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开生死路 第14章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男子把倾颜塞回苏澈手中，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东西，“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去找蒹葭，就说我已经等她好久好久了，她如果不来，我就一直不出去，直到我老死在这里。”

苏澈艰难地点了点头，拒绝是没法拒绝的，眼前这家伙恐怖无比，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存在。

“前辈，你说的那位蒹葭姐姐，她在哪里？她长什么样？我该如何找到她？”

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白衣男子有些唏嘘，“她肯定会很喜欢你，到时候你记得要叫她姐姐，这会比叫【前辈】更让她开心。”

说完男子用手指在空中勾勒出了一副图像，这图像刚一完成、就变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美人儿。她完全是立体的，大约二十五六模样，穿着浅蓝色的宫装，有一种高贵而从容的气质。

这女子应该就是蒹葭，她秀发乌黑柔亮，体态修长，冰肌玉骨，堪称绝代佳人；她的表情巧笑嫣然，虽然天生有一股高贵的气质，但却不会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见到蒹葭出现，白衣男子的表情都痴了，他喃喃道：“这就是蒹葭，她还是这么完美......”

看到男子的模样，苏澈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人起码在这里被困了上千年了，那个蒹葭如果境界不够高的话，怕是早就老死在了外面。

不过苏澈接着就在心里推翻了这个念头，这种事情对方肯定比他更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这影像才消失，然后男子继续说道：“你离开以后去找现任的掌教，他应该知道蒹葭现在在哪。”

苏澈连连点头。

就这样，白衣男子终于肯放苏澈离开；看着苏澈重新回到丹麟身边、努力爬上它的尾巴，男子重新闭眼坐下，仿佛继续陷入了成千上万年的死寂中。

不过苏澈知道他的心中实际上没有那么平静，因为刚才被抓到圈内，所以苏澈能看到地面上有很多脚印。

准确来说，那个不过一丈宽的圆圈内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脚印，它们始终不消散、不褪色、互相叠加，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延续到现在......

等远离了那个男子，苏澈才向丹麟问道：“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丹麟不回答。

于是苏澈开始问正经的，“一千多年前经过的那个女子，应该也是太浩宗的弟子吧？为什么她在生命最后的关头没有待在内门好好疗伤，而是踉踉跄跄地跑到这里来？还有，她到底多大？”

第三十五章 前任剑主（加更）

丹麟似乎认识倾颜剑的前任主人，“她很年轻，死的时候应该还不到六十。”

果然，苏澈心下说道，那个老妖怪口中说的虽然是【小女孩】，但是怎么想都不应该是一个小孩子背着剑跑进来，当年那个女子应该是成年人模样。

估计在白衣男子心中，苏澈只能算是小小孩。

对于苏澈的其他问题，丹麟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声，“快到了。”

丹麟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苏澈只觉得眼前景色飞快倒退、他甚至不得不双手抱住对方的尾巴才不被甩下来！

不到一刻钟时间，一人一蛇就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小山谷内。

这里比之前那个一线天的深谷开阔很多，而且更奇特的是，山谷里面完全是春季万物生发的景象，并不像其他地方都被冰雪覆盖。

小山谷呈半圆状包围着一块腹地，谷中有湖泊，有古木，有灵草，有花香，甚至有蝴蝶飞舞，有鸟鸣阵阵，还有不知名的白色小兽钻入茂密的草丛中，悄悄地偷看苏澈。

进入了这里，丹麟好像整个身躯都放松了下来，它从湖边游过，最后来到了山谷深处的一个山洞前。

洞口侧边有几株非常特别的植物，它们不到半米高，叶子只有五六片，都是非常纤细的竹叶状；最重要的是，每株植物上都挂着四五颗红色的小果子，这果子看上去和【蛇莓】差不多，就是那种野外经常可以见到的红色小果。

眼前的果实比蛇莓更大一些，而且散发着一种极其诱人的清香。

苏澈一看到它们口水就开始流了，他在地球的童年生涯很喜欢摘蛇莓吃，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已经很久远了，只有记忆中的甜味到现在还没忘却。

丹麟察觉到苏澈炽热的目光，立刻瞪了他一眼，“那是我的！”

苏澈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那么小气的吗？我还没说要呢。”

丹麟不回话，只是载着苏澈游入洞内，在这个过程中，苏澈能察觉到手中的倾颜剑一阵轻颤。

到了最深处，一具莹白的枯骨径直映入苏澈眼帘，非常刺目。

这具白骨骨架纤细，骨盆较宽，一看就是女性的遗骨，它保持着一个靠坐在洞穴墙壁上的姿势，头颅微微抬起，似乎临终之前依旧还在仰望着什么。

洞穴深处并不是一片幽暗，在顶部有方形开口，淡淡的天光落下来，在光中有尘埃飞舞，白骨临终前看向的正是那个地方。

“你说她最后看到了什么？”丹麟问道。

此时它已经把苏澈放了下来，苏澈甚至走到近前、认真地蹲下身看着那骷髅。

“不知道，但我想多半是她牵挂的、放不下的东西。”

