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开生死路 第242章

正应了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仇敌间的基本敬意

远处，优昙看到了那个呜咽的刀客，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她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几人大男人都没说话，等到楚随风宣泄完积累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之后，陈有德才看向苏澈，“你说你是叶无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夺舍？易容伪装？真正的苏澈又去了哪里。”

苏澈摇摇头，“你们被那个女人骗了，叶无道早死了，我是他的转世。”

“但与此同时，我又勘破了胎中之迷，自出生开始，就拥有前世的一切记忆，等于是我的人格完整延续了下来，精神上仿佛从未死去。”

陈有德和楚随风都有些匪夷所思，转世？？仍然记得前生的一切？

“那外界都在传闻苏澈是无缺元君的儿子......”

苏澈再摇头，“我和那个女人之间不是血缘上的母子关系，只是她的确养育了我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完了，这下子更复杂了，陈有德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楚随风也听不太明白，就在这时，优昙走近、并主动现身。

苏澈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位你们应该都认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

几人互相点头致意，优昙大师他们还是认识的，虽然和她的交集不多，尤其是在叶无道死后。

“走吧，边走边说。”苏澈说着看了一眼脚下的白雾，话说有点奇怪，这次雾气升腾的速度，比前世撤离的那次要慢上不少。

按现在的雾气覆盖高度来算，至少要有三个时辰，仙池才会彻底封锁，所以时间还算充裕。

一行人在地面上快速掠行，苏澈也完整地介绍了一遍自己和无缺之间的纠葛。

楚随风听到最后，牙关紧咬，眼中满是杀气；如果换做是他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怕是早就和那个女人拼命了，哪怕没有丝毫胜算。

陈有德也是眉头紧锁，感叹那个女人实在是心理扭曲得厉害。

苏澈面色平静，“我不想让你们牵扯进我和无缺之间的恩怨。之前我一直有所隐瞒，甚至在万月宫见到了你们俩、也不敢上前相认，就是这个原因。

“本来今天面对你们的质询，我也是不打算说的；只是实在不忍心再打击你们一次，说叶无道早就死干净了，因此才干脆说出真相。”

“往后的话，你们当不知道这件事就行。”

“我虽然恨那个女人，但是不得不说，她是一个相当有原则的人。起码过了这么久、她还真就没有伤害过我身边任何一个人，只针对我下手。”

“既然她给了我这个仇敌基本的敬意，那么我也会回以基本的敬意；我和她之间的事，就由我们两人自行解决吧，你们谁也不要插入。”

陈有德点头，“实际上，我也没有卷入你们恩怨的想法。你别看我这样，见你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还挺高兴的，但是你让我为了你去和无缺元君结仇，那我肯定不愿意。”

“别的不说，我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如果我到今日依旧是孤家寡人的话，说不定会为了你拼一把。”

这话相当实诚，苏澈只是笑着说道：“胖子你就别哄我了，哪怕你今日是个老光棍，你也不会为我拼命。我还不了解你吗，好死不如赖活着。”

陈有德板起脸，“我早就减肥成功了，而且你这是在污蔑我的人格。”

倒是楚随风摆摆手，“那你就自己解决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倒是随时能为好兄弟豁出性命的人，尤其是所爱之人已经不在之后。

“哦对了，那个女人还让我戴上魔心面具。”楚随风说起了他们俩之前和无缺相遇的事情，还提到了伤心小刀。

苏澈听完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一方面，她致力于让自己身边的人都戴上面具，要么是自己的女人，要么是自己熟悉的人，要么是自己前世的好友，这难道也是一种另类的心理战术？

另一方面，她行为模式很诡异，伤心小刀真的是被她“无意”拍飞到那里的？

还是说，她嫌弃楚随风的修为不够，是在以这种方式、试图尽快让他达到第七境？

苏澈虽然自诩对她的性格很了解，但是有时候、又有点不知道她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总之，这次从仙池离开之后，你们万事小心，如果事有不及，可以来勾魂殿找我。”

“勾魂殿？不是太浩宗吗？”陈有德又听不懂了。

“我就是魍魉。”苏澈拿出自己的面具晃了晃。

这让陈有德几乎哑了，这个苏澈到底有多少重身份？

楚随风则是非常不可思议地看向苏澈，“你和无缺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怎么你还是她的手下？”

