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脏
又说:现在我还有救。但他要不管我,放我自己玩,过几个月,那我就真没救了。
我阴着脸,没说话。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二十分钟后,我被送到历山的一栋公寓,从此,算是半强迫半自愿地软禁在了顾家明家里。
半夜,睡不着,给慕秋云打电话。电话里两个人聊了蛮久,说情话说学校说么么哒……到最后我还是没敢跟他说这件事。
——他会炸的。让他知道顾家明就在隔壁书房,他绝对会炸的。
王炸那种炸。
本以为顾家明会对我做什么,然而并没有。回来他做了饭,帮我买好睡衣,便去书房伏案工作。
我和慕秋云聊完天后,便关灯准备早睡,可是,躺下脑子异常亢奋…?也不能说亢奋,就是那种,明明很疲倦,可是又睡不着,困又焦虑的状态。
十一点半我不得不去找顾家明了。
“顾家明,我,我想要片安眠药,有点难受。”打扰他工作并不妥当,实在我难受到极点,不得不如此。
“嗯。”他从药箱里翻出药片,让我坐好,随后给我倒了热水。我服后跟他道了声晚安,回房间,再躺下,痛苦挣扎几十分钟后,总算沉沉睡下。
然后我开始做光怪陆离的噩梦——伴随头疼,很痛很痛,梦境中也能感受到的头疼。
再醒来,四周寂静,一看表凌晨两点,我怕鬼,墙上挂着的衣服像幽灵。然后这么想着,焦虑和难受下好像真的看见幽灵了,那个东西还朝我狞笑。
我吓得尖喊,死死闭眼躲进被子,不一会儿好像灯打开,有人匆匆跑进来。我害怕是鬼不敢出去,叫他滚、滚,结果他说话了:
“秋云……”
是顾家明。
这才冒出头,看着他,就开始哭。头疼难受得不行,又累又倦又睡不着。他告诉我是后遗症,让我稍微忍下,他去给我找药……后来被喂了片甜甜的糖、还有杯青苹果苏打,心情和精神稍微舒缓。
被人关心照顾很舒服,可还是总觉得这样不太对。
我蒙着头,在被子里闷闷地,“顾家明,你去陪你老婆吧,不用管我。把门反锁,我不会乱跑的。”
“我放不下心。”他说。
于是只好这样稀里糊涂继续过。我没再坚持,因为这种状态、半夜两点,让我睡一个房子,还不如杀了我。
刚喝完果汁又莫名干渴,干渴中伴随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和空虚感。
情绪总在低潮,莫名想哭,难受,说不出那种感觉,反正很压抑。
“顾家明,你给我讲笑话好不好,朋友之间的讲笑话,求你了。”钻出被子眼巴巴望他。
他顿了顿,“额……一个糖,在北极走著走著,觉得他好冷——于是就变成了冰糖……这个怎么样?”他微微肃容道。看得出他很想摆出讲笑话的样子,然并卵,可能是他压力太大,我笑不出来,他更笑不出来。
“你有毒,我给你讲算了。”我撇嘴。
“嗯。”他应。
随后我就给他讲这段时间发生的糗事、蠢事、学校趣事。他认真地听,我一点一点讲,也越讲越困。讲到老赵和她的第十三任凯子的时候,我打个呵切,眼皮有点重。
“想睡觉了?”他问我。
“嗯……”我点头。
他很收敛地、轻轻摸了摸我的鼻子,然后帮我盖好被子,便离开了房间。
这种态度我挑不出毛病,我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很安心,又莫名难受。偶尔突然幻想:如果一开始慕秋云没有打断我的话,我就跟他在一起了吧?那现在这样子就是常态。
他和慕秋云的温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和风格,我不知自己更喜欢哪一种,这种东西本来也就分不出答案。
稀奇古怪地想着,沉睡,做梦从某处掉下去,坠落,坠落……
第二天。
醒来我感觉无比地烦躁。
整个世界都像波动着、衰败着。光变黯淡了,没有颜色,颜色很“空”。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讨厌、都压抑。天花板好像近得在压着我,重量仿若有实感,压得我喘不过气。心脏跳得很快,很重,也很难受。
想哭哭不出来,全身到处都难受、抽筋、胃也不舒服。肌肉像被钻开了缓慢刮骨头一样疼。这种身体痛苦更加重郁结。顾家明给我送早饭的时候,没说两句,就跟他大发脾气,直接把整个餐盘都掀翻在地上。他差使佣人过来收拾,把我抱到书房。我在他怀里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很轻,但是频率很高那种抖。我哭着问他顾家明我这是怎么了?
