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脏
最强调男男授受不清的人,结果最先忍不住。
《阿飞正传》看起来是真没意思,太平淡,太无聊,就是讲一个花心男人欺负痴情女人然后死了的蛇皮爱情桥段,或许有几句台词很精彩,但给人感觉也太装逼了,半懂不懂,似是而非。
只有顾家明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关键处,会忘记“咔嚓”薯片。
看完了,“出去给你买衣服吧。”他终于肯落眼我,我哼唧一声,没说去,或者不去。
这货倒也聪明,知道我是生闷气,下意识伸手想摸我头安慰,但伸出来,又悬到半空。我冷漠地瞪他一眼,他有些悻悻地缩掉,礼貌引我下楼。
还真的不摸了啊。
呵,发乎情止乎礼……做得真好啊,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全程保持一定距离的他,我又有些不适应。
——而若他亲近过来呢?
我想了想,尴尬又发现,我还是不适应……
说白了,就是矛盾,就是贱。
地下停车场有段路没有灯,黑漆漆的,很恐怖。我甚至主动抓他的胳膊,可当他反手想牵我的时候,我却又躲开了。到了车旁,我习惯性打开副驾驶的门,但犹豫两下,还是坐到后座。
顾家明也坐稳,没系安全带,一直没有发动车子。
静了很久。
“过来,”顾家明突然冷冷地,“到前面。”
我缩了缩,“呜~别、别吧……发乎情止乎礼……顾哥哥……我刚才真不是有意搂你胳膊的……我、我只是……就坐后面最好啦……老顾、顾哥,我……”解释得都有点语无伦次。
“……”老顾回头盯住我。
唔,好像脸更黑了,有点在向李逵发展?
我果断知趣地在他爆发启用“D选项”之前自己过去。
“那个,不准、不准做过分的事啊。”坐好了,我脸红叮嘱。
脸红是因为下意识想到了第一次见面那辆保时捷里发生的桃色戏,明明才几天吧?我却觉得,有点恍如隔世了……也许,他会在这里再来一次?
有点羞怯地偷偷瞟了老顾一眼。
老顾似乎还正常,仿佛,我坐旁边就令他满足了,我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心理。
车子总算开动。
我们两个都有点沉默,他安静开车,而我假装玩手机,事实上根本没什么玩的,一直心乱如麻,等到了北国商场,这份心跳才逐渐减缓住。
停好车,我们都下去,他突然走得有点快,我下意识小跑追逐着,但太靠近的时候,我又急忙顿住。他回头很深地望了我一眼,嘴角撇出个奇怪的笑容。
“果然你也是这样啊。”他有些自嘲地喃喃一句。
“什么也是这样?”我问。
但他耸了耸肩,没有回我。
走上地面,略拥挤的人潮,他也没有牵我手。
时间在脚步中一点一点流逝了。
我从未逛过如此气氛古怪、如此空气尴尬、如此不自在的一个商场。
老实讲,这里很大,比我过去逛得任何商场都大,周围无论衣服、首饰、化妆品,也都贵得出乎我意料。历山终究是个穷地界。
但人不对劲——于是一切好像都不对劲。我无法形容顾家明的状态,不,或许还有我,我也无法形容我此刻的状态。我们几乎是心照不宣地,彼此保持一个微妙距离。
不太远、又不太近;不太生疏,又不太亲热。算朋友么?但又太奇怪了,可若算朋友之上,又太彼此克制。
对,克制。
有时我心情太开心,会下意识撒娇、搂抱、然后急刹车;有时他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下意识想摸我、触碰,也是,急刹车。我们都在克制彼此,但当对方克制太过或离得太远,又忍不住难过甚至气愤。
这种感觉,很难受,很压抑,不停在冲散我因为新衣服涌起的高兴。我猜,他也是这样。
逛到快五点的时候,路过了一家新开的汉服店,家明扫了扫我,又盯着里面一件齐胸襦裙,微不可查地笑着,“可以进去看看么?”我问他。主要我也突然看上一件。
他隐隐有些期待地应允了。