到了这个距离，苏澈手中的倾颜剑自行发出阵阵哀鸣声，就在他和丹麟说话的时候，倾颜脱手而出、自行飞到白骨面前，横落在了她的大腿骨上。

只可惜，现今这具白骨已经无力举起它，无力带着它去纵横天下，看一世繁华~

在白骨旁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暗色木匣，形式古朴，上面沾满了尘埃，已经不知道在这里放置了多少年。

看着这具白骨，丹麟深深叹了口气，“一千多年前，我只是这玉女峰上的一条幼小生灵，我和她交际不多，只记得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曾经喂过我灵果吃；那时候我甚至连智慧都未开，只有兽类的本能。”

“我和她只见过三面，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第一次见的时候，她仗着有宝剑护身，偷偷闯入了这禁地，只为了近距离看一看那峰顶的雪莲。”

“第二次见的时候，她已经变得很强大了，这一次得偿所愿，甚至有闲心来到这附近喂果子给我吃。”

“第三次，我只看到她浑身是血、满身是伤、踉踉跄跄，流着泪水逃到了这里。”

“当时我以为她被人追杀，但是后面并无人跟来。我缠在她手臂上、担心她，但是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逃到了这最深处，就靠在现在这个位置。”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我给她摘来吃的、舀来喝的，但是她一口没碰，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缺口处的天光，怔怔地流着泪。”

“最终在停止呼吸之前，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没脸回去，倾颜，你自己走吧，希望千百年后，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主人......】”

“就这一句话，她打开了剑匣，把这把剑投向那天光处，而后带着遗憾、不甘、悔恨，以及种种我看不懂的情绪，离开了这人世。”

丹麟安静地述说着，但是苏澈能听得出来那种深切的哀伤，那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近之人死去的无奈......

“她死之后，我守在这里好久，直到她的身躯腐烂，直到她只剩下一具白骨。”

“我有想过找个地方把她埋起来，但是她临死前都在看着那处缺口，我怕把她埋进土里以后，她会不高兴，因此就这么一直放着。”

“直到这两日，倾颜剑发出剑啸声，我就知道，这把剑又有了新的主人。”

“更巧合的是，这人还带着剑来到了玉女峰附近，于是我特意出去了一趟，把你带了进来。作为继承者，你有资格决定她的遗骨如何处理，是带走她，还是埋葬她，抑或就放在这里，总之随你心意。”

苏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哪有这种资格，这太沉重了。”

话说完，他走上前去，轻轻牵起白骨的右手手掌，把这手掌放在倾颜的剑柄位置，这让倾颜的哀鸣更为剧烈。

苏澈轻抚着倾颜的剑身，“逝者已矣，生者当肩负希望前进。”

丹麟默默看着一人、一剑、一白骨，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好久以后，它才继续说道：“那你把剑匣带走吧，让倾颜剑有个安放的地方。”

苏澈默默点头，他转过身，想先去把那个有他大半个人高的剑匣从地上扶起，拭去它上面的尘埃。

但是双手刚一触碰到剑匣，苏澈就浑身一震，他感觉到了一种跨越了上千年的思绪，那是一种悔恨、哀恸，以及想回去，但是不敢回去、无颜面对的挣扎心情。

在这一刻，苏澈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想法，带她回去！

M78星云 756365104

PS：今天的两章可能平淡了些，所以加一更吧。主要是扑街了几年也扑出了一些心得，网络小说很看重追读，为了保持追读，作者必须每天都能给读者带来新鲜感或者期待感。

就是过渡章节也要足够有趣，如果自觉实在不够有趣，至少更新字数别太少，起码给读者一种你正在努力的感觉。

第三十六章 天之四灵

把古朴剑匣的尘埃一点点擦拭干净，苏澈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坚定，前任剑主并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敢、愧疚、悔恨等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她当年真做错了什么，该放下的也应该放下了。苏辙不希望她只能永远躺在这无人深山中，直到连这枯骨也腐朽掉。

“我要带她离开。”

丹麟听到这句坚定的话有些意外，直到苏澈把自己感受到的说了一遍。

这让丹麟默默点头，“好，按你想的去做，我终究不是人类，无法完全理解你们的感情。”

不知道倾颜剑是否也听懂了苏澈的话，但是至少它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此歇一夜吧，我想再看看她的遗骨，估计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到了。”丹麟的声音沙哑。

对于丹麟这个要求，苏澈自然不会拒绝，他很配合地在此地休息了一晚。

......

次日上午，苏澈抱着剑匣，用前任剑主的手掌握着倾颜剑，把它放入暗色木盒中；在苏澈即将让白骨放手的时候，它轻颤了一下，似是不舍。

但是倾颜终究是没再做什么，它任由苏澈把那白骨松开，最终合上匣盖，不见天光......

