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开生死路 第118章

“我的母亲，是太浩宗一个很普通的外门弟子。至于我的父亲，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这一点连我母亲都不知道。”

“听起来很离奇对吧？我母亲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误入太虚幻境的。”

“据她所说，某天晚上走夜路走着走着，路上就起了雾。在那些雾气中，她见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

“她在幻境中迷失了一晚，最终又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太浩宗内。”

“可以明确的是，母亲并没有遇到任何与男性有关的幻境；可是自那天之后，她的肚子却一天一天大了起来，终于在十个月后生下了我。”

“怀孕初期，母亲完全是一种十分恐惧的心态，同时她也害怕被人发觉，害怕别人误以为她不检点，婚前就与人私通生子。她一度起了将我打掉的念头。”

“事实上母亲也这么做了，但是尝试了一次之后，她却没能成功。自那以后，母亲就试图离开宗门，想着至少先把我生下来再说。”

“也就是那个时期，她身上出现的各种鬼鬼祟祟、心虚的举动，引起了宗门的注意。”

“当宗门查清楚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情之后，十分不可思议。很快我的存在，就被宗门高层得知了。”

“兜兜转转、各种波折之后，母亲还是生下了我。生的时候难产，她被转移到太虚幻境中，我才得以顺利出生。”

“我一出生，就和太虚幻境有种特殊的联系，可以部分掌控这里的力量......”

苏澈越听越是不可思议，连茶都忘记喝了。如果世秀母亲真的是实话实说、没和任何男子有过交往的话，那么发生在她身上的这种特殊情况，就是典型的【感天而孕】。

在上古神话中，有许多这样的例子。比如伏羲的母亲华胥氏，是因为用脚去丈量巨人足迹而受孕。

神农氏的母亲少典妃女登，是感应到神龙而受孕。

轩辕氏的母亲附宝，是感应到北斗枢星而受孕。

《史记》、《春秋公羊传》等典籍中，更是有“圣人皆无父，感天而应”这样的说法。

按这么说，世秀完全是以圣人模板出生的，就算不是圣人，也是一代王朝先祖的等级。

因为商朝始祖，商契的母亲，就是因吞玄鸟之卵而受孕的。所以后世才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说法。

看到苏澈惊讶的表情，世秀就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

“宗门起初怀疑、是掌管太虚幻境的长老，暗中对普通女弟子下手。”

“但是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能掌管太虚幻境之人，不管是修为还是职位都很高，他得多饥渴，才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弟子下手。”

“而且下手之后，这人完全没有收拾手尾，这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最终宗门暂且认定是【感天而孕】，准确来说，是【感太虚幻境而孕】，哪怕整件事都显得非常蹊跷和离奇。”

“宗门细心将我抚养长大，不过很可惜，我除了和太虚幻境的联系比较紧密，并且在幻术一道很有天分之外；其余地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太特殊的。”

“我的修行天资，完全无法和你这种超级天才相比，顶多算得上【优秀】而已。”

“上次冲击第四境的时候，我更是走火入魔，要不是有你出手相助，我可能已经死了。”说着世秀自嘲地笑了笑。

“而且我和母亲基本没什么感情，或者说她对我的存在感到恐惧和嫌恶。从小到大，我一共也没见过她几面，只知道她依然在太浩宗外门，担任一个较普通的执事职位，过着很清闲的生活。”

说到这里的时候，世秀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有什么悲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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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妖妖之秘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最最麻烦的还是，我始终得不到宗门的信任。”世秀自饮了一口。

“原因很简单，我的出身离奇。现在已经不是上古时期了，天地重开之后、各种法则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灵气浓度也大幅度下降，更别说三千年前还绝天地通。”

“感天而孕这种事，在现在这个年代发生，怎么看怎么像是人为的。”

“而且自有记载以来，宗门从未记录到太虚幻境有人格化的前兆，它只是一个单纯的秘境。”

“当然，说是不信任，但是宗门并没有对我有太多约束，只是我不能修行两大无上经典而已，某些宗门重地禁止我进入而已。”

“其他的，我能享受到的待遇，和普通内门弟子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我的上限被定死了，哪怕我表现得再好，我这辈子也不可能进入宗门的决策层。”

“哦对了，”说到这里世秀笑了笑，“你要小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但是我们宗门可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现任掌教，当初上任掌教提名让牧云子接任时，宗门内的两大派系都同意，足以证明此人手腕不凡。”

苏澈忽然皱起眉头，“两大派系？”

