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过去看看。”
苏澈答应完后、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但是没想到尘镜走的是另一个方向。
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异口同声说道：“先去你那边看看。”
说完两人又笑了，苏澈咳了咳，“还是先去你那边吧，我这边只是听到唱戏声，应该问题不大。”
尘镜颔首答应。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些声音依旧入耳，没有停过，“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苏澈这边，他感觉自己离声音发源地越来越远。但尘镜却微皱眉头，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走，都无法再接近声音发源地哪怕一步。
听完苏澈的感受，尘镜尝试和苏澈分开一段距离，独自往那个方向前行。
这一下果然，独自走就有越来越近的感觉了。
不过尘镜没有继续走下去，他只是远远看着苏澈说道：“看来这一关，有意让我们两个分开行动，你觉得如何？”
苏澈想了想，“我都可以，分开有分开的方法，同行也未必不能闯过。”
这是之前那一关带来的灵感，吃鱼是一个法子，其他法子也未必不是法子，只是难易程度有分别而已。
“那暂且先分开，贫僧很在意是什么东西在唤我的小名，按道理那个名字应该已经没人知道了才对。”
就这样，尘镜说完向苏澈点头念了声佛号，便独自转身离开。
他的人影一消失，莲娥的声音就从魂舆中传出，“那我们呢，我们要怎么办？”
苏澈不紧不慢地转身走回魂舆内部，“你们也听到了声音？”
两女一熊齐齐摇头，“没有。”
这让苏澈好奇地看了看天子魂舆，“可能和你们一直待在轿中有关。总之过去看看，唱得还怪好听的，很对我的胃口。”
这让世秀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你又想收人了？”
苏澈有些好笑，“你这思路也太跃进了，指不定唱的人是男是女呢，甚至是死是活，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世秀叹了口气，“你注定只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莲娥看向他们两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你们......那个了？我还是个孩子啊，别在我面前说这些好不好？”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副【我很纯洁，你们不要用那种下流思想玷污我】的样子。
苏澈有些意外，“曾几何时你还是个傲娇，矢志要打败无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感觉现在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莲娥卡壳了一下，她本想反驳的，哪怕听不懂傲娇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在极北冰宫待了太多年，好像真的有点被敌人腐化思想的倾向。
这让莲娥痛定思痛了起来，不能忘记本心，打倒苏澈，打倒无缺，现在不是嘻嘻哈哈开玩笑的时候。
对了，好久没回去不庭之山了，下次回去看看吧，爷爷和族人们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了......
一句话让莲娥陷入沉思状态，苏澈坐回世秀身旁，并且让魂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去。
由于没有和尘镜同行，因此不多时后，魂舆就顺利飘到一处空旷的无人宫室中。
这宫室的大厅内，正有一个虚幻的女性身影在唱戏。
她手持摊开的折扇，身穿淡白色、绣着粉花的大领对襟女帔，脸上化着旦角的妆容，头上戴着闪亮的水钻头饰；虽然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她整体仍旧给人一种娴静、温婉的美感。
这再配上她那清亮的嗓音，更是让人视觉、听觉上得到了双重享受。
世秀见此揽住了苏澈的手臂，“你看，果然是个女的，不过这戏我从没听过，是类似于崔莺莺那种的？”
苏澈闻言才猛然醒觉，这个世界上没有汤显祖这个人，自然也就没有他写的《牡丹亭》原始剧本。
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两个世界错综复杂，相似的地方太多了；许多苏澈耳熟能详的诗句，在这个世界也一样有同名同姓的诗人创作过，只是朝代和时间节点都不同了而已。
比如苏澈以前和羲月对过上下阕的《少年游·并刀如水》。
但是此刻他能肯定，牡丹亭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没有的。或者有、但是传播范围极小，甚至还未来得及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那这女性身影......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因自己内心产生出的幻影？那为什么世秀几人进来这间屋后，都能和自己一样看到，听到？
那款款转身、清唱、舞袖的女子，在众人进来后并没有停下。哪怕她身边没有丫环春香，但是她依旧在唱着，好像至少要将眼前这一幕唱完。
苏澈他们也没有打扰，就这么静静看着、听着，因为【皂罗袍】这一幕也不算太长。
等曲罢，戏停，那女子微微对着魂舆施了个万福，“小女子见过公子，还请公子将奴家带出此地。”
世秀的眼神一下子危险了起来，一开口就是勾引男人，这狐|/媚子了不得啊~
第七十七章 书之妖
苏澈只是拍了拍世秀的手，示意她别紧张，然后他看向对面，“你是何人？”
“奴家姓颜，名如玉。”依旧是一副闺门旦打扮的女子，手持折扇，低着头回应道。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苏澈有些稀奇，“你莫不是真从书里出来的吧？”
这一句出自《励学篇》，儒家历代经典之一。诗中的颜如玉，不是说真的有个姓颜，名如玉的女子，只是用来形容美人如玉。
“小女子是书之妖，亦是心之魔。”面容虚幻模糊的颜如玉继续回答着，“因此说奴家是从书中出来的，亦无不可。”
苏澈眉头微皱，“书之妖我能理解，哪怕无生命物体化妖的概率低得可怜，但是总归有个概率。只是这心之魔......”
