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脏
自从顾家明来那次后,老女人对我彻底没了好脸色。
所幸见的不多,我哥也帮着我,所以没什么关系,就是日子总有点无聊。
偶尔顾家明会来我家坐坐,聊公司,坐不到五分钟就让秋瑾或他老婆代他聊,自己来我房间。他还想亲,我都急哭了,拿东西砸他,小声骂他狗X不是东西……用尽力气反抗才没让他得手。
他老说话,说他想我,说他喜欢我的味道,说他知道我也离不开他……说各种深情情话。
我就面无表情,根本不回,斜眼一脸吊得一比。要搁陌生人街上看我这神色估计都要打我一顿,他只笑笑不应,强行给我把那条项链戴上。
戴完又想吻,我哭着说顾家明你别逼我,你再逼我我死给你看。我已经快崩溃了。
他说我死了也是他的。
直到我拿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才把他吓住。他赶紧说:云儿我不亲了,乖,我肯定不亲了,你赶紧放下,别伤害到自己。
我让他滚出去,以后都滚出去。
他沉默,然后说,至少让我搂一下……朋友的那种搂。
我最初想不答应骂他,忽然想到我哥,又卡住。对峙四分钟,我点了头……“但是你要更帮着我哥,让他工作开心,不准给他穿小鞋,要多给他机会,谁欺负他,你都给我帮他打回去。”
“行,”他面对面搂我,小心把剪刀接走,宠溺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于是这种潜在协议持续了好久好久,我家、我房间、包括我背,他都成了常客。起初老女人讨厌他,恨他,结果顾家明太会讨人欢心了,三两次就把老女人哄得找不到北。
有天晚上我偷偷听到他们讨论我。老女人对李放说:“诶你说,要不咱把秋云和她拆开吧?他俩真不适合,秋云需要个贤内助,不是花瓶……我倒觉得她跟人小顾其实挺配。”
李放无奈,“顾家明都结婚了……”
老女人捂嘴笑:“没事啊。其实我倒觉得这孩子不错,至少光明正大。而且,他不止一次跟人小珈讲清楚,他们是政治婚姻,他不喜欢她,如果可以他希望离……你看哪个男人能做到这样的?不是瞒着家里偷欢,就是冷酷无情直接上法院分了。男人啊,就爱骗女人,能跟家里女人摊开了商量不容易,至少证明他尊重她,唉,小珈也是爱小顾这孩子,可惜了,孽缘呐……”话到最后,还眸中波光粼粼地感慨声,这老女人,笑死我。
李放更无奈,“我说你这三观就不正,合着婚外情在你这儿成浪漫凄美了。”
这话也不知哪里戳了老女人痛处。老女人迅速收敛了表情,冷笑,“男人哪有不这样的?都是死性。”
“你这话……”李放驳。
“你给我在这儿装圣人,李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的小狐狸。那张6217XXXXXXXXXXXX的卡,你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每个月打进去那么多钱,花销记录都是小女生用品和游戏……还有你那套房子,你请去收拾的人,刚好我认得,她说里面住过小姑娘……呵呵,有段时间你干什么都心不在焉,怕是和人家闹矛盾了吧?我是懒得说你、觉得你压力大、体谅你、你甭给我……”
剧情飞快发展成老女人戳着鼻子数落李放,我无语,尤其听着那个熟悉的卡号,emmm,或许本狐狸精该出去帮李放澄清一下?