苏澈摆摆手，“我不是她的手下，整个九魁也不是她的所有物，只是利益凝聚起来的一个小团体。”

“总之无缺似乎有意让我发展起来，那我自然不会客气；既然她觉得欺负弱小没意思，那我就强大起来给她看！”

楚随风想了想，“那好吧，本来我是对那个魔心面具没兴趣的，但是既然你也在里面，我会考虑加入这个组织。”

苏澈停下了脚步，转头认真看向他，“为你自己而活，没有什么是走不出去的。”

楚随风愣了一下，随即他笑了笑，“知道了，别这么一本正经地教训我。”说着他给了苏澈的肩膀一拳头，很轻的那种。

优昙见到这一幕笑了笑，“等一切平息下来之后，再来找苏澈喝酒吧。”

楚随风点头，“好，到时候不醉不归。”

“我就算了，我看你们喝。”说话的时候，优昙还看了一眼苏澈；苏澈只是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继续交谈了一阵，苏澈和两人分别，并让他们各自安心潜修，总有再相见之日。

楚随风倒是好好的答应，陈有德倒是在咕叨着重孙子快出生了，让苏澈有空去喝满月酒。

对此苏澈只能笑着说看情况，有空就会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平凡是福

告别了好友，苏澈依旧往第三环而去，他不知道李青的具体位置，如果一时找不到的话，只能先去找莲娥了。

因为只有莲娥才能远程联系上李青。

永夜地带，这里的原生物种和荒兽们大都匿迹了，四周一片静悄悄，只有天空中挂着寥寥几颗光芒黯淡的星星。

苏澈和优昙在这里绕了好几大圈，最后是优昙那边闻到了不正常的血腥味，把苏澈给叫了过去。

说是不正常， 其实就是血腥味太重了，他们沿着一条滴血的痕迹，最终找到在大地上踽踽独行的李青。

说实话，他的状况很危险，要不是现在临近仙池封锁，荒兽们都隐匿起来等待封锁完成，以免被仙池封印之力误伤到，凭他这一身血腥味，早就死了不知道几次了。

此刻的李青脸色苍白无比，捂着右手手腕，完全是一副失血过多的症状。

至于地上的血迹，是从他左腹部流出来的，那里好像遭遇过某种凶兽的攻击，哪怕被李青强行愈合住伤口，依旧有血液不断渗出。

尽管身体状况如此恶劣，但是李青见到苏澈还笑得出声，“就像你当年说过的那样，哪怕是我这种一事无成的命格，但是用【已经差到极点、也没法再差劲】的心态活下去，还真被我找到了一条生路。”

苏澈皱着眉头，“先别说话了。”

他一边给这家伙喂补益血气的丹药，一边让优昙用佛门秘法帮李青疗伤。

李青腹部的伤口好像是被【逐血鹰】啄出来的，这种伤口用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愈合；要不是李青本身修炼的是某种特殊锻体功法，意志又极其强大，他早就一路上失血过多而死了。

饶是如此，在这种失去身体百分之六十血液的情况下，李青还能保持清醒、没有失去意识，已经是寻常修士难以想象的事。

在苏澈两人忙活的时候，李青还有心情说明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他的确是被异兽狰狞捉走的，因为狰狞的妻子受伤、身体虚弱，没有太多的奶水可以喂养几个嗷嗷待哺的幼崽。

再加上幼崽的其中一只、居然还是天生的嗜血种，必须进食近亲的血液，或者体质特殊、或者命格特殊之人的血液才能存活。

本来李青被那狰狞捉去给幼崽喂血，眼看是要活不成的；但是不得不说他豁然的态度，多少触动了那只拥有高等智慧的强大荒兽。

最终在让嗜血幼崽饱餐一顿之后，李青就被对方放生了。

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不是李青倒霉的结束。

本来就已经严重虚弱的他，还在往外逃离的时候、同时被四五只逐血鹰追上，要不是最后见地上有白雾升起，逐血鹰们主动撤退，此时李青估计连尸体都没能剩下。

好不容易处理好这家伙的伤势，苏澈让他闭嘴，并且主动背起他，往仙池外飞去。

“我就不叫你少主了，反正你不喜欢听，就叫你苏澈好了。”

