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蝶尊者
既然现在自己的死亡已成定局，那么......
你也得跟着吾一起死！
一只如损坏了的陶瓷般的淡灰手掌，猛的抓在了那混杂着结晶体的沙地上，挪动着自己下半身已经尽数化为飞灰的残躯。
神明，不，是怪物，祂突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疯狂执念，硬抗着周围空气中抹除一切超自然现象和产物的莫名力量，狼狈至极的朝着那道昏迷了的身影爬去。
此时，两人间的距离，甚至不到十米。
这堪称渺小的路程，哪怕只是个刚断奶的幼儿，走过去都花不了几秒，更别提超越人类想象，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
但是，对于现在的卡尔萨斯来说，却是那样的漫长与遥远。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异响。
那条爬动着身体的手臂，瞬间毫无预兆的化为了漫天的碎片。
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已经缩短大半。
没有任何动摇，另一条残缺的手臂紧抓着地面，继续拼命的朝着那道昏迷的身影爬去，指间甚至还被混杂在砂砾中的鲜血浸湿。
那是，从贯穿了对方腹部的血洞中流出的。
而在又过好一会儿后。
卡尔萨斯也终于爬到了对方的身旁，正想高举着仅剩的残缺独臂，扯断对方的喉咙时，那条手臂却也是同样突兀的化为了漫天的飞灰。
四肢皆废，残留的上半身更是不知何时，也已经几乎完全消失。
原本有可能成为这片宇宙唯一真神的存在，此时，却已是凄惨到仅剩了一个头颅，但......
卡尔萨斯仍未放弃心中的憎恨。
无面的脸上，缓缓裂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一团由全部本源触手凝聚纠缠而成的黑球置于其中，上面还睁开了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眸。
而这，也便是名为“卡尔萨斯”的个体存在，在这个世上仅剩的所有部分。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头颅口中的舌头化为弹簧，将祂猛的弹射出去，目标直指那个可恶人类的侧脸。
祂想要在彻底消失前，在对方的太阳穴位置上，钻出一个窟窿，并彻底搅碎里面的脑浆。
可就在这最后一刻。
意外发生了。
“啪！”
一只柔嫩的小手，提前死死的抓住了祂，攥在了掌心中。
谁？！
这突然的变故，令复仇被打断的卡尔萨斯，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暴怒状态，以及后知后觉的惊疑。
要知道，在战斗开始前祂就完全确认过了。
这片死寂的沙漠空间中，除了自己和那个凡人外，可就再也没有第三者了啊。
而且，在那股奇怪的力量出现后，这里更是变得连任何的超凡手段，都无法动用了。
想到这里，祂下意识的将仅剩的独眼转去，然后看到了发梢淡紫的雪白长发，以及一双——
猩红的冷漠眼眸。
“喂，杂碎......”
看着手里的“黑球”，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系统，轻声呢喃问道
“你想对伽凡做什么？”
这时，一条泛着白光的裂纹出现，并从雪白的脖颈处蔓延至了女孩的脸颊，带着丝惊心动魄的美感。
那是这片仍在抹除任何超凡因素的空间，正在否定系统的存在。
这个过程中所带来的痛楚，足以让常人瞬间休克，但此时明明很怕痛的系统，却是完全无视了这一点。
还有那双干净的蓝眸，更是不知为何变成了一片危险的猩红。
此时此刻，自诞生以来，名为系统的女孩，第一次对其他的存在，产生了难言的恶意，因为......
她仅有的唯一底线，被触碰了。
危险的绝美笑容扬起，贪吃的小嘴微张。
“蝼蚁......不对，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感受到惊悚危机临近的卡尔萨斯顿时疯狂的挣扎了起来，缠绕在黑球上的触手全都刺向了对方的手掌，却在毫无阻碍捅进去的瞬间，就被反向完全侵蚀同化了。
这意外的情况，令祂下意识的运用仅存的一丝神念，窥探向了眼前这娇小身影的存在本质。
下一刻。
满是血丝的独眼，瞳孔紧缩，满是震惊和愕然。
“这种层次的‘位格’，竟然比那个凡人还......”
话语戛然而止。
卡尔萨斯的意识瞬间陷入黑暗。
而系统则是随手一抹小嘴，并用诱人的粉嫩香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她歪了歪头，可爱的俏皮一笑，恢复了往常那无忧无虑的天真样子。
脸颊的那道裂纹，也理所当然般的重新愈合。
“多谢招待~”
......