但我总有预感,让老女人知道,让李放心不在焉那个人是我,反而会导致更可怕的后果。
顾家明来我家的事,我哥一直不知道。李放和老女人都瞒着他。老女人估计是心打定了想彻底拆开我和我哥,所以不在乎,甚至故意放任事情恶化。李放的心态,我不甚明了。
至于我自己不告诉我哥,一方面,是羞耻于告诉,也不敢告诉,也心存侥幸,某天他彻底对我失去兴趣——毕竟顾大佬怎么可能专情我这样一个怪物呢;而另一方面,则是出于某些更现实、更无奈的考量。
顾家明帮忙后我哥和李放的确是开心多了,这无可否认,我家承了很大一份情。而且他看得是真准,一出手就是别人最需要的东西。这种神通广大的助力,既是温柔,也是隐性的控制,与威胁。
但这份威胁又不是言语上的,所以没有那种让人厌恶排斥的狠厉,只润物细无声地潜入人心。他料着我不敢告诉我哥,料着我会瞒住家里,料着我不想让我哥和李放好不容易拿起来的东西碎掉,也料着我…的确对他有感情……所以就会稍稍退出一些底线。
这个底线被他试探出来了。就是搂,可以接受搂一会儿,贴一会儿——虽然我痛恨能接受这种事的我简直就像b.itch。
不。
或许该说,不是像……
日子稀里糊涂地走,或许我哥终于意识到太冷落我,也或许他工作终于被他拼命稳定下来。他开始偶尔,早一点回家,给我带奢侈品礼物、带昂贵的花、昂贵的巧克力,带我去高档餐厅用饭。
这种时不时的小惊喜和小情趣,令我原本对他的幽怨都迅速平息,发展成某种类似于“小别胜新婚”的浓密。有天我们还在酒店开了房,畅快淋漓地做了一整夜。
可惜……这样的惊喜很少。
大概两周一次。
对比之下平常的“早安”、“晚安”简直无趣到让人呕吐。而且平常时候我哥因为疲倦和思考工作对我也是兴致欠佳的,一举一动充满敷衍。
我理解那是因为他累。是因为他工作忙、是因为他急着脱离顾家明的阴影——我也期待盼望着他赶紧脱离,有朝一日可以有话语权。
但在那些“惊喜”的对比下,我终归,还是越来越无法接受平时的冷落。
也越来越……寂寞。
——很快我惶恐发现这份寂寞竟然能在顾家明那儿得到填补。我差点以为自己疯了,为此抑郁很久,好几天心不在焉。
但这却没办法。习惯那狗X的存在以后,自然会产生越来越多交互。他出现越来越频繁,几乎两三天就见我一次。有时在家,有时在学校。慢慢我没了那份尴尬,开始跟他像一开始的好朋友那样相处。
逃课去游戏厅打游戏减压啊……在蛇皮网吧坐一会儿聊某某某女主播的大腿啊……桌游吧组团打个牌啊……什么的。都是我哥已经无法再陪我做的事。
尤其逃课,这货绝逼在学校放人了,我一逃课,甭管去哪儿,五分钟内他必到。搞得我又无语又感动的,因为的确逃课的时候,会稍微有点寂寞。毕竟赵梦佳她们爱逃课去酒吧,我不去,跟她们,玩不到一个路子上。
他总还是那身白衣服,一尘不染,陪我的时候,他从不摆架子,像邻家刚工作的小哥哥。他用游戏机打拳皇很厉害,我竟然打不过。
有天我鄙视问他:顾家明你特么一大老板天天这么闲真的好么?
他笑笑:全靠你哥能干。
我就在那儿哀鸣:笨蛋慕秋云啊、慕秋云,光想着工作,你丫再不回来你老婆给狼叼走喽。
他见我这样,自然明白,我怨恨我哥不常陪我,他却是给我讲个故事。他说他一开始接手顾氏的时候,他也这样。很累,很忙,因为不熟悉无数事情要逼着自己干逼着自己学——偏偏他有那个意志逼。
他那会儿有个女朋友,也因为这样,绿了他跟人跑了。他理解那种心理,但他没办法,因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活在黑暗森林想要拿起猎枪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他们那些目标很高的人。
其实走上这条路,看着远处,即使明白对身边人有亏欠,但也身不由己了。因为越走、越夺,手里筹码、责任越多,越不能松懈。尤其最最开始的时候。
他还宽慰我:尽管在他这个立场他该拱火,但由于曾经那件事,他此刻希望我更为慕秋云想一想,更体谅点。他说慕秋云现在,也已经骑虎难下,他做得太强势,得罪很多人,因此不能停。要么一路霸道崛起用实际结果镇压质疑,要么就是被旧利益集团撕咬吞噬掉。很残酷。而他作为船长,引这位船员上船已经是极限,他不能偏袒太多,否则会被造反,船会翻。
我听得半懂不懂,但有件事意识到,慕秋云很累,很忙……忙得理所应当。这件事令我感到无比地沮丧,因为我连责怪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可能这种想法很自私吧。但我总忍不住想:我内心根本不需要他那么拼命啊。大鱼大肉也是过,小米青菜也是过,我其实,比起什么奢侈品、巧克力、红酒……我更期望他拿普通点的东西,多陪我一点。
也许,这就是三观不合。我希冀着小桥流水,可他的目光,已经瞄准王位了。
感情一事,总能遇到矛盾,总是,不完美的。
顾家明看到我的眼神有些黯淡,似无奈地轻轻笑了下,又想搂我。这次我竟出奇没多少排斥。这种心理相当奇怪……听到顾家明故事里也存在那么一个因为冷落而背叛的女人时,我仿佛能从里得到某种…认同感?与合理感?