李青没那么听话地闭嘴，“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那我以后就是自由身了。”

“因为这次临行前，元君和我说过，让我再也不用回去极北冰宫。”

苏澈沉默了一下，“这是好事，我建议你退隐江湖，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平平淡淡亦是一种福气。”

当初山中老人给李青看命的时候就说过，他这八败命格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只要甘心一生安于平凡，做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那么自然不会一事无成、更不会凭白招惹灾劫。

只是当年李青执着于踏上修仙路，始终不肯妥协而已。

说实话，要不是遇上了无缺，估计李青早就死在成为修行者的这条路上了。

此刻听到苏澈的劝告，李青竟然没有再死犟，而是认真点了点头。

“今天这次生死关头，我想了很多。既然她的心愿我已经帮她达成，真正成为了飞天遁地的【仙人】，那么我想她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元君那边，她也说过，我不再欠她什么，因为她下达的指令，我都很好地达成了。”

“你这边的话，虽然你不需要我的效忠。不过我欠你一个人情，什么时候你需要我还了，我就过来还这个人情。”

苏澈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还也行。”

说实话，哪怕李青这些年来刻苦修炼，意志也足够坚定，但是现在修为也只在第四境六牢关。苏澈现在都快突破到第七境了，实在没有什么用得到李青的地方。

哪怕是常规的下属，勾魂殿都有大把人使唤，何必非得抓住李青不放。

李青笑了笑，“好吧，但是我的承诺不变。”

“这次离开仙池后，我就不会再踏足修行界了。也许我会回一趟我的故乡、或者在人世间四处云游。”

“除非遇到生死危机，否则我不会再动用任何法力；同时我也不会借助修行者的本事，在人间四处敛财。”

“想必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再那么倒霉，事事无成了。至不济我还能当个乞丐，你放心，我不会转头就去寻死的。”

苏澈心底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李青失去人生目标后、就跑去跳崖。

“其实不用当乞丐那么夸张，我觉得你当个平凡人就不会有事了。”

“像是木匠啊、教书先生啊什么的都可以，日子过得清贫，但是三餐温饱；平常也可以种上几亩地，再娶个贤惠的妻子。”

“反正只要不在人间当上达官显贵就行。”

“嗯，”李青应着，然后看向旁边默默跟着一起飞行的优昙，他笑着说道：“这是你找的那位贤惠妻子吗？”

虽然优昙穿着僧衣，但是她这僧衣可不正经，又是佛又是魔的，更别说她还留着一头乌黑长发，怎么看也不像出家人。

同时李青也不认识大名鼎鼎的神尼，因此直接就这么问了。

被他这一问，优昙的脸蛋立刻通红，苏澈则没有多少迟疑，他直截了当就回答道：“是。”

在这种时候，他可不会说什么【之一】，在说情话的时候，女人永远都希望自己是心目中那个男人的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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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琴声起

眼看远离了第三环，离仙池外部越来越近，李青先祝苏澈和优昙百年好合，然后说起了自己一直想和苏澈说的那件事。

“其实，我并不清楚你们母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元君没和我说，我也从来没问过。”

“我唯一知晓的是，你们之间似乎关系不好，这一点还是莲娥告诉我的。”

“此时之所以提到这个，只是想和你说一说我眼中的她。”

李青絮絮叨叨地讲述了自己在极北冰宫里的经历，苏澈没有嫌他唠叨，只是认真听着他讲述的一切，从中构建出一个形象更加立体的无缺......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出来的方向，是靠近琅嬛福地的方向。苏澈撤离到这附近的时候，还进去找了找莲娥。

结果可以确定的是，莲娥已经走了，但是她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一直把李青送到仙池之外，李青坚持不让苏澈再送了，说自己有能力离开。

此时正是黎明，看着李青的身影渐行渐远，末了还不回头地摆了摆手，苏澈有些感慨。

当年那个跪在太浩宗门前，死死不肯起来的少年，最终在他劝说下，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去。

眼前这一幕和当年何其相似，但是李青的心境早已不同，这一次，苏澈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放下了......

优昙侧头看向苏澈，“是不是有种一切都结束了的感觉？”

“对，走吧。”苏澈看向远空，“我还想去趟太浩宗那边，希望认识的人没有折损在仙池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