“是的，宗门这么大，内部肯定有意见不同的派别。我们太浩宗已经算好的了，有些宗门内部简直是一团乱麻，彼此间勾心斗角，乌烟瘴气得很。”

听着世秀的解释，苏澈还是有些疑惑，“两大派系，分别是炼气士和剑修？”他联想到《笑傲江湖》中的气宗和剑宗。

“不是，太浩宗可不会因为修行道路不同，就自发组成意见不同的派系，这也太蠢了。”世秀手拿茶杯盖，轻抚着散发热气的水面。

“这么说吧，采臣、玄冥子、虚音、雪天、青云、掌教，这些人是一系的。妖刀，南莫，镇元子，这些人是一系的。”

“前者可以视作传统的保守势力，他们是中规中矩的修行者，处事方针也是一板一眼，很少乱来。”

“后者的行事作风相对自由，强调目的至上，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整件事就算是好的。”

“比如你那位妖刀师叔，为人看起来很邪气吧，行事作风也是不拘一格。但是说句公道话，他算是个好人，也是干过拯救黎明苍生的大事的。”

苏澈的第一个反应是，保守派和自由派？？然后自由派人为什么这么少？

至于妖刀，他就是风焱的师父，当初把苏澈打到翠微池去的那位。正是因为这个家伙乱来，苏澈才结识了世秀。

想到这里，苏澈微微皱眉，“你算是哪个派系的？”

世秀微微一笑，“哪个派系？这是高层们意见不同，和我们这些下面的弟子有什么关系，你想太多了。”

“当然，当初我母亲我是被妖刀那一系的人发现的。之后就怎么处理我的问题，他们和掌教那一系的意见，也截然不同。”

“妖刀他们一力要保我，不然我不可能在宗门内修行，早就被送出去外面，一辈子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了。”

“所以哪怕我是个小角色，现在也被打上妖刀那一系的标签。”

“至于为什么要保我，可能算是投资吧，万一我真有圣人之姿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世秀自己都有些好笑。

“还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世秀放下茶杯，“当初你我的结识，确实是个意外，起码在我的视角看来是如此。至于妖刀是不是另有目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他。”

苏澈想了想，“妖刀那一系的领头人是谁？为什么人那么少？”

“头儿是谁我不知道。至于人数，其实不少的，只是明面上的职位，都在掌教那一系手中。你听过的，估计也就只有妖刀、南莫、镇元子这三人，其他的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妖刀，苏澈相对熟悉一些。

南莫，没见过。不过当初苏澈得到碧血丹心果的时候，他的徒孙希望能买下此果，但是被苏澈拒绝了。

镇元子，没见过。听说是宗门内一位少理宗门事务的太上长老，没有玄冥子和采臣存在感那么高。

“那位无量剑仙，你听说过吗？”苏澈小心问道。

“是个太浩宗弟子就听说过吧，这么传奇的人物。我听人说他似乎还没死，怎么了吗？”

苏澈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他倾向于哪个派系。”

“这我哪知道，尽管我身份特殊，接触到的人比较不一般。但是你不可能指望我了解宗门的所有秘密吧？”世秀看向苏澈。

“唔......”苏澈低头想了想，“你的秘密就这些了吗？”

“当然不止，我认识云妖妖。”

苏澈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世秀神秘地笑了笑，“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云妖妖刚入门不久、我就见过她。”

“事实上这丫头很大胆，她本身是妖族，居然还取了个【妖妖】的名字，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什么？！”这个消息真的惊到苏澈了，云妖妖是妖族？一个妖族拜入了太浩宗门下？？

这传出去，绝对会闹出一场风波。

诚然，现在的世界，整体而言是人族的天下、是道家的天下。

但是妖族在历史上、毕竟和人类多有争端，而且很多人抱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对妖向来是很排斥的。

所以一些小门小派、收个把妖精没人在意，但是像太浩宗这种体量的存在收妖为徒，那么影响和争议不是一般的大。

“实际上这是一场交易，虽然妖族内部复杂，有善有恶；但是在某些方面，和妖族做交易，确实对双方都有利。”

“宗门具体是怎么和妖族交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件事，最早是由妖刀那一系的人推动的。两个派系之间争议了很久、才商量出结果，最终由现任掌教拍板决定。”

“云妖妖，就是宗门和妖族交易的条件之一。”

第二十章 蒹葭，蒹葭

苏澈听完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也就是说，云妖妖是妖族的事情，宗门长辈们心知肚明。

