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舞
我跟何诚也是只牵牵手，牵手你都那么不满意么？我只是给上几个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拥抱，这就是他的全部。”我终于听到了林伊不带着那些矫揉造作，甜腻，装出来的楚楚可怜的声音，她的本音，并没有什么迷茫和不安，更像是尘埃落定的…
“我怎么考不上？？林伊？你就那么不相信我么？？”
“鼓励归鼓励，何诚，你心里不清楚么？垃圾的学校你根本不愿意去，你说自己不是为了混，可那些好一点的学校，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已经皮了，很多东西复习着你都说是会，你都觉得能写，都说差一点，差很多，差太多了，还有，你真的每天看书么？
我有你的steam好友的，用了个小号加你，上边显示你的命运2和csgo，最近都玩了超过40个小时。”
“我只是偶尔放松，我不可能一直学习啊…”何诚也很惶恐。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说什么，但可能，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林伊！！你说什么？到此为止？为什么要到此为止？你也要走？”
“我也很想说…我们是真爱，我也很想把钱就砸在他的脸上，但我的工作也出了不小的问题，没有江约，我也快要崩溃了，我妈妈最近也有点小问题，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我看看自己的钱包，那真的就是几粒米，我已经不想再穿那些廉价的，让我的皮肤略微有些刺痒和难受的便宜货色了。
我坚持过很久，确实，你花钱不多，但我跟你的房租加起来，就要三四千了，一个月，大家吃饭什么的，都还要另算。”
“那你明明可以跟我一起住，我们可以省钱，单间拥挤一点，那也是我们的小窝啊，这些钱可以省。”
“我为什么要这么节省的跟你一起过暗无天日的时光？你知不知道，如果跟你住在一起超过一个星期，我就会讨厌你了，再好的爱情也经不起这样丑陋的，毫无生机的现实。
天天帮你收拾东西？天天帮你洗衣服么？就一张都快发潮的床榻，空调都吹不出什么冷风热风，网速又慢又卡，就那一张桌子，你还要用来学习，卫生间还是公用的，我只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连个阳台都没有，晒衣服要买室内钢管的衣架，阳光都不好晒到。
吃着一二十块钱的油腻快餐，为了省钱，水果都没有。
我昨天一个人拿着江约给我的钱，大口大口的吃了快100的提子，我好久没吃过了，吃的太多，太甜，我快吃吐了。
你知道反季节的草莓随便买的快乐么，之前连两块一斤的西瓜，买买都要考虑好久，因为一整个下来也要三四十。
没有生活，没有物质，我只能厚着脸皮住在学校的廉价公寓，坐一个小时的去上班。
现在，现在我穿的很好，空调不吵，浴室里干干净净，衣服半天就晒干了，往上看，是杭城真正的天空，往下看，是我原来都碰不到边的生活，那些有钱人的汽车也像是小蚂蚁，在地上忙碌的爬，我能睡到八点半，楼下就是精致的早餐，地铁两站路，只需要听听歌，再怎么拥挤，也只是一会会儿的功夫。
我知道自己要付出代价的，但我还是想着给你一点希望…我也想你成功…”
“是，是，你被人包养了，你有好的生活了，你看不起我了，对，你早就巴不得，巴不得江约当面戳穿你，你以前不告诉我，现在说这些？你为什么之前不说？我们能一起努力！”
“我委婉的劝过你很多次了，算了吧，你不愿意活的那么辛苦，也觉得自己要考研，跟别人不一样…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我确实，确实被包养了，我已经不能再碰你了，对不起，我要跟江约…回去了。”林伊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她跟我十指相扣，死死的扣住我，那种不甘的情绪在指尖压抑的传递着。
就像在柏油路上被烤的滚烫的石子，被车轮碾过，只能沉默。
第四十七章 江约，能把我灌醉么？（1/）