这类感觉能减轻我的负罪,好像给我一个“我这样没错”的理由。尤其顾家明没对那个女人多批判,甚至隐隐流露同情,【他作为苦主都没批判她,说明这种寂寞是可以理解的对吧?说不定我哥也能理解。】我心里无法抑制地这样子偏执想。
这种想法好像变成一剂甜甜的药,一下就医好长久以来我对和顾家明相处、排遣寂寞的负罪和不适。更何况,我还没背叛呢!
我只是和他作为朋友,稍微地相处下,聊聊天。也许曾经那份情令我和他之前略有暧昧气氛,才因此能排遣寂寞……但是,分手后做朋友的,多了去了。我相信我能守住底线,而且我现在做的就不错,搂,我也只是让他搂搂肩膀而已,腰都不许碰。
已经是很清流了。
“哼……”
软糯声,原本心里那种,“啊人生一片灰暗”、“啊我真是个b.itch”的感觉,瞬间消褪好多,心情莫名开心起来,和老顾相处仿佛成了一种很正常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换了一百个币打街机拳皇,全战顾家明,结果三十战二十九败。
气得我,一jio踹他屁股,不理他,跟他在那儿赌气。他说请我吃个鸡蛋仔,我才原谅他,结果这厮,死都不准给我放冰淇淋,说是我该养胃要忌冷忌过甜,真是够了!
顾家明个大傻X!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段时间还发生件挺诡异的事。老女人,和顾家明老婆,竟然越聊越投缘成了好闺蜜。
我贼好奇她俩一个快四十的中年妇女一个二十多的青春小姐姐神他喵到底有什么共同话题!结果我妈跟我说,那姐姐,根本不像二十几岁的人,有时反而令她总觉得,对方比老女人还大。特理性,特聪明,特别特别坚强,
我心想这能不坚强么,丈夫天天带她来找小狐狸精,就隔着门儿跟小狐狸精在房里搂搂抱抱……她还得帮忙处理小狐狸精她妈!
——我凑,搁我都想灭世!
有时我心底想:那老姐能跟顾家明政治婚姻,背景肯定也是皇亲国戚。她不一个神罗天征灭了我,真是她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德。
以及老子够可爱。(吐)
无论如何,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下去,不知不觉,依然是哥哥加班的圣诞节过去,元旦邻近,学校搞出个劳什子元旦晚会。
班里是集体舞,因为省时间,光体育课就能弄好,正好我们体育老师也会跳舞。
我学得最快也身段最好,自然是领舞。说真那舞没什么意思,在我眼里跟广播体操一个难度。但偏偏有人就是跳不好,超级笨拙,尤其我那位眼镜片厚厚的闺蜜小同桌,经常跳上边忘了下边,跳下边忘了上边。
教我们的体育老师咯咯笑说她这是上下肢体不协调,肯定学习学太狠啦。大家哄笑,小闺蜜憋红脸,我抱住她吹她耳朵说:
“没事~姐姐下课我教你~”
她不语,班长嬉皮笑脸在那儿起哄,“慕芷璃跟陶佳佳搞百合呢!”小闺蜜脸更红了,我回头追着班长打。
得胜回来,继续练舞,小闺蜜在我耳边轻声地,“谢谢姐……”
我随便应声不谢。
然后几日,便抽下课时间慢慢一点一点教她。可惜她天分太差,到元旦那天,也只是勉强不出错。
我自己倒玩得挺爽,他喵,表演欲异常旺盛。虽然开始会有点害羞但high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了。目光注视像点燃兴奋的火药桶。
结束卸了妆回班级坐的区域,男生都夸我这次很扎眼,废话低胸+短裙不扎眼才怪!我没换衣服,男生目光都不太规矩,包括隔壁班都不少往我这儿瞄,尤其胸口,这搞事的胸啧啧……这段时间长更熟了,我怀疑胸应该已经到了D。
当然,没量过。
班级集体回去时,走廊站着个贼拉装逼的大叔,白西装,白手表,笑得温温和和一尘不染,我们班小女生目光都往他身上落。
我过去踢了他一脚,“在这儿干嘛?”
“跳得挺好。”他瞟眼我胸口,“就是衣服不行,没设计,还暴露,媚俗。”
“废话,班级集体定的,满共不到一百五还有中间商赚差价。人家不给你用灯罩步剪一个就不错了……等会儿,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在这儿干嘛?”我瞪他。
“听说你跳舞,看看你。”他笑起来。有个秃头老男人路过,恭敬跟他打了个招呼,我偏头一看,我们校长。
我想骂他,着急上火两秒,最终换成踢他,“我去!你们公司员工都没时间来看我?你他喵倒是闲啊?资本主义吸血鬼!”
“部下太能干,没办法。”他仍笑意盈盈。
“……你也不怕为了我不务朝政,最后丢了你的大商?”
