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开生死路 第315章

“那个女人？你母亲？”夏楠有些讶异。

苏澈不说话，当做是默认了。

夏楠踌躇了一下，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

“其实......之前听到叶无道有可能没死这件事，我虽然很惊讶和意外，但是心绪还是相对平静的。因为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就如你所说的，他早就死透了。”

“但是前面和你分开之后，我忽然有了一番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这让我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对劲。”

“当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后，我就更加惊讶了，种种证据显示，他真的有可能还没死。”

“如果真是这样，我想见他，我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再见到他的理由！”

第六十八章 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苏澈很冷静，“可他确实死了，这一点我可以无比确定地告诉你。”

看到苏澈眼中坚定的神色，夏楠突然有种无力感，因为她能察觉到，这孩子应该没有骗她。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夏楠继续问道：“那你和叶无道，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澈很想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信，都怪那个该死的心血来潮，苏澈万万没想到自己是在这里暴露的。

当然，这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因为夏楠很在意叶无道。心血来潮这种事，都是和个体的意识息息相关的，不会突然感应到，和自身毫无关联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算是继承了他的功法吧，相信你听说过我讲解【缺月之道】的事。”

夏楠点头。

“你是因为什么要见一个已死之人呢？”苏澈确实好奇，都说的永不相见，这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后悔的。

夏楠抿了抿嘴，苏澈看不清她的详细表情，只能从抿嘴这个动作中，判断出她并不甘心。

“你是怎么继承缺月天功的？无缺杀了那个男人之后，缴获了他的功法，并把功法传给你？”

终于有一个叫对功法名字的了，苏澈心里默默吐槽，“是的。”

“你......我......”夏楠拼命想找话题，但是却发现两人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苏澈相当于堵死了她想问的一切。

“你，你为什么不希望我死在无缺手中，我们只是陌生人对吧？”这是夏楠最后的挣扎。

苏澈微笑着回应，“我心地善良。”

“那我现在要是继续去呢？”

“随便，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苏澈说着还双手合十，一脸平静。

夏楠咬碎了银牙，她还是觉得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来回走了一下，苏澈也没有催她离开，就这样自然看着她。

走着走着，苏澈忽然看到有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某人的脸庞落下。

她来回地走，眼泪也随之洒落了一地。

这让苏澈单手捂住眼睛，他最看不得的事情之一，就是女人哭。

夏楠很快就停止了无声的落泪，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我走了，也不去极北冰宫了，你不用担心。”

说完她挥挥手，“再见。”

看着对方转身，背影坚决、毅然而然，苏澈思及过往种种，心里还是叹了口气。

就在夏楠单手掀开门帘那一刻，苏澈忽然上前，抓住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腕。

不等苏澈说什么，夏楠就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不要碰我。”她的声音有点嫌弃。

这让苏澈有些哭笑不得，他把手从道宫半开的门户中收了回来，“我算是服了你了。”

“你说什么？”夏楠豁然转身，眉头皱起，这句话她可太耳熟了，某个男人老是对她这么说。

苏澈回到了原位坐下，“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见他？”

夏楠看着苏澈的目光十分疑惑，“你......”

苏澈双手食指交叉，做出一个【X】形的手势。

这让夏楠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连兜帽都猛地摘了下来，这是两人约定好的秘密暗号。

那个男人易容的技术是一绝，某些两人不好相认的时候，甚至是无法随便动用神识的时候，他就会用这个暗号告诉夏楠，【我就是叶无道】。

兜帽下，是一张鲜明可爱的，稍显稚嫩的，女孩儿的脸蛋；她长发未梳，只是自然垂在身后；她清亮的眸子中，有一种倔强的神色。

让苏澈有些意外的是，她的容貌看起来、比印象中的大了一点点，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了。

此刻夏楠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他吗？”

这声音不再嘶哑如老妪，而是很清纯无邪的声调，虽有些稚嫩，但是很动听。这和血衣那种稍微有些嗲嗲的、像是撒娇的声音比起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对这一点苏澈并不意外，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夏楠嗓音其实一直没变。

而且她想说出几岁的嗓音就能说出几岁的，只是平常面对外人、都是以老年人自居而已。也只有在叶无道面前，她才会自如地使用本音。

苏澈稍显无奈地点头，“你就当做是吧，过程曲折离奇而复杂，我是他的转世，同时拥有他的所有记忆。”

夏楠似乎又有些怀疑，“兔子的尾巴是什么？”

“清蒸的比红烧的好吃。”苏澈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但是夏楠却咬了一下嘴唇。

“来说说吧，不是说好的永不相见吗？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苏澈认真道。

夏楠深吸了一口气，确认之后她反而不那么激动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无道身上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

“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明明就是被那个女人追杀，不希望连累我，才会说不再和我见面。但是你却装作一副被我气到了的模样，搞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夏楠寸步不让地盯着苏澈的眼睛。

苏澈笑了笑，“然后呢？当年你知道真相以后，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因为我生你的气，我觉得这样的你，还不如被那个无缺干掉算了。”

“那现在呢？”苏澈再问。

“不说现在，其实你死后我就已经后悔了。”夏楠眼神有些黯然，“因为那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说些什么【降低了作为人的强度】之类的鬼话。”

“我就是自私，当你还是我的朋友的时候，我因为临死之前的不甘，强行和你发生了关系。”

“那一次之后，更是我贪图这种床笫间的乐趣，频频找你享乐。”

“最后，我又将我的止步不前，怪罪在和你的交情上、怪罪在这种享乐上。”

“我从头到尾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说着夏楠扇了自己一巴掌，在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我一直很后悔，当年没能趁你死之前，和你说清楚这些，这也成为了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所幸，今日我终究没有错过你，错过这次机会......”