他狼狈不堪的说着我快听不到的狠话，不知道该怎么挽留。
“林伊…你真的要走么？我们就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希望了么。”他死死的看着，苍白无力的看着林伊的手指跟我交错，像是刹那阴阳的蹉跎。
“你回去吧，何诚，等会我把钱转给你…这是最后一次转钱了，江约说的…5000可能不太多，但也足够你用一两个月了，实在没办法，就跟家里和解吧，我也帮不了你更多了，我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了，就这样吧，好么，大家好聚好散…别闹的太僵。”
“我们会熬过去的，林伊，你没有必要，我们两个人大不了找个好点的地方…”
“我不想看你送外卖，我挺想看到你考研成功的，我要的并不是大家委曲求全，我现在，或许…很早之前我就没什么坚持的理由了，我现在看着你，也越发坚定的相信，我们不该在一起了，毕竟我还年轻，就这样吧，走吧。”林伊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留念，她的语气逐渐变得灼热，残酷，像是从23度的空调房里一脚踏出到盛夏时扑面而来的闷热的风，让人喘不过气。
“行，行，林伊，你可真行，明明我马上就要好起来了，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跟这种男人，根本就没有半点前途，他很快就会抛弃你，很快，你根本不会长久的，你把青春给这种人…”
“给了你真心，你给了我什么呢？蹉跎？滂沱？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我们唯一的快乐日子，我都快想不起了。”
“明明有很多…上一次…上一次我们去的…你带我去的那一家火锅…打折时候…我们吃的…挺开心的…我还抢到了一下午只要10块钱的欢唱券，我们…”何诚说着说着，双手无力的垂落，他刚才的义愤填膺被付之一炬，要烧起的烈焰偃旗息鼓。
那为数不多的快乐，还要靠打折和抢券，只是一次火锅？
“回去吧，你身子虚，太阳底下站久了，到时候中暑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我照顾不好…没有你…”
“以后都没有我了。”林伊不留情面的画上了句号，休止符，让何诚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失神的点点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某些苦涩无能的情绪倒灌，沉重的低下了头，机械的转过身，跌跌撞撞的扶着行道树，想要跑起来，但跑两步又停下，想要最后再看一眼林伊。
林伊的手指戳着我的指尖，她冷漠的看着过去，一动不动，当何诚再次转头，林伊已经在我怀里，背对着他了。
他看到只是那乌黑绵长的如同过去流淌情愫般，不再属于他的头发。
很快，他就开始狂奔，惶惶如丧家之犬，要逃窜回他那逼仄又狭窄的屋子里，吸着为数不多的冷气。
我的衣服有些湿润，林伊死死的抵在我的怀里，“他走了么？”
“走了，哭了？你这女人还会流泪？”
“没有。”林伊抬起头来，看着我白色衬衫上的一团泪迹，摇了摇头。
我松开了手，“很难受吧，跟我这样的人牵手，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不该管你，我就该好好的给你钱，不过问你的感情生活？安安静静的当个金主爸爸？嗯？”
“我知道你总会发现的。”林伊没有跟我拉开距离。“我知道自己在做着极度无耻的事情，因为你是个好人，我就可以不要脸的索取，用来补贴这个无能的窝囊的失败者。
谁都难以忍受，被发现了就只能是分手，我没想到这日子来得这么快，我本来还想给他几天的光明。”
“谁让你穿着2000多的裙子，把自己虚伪虚荣精致利己的一面丢给我，又把为数不多的温情，藏着给别人？我虽然觉得无所谓，给你钱给就给了，但我还是…”
“我知道的，江约，我很清楚，是我的错，我没有任何辩解的理由。
