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和对方的手掌分离，苏澈刚想结束一切、并收起阴阳环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世秀微微喘气的声音，“还是，没有突破到第四境。”
苏澈愣了一下，然后他宽慰道：“正常，说不定下次就行了，不要太操之过急。”
对面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这次就到此结束。
......
十天后，约定好的时间一到，苏澈察觉到阴阳环再次震动，他毫不意外，轻车熟路地复制上一次的操作。
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双方的手掌刚开始交接，苏澈就察觉到对方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你怎么了？”苏澈问道。
“没什么，开始吧，这一次绝对能突破到第四境。”世秀的声音冷漠。
见此苏澈也不再多问，这女人时冷时热的，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她的真实性格，或许都不是......
第二十四章 走火入魔
天地交接而覆载均，男女交接而阴阳顺。
这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的总纲，就如同缺月天功的总纲是【天之道，损有余而不足】一样，都是用一句话，高度概括整部功法的核心理念。
并不是每一部功法，都有这种高度概括的总纲；但是但凡有的，大都是传世经典，按这总纲为大方向去修炼，很少有出错的时候。
苏澈和世秀的例行修炼，刚开始的时候，一如既往地非常顺利，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很合拍。
但是在运功半个时辰之后，苏澈忽然察觉到，世秀的双手开始不正常地颤抖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汇入苏澈体内的法力和精气，也一下子开始散乱、紊乱，甚至有左突右冲的趋势！这是十分危险的症状，不仅是对世秀，对苏澈来说也是。
苏澈几乎立刻反应过来，他的神念两分，一部分喊世秀收摄心神，一部分强行约束那些乱冲的法力；他浑身澎湃的血气，更是应激式地反过来压制那些不属于本体的外物。
如果双方正常交融，这身躯甘之如饴；但是如果对方有破坏的趋势，碧血丹心体立刻展现出狰狞的一面，几乎是强势地把世秀的法力和精气倒推回去！
这一下纯粹是本能，等苏澈神识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噗~！”
世秀隔着阴阳环都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液染得苏澈上衣血迹斑斑。
苏澈一惊，立刻起身冲进阴阳环内，来到太虚幻境。
一进来里面，苏澈见到的不再是上次的栖鹤亭，而是一片清幽的竹林。世秀穿着一身天青色道袍，长发披散，脸色苍白，整个人倒在了竹林中一块大青石上。
苏澈连忙将世秀扶起，只见世秀眉头紧蹙，嘴角、下巴全是血迹。
这让苏澈非常不解，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难道她体内有暗伤，方才恰逢旧伤发作？
他立刻开始检查世秀的身体，通过神识探查可见，世秀此时体内法力乱冲乱窜、完全失去了约束。同时她最大的伤不是别的，而是刚才被苏澈躯体本能反震出来的伤势。
至于其余暗伤暂时没看见。
这让苏澈更惊了，难道是走火入魔？？
这让苏澈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按理说名门大派的弟子，在前三境很少有走火入魔的时候，毕竟接受过系统的教导，修为又没高到特别难以把控。
除非这个弟子寿命快终结了，或者人生遭逢剧变，内里心魔炽盛，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苏澈回想了世秀这段时间来的表现，她屡次说过自己快第四境了，难道是因为双修这么多次还不能突破，内心焦急所致？
她到底在急什么呢......
在苏澈低头检查、分析的时候，世秀的嘴里忽然喃喃说话了，“不，不要碰我......走开，苏澈，走开......”
苏澈先是精神一振，“你醒了？”
然后他才发现世秀根本没醒，她的眉头依旧紧皱着，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
苏澈也眉头紧锁，不会对方的心魔和他有关吧？？
喂喂，他可从没撩过对方，都是对方来撩他的好不好。
唯一的一次，就勾了一下世秀的鼻子，但那次根本不算，世秀这种玲珑心思的人，应该也分辨得出来苏澈别有目的。
“不，不要，”世秀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但是手却在本能地抗拒苏澈，“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
得，都要杀人了，也不知道苏澈在她的梦境中做了什么。
眼前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拖太久，否则世秀很容易一命呜呼。虽然苏澈觉得世秀心机太深，不是好的盟友，但是至少此刻他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所以该救她的还是要救。
这种救助，直接治疗她的躯体是没用的，必须要让她从自己的心魔、自己的幻境中走出来。
苏澈俯身在世秀耳旁，用神念强化自己的声音，专注说道：“世秀，凝神，静气，眼前所见皆为虚妄，若有心有迷惘，想想自己最初是为何而修炼的。”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的话语，甚至隐隐带上狮子吼的法门，为的就是深入对方的内心之中。此时带出的效果，虽然不及正宗的佛门神通有当头棒喝之效，但是也比不掺杂任何法门有用。
......