第六十九章 动如参商

苏澈有些感慨，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夏楠也长大了。

“你这算是道歉吗？我接受了。”

夏楠一口气吐出在心里憋了很多年的话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然后她才有心情追问苏澈、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苏澈都坦白身份了，此刻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基本都能说的都说了。

夏楠听完连连摇头，“匪夷所思，难以想象，那个女人离奇的复仇方式，也是我无法理解的。”

“然后呢，你要帮我报仇吗？”苏澈笑着问道。

夏楠摇头，“帮不了，我可不是你那个能为你两肋插刀的兄弟，我们有交情，也仅止于有交情。”

这个回答让苏澈松了口气，“刚才看你都掉眼泪了，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

夏楠掩嘴一笑，“那你也太自恋了，我承认，你是我心中唯一认可的友人，甚至我们之间是超友谊的关系。”

“但是论到情啊爱啊之类的，我天生是不信任这些东西的。”

“再说了，我后悔是后悔，但可不是后悔什么、当年没能和你坦白心意之类的。我就是后悔自己做错了事、还怪罪在你身上。”

“再加之你死了，我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只能背负着伤痛独自前行。”

说完夏楠叹了口气，“另外，这七百多年来，我再也没能遇到像你这样的朋友。或者说我太挑剔，脾气也糟糕，说话更是不出三句就能得罪人。”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能容忍我这坏脾气。”

说着夏楠走上前来、试图给苏澈一个拥抱，但是苏澈尴尬地伸出手、示意对方停下。

因为他现在真身还在道宫里，虽然要把道宫变幻成人形也可以，但是夏楠近距离接触之下、应该会察觉出有异。

“好吧，”夏楠放下双手，表情看上去倒是没有太多失望，“我倒忘了，你现在不是叶无道了，而是苏澈。”

“你说你这一世，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苏澈没有说【你在做梦】这种话，他只是摇头道：“回不去了，虽然苏澈也不够专一，也是个比较人渣的家伙，但他终究不是叶无道。”

苏澈可没忘记过自己答应花蕊夫人的事，打死他都不可能再带一个女人回去，他不想让花蕊伤心、失望。

夏楠听到这里笑了，“也对，我们以前的关系本来就很不正常，明明没有感情基础、还滚到了床上去。”

“当然，说没有失落感是骗人的，哪怕再畸形，你也是我曾经赖以取暖的港湾，让我抱抱你吧。”说完她诚恳地再次张开双手。

这一次苏澈没有再拒绝，“你进来吧。”

话音一落，夏楠就惊讶地看见、苏澈变成了一座深黑色的，震慑人心的道宫。

她认真盯着道宫的外表看了好一会儿，才飞身投入敞开的门户之中。

一进到里面，夏楠就更惊讶了，因为苏澈的胸口处投射出一片奇异的光影、照映在宫殿天花之上。

不过总算见到真人了，她也没空去细想，只是快步上前、抱住了苏澈，算是得偿所愿。

苏澈揉了揉这家伙的脑袋，由于她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胸口高度，苏澈干脆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这让夏楠有些不满，“我不是说过吗？不许用这种抱小孩子的方式抱我。”

苏澈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还是像当年一样可爱。”

“不准说我可爱！”夏楠龇牙咧嘴地威胁苏澈，颇有点要下嘴咬人的意思。

于是苏澈稍微收敛了一点，“当然，虽然回不到从前，但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我们也算是历经了劫难才重逢，我就不再说什么【永不相见】之类的绝情话语了。”

不料夏楠摇摇头，“不了，继续和你当普通朋友，我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勾引你的。”

“万一你又被我拉下水怎么办？？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苏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夏楠真的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夏楠说完就好奇地看向四周，“这就是你的悬天道宫吗？叫魂对吧？”

“我万万没想到你，有一天你也会混成这样的大人物，还得到了悬天道宫，你这一世前途不可限量啊~”

“对，”见夏楠主动转移了话题，苏澈也不再纠缠下去，“对于初次进来的修士，魂宫能给予一定修行上的帮助，你想试试么？”

说着苏澈解释了一下，自我审视灵魂的妙处。

夏楠连连点头，“现在就来吧，我的魂魄应该是大人的模样吧？”

“应该。”苏澈将夏楠放下来，并让她进入了相应的流程。

同时通过道宫之主的权限，在夏楠自我审视的时候，苏澈也在审视她的魂魄。

结果确实，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成熟的女子，因为魂魄的形状源于自我认知，不会被外在肉身束缚。

甚至心已老死的话，哪怕正当壮年，魂魄也是耄耋苍老之状。

夏楠自我审视后非常满意，她忽略掉了多年沉积下来的暗伤，只觉得大人模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对了，你怎么看起来长大了一点点？”苏澈问道。

“晋升入第七境后就这样了，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拼命努力修行。我想，晋升到第九境的话，怎么也能长到十四五岁的模样吧？”夏楠面带憧憬。

“当然，”夏楠很快就苦笑了一下，“我境界停滞好多年了，连第七境七重天都冲不上去，更别说以后。”

“现阶段我的人生目标很简单，一方面是继续修炼；另一方面，是尽量去做以前没空做、来不及做、不敢做的事。”

“话说之前我还想收个徒弟来着，我曾经偶遇到过一个太浩宗的女娃子，她很不错，虽然脾气倔了点，但是像我，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