导购小姐姐很热情,但我从外面起,就喜欢着里面一件对襟襦裙。然而经过顾家明盯着那件时,我心里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停住,说想要试一下。
三分钟后,算是在导购员小姐姐帮助下,有点生疏地穿上了。老顾眼光是真不错,恰到好处的浅配色,剪裁贴身合适,胸前部分也毫不忌惮地高高鼓起,令清纯气质的衣服显得有点诱惑。我穿着,微笑的话,有点略带涩情的仙儿气。
出了更衣室他几乎把整个眼睛都贴在我身上。
但看了一会儿,他咳嗽声,主动把目光偏开了,然后就是很有问题地一点不敢看我。衣服自然被他买下来,还连带我原本挑中的那件。该说感动么?可我更多觉得,我俩真是别扭、别扭得要命。
就好像我一直在注意他的视线一样,明明、明明,他也一直在注意我的视线。可彼此却避免着交汇。
“曾付出~几多心跳~换来一堆堆~”
铃声响了。深情的嗓音,eason。
“喂?什么事?不是说好的明天?你们……嗯,行,知道了,马上回去。让谢经理自己辞了吧,公司不要废物。”他突然接了个有些森然的电话。
关掉手机,他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怒气。然后才缓缓转向我,但目光碰到我的身子,仍然有点闪烁。
“秋云,公司有点急事,可能要回去了,我先把你送回家吧。六点我让人给你送饭。”
“嗯。”
“下午跟你一起蛮开心的,晚上……我应该不回来了,房间里有换洗衣服,书房有电脑,你少玩一会儿,早点睡。明天早上我差人把你送回历山,这个星期,应该就不再见面了,下星期,再说吧。”
“嗯……”
“那就保重吧,虽然现在说有点早。”他勉强地一笑。
“你也保重。”我点点头。
然后——我俩便并肩一起走了,他帮我提住东西。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我也并不期待多余的话。
公寓很空,很大,很吓人,但一个男孩子,想要人陪,绝对很奇怪而且也很逾越了吧?我不想要做那个逾越的人,老顾也说了,发乎情,止乎礼,那样的感情是不对的。
他知道我是个男人,我也知道他知道我是个男人。于是这种感情连一点遮掩的余地都没有、大刺刺袒露着它的丑恶不伦与疯狂。曼陀罗开放了,但谁也不会喜欢它。
再绮丽的东西,生在地狱,本质就是悲剧。
其实我们都明白的。
从他对我坦诚“生出特殊感觉”起、从我故意疏远又被他生气地叫到副驾起……有些东西,还是不可避免地神奇地滋生了,越克制越茁壮。想想真是讽刺啊,其实他不说,我就不会觉醒;而我不逃,他也不会察觉在意。
“克制”……想想就虚头巴脑的克制,压根儿就是给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一个蠢蠢欲动的借口、和一张掩耳盗铃的遮羞布。
也幸好现在要划上句号了。
我打赌我心里想明白的他也全都明白,我也敢打赌,这一次回去,就是永不相见。
大佬“顾家明”不能喜欢上一个男人,哪怕是男人灵魂的妹子。自尊不允许,现实不允许。有那些东西前,他可以轻松调戏我,但有了那些东西,我的一个剪影,都会变得沉重。
我至今不明白我比慕芷璃可爱在哪儿,我也至今不明白臭顾家明有什么好的……大抵,这就是感情的美妙与荒诞?
不过,果然还是结束吧。忘掉这两天的事,忘掉幻梦,慕芷璃好像也开始不希望我和顾家明待在一起。一个男孩子的灵魂怎么能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呢?他爱慕肤浅的美丽,我又何尝不是贪恋他肤浅的宠爱?
结束吧。
在那个空旷的房间里,伴随午夜的幽灵,一起结束这场闹剧。。。
永远,结束吧。。。
…
……
………
“顾家明。”
“嗯?”
“带我一起走。”
“。。。”
“不肯么?”
“没啊,好的,过来挺好。”
“还有喂我薯片。”
“好。”
“还有要吃虾。”
“嗯,到公司给你做,做一大锅。”
“笑的真欢啊,对我这么好,不止乎礼了?”
“你想止么?”
