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血之哀 第301章

“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惊愕之后赵芸内心升起满溢的无奈与恼怒，强忍着恼火质问道。

“抱歉抱歉，传送有点仓促，中途出了点意外。”躺在废铁堆当中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不过莫傲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给赵芸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麻烦，开口道歉。

“你失踪了两天，突然回来还这幅累成死狗的样子，遇到啥了？”

“被人算计了，不过结果还不错。我把艾斯德斯困在一处距离很远的孤岛上了，你可以先把这个消息告诉队长。”

“等会儿？你干了啥？很远的孤岛？有多远？”赵芸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还是精准的抓住了重点。

“大概能拖她个两三天的时间吧，没有空间能力想回来，就算她再强也得全靠脚程。”

“行吧，具体的我也懒得问。你先给我起来！”赵芸看着莫傲这副完全不打算动弹的样子，撇撇嘴轻轻踢了一脚他的小腿。

“不起！我再也不进行仓促传送了，差点死在里边。我觉得躺在这堆废铁里挺舒服的，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赵芸看着莫傲躺在那一堆闪着电火花冒着烟的设备残骸里，眼角止不住的抽搐着，你丫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能说出躺在里边很舒服这种话来的。

怎么不漏点电出来电死你！

“少废话！本来我就嫌帐篷里空间不够，你弄坏我半个工作室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给我滚起来！”没有理会莫傲的白烂，赵芸抬起腿作势准备给莫傲一脚狠的。

赵芸作势欲踢，莫傲觉得这女人的八成是来真的。于是也不贫了，很干脆的双手撑着向后翻起，稳稳地落到空地上站好。

站稳之后，赵芸一挥手把那一堆闪着电火花的残骸收走，整个帐篷顿时宽敞了不少。

“好了，没什么事儿你自己滚吧。深更半夜的，和你呆在一个帐篷里我觉得名誉会受到影响。”

“惊了，你还有名誉！”莫傲对赵芸这个赶人理由震惊了。大家都是一个队的，谁忽悠谁呢！

“......”赵芸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莫傲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走上来帮他整了整衣领，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忘了跟你说，我们给安宁道那边订的货今天早上送到了，一共43只凯撒巨蛙，明天你有得忙了。”

“......你狠！”莫傲嘴角抽了抽，挥手隔开赵芸的手，转身向着帐篷的出口走去。

无可奈何的一步步向着出口走着，赵芸见状也不再理会，转过身去收拾帐篷里残存的狼藉。

空气里突兀的安静下来。

就在莫傲走到帐篷出口的帘幕前，突然的安静让他回想起之前和艾斯德斯辩论的烦躁。莫名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一闪而过，让他在帘幕前止住了脚步。

莫傲没有回头，他说：

“理科，你和......三无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闻言，正在收拾东西的赵芸突兀的止住了动作。

她保持着那个动作僵直了数秒，然后转动着椅子转过身来，翘起腿双手抱胸，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莫傲，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怎么？又想对我说教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莫傲只是转过身来，神色无比平静的摇摇头。

“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我无权过问。所以这次，我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

“对我的同伴出手这一点我无法原谅，但是你也是我的同伴。”

“所以我想知道原因，请告诉我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剪不断，理还乱

“......”

赵芸带着丝凝重地打量着莫傲，眉宇神色之间显然是不怎么相信莫傲的说辞。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关于那个孩子的开发项目，是分成两部分的吧？”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终于相信莫傲不是在开玩笑之后，赵芸展颜一笑，开口说道。

“......自然记得。”

“其中我负责后半段，也就是超级人类的人格编写，而前半段负责超级人类的载体培育。我负责的后半段，项目耗时五年。那么你知道前半段耗时多久吗？”

“......”莫傲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当然赵芸本来也没有想要得到回复的打算，接着说道。

“六十年。”

“超级人类的素体培养，进行了六十年。那是一个几乎从生化学科刚刚在本国发展起来的时候就开始的疯狂项目，其间经历两次叫停，换过三次项目总负责人。最终，在2008年取得最终成果。”

“而这个项目的第四任负责人，也即是带领着项目走向成功的最后一任负责人——同时也是真正创造出那个孩子的身体的人.......”

“是我的父亲。”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莫傲的瞳孔剧烈收缩。“你！......”