香闺中，一副相当旖旎的场景正在上演，世秀赤着身体，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压在身下，想反抗却无论如何都无能为力。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这个卑鄙的男人嘴里却发出相当正派的声音，让她凝神静气......
眼前所见，皆为虚妄？
世秀迷茫了，也就是说，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吗？这些都是幻境？
可怎么会，自己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怎么会陷入幻境中而不自知呢？
随着一遍遍自我发问，世秀按照那声音去做，一点点收敛自己散乱的心神。
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再不控制的话，就会被狂暴乱冲的法力毁了道基。
世秀几乎是立刻专注了起来，体内的状况被她一点点调整、理顺，眼前见到的一切也渐渐暗淡、消散，如浮尘、如云烟......
当世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的依旧是那个男人的脸。
这张脸本是眉头紧锁着的，但是见她睁开眼睛，一时间就舒张了开来。
还没等苏澈说话，世秀就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庞，说出两个字，“可恨。”伴随着话语，两行清泪从她脸上滑落~如露，如珠。
苏澈哑然？这女人真不讲道理，好不容易把她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救回来，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可恨，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松开手，将世秀轻轻放在青石上，苏澈淡然说道：“修行一途艰难，长生路上更是多波折。我辈修士，当注重自己的心境，需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世秀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五章 血契
好一会儿之后，世秀才自己挣扎着坐起身，她擦干脸上的眼泪，表情平静说道：“这次是失误，我有些操之过急了，下次就不会了。”
然后她正视苏澈，“麻烦你了，回去吧，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苏澈微微一笑，“这就急着赶人了吗？行，不过我有个疑问，你到底在自己的梦境、或者说幻境中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念我的名字？”
世秀脸色一变，“我念你的名字了？其他还说了什么？”
“不要啊，不要碰我，走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苏澈回想了一下如实相告。
这让世秀脸色羞红，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苏澈刷一下就抓住她的手，“你想干嘛？”
世秀咬着嘴唇，只是死死瞪着苏澈，一句话也不说。
苏澈看她这反应有些了然，“我早就怀疑，你从来没给我看过你的luo体了，不管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在心中世界的时候。”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表面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躯，随意用这天生的本钱勾引我；但是实际上你根本就是个保守之人，只是把我当个棋子用。”
其实有一次应该还是看到了，就是上次在栖鹤亭的时候，因为那次苏澈是用手指触碰了红葫芦，破开虚幻看到的，世秀无法作假。
按理来说，世秀猜到苏澈有破幻的手段，应该至少做两层掩护才对，比如第一层是幻境；第二层有实体衣物遮掩。这样一来，就算苏澈能破幻也看不到什么。
但是不知为何世秀没有这样做，不知道是太自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面对苏澈的这番话，世秀没有反驳，似乎是默认了，只是依然愤愤地看着他。
见此苏澈松开手，“以前的事我就不翻旧账了，但是今后我们想继续合作，还是需要开诚布公。不然合作到此结束，我也不缺你那功法带来的四五成修炼速度。”
世秀冷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要我坦白什么？我只是和你合作，不是把我的人卖给你。”
苏澈摇摇手指，“你有其他的秘密当然可以不说，我也不想管。但是你都走火入魔了，而且险些伤到我，要不是我体质特殊，现在已经是躺在另一边的一具尸体了。”
“你说是说这次是失误，只是因为操之过急，但是你在幻梦中见到的场景，已经说明了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果你还要继续隐瞒心魔产生的真正原因，那下次、下下次，走火入魔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我可没那么多条命来陪你玩。”