其实日子并不难过，我夸大其词了，我知道你只要给我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柔，都是我过去从没有尝过的玲珑珍馐了，我第一次能这么爽快的用钱买好吃的，昨天你不在家的中午，我一个人吃了500块钱的泰式菜，还有好多好多没吃完，我忐忑的狠下心来浪费了，发现手机里还有两万，我比现在哭的厉害。”
“你回头还回去找他？”
“不会了，他疑心很重，更何况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会傻傻的选择相信爱情，我知道自己的爱情不值得相信，我等待来去，等待的不过也是戈多，什么都没有。
我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就是好好的让你称心如意，我要像条狗一样没有尊严的补偿你，你花了钱，值得的，我是该好好的把我剩下的所有温柔都给你。
他没见过的风景和温柔。“林伊说这些话的时候，更像是在给过去刻墓志铭，我没有听出半点温柔的意思。
“说的这么难听，又是看起来真诚，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有，眼神黯淡的像一片荒原，林伊，我看你心里头就难过的要死，别藏着啊，都说出来。”
“我没资格恨你…我吃着你的用着你的，住着你的，我没资格…
江约，能带我去喝酒么？
我从来都没有喝过酒，把我灌醉，可以么？随便带到什么酒店去，把我带去酒店，你想做什么都好，带我去喝酒吧，快点让我忘掉所有，把我喝到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抓着我的手，眼神陡然失焦的看着我。
“想喝醉了装傻？意思是你不喝酒，觉得我恶心对吧？不喝酒，就忘记不了过去，就一定要在沉沦里，才能麻醉自己跟我在一起？老子当你的金主，还要这么委屈的迁就你？林伊，我确实觉得，你男朋友挺可怜的，要不然，再多给他一万？嗯？”我故意的，我知道她难受的要死，我还是色厉内荏的说着，毫无自觉的捣烂她来不及缝补的伤口。
“给我吧，我去买你喜欢的衣服...”
“我喜欢的衣服？这就是你所谓的温柔？机械重复执行指令的AI？你对我这么没有感情，我就很奇怪，何必在我这儿受气，你说过的，以前有不少老男人想包你...你有的是机会么，都打算豁出去了，这不狠狠给我一巴掌，告诉我你会出人头地？”我戏谑的看着林伊。
她安静的抓着我的衣袖，默不作声的闭上眼睛，靠在我怀里。“我会喜欢上你的。”
“我需要你喜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比她更冷漠的嘲弄。
第四十八章 她可真是个浅薄做作又虚伪的女人（2/）
她讨好似的过来吻我，像一只需要被宠爱的狗，眼神里可怜巴巴的想要个骨头。
我不喜欢养个宠物，我不需要她谄媚的讨好，那种迫不及待想要表达自己虚伪真诚的样子，让我觉得可笑。
“行了吧？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生搬硬套，做自己根本就不擅长的事，多委屈你啊。”
“可是…江约，你跟他不一样，他什么都没有，失败，我能照顾，你的话，能照顾你的人太多太多了，我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讨好你，我只是…只是个很普通的，毫无…”
“你觉得说这些敷衍的话，很好玩是么？”
“这不是敷衍，江约…”
“行了，回家吧，没什么兴致陪你一起装傻。“
她牵过我的手，“听你话还不好…江约，你是不是，就想要我身上到处刻下你的名字？血液里也都是你的印记，要我为你吃醋，要我不自量力的照顾你，最后被你厌烦，在爱上你的时候，变得无足轻重，要我清醒的看着自己，不由自主的没有明天一样的在你怀里，所有的情绪都倒戈给你，拼命挣扎也游不出去？”
“差不多，不过还不够。”
“你…那还要什么？”
我没有给她什么答案，我知道她起码清楚一半。
“你的这些阴奉阳违的举动，是想让我更讨厌你？还是想增加你的筹码，让我觉得你更有趣？”
“我不知道…只是在你面前，习惯了这样的唯唯诺诺。”
“算了吧，唯唯诺诺？说出来也不怕我笑么？”
“嗯…中午能跟我去吃一次么？泰式餐，以后，都是你带着我。”她微眯着眼睛，靠的更近，心像是上了发条，为我跳的不够灵动生机。