“不知道~”
“不知道可不是什么好答案。”
“反正,你现在不准丢下我,外面好空,好大,有好多鬼,没有你,我好害怕。”
“那就不丢下了呗。”
“哼,只是嘴上说说吗……”
“那这样呢?”
高大的阴影忽然遮住光与风雪,小手被攥住了,十指相扣,手心间满溢着跳动的温热,心瞬间像是被填满一般。然后在未及反应的时候,他的嘴唇突然印上来,那般炽热与决绝。
我呆了十分之一秒,十分之一秒后,我搂住他的脖子,把所有重量倾倒在他的怀里,回应给,更加浓烈的炽热……
043疯
作者:墨脏
我时常在想,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呢?
生物上可以把一切归于多巴胺的化学碰撞,物理为靶受体的释放涂写理由,我最爱的数学可以用数字计算爱意,而我厌恶的文学,则将爱与欲归入天堂幻彩的大门,翻来覆去用童话演绎装饰一遍一遍又一遍。
可所有的知识都不能解释那一件事——那陡然而生的欲望。我为什么会突然叫住他呢?我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些话语?顾家明为什么突然答应?突然对我笑?突然吻上来?
以及,我为什么,会那般回吻得热烈……
一切就好像梦一样。
所有的所有似乎真的朦胧了,那样的湿舌缠绵下,彼此的炽热交织成梦幻,烘托着已然模糊的灵魂绽放扩散又上升,我突然间不愿意想起许多东西,只是把底线一降再降,就好像被攻占的小女人。
连身体都沉浸在暖呼呼软绵绵的梦里。
被拥抱住的梦、可以坦率去喜欢的梦、可以忘记换回去和是男人的梦……他抚过的手在颤抖,他也一样,我们都成了被梦境缠绕和沦陷的俘虏,彼此都交出了彼此的疯。
但至少那一刻……我不讨厌疯下去。
“呐,家明。”
舌头分开了。
“嗯?”
“想‘吃’我么?”
“想。”
“那就,陪我,一直陪着我,我很怕寂寞的,变成女人后更怕了。你刚才要走,我突然好难过好怕,假如你拒绝了,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我好像一开始对你的感情就不纯粹。”
“是不纯粹。我知道。秋云,我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哪有那样子看一个陌生男人的?下面还湿.透了。我当时对你最大的怀疑,就是‘慕芷璃’绝不会对我动情。碰大腿内.侧最初也只是想试探一下,结果你反抗都不反抗,真像个泛了情的金丝雀,让我差点忍不住连花蕊都摘掉。”
“我、我那是、我以为你是她金主,才会……”
“金主,其实更像个玩笑吧。她是很吸引我,我对她挺宠也挺尊敬的,但说真的,一直轻佻不起来。芷璃喜欢制造些生硬的暧昧气氛,我顺应气氛摸摸腿亲亲脸就是极限了,其他的,实在没情.趣,就像一开始所说,没有‘吃’的欲望。总有种,嗯,家人般的隔阂感,密友般的出戏感,就像是……”
“像是倒霉妹妹?”
“对,妹妹,就是这种感觉。可能太相似了?她某些性格,和我真的是挺像。某些思路,也真的是一模一样。知道你和她交换后,我甚至松了口气,有点庆幸,总觉得,芷璃变成那样一个身份,对我而言好处理也合适多了。知道我为什么说一辈子也不会爱上她么?因为那天我亲她耳垂的时候,心没有跳。我和她心照不宣地互相吸引,但又互相没欲.望。”
“你这人、真是、真是奇怪,好好的女生不喜欢,结果,结果,交换了,你反而还。”
“确实挺奇怪。但我时常在想: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呢?为人称道的美丽?高贵有趣的灵魂?好像一切都是理由,但好像又一切都敌不过十七岁操场上那袭并不算娇艳的白裙。我想,或许男人跟女人也并无区别吧,本质上,都是喜欢那一缕感觉。”
“我的感觉像是做梦似的。”
“是啊,”他轻轻靠过来,笑了笑,“你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磨人姑娘,明明一开始你那么排斥,也那么疏远。突然跟我说‘带你走’,吓了我一大跳。不真实,像在做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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