毕竟是妖族，和苏澈这种灵石仙胎不大一样，想瞒过去还是很难的。

“但是你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你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苏澈疑惑问道。

“就如我之前所说，云妖妖刚入门不久、我就见过她。”世秀继续给苏澈续杯。

“当时只是偶遇，但是云妖妖竟能发现、我身上有不同寻常之处。她一见到我激动得不得了，简直恨不得以身相许。”

“等等等等，”苏澈一脸古怪地看向世秀，“你好好说话，什么叫以身相许？？别污蔑人家好不好。”

世秀一下子板起脸，“我还不够正经吗？这是云妖妖的原话，她是真的恨不得以身相许，但又连连可惜感叹，感叹为什么我是个女的。”

“原因呢？”苏澈满脸问号。

世秀的表情柔和下来，“你知道云妖妖具体是哪一种妖类吗？”

苏澈想了想，“鸟妖？桃花妖？狐狸精？等等！”

苏澈猛然想起一个人，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出门一趟之后，看云妖妖会这么脸熟了！

云妖妖的脸型，和苏澈在冰封心核见过的天狐宝相夫人，有那么一两分相似。而且这种相似不是在外貌上，更多的是在神韵上。

“云妖妖和天狐夫人是什么关系？？”

世秀一抚掌，看起来有些开心，“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当然是母女关系，那位天狐夫人不是说过她有女儿了吗？”

接着不顾苏澈的讶异，她继续述说，“之前我没见过天狐夫人，那次在玉环湖也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她知道我的存在，我也知道她的存在。当时在那艘渔船上，我们两人虽然没说过话，但是彼此间心照不宣。”

“你不是疑惑，当初天狐夫人为什么会对你抛出橄榄枝吗？当然是因为，她从女儿那里得知了一些内幕消息，知道你这家伙很不凡，值得投资。”

苏澈听完有些恍然，原来如此。但是他立刻又摆起了手，“怎么扯到这边来了，我问的是：云妖妖是怎么发现你的不凡的，以身相许又是怎么回事？”

世秀半点不着急，“我想说明的是，云妖妖是狐族，而且是涂山氏的后裔，你难道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吗？”

苏澈微皱眉头，“涂山氏，大禹之妻？”

“对，昔年间，大禹的母亲有莘氏脩己，出行见到了【流星贯昴】之像，然后在梦中有了感应，吞下一枚神珠，这才生下了禹。”

“后来禹长大，治水行至涂山之时，涂山氏看出了禹的不凡，主动以白狐九尾的形象现身，禹欣喜，遂与其结为夫妻。”

“云妖妖她们这一族，体内就有涂山氏的血脉，因此也遗传了一些特异之处。不过过了这么多代，她们血脉不纯，只有极少数婴儿出现返祖现象时，那种遗传的异能才会清晰地展现出来。”

“什么异能？”苏澈问道。

“云妖妖能看出，我是【感天而孕】之人，因此有心效仿先祖，下嫁于我，不过我是女的，她嫁不了。”

苏澈听完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敢情以身相许是这么回事？

“我说有这么玄乎吗？那按云妖妖的说法，你真的是感天而孕的圣人之姿？”

世秀耸了耸肩，“她是这么说的，总之她对我很好，还和我结成了私下的同盟。我之所以会知道妖族和宗门之间有交易，也是她告诉我的。”

苏澈忽然想起一事，“那天地交征......”

“对，也是云妖妖那边给的，她和族内联系之后、就给我送来了那本书，算是一种投资。她背后的存在是真的舍得下本钱，这种东西都敢送出来，不怕我反手交给宗门。”

苏澈沉思了一下，“可是时间好像不太对得上，我和云妖妖差不多是同一时期入门的......”

“很简单，我一开始修行的，是一门叫【阴阳论】的功法，毕竟不能选太浩经和九如剑典。直到遇到云妖妖之后，我才秘密转修了天地交征。”

“也幸好两部功法都是阴阳类的，小心一些就不会被人发觉有问题；再加上我是在第三境时转修的功法，没有高境界再转修那么困难。”

“好吧，”苏澈点点头，“宗门那边，没发现你和云妖妖私下有交往吗？”

“有啊，但这不是很正常？云妖妖和我一开始就是偶遇，没有人为干涉因素，我们之间认识是自然而然的。”

“而且她和你也有交往，和楚沫也有交往。她的性格和很多人合得来，和很多人是朋友，我虽然特殊，但并不是最显眼的一个。”

“最显眼的是谁，不会是我吧？”苏澈笑道。

“不，是楚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