“怎么不听歌了？刚才不是听这歌，什么都不在意？喜欢与世隔绝么？”我没有接她的话茬，林伊点点头，还真拿出耳机，戴上，我们两个进了地铁，当然没有位置。
我扶着栏杆，她在我怀里，把其中一个耳机塞到我耳朵里，然后抱着我的腰，继续一言不发的摇摇晃晃的摆渡着她差强人意的温情。
耳机里唱着是老狼的月光倾城。
“.…谁不知不觉叹息，叹那不知不觉年纪，谁还倾听，那一叶知秋的美丽？”
只是单只耳朵听得不舒服，“不听了，拿走。”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把剩下那一只耳机也给了我，不动声色的吻了我一口，浅浅的，轻轻的。
出站的时候，她还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松手，别抓了，太热了，手心都出汗了。”我冷漠的看着她把松开手，把耳机取回来，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发梢很干净，很香甜，很直接的拍打我的脸，不像她那些拐弯抹角的情绪，绕来绕去。
“这么念念不忘？是不是也盼望着我成个five，好让你照顾？”
“没有念念不忘，我只是在想，该换哪一身内衣等你。”
“哈哈，不错的笑话。”
“我会喜欢你的…”
“这不重要。”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一点都不重要，但是对我…很重要，我也想像叶霜那样，可笑的义无反顾着，逐渐忘记自己的本心，只是苟且的沉浸在你的怀里，美其名曰活的潇洒，随便找个借口就不用工作，发行泛滥的爱情货币，而后贬值。”
“你也好意思说叶霜么？”
“我知道你不会爱我，你对叶霜还有怜惜，对我…”
“故意说这些？”
“你生气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因为占有吧？反正我在你面前，真的没什么尊严可言了，她们个个独立勇敢，冰雪聪明，只有我这么可耻的让人诟病着。
一边觉得你很恶心，一边又发现，你给的那些无关紧要的温柔，我都没从别人那得到过。
我很想现在就拿着刀把你这张过分的嘴巴切碎，可是我一咬牙，就看见你那一点零星的，卑鄙的温情。
我知道你没那么讨厌我，你并不厌恶明码标价的绿茶，我知道我这张脸，也能让你忽略很多罪孽。
我也很想离开你，想放些厥词，高喊着我独立了。
只是我现在有点害怕自由了。
那种漫无目的找不到路的自由，没有标牌，没有方向。
现在，我至少工作完，还知道回哪儿去。
江约，我好想利用你，问你多要点钱，不留下半点情感，只是讨好和谄媚，只是加深隔阂的用面具去爱你。”
她说这些话，像是在撒娇。
我歆享着她的腰肢，拨开她的一缕发丝。
“现在知道买什么衣服了。”
“买我喜欢的，才不要你的那些什么白的黑的审美，我今天的裙子，你也很动心，不是么？我要比叶霜更会做事一点，她鼓捣半天在厨房里也就是一碗让人提不起食欲的面，浪费食材，浪费时间。
我要跟柳月重新修复关系，她在慢慢沦陷，我要让她更糊涂一点，把我当成改邪归正的朋友…我要厌倦公司里那些无聊的人际关系，我要换一个环境，只要上司对我有半点暧昧的语句，让我稍微加班，我就让他滚蛋，我工作是为了开心，为了充实的回到家里跟金主上床，跟你…我要做的事情挺多的，都很不要脸，都很让人膈应。”林伊加重了语气。
“继续说，我听着。”我轻笑着。
“你真是…想把我吃透了，我只是个浅薄的女人，江约，再纵容我一点好不好？”
“不好。”
她的手不自觉的绕着我的指尖泛柔。
“不用总是兜售你那点小小的暧昧。”
“我知道…想让你食髓知味的忘不了我，哪怕我很虚荣又不遗余力的想要点自由，我想要，在你怀里被牢牢抓在手里，眺望远方，骂着你又抽不开身的自由。”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客厅依旧静悄悄的，毕竟来来会回两站路，大半个小时的清晨，只是叶霜的懒觉一瞬，但对有些人来说，是过去的全盘皆输。
我在林伊的房间里，看着她趴在我的怀里，她浅薄的唇在跋山涉水，刻意而做作的吻着我并不需要的脉络。
四十九章 没有谁的爱情，能在我这一家独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