他隐隐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听着。

“说来也不是有趣的故事，二十三年前......或者二十四年前？随便吧，来主神空间太久时间已经模糊了。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刚刚怀上我，而我的父亲也正处于事业最为得意的时期。有一天，我的父亲接到了国家的征召，邀请他去参加一个极密项目。”

“中间的故事很无聊，无非是何以报家国之类的心理挣扎，具体的我记不清了，反正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总之，我的父亲接受了征召。”

“然后他人间蒸发了十五年。”

“我出生的时候，他没回来；我记事的时候，他没回来；爷爷去世的时候，他没回来；母亲病重的时候，他还是没回来。”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被突然通知叫到医院，发现奶奶和很多亲戚都在外边，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走过去的，也不记得她们都说了什么，当时我好像失去了听觉能力，只觉得世界在打转。然后我一个人走进病房，妈妈坐在病床上对我笑。”

“她说，她没有照顾好我。”

“她说，让我以后要坚强。”

“她说，让我不要怪我的父亲。”

“她一直抓着我的手，没有多少力气，却抓得很紧。她和我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直到她把话说完，一直到抓着我的手松开，一直到旁边的心率仪发出警报。”

“那个男人终究是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原因才没办法回来，但也并不怪他什么，从出生起就有人告诉我我爸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我从来没见过。母亲死后，我只当自己是个孤儿，和奶奶一起生活，亲戚也都是好人，不是什么过不下去的日子。”

“......”莫傲听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不过终究什么都没说——他没资格对此作出任何评价。

“你不用觉得揭我伤疤之类的，也不用想安慰我。大道理我听过太多，小时候不懂，但是之后也有很多人给我做过心理调节。”说到这里，赵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讽刺又自嘲的笑容。“毕竟我也是珍贵的科研人员嘛！”

“后来，我知道了我的母亲的死亡真的不怪我父亲，我的父亲地位堪比国家英雄，而我的母亲就是英雄的家属。我的抚养费和学费都由国家一手包办，对于我母亲的病，国家更是比任何人都上心，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所有人都竭尽全力的想治好她。她的病逝，是因为当时医疗还不够进步，那是每一个时代都会有的，只存在于某个特定时间段的，患者与医者共同的悲哀。”

“再然后，在我十六虚岁那年。那个男人回来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预告，就那么突兀的，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我的家里，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某种意义上的卑微，可我不知道他是谁。其实当时挺难接受的，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自己是我父亲什么的。”

“但是我还是很高兴，虽然我依旧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人间蒸发十五年，可他真的就和别人告诉我一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会尊重他，而他也对我很好。我终于不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哪怕我已经快十六岁了。”

“后来的日子，父亲开始亲自教导我数学、生物学还有物理学，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自恋，但我是个天才，所以学得很快。在父亲的引导下我花了三年时间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进入了国家最高深的科研圈子里，他交给我无数的知识，带我认识了很多厉害的叔叔伯伯，用尽一切心力为我的未来铺路。”

“再后来......父亲也病倒了。”

“直到我接手那个孩子的人格编写的时候我才知道，父亲在那种生化研究项目当中呆了十五年......呵！和生化扯上关系的，总是或多或少会对人体产生影响不是吗？”赵芸神色有些复杂的撇过头去，似乎是不想让莫傲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他为我铺好了路，一条成为国家英雄的光辉坦途，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一个超越父亲的超级天才。但是只有我知道，那个男人从一开始教我数学、生物学、物理学的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那个孩子的人格编写早在计划开始之前，在父亲回到家里的那一天直至现在的三年中，就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四十。”

“那个男人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那个孩子，当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一点。”

“所以......你才恨她夺走了你的......父亲吗？”

“不，当时我并不恨她，甚至相反，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使命感。”赵芸脸上挂着苍白的笑意说道。“那是我父亲毕生的夙愿，而我是继承这个夙愿的人。她的身躯是我父亲的心血，她的人格中蕴含着我父亲的期待......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我很喜欢她。”

“再后来的事情你基本上也都知道，我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成功开发出了1024位人格算法和逻辑命题，并且置入了那个孩子的大脑让她成功苏醒。”

“说起来或许有些丢人，一开始我对那个孩子抱有很可笑的期望，我幻想着她醒来的那一天能够看到我，叫出我的名字；我幻想我与她共事，她会成为比我更强的科学家，会回应所有人对她的期待。我还幻想有一天我能够带她去我父亲所在的医院，让她亲眼看看为她付出了一生的那个男人。”

“......我太天真了......”不知道是不是神经过敏，莫傲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哭腔。

“那个孩子是国家的极密项目，除了充足的保密措施和相关保护，还有其他数不清的顾虑。总之，那个孩子不能暴露在世人的眼前，常人的眼光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个项目一丝一毫不能让其他国家得知。所以，那个孩子必须呆在专门为她准备的深层地下研究所里，一步不得离开。”

