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苏澈暗叹一口气，“好吧，那我陪你回去。”
紫菀有些欣喜，连带握着他的手也更紧了一些，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沿着原先那条偏僻的小径，一路往安全山道方向走回去。
在这个过程中，苏澈一直很紧张，因为他莫名感知到，小径两旁似乎隐藏着一些鬼鬼祟祟的东西，这些东西在盯着他看，似乎渴望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这种感觉是回程才有的，来的时候一片祥和，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紫菀若无所觉，只是心事重重地握着苏澈的手，连那把小药锄都没有要回去。
一直到重新走回山道，踏在雪地上，苏澈才稍微松了口气。
此刻天空彤云密布，朔风渐起，似乎又有新一轮的风雪即将席卷而来。
苏澈转头看向紫菀，她伸手指向山顶，“就在上面，我们一路沿着大道走上去，就能见到君上的宫殿了，那里的建筑华丽宏伟，很好认的。”
“好。”苏澈放心了些，这和他原本的路线重合，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见到山神庙。
两人越往上走，风雪越大，哪怕苏澈开着护罩抵御，都得小心辨认方向，以免一不小心踏出了安全区域。
紫菀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古怪，更没有害苏澈，只是一直陪着他。
不过似乎是受外界气温的影响，她温热的手掌、渐渐冷却了下来。
走到半山腰往上位置的时候，紫菀嘴里忽然开始念叨了起来，“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苏澈，清澈的澈。”他没有隐瞒。
“苏澈哥哥，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先说是什么事。”苏澈扫了扫眉毛上的雪。
“这把药锄就给你了，如果有一天，你在外面找到了金盏银盘，能帮我把它采回来吗？君上病了，病得很重，很需要这药来救治。”
第三十章 守庙神兽
沉吟了一下，苏澈微微摇头。
紫菀有些着急，“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灵药的，君上也会给你很多奖赏的。”
苏澈依旧摇头，“不是报酬的事。这么多年过去，那株灵药或许化形了也说不定，那样的话，我就无法将她杀掉，用来救你家君上。”
“这怎么可能呢？”紫菀还以为是苏澈的搪塞之言。
“有可能的，我不骗你。”苏澈一步一步往前走。
紫菀也一步一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她的眼泪就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滴在雪上、溅出水坑，发出极细微的、啪嗒的声音~
苏澈没有心软，什么是能答应的，什么是不能答应的，他心里很清楚。
“真的不能答应吗？”她哽咽地说着。
“不能。”说着苏澈把小药锄，放回她手中提着的药篮里。
不过苏澈刚放回去，紫菀又把药锄拿出来，“还是给你吧，我留着没什么用了。如果一直在你手上，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呢？”
不等苏澈拒绝，紫菀就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不敢要求你做任何事，你收下它就可以了。”
见苏澈还是不答应，紫菀主动松开握住他的手，把药锄放进他这只手心里。
苏澈低头看向紫菀，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走吧，很快就到了。”
苏澈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前进。
风雪愈发地大，紫菀只是跟着苏澈，没再和他有肢体接触。
......
当隐隐约约地、见到山上一些建筑物的轮廓时，苏澈精神一振，他轻吟起诗词，“银世界，玉乾坤，望中隐隐接昆仑。若还下到三更后，彷佛填平玉帝门。”
苏澈转头看向紫菀，“就是那......”
话还没说完，苏澈就赫然发觉紫菀不见了！
明明前一瞬间，他还能感觉到这个小小的人儿就在在自己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
倾颜剑立刻出鞘，苏澈皱眉、手中持剑，警惕地一点一点转身。
但是他身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路行来的、逐渐被风雪覆盖的脚印。
值得注意的是，脚印只有一道，属于苏澈自己的、一直延伸到他脚下。至于紫菀那串小一些的脚印已然消失不见，似乎她从来都没存在过......
苏澈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把黑色的小药锄还在，沉甸甸的、表面散发着黝黑的金属光泽，一看就不是凡物。
怎么回事？？幻境？
不，有两仪神葫在，苏澈通过接触它，能识破世间大多数幻境才对。
苏澈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等了很久，甚至主动呼唤紫菀的名字。
可是她再也没出现过，仿佛已经不存在于此界、此峰。
最终苏澈还是独自上路了，他还有他的目的地，希望能从监兵神君口中，得知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以及那个君上是谁吧。
......