虽然苏澈说得有些夸张，什么躺尸啊，没那么多条命啊，但是理基本就是这么个理，这件事没解决之前，他是不可能和对方继续合作下去的。
世秀听到这里还是沉默了，甚至转过身去，背对着苏澈，不希望让苏澈看到她的表情，猜测她的思想。
苏澈也没有催促，就盘膝在她身后坐着，等她给出一个答复。
......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世秀深吸了一口气，转回身来，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不是那种强装的镇定，而是更像没出事之前的她。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我认为的原因，但是告诉你有用吗？你保证能解决这个问题？”
苏澈笑了笑，“不保证，但是你不说，光靠你自己，没个几年、几十年的怕是走不出这个坎，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拖。”
“行，”世秀点头，“但是我要你和我订下血契，你绝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任何第三人知道；不然我发誓，哪怕是堕下九幽，万劫不复，也要将你拖进十八层地狱！”
看着世秀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坚定决绝的话语，苏澈不太意外，这才像是她真实的性格。
“可以，但是血契的内容我来拟，我可不放心你。”
“没问题，合理就行。”
就这样，两人三言两语间，就达成了共识。
苏澈先在地上铺开一张宣纸，打算写好草稿，双方都认可后再签订血契。
所谓血契，又是修行者们，在漫长的岁月中鼓捣出来的、一种防止合作者不可靠的方法。这种方法借鉴了上古时代的【歃血为盟】，一般只有很正式的盟约签订才会用这种方式。
具体方式很简单：签订双方准备好一个容器，各自割破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滴入容器中；在这个过程，双方需要异口同声用神识宣誓，具体誓词自己拟定，但必须一致。
宣誓结束后就可以结束滴血，然后将容器中的血液完整混合，分两份各自饮下，就可以保证誓约有效。
如果他日有一方不守信用，那么此人就会被血气攻心而死。
当然，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一种绝对可靠的盟约方法。
如果以后苏澈的境界压制了世秀三四个大境界，或者反过来，世秀压制了他三四个大境界；那么就算血气攻心也无效，因为境界高的人有能力抵抗弱者的血气。
关于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这已经是世秀能想到的、最靠谱的方式，其他单方面不平等的盟约，苏澈根本不可能答应。
行云流水地写好一份稿子，苏澈递给世秀观看，世秀也没有故意挑刺，指出几点她认为要修改的地方后，誓词就拟完了。
最后苏澈拿出一个水晶酒杯，双方十分痛快地滴血、宣誓，各自饮下一半血液。
双方也没分杯，只是嘴唇触碰到的地方不一样而已，这让苏澈笑了笑，“感觉在喝交杯酒。”
世秀瞪了他一眼。
苏澈哑了一下，然后他有种扇自己一嘴巴的冲动，看到漂亮女人就忍不住嘴贱；这都是前两世当花花公子时留下来的习惯，明明他这最后一世，已经决定好不招惹那么多女人了。
尤其是世秀这种类型的女人......
血契签订完毕，世秀神色有些茫然，叹了一口气，她才开始娓娓述说。
第二十六章 坦白内心
“首先可以明确的一点是，我这次走火入魔，确实和操之过急有关。”世秀述说的时候，神态还是相对平和的。
“根据我对自己修炼情况的把握，在宗门大比那次和你双修之后，我离第四境就已经很近了。毕竟我卡在这一关已经有七十三年，也是时候该厚积薄发、水到渠成了。”
“但是后续双修了这么多次，还是双方有意识配合的双修，却始终不能迈入第四境；这让我内心焦虑，怀疑自己的修炼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然后，就到了走火入魔的第二个原因......”
对方述说的时候，苏澈一直在认真倾听，他知道接下来的这句话才是重点。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虽然可以分为两种方式修炼，但是前一种终究不是正统。那句总纲你还记得吧？我们始终没有做到所谓男女交接，我怀疑这是走火入魔的其中一个隐患。”
“然后在双掌交抵这种过程中，你不配合还好，就像在宗门大比那次一样，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是我自身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
“可是当你一配合，我的身体就产生了强烈的快感......”
虽然世秀的神态没什么变化，但是苏澈的表情还是有点......咳咳，难怪第一次修炼结束后，世秀的状态看起来会那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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