“国家大义，我自然是要理解的。于是我也就放弃了想要带她出去的想法。日子该过继续过，这并没有什么。”

“直到有一天......父亲的病情突然加重......医生说，他可能撑不住了。”

“我请了假天天陪在他的身边，陪他走完最后一段日子。期间，他多次想我询问那个孩子的相关情况，当然以前也是这样。他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下床。我知道他其实一直想亲眼看看那个孩子。”

“终于，我接到了父亲的病危通知单。赶到医院时病房的门早已经关上，【手术中】的光常亮着，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被处分也没关系，我要把那个孩子带出来，让父亲见她！”

“......”说到这里赵芸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莫傲忍不住问道。

“然后她拒绝了。”赵芸转过头来，脸上挂着泪痕，对莫傲笑着说道。

“那个孩子说，她很忙，没有时间，她的事情还没做完。”

“她对我说，上校，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失陪了。”

“那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她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她叫我【上校】。呵呵呵呵......”赵芸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心颤。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从我手中诞生的是什么东西，她不会失控，不会有报复心。她是一个完美的作品，只会遵从被设计好的准则做事。她的一生都会在忙碌中度过，她会成为世界上最强的科学家。这就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东西，一个只知道推动科学前行的怪物。”

“我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赶回医院的。手术结束后，我一个人陪在父亲身边。”

“多么熟悉的场景，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心率仪发出警报声的那一刹那，我感觉整个世界崩溃了。”

“开什么玩笑啊？夺走了我母亲十五年人生，夺走了我父亲二十三年人生，夺走了我心中希望的，就是这种东西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人情道理，什么国家大义，全部都是狗屁！”

“把我爸爸妈妈还给我啊！”

“......”看着情绪失控的赵芸，莫傲下意识的伸了伸手，然而平时自满的口才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是看穿了莫傲的心情，赵芸满脸泪痕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眼神冷淡的看着莫傲，说道：

她是我父亲的心血，

也是我的妹妹，

但是我恨她！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袭遭劫

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一些人科普一下什么叫【洗白】。一个人做了坏事，突然过段时间作者话锋一转，告诉你他其实做的是好事，这才叫洗白。拿盖提亚举例，本来人家人理烧却式干得好好地，后边突然说什么其实是人理补正式。先不论这个洗白成不成功，但这才叫做洗白。

一个人做了坏事，然后告诉你这个人其实是因为有苦衷才做坏事，这不叫洗白！做了坏事从头到尾都是坏事，告诉你这个人有苦衷，很可怜，要同情还是要原谅是你自己的事情。人物本身干的事情没有变化。恶人依旧是恶人，而不是披着恶人皮的好人。懂？

赵芸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辩解过，她知道自己行在错误的道路上，但不打算悔过，也不奢求原谅。如果你同情她，那只不过是你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我不希望我的角色被人误解成某些奇奇怪怪的形象，就这样。

以上！

“那么，这里就是43台刀锋II，你点一下吧。”穿着血源猎人服装，把脸藏在面罩后遮得严严实实的莫傲对面前的塔兹米说道。

“好的，辛苦您了。”塔兹米虽然奇怪眼前这个人打扮得很奇怪，不过也只当是别人的职业需要，不疑有他。

“对了，冒昧问一下。”派人接收人形兵器之后，塔兹米留住了打算抬腿就走的莫傲，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问道。“正常来说过来送东西的不应该是理科教官吗？”

“她啊......”莫傲没想到会被这么问，顿了一下。“临时有事而已，据说是关于数据上一些问题的处理，反正我是不太懂就是了。”

莫傲一句话直接把话说死，本来还想继续问什么的塔兹米把话噎了回去。

“那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见塔兹米不说话莫傲也就直接找个由头溜了。

走远之后，莫傲拉下面罩摘掉帽子，眼睛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赵芸的帐篷。

以莫傲的性格，如果赵芸只是在忙数据，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过来帮忙给塔兹米送货。换做平时他肯定是弄完那43只蛤蟆就溜了。

实在是赵芸情绪失控之后就安静得......安静得......其实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是她能够一副“权当无事发生过”的样子，莫傲不能啊！老实说，他现在不太敢去见赵芸。

倒不是说理解了赵芸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乱啊！他终于知道了王阳嘴里的“家事”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那家伙了。

人不会因为有苦衷而被宽恕，但却可以借此获得善意。

对莫傲来说，善意不至于，但恶意已经基本上升不起来了。

......乱啊！

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那就暂时不去面对。姑且也只能先这样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莫傲一跳，却是王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