他没说话。
但我其实隐约也知道,因为昨天醉醺醺的记忆给了我答案,临时的戒断反应。身体在催促我,她想要“那玩意儿”……
“看漫画么?”顾家明总是不急不缓,很温柔,也很令人踏实的语气。
“你先放开我一会儿。”我咬牙。
他理了理我的发梢,有点严厉地笑道:
“不行。”
不行就不行吧。
看把你牛的。
这一波感觉大概在半个小时后消褪,结束后,整个人都快虚脱,流了很多汗。不仅仅是心理的博弈挣扎,我能感觉肉体已经倒戈了,它在逼我。
我这才理解昨天那种“无所谓”的想法到底有多蠢多天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无所谓?我高估了意志,是啊,从头到尾我一直在犯错误,我一直是唯心主义者觉得灵魂意志能战胜一切……可事实证明我天真得无可救药。
“饿不饿?”他问我。
“嗯。”
“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虾。还有螃蟹。你帮我剥。”
“好啊。”
“……只是朋友之间的,帮忙……记清了……我喜欢慕秋云……”
“但你就是慕秋云啊。”
“我是慕芷璃。”
“对,你也是慕芷璃。”
“喂?这算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两个身份。”
“那是一个身份。”
“诡辩……”
他笑了笑没说话。
很庆幸,在感觉消褪后,他把我放开了。这令我心中对慕秋云的愧疚背德感,轻盈了不少。
一个小时后“午”饭终于做罢,我已经百无聊赖在客厅看了好久~好久~的肥皂剧。什么婆媳关系,什么车祸分手失忆三连,什么小姨子抢男人……我靠,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个女的姬儿不容易啊???
但琢磨几分钟,我又蓦地通透,这其实是扩大矛盾挣智商税的手段。就跟男人的YY种马小说一样。男人多薄情,女人多滥心,世间的道理,其实就那么几个,然后无穷变式。
莫名又开始忧虑慕秋云不要我咋办?转瞬又兴奋神经质想妈的敢不要老子鈤死他。
说来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
吃饭去~~
午饭时慕秋云刚好给我发消息,炫耀他的迪拜土豪特餐,我瞅瞅桌上,呵呵,论材料口味精致程度,我吃的也不逞多让?差点想拍一张给他怼回去,但又忍住。
某种异样的感觉,也从此开始翻涌。没错,异样。尤其顾家明帮我剥蟹壳的时候。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海产,因为做起来麻烦,吃起来更麻烦。但顾家明问我吃什么,我毫不犹豫就说了相当麻烦的两道,我在……期待麻烦他?甚至对麻烦他这件事感到欢喜……?
这种发现令我惶恐。我不会去太麻烦慕秋云,但我发自内心想麻烦顾家明。这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在乎所以心疼”,毕竟“作”是女人的天性;也肯定不是什么“生分”,我慕秋云熟得都穿过同一条内裤了,生分不了。
后来我探索出一个令我极其恐慌的结论:那就是我在顾家明面前,把自己彻底当了女人。但在慕秋云面前,我不是,也不想,最少一半,没在当。
我有时想呵护他,而他也可爱得令我想呵护。有一部分少男心,在对慕秋云敞开着,尤其他女装的时候。这是我们彼此性别复杂交缠的同时,所必然要面对的优势与劣势。甚至大胆猜测,慕秋云在我面前,真的就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一个哥哥、一个丈夫么?
那些撒娇、那些亲近、还有那天故意为我表现的“慕芷璃”姿态、女装姿态,真的就彻底是他摒弃的另一个“人”,而非他实实在在的心愿么?