不多时后，苏澈终于看清楚了、紫菀口中的“宫殿”，让他震惊的是，这分明是一片残垣断壁，破砖碎瓦被掩埋在雪下，孤零零的石柱仿佛枯死的树木、散乱屹立在废墟之中。
只有最外一座南天门似的牌楼，大体还保持完整，但上面的字迹也早已模糊不清，它正是苏澈先前远远看到的、“建筑物”的轮廓。
遗迹废墟，整体散发着荒凉、萧肃、厚重、幽邃的气息......
这片宫殿遗迹，并不在山道直接通往的路线上，苏澈脚下的路往右侧拐了一些，并没有直接延伸到山巅的位置，而是通向一片奇石兀立的区域。
苏澈远远望去，能望见一座山神庙、高踞在山石之上。
它虽然并不是屹立于山巅位置，整体也并不宏伟，只是一间样式古朴、三进院落、飞檐斗拱的道教神庙，但是整体却散发出一种镇压此峰的意志~！
苏澈不假思索地朝着山神庙的方向前进，同时行走间也更加谨慎。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苏澈可以逐渐看清，这庙宇顶上铺着青黑色的瓦片，庙身刷着朱红色的正漆。
庙门正上方的匾额，铁画银钩地刻着【山神庙】——三个苍劲有力的上古仙文。
此刻山神庙大门紧闭，最关键的是，在庙前的檐柱下、台阶上，似乎有一只巨大的兽类趴伏着！
说实话，走近后、可以发现这山神庙虽然不算宏伟，但是整体还是要比凡间的庙宇宽阔，但是这只巨兽趴伏在门前，已经彻底占据了所有出入空间，
它通体深黑，身上布有白色的条形纹路。它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只猛虎，但是头部又似龙，而且双眉上长着片片龙鳞。
此刻这巨兽正趴在庙前酣睡着，鼾声如同雷鸣阵阵，让人听之心生畏惧，甚至不敢在此兽面前说出半句谎言。
苏澈走到一定距离就停下了，生怕惊醒对方。
他并不讶异于此兽存在，因为丹麟曾对他说过，山神庙有一守庙神兽，为龙生九子中的【狴犴】。
狴犴形似虎，好讼，故此凡间的衙门、牢狱上，多有此兽的雕刻或图案。
不过据丹麟所说，狴犴平时大都在庙后，不常出现才对，怎么此时守在门前？？
难道白虎一家，十多年前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这让苏澈有些纠结，不知道是该上前询问，还是明智一些直接退走。
沉思片刻，他先将手中的药锄收起，以免引起误会，而后一步步上前。
接近到一定距离后，苏澈拱手行礼，“太浩宗第二百一十三代弟子，苏澈，前来拜见监兵神君，烦请狴犴前辈代为通传。”
有点尴尬的是，苏澈一字一句说完之后，形似巨虎的狴犴依然在睡大觉，仿佛是苏澈声音太小，它没听见一样。
于是苏澈鼓起法力，用上了风雷吼的神通法门，重复了一遍。
这一下可不得了，吼声卷起千堆雪，将山神庙前堆积的白雪都清得干干净净，露出下面干净的岩层。
睡梦中的狴犴皱起眉头，它长长的尾巴、自发拂开飘飞到自己身上的积雪，同时嘴里发出粗犷的声音，“听起来有我那狻猊兄弟的几分威严，不过气势差远了！”
第三十一章 狴犴道原由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狴犴的吼声反卷过来，吹得苏澈长发飘扬、衣袂猎猎飞起~！
不过苏澈仍然保持着拱手的姿势不动，在吼声下静若山岳、镇定自如。
“咦？”狴犴有些好奇，它这一吼拿捏好了分寸。
按理计，当可以将这个第四境的人类小子掀翻一个大跟头，让他耳鼻少许渗血、明白扰人清梦是一件很不正确的事情。
不过苏澈的身体素质、好得超过狴犴的想象，竟如同面对大风吹过而已。碧血丹心在这个境界，就有如此表现了吗？
“多谢前辈指教，晚辈会铭记于心。”等吼声过去后，苏澈不卑不亢地说道。
狴犴眯起眼睛，“我知道你，就是你吃了山神大人的果子，惹得小公主被一顿责罚。”
苏澈苦笑了下，“那次先是无意之举，后来山神之女执意要送给晚辈，晚辈不得不收。”
说完他立刻转移话题，“不知神君可在？”
狴犴懒洋洋地扫着尾巴，“不在，出去许久没回来了，你找山神大人何事？”
苏澈有些遗憾，竟然真没回来，“其实也并无大事，只是上次晚辈在万月宫，承蒙神君照顾，因此今日想前来拜访答谢。”
“她去了万月宫？”狴犴眉头微皱，“你不会在诓我吧？山神可无意卷入、你们人类修士之间的门派之争。”
苏澈摇头，“不敢，神君多半是为了一只白泽而去，而且事了之后、她就立刻离开了。”
“白泽......”狴犴低头念叨了起来，“世间居然还有活着的白泽，我还以为在那一役中绝嗣了......”
