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喝啊!”
清伊小虎竖起长棍,反手高高举过头顶!
“当头棒!”
这一下如果是个狠的绝对能把一个人的脊椎都从中间打断!但叶戈尔在最危急的关头双手交叉,两道臂刃护住自己的身体,随后被这一棍子直接砸入地面!
两把臂刃被那柄长棍打了个稀碎!叶戈尔重重的落入地面,由青石板组成的擂台直接被这股庞然的力量击碎,几乎形成一个人形的坑,碎石和尘埃爆发成一片烟雾,而叶戈尔躺在地上,大口的吐出鲜血!
而清伊小虎根本不带手软,落地的瞬间棍子再度拔起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当头棒!
观众们几乎都傻眼了,刚刚还以一敌三的叶戈尔在这个女角斗士面前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这一下下去简直必死无疑,而清伊小虎看样子就像是杀红了眼根本没有留手的打算!
她不知道真把人打死了自己就要退赛了么?
就在这时,台下的公子叹了口气,“认输。”
八重神子微微一笑,也不见她如何动作,擂台表面便浮现一道道樱色的法阵光华,随后擂台像是水一样融化将叶戈尔吞没。清伊小虎的一棍打在空出,她茫然的抬起头。
“玉虎队胜,接下来上场的是北国队大将,达达利亚!”近场裁判大声宣布。
而胸骨几乎都被打碎的叶戈尔勉力支撑着身体,嘴角带着血,一步步走向从选手席下来的公子,露出惭愧之色。
“抱歉,公子大人。”
“没事,那家伙我之前没对上过,没想到确实有点意思。”公子笑呵呵的说,“这次没白来啊,还好就咱们两个,能让她保持全盛状态的……遇到我。”
叶戈尔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道:“公子大人……不会就是因为想亲自动手,才让塔季扬娜和柳德米拉没办法参赛的吧?”
“给她们放两天假嘛,”公子仍旧在笑,洒脱道,“毕竟四强的敌手都有些意思,让你们先耗掉人家半条命……那我岂不是毫无体验感。”
“所以……”叶戈尔叹了口气,“是柳德米拉主动去找沈凉先生的?”
“我姑且也会体谅一下属下的心情,”公子耸耸肩,“被我命令总比让你知道她们压根没在乎过你感受好吧。”
叶戈尔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撇撇嘴,“其实柳德米拉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也就那么回事吧。她明知道我怎么想的,天天若即若离把我当备胎使唤。要不是她妈老撮合我俩不好意思开口,我早就想找个理由划清关系了。”
“听不懂,这些没必要跟我讲。”公子随意的摆摆手,跳上擂台。
和下属的交流到此为止了,那一副和蔼阳光的做派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公子望着眼前缠满绷带的女角斗士。
——对,就是这样的敌手。
——就是这种级别的对手,才有资格让他上台,才有资格让他热身。
作为愚人众第十一席,公子的战斗力即便在愚人众也高居前列,他强大出色到少有敌手。以至于不得不现在给自己限制,参加这个不得动用神之眼的百人一揆。
而现在,他压抑了好些天的战意终于可以释放了。
——来满足我吧。
台下的沈凉望着正隔着起始线对视的场上两人,不知为何,他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公子在笑,而且是灿烂的笑。即便他现在看起来表情严肃,甚至没有咧嘴。
但他绝对在笑。
沈凉感觉到他身上升起一股让人感到不详的气息。
第一卷 · 海祇与鸣神的小祖宗! : 第251章第二百四十四章 少来败我的兴!!
沈凉其实有点想叫停比赛,他虽然不太清楚公子的战斗力,但他知道愚人众执行官不可能是易于之辈。女士的实力恐怕不会弱于珊瑚宫流歌多少,而公子绝对比女士强。
倒不是说强者就得退避,要不然那还打什么擂台?只是公子给人的感觉和一般的强者不太一样,他似乎有一些对战斗的偏执。这种人对稍微弱小一些的人会很宽容,但对那些真正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人……绝对是一只豺狼。
但是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叫停,而事实上公子有多强清伊小虎肯定也知道,也用不着他去提醒。
近万人的神樱道场座无虚席,连带着周围几座山头都挤满人潮,每个人都兴奋期待的看着踏上擂台的两个选手。
终于到了真正可能一定程度上“势均力敌”的战斗了!
事实上就算是玉虎队也是稻妻的本地队伍,四强四个队伍里除了北国队外都是稻妻人为主,观众们也必然更为支持稻妻人自己的选手。
可玉虎队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没办法继续支持了,观众们经过了整整三场自尊心和自信心的碾压,现在基本都失去了声援的心态,只能抱着最后的期待望向清伊小虎。
总得有个人击败这个外国人啊!