不知过去了多久。
意识从昏迷中苏醒。
疲惫的双眸缓缓睁开，再次望向了那虚假的天空，然后——
视野中就冒出了个小脑袋。
一双干净的熟悉蓝眸，正好奇的瞅着自己，似乎是在说你终于醒了啊。
伽凡：“......系统？”
“对啊，伽凡，你这是睡傻了吗？”系统一脸乐呵呵的回道，手上则还不知道为什么拿着一只可疑的记号笔。
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回了一个无奈的温和笑容。
伽凡尝试着想要先从地上坐起身来，却因为全身传来突然加剧的剧痛，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昏迷了多久？”
“额，几分钟吧。”
系统蹲在地上，歪了歪头，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不怎么确定的回答。
“我和你分离了一段时间，又不清楚你是什么时候晕倒的，不过在我闯进这片异次元空间的时候，那唯物主义的效果还在持续呢。”
“哦，这样啊......诶，啥？？？”
乍一听还没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的伽凡，在愣了一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激动得差点直接就从地上坐起来了。
“系统你没事吧？！”
“没事。”把记号笔扔回储物空间，系统伸出了自己那双柔嫩的小手，随意的握住眼前男人那满是鲜血的大手，可爱的笑了笑。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啊这......算了，没事就好。”
瘫倒在沙地上的伽凡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投以疑惑的眼神。
“不过你是怎么闯进来的？还有你干嘛突然要过来啊，很危险的。”
“因为我感觉到你到有危险啊。”
系统没好气的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脸颊，手上却压根就没用力。
要知道，此时在她的眼里，眼前男人的体内，可早已是因同调世界规则，还承受了强行打断，而被反噬得千疮百孔了。
那单纯的肉体伤势，已经被她用储物空间里那只史莱姆给的完全回复药给治好了。
但规则层面的“伤势”，她却并没有治疗的手段。
而当初在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时接受的治疗，完全就是靠着海量的治疗药剂和珍贵道具，以及持续不断的高阶治疗魔法，最后甚至还借来了栖夜公主的禁断魔导书。
这才给硬生生的一点点用水磨工夫，将其从死亡的边界拉了回来。
“至于我咋进来的，是白咻们在把那些突然瞬间全死掉的怪物吞掉后，合力用复刻来的空间能力，把给我给送过来的啦。”
系统鼓着小嘴，似乎又突然因为什么事情，而生气了起来。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超级坏的破黑球，想要怼爆你的头，就把祂给吃了。”
“你，你说吃了啥？？？”
“就那个黑球啊，好像是原来和你战斗的那大家伙，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超级弱了。”
说着，系统又用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不满的嚷嚷道。
“还有伽凡，下次不许再逞能了哦，起码......要带着我一起。”
看着对方那担忧的眼神，伽凡也是苦笑了一下。
这次是真没办法啊，不逞能不行。
“知道啦，不过系统你这次竟然没怪我不理性。”
“当然怪啦！老早前我就说过你有时候太莽了！不过......”系统默默的移开了视线，小声嘟囔道，“好歹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我多少还是能理解了点你们人类那所谓的感性的。”
“哈哈，这样啊，咳，咳咳咳。”
还没笑几声，就因为肺部的剧痛而咳嗽了几声，但伽凡对此却毫不在意。
他躺在地上，勉强的侧过头去，看到了正静静的悬浮在，自己另一只手心上，那一团温暖的光，表情也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七爷，你醒了吗？”
“嗯，强大的人类......你救了我。”
一股精神波动自光球中传出，听起来有些虚弱，并且断断续续的，但的确存在着。
“而且不止是我，还有城市里的人们，我之前感知到了，满城的怪物都突然被吸引到了某处，并被快速歼灭，应该也是你做的吧？感谢。”
“......不，这声谢我受之有愧。”
伽凡微微沉默后，看着那团光，满是裂纹和血迹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
而且这时，他的余光还瞥到了同样躺在自己身旁，披着火焰羽织的昏迷男人，对方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而注意到伽凡视线的系统，也是挠了挠脸颊，解释道。
“在那些怪物突然瞬间全部死亡的时候，这个讨厌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一起昏迷了，不过我确认过了，没有生命危险哦。”
那就好。
终于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的伽凡，心里这样想到，并且强忍着剧痛，吃力的抬起手来，放在了对方的身上，另一只手也再次轻轻抓住了那团温暖的光。
看着自身和对方身上，突然出现的淡白荧光，赛文并没有反抗。
他只是疑惑的注视着眼前这疲惫和愧疚的男人，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而伽凡在张了张嘴后，终究还把原先想说的一些话给咽了回去，转而道。
“七爷，我们该离开了，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论是那些怪物，还是我们......都是多余的。”
并没有像之前每次遇到迷途之人那样介绍自己的名字，伽凡只是平淡的笑道。
“接下来，我要彻底解决自己留下的所有烂摊子了。”
而听到这话，赛文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再出声。
一时间，这死寂的沙漠之上，变得很是沉默。
只有完全不在意气氛的系统，突然又好奇的打量起了伽凡手旁的一柄断剑。
上面满是裂纹，好像仅剩下的一小截剑身，只要再稍微碰一下，就会完全碎掉，再也没法用来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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