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开生死路 第162章

原本还在分析的道袍少年，看着那些跃动的火花和迸溅的血液，整个人都怔住了，有必要这样吗？

在苏澈彻底消失不见，空中不见火花，只能看到一缕缕蒸发的热烟之时，紫一心缓缓开口说道：“还有理智吗？”

这句话让袅袅的烟雾卡壳了那么一刹那，然后远处的道袍少年听到一句嘶哑的、简直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的话。

“有......”

紫一心露出欣慰的神色，“很好，我还以为你只剩下本能了呢。”

一直屹立于原地不动的紫一心，轻松写意地伸出一只手，呈抓握状。

整个过程很慢、但是有一种混若天成的美感。

当这只布满伤疤的手臂停止之时，所有烟雾一下子浓郁了起来，颜色也快速转化为碧绿之色。

然后紫一心的手中，出现了一具血淋淋的、勉强还看得出人形的尸体。

是的，从彻底沉默的道袍少年视角看来，那家伙已经和尸体差不多了。

他全身上下的骨头恐怕都粉碎了个遍，簌簌的石粉不断坠落，苏澈只剩下一具软绵绵的血肉躯壳，被自己师父抓握在手中......

此刻，苏澈的呼吸衰微得几乎不可闻，他还在坚持呼吸，只是基于一种生物的本能。

痛，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不可遏制的、铭心刻骨的、深入全身每一个角落的痛，不断钻入他的脑海，搅动着他疲惫的思维。

苏澈感觉痛到了极点，也累到了极点。但是不知为何，精神上又有一种极致的放松感，仿佛阳春三月，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冰河在阳光下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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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重生

“太坏了。”

“这个叔叔太坏了。”

大白和小白你一言，我一语地躲在远处评论。

不过她们可不敢上前去“救”苏澈，只是依旧偷偷摸摸地看着。

紫一心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放在苏澈的腋下，强行将他的身躯摆正，放在山巅之上，固定成端坐的模样。

然后紫一心以手抚顶，将强大的同源气血，源源不断灌输入苏澈体内。他的精气如龙，每一丝、每一缕都精纯凝练到了极点，每一道的威能都可以摧山断海。

但是此刻，这些碧绿色的血气，非但没有伤害到苏澈濒死的残躯，反而带动了他碧血丹心体的自我修复能力。

接着灵石仙胎，也被苏澈自身的碧血丹心之力，带动得活跃了起来。

就这样一环推动一环，到最后，苏澈丹赤色的心脏、开始强而有力地鼓动，新生的血液被汩汩不断地泵出，心脏跳动声如同天将擂鼓，声传数十里远~

苏澈始终挣扎着、没有让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在半睡半醒间，他自发地运转八九玄功的残诀，按照上次被艳尸重伤后的经验，一点点粉碎残躯，重铸血肉......

“咦？”帮助苏澈修复伤体的紫一心有些惊讶，“这是什么功法？不对，是某种秘术吧。”

“看运行路线，好像残缺不全，但是依然有很强大的效用，真是不错的东西。”

紫一心一边继续灌输气血，一边自语道：“本来想教你【潜龙在渊】的，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说完后，他原以为徒弟会不满；但是让紫一心有些意外的是，徒弟南生只是怔怔地看着苏澈，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不服的样子。

这让紫一心点点头，这个徒弟不是小气，只是一直想走以力破法的路子，但是他不合适啊！

南生不管是体质、还是心性都不适合体修；如果他的体质是类似碧血丹心这种的，紫一心好歹也会教他一两手，哪怕做是个辅助手段都行。

但是灵明玄体，首重感悟天地自然，次重吸纳万物灵气；舍此优势去打磨身躯强度，那是舍本逐末。

所以紫一心一直是把这个弟子，往传统炼气士的方向培养的。

也正是因为此，当听闻紫一心要把一些传承，交代给某个素未谋面的碧血丹心体之后，南生才会口口声声说不服。

至于现在，南生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似乎是从苏澈舍生忘死的极限冲击中，受到了某种震撼。

南生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也有碧血丹心体，如果某位初次见面的前辈，让自己展现一下体质的极限，他是否会拼到这种地步？

结果是：否。

南生感觉自己做不到、像苏澈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吗？这就是走上这条路必须要有的觉悟吗......