稻妻人的民族自尊心极强,明明稻妻的各个队伍强手如云,但如果最后还是在鸣神岛将玉龙旗屈辱的交给一个至冬国人,那简直对武人们的尊严是摧毁性打击。
即便观众们也对公子抱有敌意,这股敌意甚至仅次于沈凉。某种程度上沈凉和公子是百人一揆的两个难兄难弟,都不受欢迎不受待见,一边抗压一边打。
清伊小虎一身格斗家劲装,眼神凌厉的盯着起始线对面和自己大约二十米距离的公子。她战斗经验丰富,面对这个敌手时她敏锐的嗅到了危险,所以她下意识的将长棍双手握住,静静等待裁判宣布开始。
近场裁判猛的一挥手!
清伊小虎如临大敌!几乎是立刻做好了防御姿态,她和公子打过,知道自己如果先攻肯定会被抓住破绽!这个至冬国的青年战斗实力极为强悍,必须反击找空挡才有可能赢!
但公子没动。
然后,她和全场的所有观众,都听见了公子慢悠悠的说话声。
“清伊小虎,你是纳塔人,对吧。”
清伊小虎皱了皱眉,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开口:“你不攻过来,我就开始了。”
公子丝毫不介意,摊了摊手,继续道:“纳塔是个很多地方尚未开化的混乱国土,一些远离主城的偏远村庄或者小镇,甚至还保留着豢养奴隶的习俗。”
“废话少说!”
清伊小虎就像没听见似的,长棍瞬间出手,凌空跃起四五米高!
这一瞬间她心无旁骛,凌空踩了几步,越过近二十米的距离,直接快如迅雷的往下一扎!
这一棍如钻地流星!
“而你,清伊小虎,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被奴隶商人培养的最昂贵的奴隶,用来战斗观赏的角斗士。”
观众视线还没从下落的清伊小虎身上移开,就看见带着阳光笑容的青年身体灵活至极的扭开了棍头,下一刻他单手从侧面抓住长棍,借力反身一记沉重的膝顶!将清伊小虎直接撞得飞起!女人几乎下意识的后空翻,才免于被公子乘胜追击的恐怖。
但公子并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顺手把长棍又扔了回去,继续笑道:“你仰仗着自己的容貌和肉体,接触到了奴隶商人,在四个月前你杀死了他,又在外人的接济下踏上了逃亡稻妻的大船,带着你的一群没有角斗价值的兄弟姐妹。”
清伊小虎咬了咬牙,眼中愤恨一闪而过,她把棍子从中间拆开,一根铜棍变成被锁链连接的三节棍!
“纳塔不达米亚三节棍法,攻防一体,直进当胸不可阻。”公子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第一次透露压箱底战法的女人,“之所以采用棍法,是因为你唯一自信能胜过我的只有力量,无论是技巧还是速度你都不如我……只有棍,能把力量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公子立在原地,清伊小虎三棍展开,以大开大合之势呼啸而至!
“死!”
公子偏了偏头,一个下腰避开对方攻击。清伊小虎也不意外,棍法如同海潮一套接一套,另外的双棍甩出一道完美圆弧,改砸为扫!
三节棍从左右两个方向扫来!根本没有地方阻挡!
所有观众下意识的揪紧了心。
清伊小虎的力量据公子亲口说是在他之上,但如果没有来得及闪躲,让她以力压人,这要如何破招?
“我刚刚说到哪来着?哦对,来到稻妻后,你们什么也不会做,不识字,方言不通,而最底层奴隶的你们甚至连如何服侍人都不如稻妻的侍女们好用。”公子看着迎面而来的长棍,终于动了步伐。
躲避?
不,不需要躲避。
“极恶技·盛放。”公子抬起朝天脚,猛的下压!
“轰!”
径直踩在迎面而来的三节棍上!直接将双手握持武器的清伊小虎连同棍一起踩在地上!被踩着双手的清伊小虎发出凄惨的痛呼,但公子毫不在意,足底狠狠一碾,再飞起一脚将她硬生生踢开五米远!
尽管不能动用元素力,但神之眼给公子带来的力量本就不差。这灌注全力的一脚甚至将擂台踩出了碎裂,清伊小虎的右手几乎瞬间被碾碎,血肉同时淋漓!
