内的源石结晶就开始疯狂增殖,直到形成一头扭曲触手怪由内向外撕裂了他们的身体。
有的则在嘈杂的噪音中痛苦地抽搐了起来,但体内的源石结晶并没有形成触手怪撕碎他们,而是与他们的血肉更进一步的结合,最终扭曲了他们的身体,把他们塑造成了长着鳞片和脚蹼的扭曲生物。
当然,也有一部分幸运儿没有在这场‘灾难’中遭到不幸,但他们的精神和自我却彻底四分五裂......
终于,在癫狂了数个小时之后,蠕动的触手纷纷收缩回到了幽暗的海底,沉入了扭曲的建筑群落中,密布在触手上的人脸一个接一个闭合、消失,重新融入了触手内。
至于那个混沌、扭曲、痴愚且盲目的它,也逐渐安静了下去,缓缓返回了无底的海渊底部。
然而,这个混乱扭曲的意志却突然产生了一点异样,在混沌、痴愚和盲目的自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缕与众不同的思维。
‘它’没有那么混沌,也没有那么扭曲,既不痴愚,又不盲目,相反,‘它’认知到了自己的截然不同,并且在混乱扭曲的意志中半独立了出去。
但‘它’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毕竟,它是混沌的、扭曲的,而截然不同的‘它’显然无法操控痴愚和盲目的个体。
不过,在它自己再度沉眠之前,‘它’的思维中浮现出了两个不同的画面。
一个是胳膊嵌入了一小块源石碎片后,在昏迷中偶然与‘它’产生了链接的女性。
另一个则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与‘它’产生了链接,却又抢在被彻底‘寄生’之前狠辣地斩断了联系的男性。
而这一男一女的血肉却让‘它’产生了一股熟悉感......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它’......不,是整个它都是这种血肉之躯。
(我需要他们的身体)
‘它’有意识的想道。
(通过思维复刻的方式,我可以将自己的人格和记忆,在他们身上重现)
但‘它’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至少无法控制自己混乱扭曲的庞大身躯挪动到陆地之上。
(我需要帮手,我需要信徒)
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它’趁着自己的身躯,还没有彻底陷入沉眠的时候,动用了全知全视的‘权柄’。
大量的信息被‘它’捕捉,整颗星球都被‘它’尽收眼底,只在一小部分的区域中,‘它’的全知全视才遭到了阻碍。
不过已经足够了。
距离那一男一女不远之处,就存在着半个‘信徒’,但‘它’依旧将自己的部分思维,通过与那半个‘信徒’体内细胞紧密结合的源石结晶,降临了过去。
那是一个灰发、红眼,身上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女性。
似乎感知到了‘它’的思维,修女抬起了头,眼神中透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但她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茫茫的万物之主......”
修女先是发出了一声虔诚的祈祷。
宛若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修女下一刻又立马改口道:“......不,不要,慈悲的使者,请守卫我的睡梦,保护我的心灵......”
没错,半个‘信徒’。
修女的人格已经一分为二。
其中一个人格成了它的信徒。
但另一个人格,即便失去了记忆,却依旧模糊的记着自己曾经背负着某种使命,而那个使命就是她的种族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意义。
(无聊透顶)
‘它’发出了一声嘲讽。
‘它’透过全知全视,知晓了修女的种族——【阿戈尔】
这个词来自于古北欧语埃吉尔,亦称阿戈尔,在北欧神话中是深海的海神,名字就是‘水’的意思。
但阿戈尔同样也是一条船的名字。
源自另外一个神话,希腊神话中的载着众多半神英雄,踏上寻找金羊毛冒险之旅的船只——阿戈尔号。
而在阿戈尔号的故事中就有一位半神英雄以力量著称,他不懂得魔法,但却凭借着一身惊人的力量,在神话中荣登了大力神的位置。
修女的种族与这个半神英雄何其相似。
缺少运用源石技艺所必要的天赋,也缺乏应对源石技艺的必要知识,却拥有最强大的肉体力量,宛若神话中的大力神。
哪怕修女由于精神分裂,身体机能也因为被源石感染,而大幅度退化、衰弱,依旧保留着惊人的力量。
所以,无论是北欧神话深海之神的名讳,还是搭载半神英雄的船只,都意味着修女出身的种族绝对不简单。
(愚蠢的造物)
在浏览遍阿戈尔这个种族之后,‘它’理所当然的知晓了,这个种族诞生的原因。
举族上下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挡在深海和陆地的边缘,与挥舞着触手的怪物厮杀,与满血鲜血的敌人交战......简直就是完美的生物兵器。
‘它’生出了一点不悦。
这个种族的存在似乎就是针对......
(终究只是一群可悲的奴隶)
‘它’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修女的身上,并通过全知全视读取了她的过去。
接着,‘它’要让这个人为制造出来的半个‘信徒’,重新变得完整无缺。
但就在‘它’准备抹杀掉修女体内,那一个对抗自己意志的人格的时候。
修女的身影一点一滴的,逐渐开始淡出它的视线外......有什么阻碍挡在了面前,挡住了‘它’的全知全视。
(是谁?)