“小女子寄身之书，名为《心因论》，该书讲述人当前的所思所想，都有深层次的内在心因。”
“因此奴家能根据公子进入这第二层之时，那一瞬间的思想，具现出您内心深处的渴望。”
“此种能力，被许多年前造访此地的一位存在、斥之为魔道。因此他收书走的时候，独独留下了《心因论》，甚至还将小女子封禁在了这琅嬛福地中，永世不得见天日。”
说到最后的时候，颜如玉的语气十分哀伤。
苏澈回想了一下，他进入这一层时，正正是破解掉山崖瀑布难关的时候，那阵子心情还是相当愉悦的，所以内心深处折射出来的渴望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会这么离谱吧......
而且苏澈对这个自称书妖的女子很忌惮，她居然能具现出自己心底深处的场景，这说一句【魔】完全不过分。只是不知道，她的能力具体能做到哪一步。
彻底看透苏澈的内心应该不行，但是真的只能解读出、区区一瞬间的深层次心因吗？
而且颜如玉之所以会被人封印在此，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
最后还有一件最关键的事，苏澈直接问出声，“你不是说你被封印了吗？为何此刻还能出来蛊惑他人。”
面对苏澈的质问，颜如玉连连摇头，“奴家万万没有蛊惑之意，正是因为身处封印之中，无法离开当前这间宫室；因此唯有具现出公子感兴趣的声音，公子才会亲身过来查看。”
“那我的同伴呢？他也是被你引走的？”
颜如玉再摇头，“他应该是被福地中潜藏的某种危险引走的，这福地中并没有外来者想象中的那么安宁。哪怕大部分危险，都被多年来的探访者解除了、触发了、或者带走了。”
苏澈眯起眼睛，“我们两人同时听见声音，也就是说，你和那个【危险】是同时发动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应该不是个巧合，那不知名的危险、在我发动能力的时候趁机浑水摸鱼，好让你们误解为是我下的手。”
苏澈听到此处，暂时没有再和对方交谈，只是看向天子魂舆中的其他几人，同时不让声音传出这轿子，“你们怎么看？”
“可疑。”莲娥抢先抛出自己的论点。
本欲说话的世秀点头赞同，“她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疑点，虽然逻辑勉强可以做到自洽，但是所有的解释都是有利于她的。而且这全部是她的一家之言，她根本没有拿出切实的证据。”
苏澈又看向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白熊，“你呢？”
二宝有些意外，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对她第一印象还好，毕竟我也算是妖，她也算是妖......”