“不要就不要。大商丢了,我再打回来第二个。但你丢了就没了。”他轻轻道。
“男人都是说说而已。”我抱胸偏头,语不屑,心里却有点颤。
“行。假如有一天……出现那样一个选择。我为你放弃顾氏。你嫁给我,好不好?”他过来搂我,还在笑,却笑得有点卑微。我突然伤心,却不知道为谁为伤。
“别开玩笑了,”我脑乱哄哄地瞎说,“你没钱我绝对不嫁你。”
“嘶……好一个现实的女人!”他夸张故作惊讶。
“没错没错!我超现实的!讨厌!就赶紧离开我啊!别粘着我!你个穷鬼!”我踮起脚,气鼓鼓扬头瞪他。可惜加上高跟鞋还是不到他的鼻子。
他被我逗笑,忽然很快地在我嘴唇印了下,我呆一秒脸唰地通红。
回去班级队伍有男生坏好奇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我面无表情,就说是我对喷时专门用来给别人杀的便宜干爹。
元旦后,天气迅速转冷,开始下雪。又一年雪季,我却没了堆雪人的心情。不知不觉一年了,去年老赵周楠的傻样还历历在目,可惜没录下来。
慕秋云抽空补了我一个圣诞节,可他这一年欠下的节日,他真能还得清么?以后会越欠越多,欠情人节、欠儿童节、欠生日、欠纪念日……他会慢慢说,他忙,他忙,他忙……他永远不肯把精力分到我身上。
我有一天对着大雪纷飞,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想要的光景,不是我,而是绚烂。我只是他绚烂上的一个点缀、一个释义。他变了很多,但也其实从未变过。他依然是那个,喜欢我,也喜欢虚荣,缺安全感的被人从头宠到尾的笨蛋女人。
期末我成绩下降了一大截,拿着那个分数我无颜面对那个总照顾我的可爱班主任。她只是摸摸我脸,慈祥说:“别把精力都放恋爱上了,小心别人骗你。”
说得好。
寒假一到,我突然想旅游两天,然后回来补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个我喜欢的城市里我喜欢的好大学。那个城市里最好别有顾家明,也别有慕秋云,只有我,和一列冷冷清清的联系人。
最后订好城市,桂林。
本来想去西藏看看,但据说那条路很危险,我一个单身女人,走川藏线难度系数不亚于旅游印度。桂林好啊……话说桂林难道是因为产桂圆才叫桂林么?
晚上跟慕秋云说了一下这几天可能没法给他做饭,要去旅游。他一下警觉,“跟谁?”我说跟野男人,他瞬间大怒,又反应过来,咯咯道,“笨蛋又开这种玩笑~~”我央求他,好哥哥好哥哥你就陪我去呗~?他很意动,但思考会儿,又为难:“对不起蠢慕慕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我说……没事,哥你忙吧,都是为了这个家呢。他开心点点头,似乎因为我的“理解”,十分感动。
我也的确理解他。
但我就是,难受,烦闷,想跟他赌气。
三天的旅程,全部自由行,认识个同样旅游贼热心还挺帅的小哥,相谈甚欢,晚上邀我去他们的青年旅馆住。我起初同意,因为酒店一个人很无聊嘛……当然是年轻人一起比较好,我这人也没主见,比较喜欢跟着大家玩。
但他叫的出租却越走越偏,到地方,我就怀疑了。根本不是什么青年旅馆,压根就是破民宿,而且根本没看到有住女人。我暗道声不好,这波估计进去就别想出来,里里外外来一通“牛奶浴”。我赶紧装作一惊,“糟了!我有东西忘车里了!”赶紧让他查刚才打的那辆滴滴。
他自然急躁,让我先进去。我更确定他心怀不轨。我赶紧说找不到我不进去,他只好打。人司机到了,当然也烦,态度极差。我装作上车找耳环,趁那人不注意,偷偷地,张大眼楚楚可怜对司机哀求:“叔,救救我,我被人骗了,那人是强.奸犯……”
司机瞪大眼倒抽口冷气。
我小声说:“叔,等会儿我一关车门儿,您就赶紧开,放心,等会儿和爸妈联系上,酬金少不了您的。”
他默声点点头,对我偷偷做个OK手势。
我便把脑袋伸出车外,装忧郁急哭地冲他求,“大哥哥……我找不到,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掉那边草丛了……”他一低头,我就关车门。
绝尘而去。
我打算给他发钱,司机忙说不要,说“打击犯罪么,义不容辞”。但我还是千恩万谢地发给他。这会儿我有了点警惕,本来想发三千,想了想,只发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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