“敢问前辈，可知晓监兵神君及小公主何时回归？”苏澈再次问道。
“不知，你回去吧。”狴犴再次懒散地闭上眼睛。
苏澈可不会被狴犴这么一推就走，难得遇到个大的，很多疑惑自然要从它这里问个清楚。
“前辈，不远处那片宫殿废墟是什么来历？它曾经的主人又是谁？”
“问这个干嘛？”狴犴看上去不太想回答。
见此苏澈干脆将那把小药锄拿了出来，“是这样的，晚辈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紫衫女......”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就是一空。
苏澈抬头望去，只见狴犴惊奇地站起身，那把药锄就悬浮在它身前，“好家伙，太浩宗的弟子现在都如此胆大包天了吗？你居然跑去盗了玉女仙宫的宫女之墓。”
苏澈一惊，盗墓？？“我没有......”随即他又哑住了。
紫菀是那座玉女仙宫的宫女，她死了吗？已经死去多少年了？自己见到的又是什么，上古残留的影像？还是魂魄......
“怎么？心虚了？”狴犴看上去有些生气，“老子在这里待久了、没案子可断浑身不舒服，你今天是特地来当犯人的对吧？”
苏澈用力摆手，“我没有盗墓，这是那宫女送我的。”
“胡说！”狴犴吼声威严至极，若是苏澈有半点心虚，此刻立时要承担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是由于此刻苏澈心中无惧，他只是坦然说道：“这是事实，一切要从我上山时开始说起。”
苏澈不退反进，他一步步走到山神庙前，正视着狴犴，说出亲身经历之事。
狴犴初听还很不可思议，但是听着听着，它逐渐趴伏了下来，一边查看那把小药锄，一边听着苏澈详细解释。
等完全听完之后，狴犴不禁陷入了沉思，“鬼魂？不不不，这都多少年了，哪怕心有怨气、徘徊在人间，不入轮回，一介孤魂野鬼也不可能撑上六七千年。”
“上古残像？也不对，残留的之影迹，怎么可能像活人一样、和外来者沟通......”
一阵分析之后，得不出答案的狴犴，上下看了看苏澈，“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苏澈无语，“请前辈细说，在下不知道身上哪里古怪了。”
或者说苏澈身上特殊的地方有很多，比如他是穿越者，比如他在这个世界轮回了三世，比如他体质极为特殊，比如他身上有九魁【魍魉】面具、和两仪神葫......
苏澈实在不知道哪个点，促成了今日之事的发生。
“你把你们宗门的吟魄和离魂带上来了？那两柄仙剑，一柄可慑人魂魄、一柄可夺人神魂，是司掌生死之秘、九幽阴冥的无上利器。”
“如果你把它们带上来了，那今日之事，或许有个解释。”
被狴犴这么一说，苏澈猛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两柄仙剑给他度过一道仙气，而且它们还在九劫梧桐木剑匣上留下了字迹。
“会不会和这个有关？”苏澈将背后的剑匣翻转过来，在剑匣靠背的那一面上，篆刻着【神剑无名】四个大字。
“我看看，”狴犴一招手，那剑匣就飞到它面前，它一边查看一边说道：“这上面的字迹，是用仙剑刻出来的？”
“正是。”
“嚯，真是好闲情逸致，拿仙剑干这个。”调侃了一句，狴犴就正经说道：“据我猜想，紫衫宫女死去多年后，魂飞魄散后，仍有一丝强烈的怨念、纠缠在这玉女峰上不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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