其实这个问题早已有答案,答案就在慕秋云对自己性别的论述:既非女人,也非男人,既有性别,也无性别。
我跟他一样。
这点,也不知道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
吃到尾声,来了几个客人,第一个是浅蓝,她专程来给我道歉。顾家明前后始终在给我夹菜、挑刺,板着脸不说话。浅蓝注意到后露出微微惊异然后恍然的神色。她大概明白什么顾家明会发现了,也明白那个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
第二个,令我意想不到,钱多多。他被人押过来,硬生生打跪在地上,拖到餐桌前。我忽然有点心疼,尽管他害过我。只是脑中毕竟有这样那样的回忆,我朋友不多,真的不多了。
顾家明这次开了口:“理由?”他站起身,居高临下,拿了把餐刀。
钱多多沉默。
“报复浅蓝。”
良久,他沙哑道。
“继续。”
“外人都说我妈傍上大老板,可我差点送命才调查出,勾走我妈的人是浅蓝。她害的我全家……以及你,你给浅蓝的刀,你害的我全家。”
顾家明半秒后想明白了,他摇摇头,讥讽,“所以你就卖掉你喜欢的人?拿她当炸弹?”
钱多多又沉默半晌。
“不是…喜欢的人……”他表情复杂,却哽咽,“只是个…讨厌我…耍我…跟我仇人在一起的…坏女人……”
——顾家明直接一膝撞断他的呜咽,随后回头,没有喜悲地望我。
“你都听到了?”他似乎见怪不怪。
“嗯……”我心里浪涌。
然后顾家明走过来,把餐刀轻轻放我手里,他裹住我的手,控制捏住、攥紧。然后凑近,逐渐贴我耳际,吐息痒痒地搔弄耳垂。
他很慢、很轻地,认真道:
“我不下命。”
又,
“生死,交给你定判。”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后。
我终究没忍心让钱多多殒命。包括顾家明让我决定浅蓝,我也没忍心选“死”那个危险残忍的字。
不是善良……更多的,应该是作为升斗小民、或者说,经历过生离死别之人内心对于“死亡”理所应当也必然的排斥。我厌恶看到死亡,尤其死亡带来的后果。哪怕手刃仇人,面对仇人至亲的哭喊,我也会难受。
我选择留他们,但不是赦免,而是活罪。
并不清楚顾家明选择的处理方式,但顾家明说,他们这辈子,也不会见到我、伤害到我了,做下的罪,要赎一辈子。可想到浅蓝,我又有点伤感,问他:
“面对伤害你新欢的旧爱,你都这么不留一点情面么?”
他直接答:“芷璃……等你经过几千次两难选择后,你就会理解‘逐利不逐心、帮理不帮情’这个做法。因为论心论情永无果,但论利论理,永远有果。”
我没应。我其实现在就理解。可理解归理解,我还是觉得,难受。
吃完饭玩了会儿游戏,跟慕秋云聊了几句天,慕秋云说:他迪拜玩腻了,想换个地方,换飞英国,问我去不去。
一想腐国的饮食我就颤抖,“不去不去!”更何况顾家明也不会允许我去。想到自己现在境况,又有点复杂,有点“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愁绪。
特别冷。
下午倒相安无事,始终坐在卧室里、或客厅里。不时秋瑾姐过来送文件,也不时有很多人进来,扎堆在那个小书房开会。
我这死皮赖脸自然不受影响,你来归你来,我自看小埋。客厅里大电视同屏上B站老番,看得贼爽。就是我这裹在毯子里,有点像cos电视里角色?后来让秋瑾姐带回薯片可乐,就更像了。但才喝了半瓶,顾家明就强行没收,说也是成瘾物,非常时期,非常标准。
我呲牙:“老子花钱买的!!!”
——他直接把他钱包扔给我。
“可我总不能干吃薯片吧???”
——他两分钟就给我把火龙果汁榨好。
“果汁没有汽!!!”
——然后他立马表演了下如何用果汁调苏打水。
没招了!!!
mmp我竟然没招了!!!
你是万能的“多来A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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