“当然，”在莲娥大小姐说话之前，它立刻补充了一句，“不能说救她就救她，起码让她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莲娥满脸怨念地看着二宝，就差没说出【让我翻译】四个字了。
苏澈微微点头，他重新看向魂舆之外，“对于引走我同伴的那个危险，你真的没有任何了解？”
颜如玉犹豫了一下，“其实奴家知道一些的，只是惧于对方的淫威。若是公子愿带奴家离开，我们此刻便可前去解救您的同伴。”
苏澈笑了笑，“他不用我解救，你也不必想着用这个来要挟我。”
“万万不敢，”说完颜如玉再施了一礼，“看来公子不信任我，如玉这便细说详情。”
“那和尚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说有人喊了他的名字？这是那妖物的本事，它专能唤人名字，哪怕从未见过此人。”
“那声音，犹如亲人在耳旁殷切呼唤，一旦有人上当，往那个方向走近，便会被那妖物吞吃入腹中。”
“是何种妖物？”苏澈还真不怎么担心尘镜出事，那可是第七境以上的存在，还不如先担心担心他自己。
“名【知女】，是一种很特别的狼妖。”
这个回答让苏澈很意外，《白泽图》上有这种妖怪的记载。说这种妖怪状若美女，常常坐在路边，碰到有年轻男子过来，便说自己无父无母，无所依靠。
一旦有人贪图美貌，将这知女娶做妻子，三年后她就会把丈夫吃掉。
同时白泽图也给出了破解的方法，那就是喊出对方的真名，对方就会落荒而逃。
不过这描述，和颜如玉说的可不一样，颜如玉口中的知女，拥有一种特殊的【唤名之术】。
“这知女，名字就叫知女？”苏澈再问。
“对。”
“她怕别人喊她名字吗？”
颜如玉有些疑惑，“不怕，她本身就是以名惑人，甚至她掌控的大部分能力，都是拿别人名字做文章的，怎么会怕别人喊她的名字。”
苏澈点头，那可能不是自己了解的那一种，或者是自己了解那种的更强形态。
“暂不说知女那边，说实话，我不是很信任你。”
颜如玉闻言声音有些哀切，“小女子如何才能证明自身？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想离开此地。”
“你的本体在哪？”
颜如玉指了指地板下方，“就被镇压在这间宫室的地基之下。”
第七十八章 有仙临？
苏澈望了眼光滑的地板，“你本体都被封印了，人又是怎么出来的？”
颜如玉面对诸多疑问，并没有显得不耐烦，“封印已过了有四千多年，早已出现松动的迹象，因此我才能透出一部分力量来外面。”
魂舆里的莲娥吃了一惊，“四千年多？这还是个寿命不得了的老妖怪啊，千万不能轻易放她出来。”
虽然颜如玉没听到莲娥的话，但是她见苏澈眉头一挑，也猜到了什么，“四千多年前，奴家还没有现在的灵智，更无法化形，只是懵懵懂懂而已。”
“这就如同道器级别法宝的器灵，顶多更加活跃一点点、聪明一点点，还不能算是书之妖。准确来说，小女子是近千年来才正式诞生的生命。”
苏澈闻言也不算意外，无生命物体成妖，一个重要的必备条件就是时间，漫长的时间。而且本体越是珍贵、拥有威能，需要的时间反而越是漫长。
所以世间基本没有法宝化成的妖类，最多只有灵性很强的器灵；反而极偶然的情况下，会听见有日常的普通物品成妖，比如纸伞，水墨画。
像现在的颜如玉，她的本体最早应该也不算法宝，就是一本因为内容特别、而被收录进琅嬛福地的普通书籍。
而且因为琅嬛福地的特殊，它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腐化，这才有了今天这种化形为人的机会。
按道理来说，这种书妖也不会强到哪里去才对，如果颜如玉的本体在苏澈手上，苏澈甚至能一把火烧死她。
那么接下来，让颜如玉答应将本体交出？
苏澈并没有这么做，他反而一步步往后倒退，天子魂舆也随着他的行动、往宫室大门口退去。
这让颜如玉急了，她用一种快哭出来的语气哀求道：“公子，可怜可怜我吧，已经有数千年没人进来过这一层。即便偶尔有仙池本土生物意外闯入，它们或是过不了前面那关，或是忌惮痴龙盘踞于深处，再无一人敢前进。”
苏澈表情不为所动，只是继续问道：“上一个来到这一层的是什么人？具体是几千年前来的。”
见苏澈停住脚步，颜如玉用力回想，“在我正式化妖之前的事，我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因此太具体的说不出。”
“上一次来人，应该是在三千多年前。而且来的人很强大，强大到无以复加、难以形容和描述。怎么说呢，简直和你我已经不是同一个生命层次的存在了，或许那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吧。”
苏澈有些意外，真正的仙人？？
嗯......也不是不可能，虽说天地重开之后，人神分隔，神仙一律不准下界。
但是毕竟三千年多前还没有绝地天通，如果有个别神仙、冒着犯天条的风险偷偷跑下来；又或者是有仙人被天帝贬下人间，那么其中有个别存在、跑过来仙池也说得通。
毕竟仙池在上古洪荒时期，都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地方，甚至有仙人把自己的东西落在这里、要取回去呢。
颜如玉那边还在继续述说，“当时那人如入无人之境，也无人敢阻拦，我甚至不曾听见痴龙的吼叫声响起。
“但是不知为何，他好像受伤了......那是在外面受的伤，他一进来琅嬛，我察觉到了远处飘来的浓重血腥味。”
“直直闯入琅嬛福地最深处之后，那个疑似仙人的存在，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还在琅嬛福地最深处待着；还是早已隐去气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离开福地。”
“那个时候我也懵懵懂懂，只有本能的恐惧。近千年来，回想当初的一切时，我还有种如在梦中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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