‘它’发出了一声怒吼,全知全视的视线覆盖向修女过去的一切......作为阿戈尔一族征战厮杀的经历、被邪教俘虏改造成半个‘信徒’的经历、在失去记忆之后逃到罗德岛的经历......
......罗德岛,一个制药公司,创建者:阿米娅、凯尔希和Doctor(???)......
(!)
‘它’找到了那个挡住视线的存在-——Doctor(???)
全知全视无法读取这个人,无论样貌、性别、经历,全部都处在了一片迷雾中。
祂的名字更是薛定谔状态,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改变,短短一个刹那就变更了数百万次。
(你是谁!?)
“......”
(你是......曾经的‘同胞’?!)
“......”
(你——)
一阵疲倦永了上来。
‘它’这才发现自己快没时间了。
那个混沌、扭曲、痴愚且盲目的它,整个混乱扭曲的意志,马上就要陷入沉眠。
在这最后的时刻,‘它’没时间去揭开这个人的身份,在思维即将回归混乱扭曲的集体之际,在修女即将脱离‘它’的视线之前。
(幽灵鲨)
‘它’叫着修女的名字,将‘它’的思维投了过去。
(去抓住这两个人......)
......
......
波涛汹涌的海面重新恢复了平静,深海中的阴影再度于永恒的宅邸中长眠。
而遥远的陆地上,在一座小型移动航母中,某个可以看到星星的房间内,灰发红瞳的修女抱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放下了手,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着出令人不安的猩红光芒,并且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修女拿起了放在房间中的长柄电锯,推开了房门,宛若幽灵一般行走在过道中,缓缓朝着航母的甲板上走去。
在深夜中,移动航母上的干员们,多数已经返回各自的宿舍休息,只有极少数的干员进行夜间巡逻工作。
而修女很轻松的避开了在巡逻的干员,一路顺顺利利登上了移动航母的甲板。
不过,就在修女自以为没有人发现自己的时候,在移动航母的甲板上,一个棕发、金瞳,披着宽大斗篷的黎博利少女,出现在了修女的眼前。
“诶,幽灵鲨小姐?!”
现任罗德岛安保人员,提供基地安保、巡查与重要物资看护等相关服务的先锋干员:翎羽,手持着自己的斧枪在移动航母的甲板上进行巡逻工作。
然后,她看到拿着武器登上甲板的幽灵鲨,这个身份不明、履历缺失,在某个作战小队中任职的近卫干员。
于是,出于职责,翎羽走了过去,招呼了一声。
“你......”
噗——
修女面无表情的,趁着翎羽毫无防备走进之时,忽然挥动起了手中的长柄电锯,劈在了她的身上。
为了避免电锯产生噪音,修女并未将其开启,但锋利的锯刃依旧在翎羽的身上,撕开了一道足以致命的伤口。
来自于拉特兰的卫士,因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而长久以来的训练,让翎羽在重伤的同时,也下意识将手中的斧枪砍向了修女,发起了绝境的反击。
砰。
修女没有与她多纠缠,扬起长柄电锯随手一击,将不擅长力量的翎羽打飞了出去。
随后,并没有原地滞留处决掉濒死的翎羽,而是转身飞奔到了甲板的边缘,纵身一跃,从移动航母上跳了下去,冲入了夜幕中的荒野.....
一分钟后。
警报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姗姗来迟的巡逻守卫冲到了甲板上,几个医疗干员连忙给濒死昏迷的翎羽进行紧急处理之后,手忙脚乱的将她抬上担架送向了急救室。
第54章.博士
在醒过来之后,祂第一眼看到的,是陌生,却又感觉到熟悉的天花板。
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身上盖着一张干净的白色被子,床头左右两侧放着医疗机械......茫然了一下,祂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一间医疗室内。
躺着床上迟疑了片刻,祂坐直了身子,慢慢开始梳理起,从昨天开始直到如今的一切。
切尔诺伯格,整合运动、感染者......罗德岛、Ace......阿米娅......一个又一个名字在祂的脑中划过,而每当祂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名字上的时候,脑海中总能浮现出许多的信息。
但越是浏览这些信息,祂就越发感到迷茫,对于一个没有记忆,把过去遗忘的一干二净,也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的人,祂不明白自己的究竟为了什么而存在。
就像昨天晚上,祂在半睡半醒中,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质问祂......质问祂的身份、质问祂是不是自己的‘同胞’,但祂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只能用‘......’来回应对方的问题。
话说,在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用‘......’作为回答,是不是太蠢了点?
对于这个问题,祂低头思考了一阵,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往后靠在了床头上,闭上眼睛,以自己的意识链接上了罗德岛的本部,脚底下这座小型陆地移动航母。
上一篇:到点了,该变成仙子了
下一篇:房东带伞不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