苏澈自然不知道南生想得那么多，那么夸张。

他一个是有把握自己不会死，毕竟上次也是身体碎得七七八八，再通过八九玄功残诀+双体质的变态自愈能力，强行置之死地而后生。

另一个，只能说苏澈在被天魔门的人杀过之后，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止有一条命之后，所以平时比较敢于冒险。

这是个坏习惯，务必要改正。无缺始终是苏澈心中的头号大敌，不能将希望放在这家伙身上。

一时间四野安静了下来，苏澈不断粉碎、再生，前期还需要紫一心引导，但是到中后期已经完全形成自我循环。

因此紫一心收回气血，后退一步。

两者的体质虽然同源，但是引导尚可，融合的话可能会出现隐患。既然苏澈自己能再生新血，紫一心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血液，补充进他体内。

不过有些特殊的是，苏澈在修复了一段时间之后，体表逐渐覆盖一层青色的岩石，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具端坐的雕像。

......

等到修复彻底完毕，人形石雕内部，再次生成一个完美人形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夜晚。

在这个过程中，关注着的人一直都在关注着，始终未曾离去。

忽然，石雕眼部碎裂、掉下来一堆石屑，继而有两道金光从中射出！这金光焰焰，射冲斗府，不知道多少千里外都能看到。

接着石雕哗啦一声粉碎，一个散发着莹白仙光的人形生物从中走出。他先收去目中金光，再掩去身上如玉的光华，最后随手取出一副袍子披在身上，跏趺而坐。

甫一坐下，清微道派范围内的灵气疯狂往此处涌来！一百零八道气龙再次出现，呈三百六十度、周天之状旋绕着苏澈，比以往都粗大了好几倍。

这一幕别说近处的南生等人，远处有所关注的清微道派弟子，都看得微微有些心惊。

他们从金光冲天那一刻起，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了；虽然他们早就听说过苏澈的传闻，知道他在万月宫曾经展现过这种异象。

但是亲眼看到，和听别人说还是不同的，这么狂暴的灵气，却又呈现某种规则性和秩序性涌入。

清微道派不是没有优秀弟子，出过修炼异象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但是类似这种的、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大白和小白依旧在窃窃私语，“那个哥哥看起来好厉害。”

“是盖世英雄吗？”

“没有带着光。”

“所以不是。”

山巅之上，紫一心看到这里笑了笑，他问道：“收获如何？”

苏澈一边疯狂吸收灵气，以填补空虚的躯体，一边分心回答：“很不错，两种体质进一步融合了，虽然还远远不到圆满的地步。”

如果把两种体质融合的进度，分成一百份，苏澈在和艳尸那次战斗之后，体质融合进度大概有百分之一。

现在这次舍生忘死，拼尽全力让自己超越极限之后，体质融合进度大概到了百分之三。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收获是明显比上一次更大的，可能是对身体潜力压榨得更加极限的缘故。

第十一章 药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澈感觉每次彻底把自身的灵气、都消耗得干干净净，用来修复身躯之后；他再次行功采气之时，吸收速度都会特别凶猛。

就像现在这样，他中丹田原本是十分萎靡的，绛宫中朱烟只剩几缕，紫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天空中寓意着心火的大日光芒黯淡，月亮和星辰同样无辉。

就连大地山川、江河湖海，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退缩和荒芜。

但是当苏澈疯狂吸收外界的灵气、重新填充丹田之后，这些虚像都快速地在复原，甚至比原来光华更甚。

朱烟和紫气更是连绵成云，或呈龙、或呈凤，相互纠缠。

其实这就是修为在精进的表现。

苏澈现在是第四境玄阳境的修士，中三境每一境都分六个层级，又称为【六牢关】。他在太浩宗突破到第四境之后，到现在都一直是第一牢关，因为他能专注修炼的时间不多。

但是经过两次身躯上的打破—重生，苏澈发现自己已经接近第二牢关了。

总的来说，这证明他修炼的效率更胜以往，修炼的时间不是特别多，但是进境却不算太慢。

太浩经中的前四境，分别是：筑基、天液、初洞、玄阳。

第五境名为真阴，从第四境修到第五境的过程，相当于一个让混洞大日、向混洞寒月转化的过程。

第四境的意象之所以是大日，是因为心属火，以此为意象，有利于破境之后的巩固。

但是这本质上仍然是一团混沌，日、月都是帮助修炼的外在表征。等到这一境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就可以让阳极生阴，实现阴阳调和。

现在苏澈离第五境还早，但是努力的方向还是十分明确的，从少阳、老阳，再到少阴、老阴......