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公子淡漠的看着失去了双手的清伊小虎,语气仍旧平静,“你们长相丑陋,一无是处,除了你还算有点本事之外,你那群兄弟姐妹在稻妻城这种和平地带连给人当仆役都没人要。而你的本事也仅仅限于你的武道,可这玩意甚至混不了一口饭吃,毕竟就连保镖这一行你都干不了,你只会打架不会保护人。”
清伊小虎嘴里发出嘶嘶的痛呼,她手掌已经报废了,指骨还在公子脚下被旋转着足底碾成碎末,但她仍旧凶狠的盯着公子。
她不善言辞,毕竟一个角斗士不怎么需要和人交流,所以哪怕想说些什么都不会说。她挣扎着想起身,但迎接她的只不过是更疼痛的碾碎。
“而你想保护你的兄弟姐妹,你到处央求,到处寻找,最后勘定奉行伸出了援手。”
“他们要你和我战斗,要你代表柊家拿下玉龙旗。你果断的答应了,因为你除了战斗之外什么都不会,他们说如果你能赢,就买下你的所有兄弟姐妹,让他们从此成为勘定奉行的家仆。”
“呵,你不愿意当奴隶,漂洋过海,死了这么多人,最后来稻妻给人当新的奴隶。”
“果然愚蠢,这就是纳塔人吗?怪不得你们会成为奴隶,这个脑子……似乎也只配去做奴隶啊。”
公子欣赏着脚下女人屈辱的画面,勾起嘴角。
……
“怎么……这样?只是一个比武而已……”有观众捂住嘴。
“主办方呢?就让那个至冬国人这么欺负人?没人说句话吗!”有盯着清伊小虎的稻妻人义愤填膺。
“这还是比赛吗?这根本就是在折磨人!那个至冬国的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他分明就是在折磨人取乐!”
“但是确实没认输啊,按照规则,既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又没有认输,确实不能阻止他啊。”
“为什么还不认输?”
“手都没了还不认输!快认输啊!”有人急的都快哭了。
……
但趴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的清伊小虎毫不知道其他人什么看法,她只能一再的用仅存的左手拔起绑腿上的匕首,反击,被打掉,再反击。
可笑。
丑陋。
疲惫。
清伊小虎的动作愈来愈无力,每次拔起匕首想扎穿面前这人的脚掌时都会被他一脚踢开,她只感到无限的疲惫,连继续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连反击都显得如此可怜而可笑。
真是……丢人现眼啊……
清伊小虎只感觉眼睛有些热热的,还有些滑腻,她不用看就知道那是眼泪和血。公子已经让她失去了手部战斗能力,一下下的踢击也让她有些守不住了,一次次的被踢断肋骨而吐血。
这种丢人现眼的时刻好像很熟悉,是了,在还做着角斗士的那些年,在竞技场里,也经常这样。被人嘲讽、侮辱、还被打的没法还手。
——原来我还在竞技场里让人当成野兽取笑,原来我从头到尾还是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她看着熙熙攘攘的观众们,看着高坐主席台的八重神子,又看着正在折磨自己的橘发青年。
其实她反而不怎么痛恨达达利亚,相比起来,她更恨观众席那些眼睛瞪大了看着这一幕的人。
当然也许不是痛恨,而是羡慕吧。
凭什么呢?
凭什么作为奴隶的人是我呢?
凭什么一生下来就在纳塔边疆的蛮荒部落的人是我呢?
这场百人一揆里,勘定奉行派出的三个男人在她看来都是脆弱的花瓶,可这样的花瓶却能肆无忌惮的支使她,折辱她,对她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
明明这群幕府的男人在她看来一个个都是软弱的温室花朵。想赢得名声赢得地位赢得玉龙旗需要的是什么?是兵器是战士!是经过血与火磨炼出来的精锐!而不是仗着家室好就能出来镀金的花瓶!
可是纵然如此。
纵然如此……
可为什么她却必须得听从这些人的话呢?
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反抗了,可我能为我的兄弟姐妹们寻找到的最好的生活……还是做奴隶呢?
清伊小虎忍不住咧开嘴角,似乎想笑。
——真是狗屎一样的人生啊,我居然还要为了这样狗屎一样的人生努力吗?
“对了,你知道,当年给你们邪眼,帮你们逃离到稻妻的人是谁吗?”正观赏着她表情的公子忽然压低了声音,“是我们愚人众,我们是你的恩人哦。”
清伊小虎骤然一愣,瞳孔微微放大了。
“现在我很满意,果然邪眼也能孕育出不错的强者,来,让我看看你的真正面目。”公子笑着,“我已经重新联系到了你们部落的奴隶贩子了,现如今你们可是杀了旧主逃亡,回去只会被加倍的严惩,被买回去的奴隶会被怎么样对待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为……什么?”她颤抖着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因为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啊……哦你想问所有人都要这么对待你吗?因为你弱小啊。”公子低头,怜悯的看着她,“你弱小,你就活该被人利用,活该没人为你出头,也活该你的生死都毫无声息。”
这个道理太简单了,清伊小虎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