这剑匣不是凡物，苏澈拿着它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虽然更多的功用暂时还不知晓，但是它极轻；而且把它放到背部，它会自动缩小，变得适合苏澈的体型。

更奇妙的是，一放到背部，剑匣上就自动出现一段绳索，这绳索把剑匣和人绑在一起，十分牢固、轻便。

这时丹麟上来帮忙，以苏澈这个小身板肯定不能完整地背起这骷髅，只能在地上拖着，那成何体统？？

丹麟小心地让白骨架飞起，让它盘坐在自己身后，然后苏澈也上去，双手扶住骨架，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也还好前任剑主死前境界非常高，这导致她死后千年不仅还能保留下完整骨骼，甚至这骨骼在碰撞间还发出金属之声，所以不用担心它在搬动的过程中散架。

等一切准备妥善，丹麟再次载着苏澈游动，离开了这里。

一直到出了洞口，丹麟才看着那些形似蛇莓的果子说道：“丹麟果还没完全成熟，下次来再说。”

苏澈微微点头，“原来叫这个名字......”还真是朴素。

两人离开的时候依然是走原来那条路，而且丹麟告诫苏澈，如果以后想进来绝对不能乱走，玉女峰算是上古通天人物的道场，这里还残余着不少上古时期的法阵。

在这里乱闯死掉只是最幸运的一件事，更可怕的是被送到各种没有希望的绝地，想死都死不得。

就连丹麟这只土生土长的生物，它所掌握的安全道路也只有那么两三条，其中出入主峰的这条，还是倾颜剑的前任剑主自己摸索出来、然后告诉它的，不然丹麟这辈子都出不了玉女峰。

苏澈闻言立刻开始默记周围的一切地理环境，如果有机会，他也想亲眼近距离看看玉女峰顶那朵仙山雪莲。

当然，不是现在，苏澈可爱惜自己这条小命了。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这座山谷的时候，一道白色残影快速掠了过来！

它在丹麟的尾巴上一闪而过，迅速窜入了另一侧的茂密草丛中，依然是在悄悄窥视苏澈，眼神有点怯怯的。

苏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之前入谷时，在草地中偷看他的那只白色小兽吗？难道之前的所有被窥视感，都是因为这只小兽而产生的？

不不不，不对，苏澈始终觉得那人就在峰顶，而不是这半山腰。

接着让苏澈更惊讶的是，他发现自己身前多了四五个灵果，有的甚至散落在骷髅间。

这些灵果都绽放着奇异的芳香，苏澈大半都不认识。其中一枚尤为特殊，它浑身长满尖刺、圆形，只有荔枝大小，但是却放出了淡淡的碧绿光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苏澈有些不可思议地拿起这枚不知名的尖刺灵果，他看向那个躲在草丛里、亦步亦趋跟着他/它们前进的小兽，“这是给我的？”

苏澈在想有没有可能是给前任剑主的，说不定她当年认识的小动物不止这条丹麟。

不过那只白色小兽却一阵点头，否定了苏澈的猜想。

这让苏澈摸了摸下巴，“为啥？总不会是看我可爱吧？”他现在这个年龄没有资格提帅，所以只能提可爱。

丹麟听了有些无语，“你的体质有些特殊吧？我能看出你身上有种亲近自然的气息，那只幼兽还没有智慧，因此本能对你产生了些好感而已。”

“原来如此。”苏澈恍然大悟，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这个体质是怎么回事，这算是自然演化过程中的突变个体吗？

应该是，如果是某种血脉传承的话，不应该连太浩宗这种门派，都没有半点历史记载才对。

小心收起所有灵果，苏澈一边默记地形，一边和那白色小兽说话，“你长什么样啊？不用躲着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白色小兽没有从草丛中冒头，没有回应，依然是小心跟着。

直到离开山谷有一段距离，它似乎是害怕了，终于停了下来，不敢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太远。

见此苏澈转头向它摆了摆手，“下次再见了~”

就在这时，那白色小兽居然从一块岩石后面走出来了一些，让苏澈见到了它的上半身。

见到的第一眼苏澈就是一惊！

这是一只四脚小兽，虽然还很稚嫩、但也能看出一种威严感。它通体雪白，露出来的半截尾巴和上躯有一道道黑色条纹，它额头上的条纹更是汇聚成一个【王】字。

只是怯怯地最后看了一眼苏澈，它就转身离去了，快得像一阵风......不，跑得比风还快！

“这是白虎？？”苏澈有些不可思议，“是神话传说中的那种白虎吗？”

白虎，自古就位属天之四灵，是四象神兽之一。

《混元八景真经》中有言：......西方庚辛金，卦主兑，其象白虎，金神也。此四象者，生成世界，长立乾坤，为天地之主，谓之四象。

这种神兽在历史中一直拥有崇高的地位，所谓【上应觜（zi）宿，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摄禽兽，啸动山林】，描述的就是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