紫一心听完苏澈的话点了点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在清微住一段时间，我可以帮你把躯体一次次打碎重铸，以此促成两种体质的快速融合。”

这也是苏澈的想法，不然光靠体质之间的自然融合，恐怕得几百上千年过去，他才有机会渡劫，到那时不死的话，恐怕已经是第七境了。

这对战力的提升，并没有那种雪中送炭般的助力。

“不过等到体质融合即将圆满之时，你就要离开清微道派了。因为在这里面，你是渡不了化形天劫的。”

紫一心没有说原因，苏澈也没有问，双方都很默契。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波元气，苏澈猛然想起一件事，“等等，我师姐！”

他立刻停止了采气修炼的过程，从地上蹦了起来。

天云子说过的，次日会有一位清微的高人去查看飞月的伤势。现在这都第二天晚上了，估计人家连药方都开好了。

苏澈立刻向紫一心说明原委，然后飞快冲下山离开了。

看着苏澈火急火燎的背影，紫一心笑了笑，然后他也双脚离地，离开这座高山。

就在紫一心腾空而起的这一刻，“轰~！”一声，整座山峰彻底垮塌。

这座山承载了两个碧血丹心体无尽的摧残，虽然期间紫一心纯粹只是在防守，但是两人攻守之势依然散发出恐怖的力量。

它一直没倒塌，只是纯粹因为紫一心不让它倒，正主一走，这座高山就彻底崩溃了，碎得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没有一块是超过拳头大小的。

南生看着这一幕有些默然，“师父，要换地方住了吗？”

“换换换，这里边别的没有，山倒多得很；这也不是第一个被我们糟蹋的山峰了。”紫一心随手拿出一件玄色大氅披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豪气十足。

南生苦笑了一下，“我还是希望您收敛一点，不然掌教他们恐怕要有意见了。”

“有意见就让他们自己来和我说。”说完紫一心就转身离开，南生紧随其后跟上。

眼看这里彻底平歇，各方也收回目光，躲在大树上的两个总角道童、嘀嘀咕咕了一阵，同样化作两道白光消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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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回到师姐居住的石屋时，天云子道长已经站在屋门口等他了。

见苏澈急匆匆赶回，天云子微笑着看向他，“会音律吗？”

“啥？”苏澈皱眉，他还以为这位、会和他说一下师姐的病情怎么样了，但是天云子上手就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

“和你师姐有关。”

闻此苏澈才答道：“会一些，但是不精通。”

“那就凑活着用吧。”

天云子踱步到屋檐外，看了一下天空中若明若暗的星辰，“我师伯来看过了，飞月的神魂伤势严重，但并非无药可医。”

“医治过程需要耗费我门中不少珍贵的药物，这一点提前说给你们知晓。”

苏澈无语，“我说带师姐回我太浩宗医治，你又不肯。”

“放心，不用你们偿还，”天云子轻松挥了挥手，“等你师姐清醒后，你和她说一下就行。”

“行行行，还有呢？”苏澈就不信，飞月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而改投师门。

“还有就是药物治疗只是辅助手段，哪怕是滋养神魂的灵药，也无法完全唤醒飞月的意志。”

“这个时候，就需要飞月身边和她关系亲密的人，来唤醒她的记忆。”天云子说着指了指苏澈。

“唤醒的手段多种多样，音律只是其中比较有效的一种。要是你们之间有什么特别深刻的过往，也可以尝试着复现一下。”

苏澈想了想，一时间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就是普通的师姐弟，没有你想象中那什么深刻过往。”

天云子有些不信，“真的假的？我看你师姐那么护着你。”

“那是她人好，疼我这个小师弟。”苏澈理直气壮，因为这就是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