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首相女士 第167章

他就是那种没有被命运眷顾的命运法师，二十来岁觉醒，年轻时波折挺多，但是魔力不够，命运之书没能翻页，年纪大了，过上了平静稳定的生活，魔力是够了，却遇不到那种命运抉择的时刻，以至于到现在三十好几了，还是一阶。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在过往那也是人上人。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罗南根本不打算说些慷慨激昂的煽动性话语，在场的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并且原本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老油条，又不是什么小年轻，没人吃这套。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察觉到，最近两年，物价没有怎么涨？”

罗南开口第一句，就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本以为会谈什么荣耀，使命，又或者待遇，特权，可这算什么，聊家常吗？

不过仔细一想，物价没怎么涨确实挺意外的。

最近几十年，王国的物价一直在涨。

其实整个西大陆都是如此，大量白银的涌入等于年年放水，这物价不涨才怪了，王国还算是长得少的，一来不是挖银子的主力，二来本身是农业大国，像是运银子的头号大国比利亚，物价直接起飞，都把国内的半手工制造业给折腾得崩溃了。

“因为优秀的种子加上轮种使得小麦，大豆丰收，粮食，食用油大大增加，饲料也是同样，进而连畜牧业也更加兴盛，加上公主殿下的英明决策，进行了一些调控，这一切在供应本国的同时，还能出口，所以这两年物价基本没涨，偶尔还跌一下。”

“不仅如此，工商业也在农业大发展的前提下，开始进入快速发展时期，你们有想过未来会如何吗？”

罗南突然提问。

这一下，大部分都懵了，作为低阶的正位法师，他们高不成，低不就，除了提升自己的魔法，就是想办法赚钱，哪想过这些。

“这个问题暂且按下，说一下魔法师，经过数百年研究，基本上公认具有魔法天赋的人是百分之一左右，王国现在是两千二百万人，理论上应该有二十万魔法师，甚至更多，因为普通人死的早，疾病加劳损，很多活不过五十，而魔法师身体强健，不上战场，活个七十岁轻轻松松，但魔法师的实际数量和理论数量差远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作为魔法师，他们的确都很清楚，这是因为穷。

第三百七十五章 魔法很平等，上课要认真，突然病重

许多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在孩童时期，大概在五六岁的时候，会感受到魔力的存在，个别甚至能引发一些异常，比如无意识凝聚魔力操控，破坏一些东西。

当然，也不是每个有魔法天赋的人反应都这么强，正规的检测才是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真有魔法天赋的准确方式，就好比阿古斯蒂娜，她小时候家里是很有钱的，给得起检测费，可她反应就微弱到自己都没感觉到。她是年纪大了一点，家里破产之后去国外投奔亲戚，陪人家去检测，被一个魔法师认为很有天赋，才免费蹭了一次检测。

命运和祭礼的召唤例外，命运是觉醒，可能某天突然就会了，召唤是遗传，生下来就会。

排除这两类类人，一般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如果没有被加以引导，并且接受相关的教育，这种魔法天赋基本上不可能兑现，少数特例之中最好的，也仅仅是成为了初级魔法师而已。

除了召唤魔法，魔法天赋是公平的，不看你的家世。

这也就导致了多数拥有魔法天赋的小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其中有少数幸运儿能得到有代价的资助，但多数都是连检测费都给不起。

但如果能果够给得出接受教育的钱，那就不一样了。

即使孩子只能成为初级法师，那也很有希望成为警员，区区一个警员不说对罗南这个层级的人，就是对地方上的小贵族，那也什么也不是，但对于底层民众，一般警员已经是他们需要巴结的对象了。

万一运气好，跻身正位级别，那就不用说了。

现目前，法斯王国全国的正位也就几千号人而已，只要不是在王都跟人卷来卷去的，在乡下地方，那就是绝对的老爷。

而现如今，总体的财富是在上升的，只要罗南掌握了分配权，他就能用这些钱来进行补贴和借贷。

生活补贴和助学贷款。

罗南完全没想过让下层变得有钱起来，让他们自己出钱让孩子接受教育，因为下层即便是有了钱，也会被权贵，资本家以政治，经济手段掠夺，恶劣一点还有黑手套直接抢。

总之，钱只能在国家，或者说他的手里，不能给下层平民。

实在要给，那也是以后。

麻子对付黄老爷，那也是先给鹅城百姓发了枪，再给银子，银子才不会被收走，罗南自然也是先把银子扣在自己手里，给他们发了“枪”，在考虑给他们银子的事。

“特么的，我这真的是被迪尼亚这女人给带坏了，越来越不像是反动派了。”此刻，罗南心中都不禁感慨，他的心是越来越不黑了。

更多的魔法师，再加上那种足以对一阶二阶法师造成威胁的武器。

今后，那些凭借个人武力取得地位与财富的一阶二阶，武力优势会锐减不说，还有一大帮随时可能成为正位的魔法师可以替代他们。

他们的路，难走了。

看到众人脸上浮出了焦虑，罗南说道，“看来，你们也意识到了。”对付有知识，社会地位却比较尴尬的人，不能灌鸡汤，而是要贩卖焦虑。

一片人沉默。

“所以，你们应该庆幸，毕竟，以后再想进安全局，可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了，而且你们有了安全局这层身份，社会地位也保住了。”

“往后，安全局的地位，就是你们的地位。”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尊重。”

罗南提到了尊重这个词。

瞬时，一群人有些懵，这跟尊重有什么关系？

“魔法师很难尊重他人，毕竟无论是智力，体力还是其他各方面，都超人一等，魔法师甚至也不在乎这个国家，毕竟，魔法师那里去不得？国家如何，影响魔法师吗？”

“但是，安全局乃至内政部是国家的一部分，国家好社会好，这个部门才能好，部门好，你们才能好。所以作为安全局的一份子，可以不热爱，但必须尊重这个国家，尊重这个社会。”

“在这个地方，当你尊重国家和社会的时候，这个国家与社会也必须反过来尊重你。”

“不要以为尊重是个让人为难的事，这种事，放在以后，恐怕多少人跪着都没有这个门路，”

“如果你们不尊重这个国家和社会，那么你们也必将不被人尊重，我想这才是真正让人难受的事，不是吗？”

“记住了，安全局的指导思想就是尊重。”

这时，有人笑了。

罗南没理他，随后又有两个人跟着笑了，其他的还好，没有笑。

情况比他预计的要理想一些。

“好了，培训课第一节，到此结束。”说完，散场。

第二天，众人才知道，其实第一堂可并不是在罗南喊结束的时候结束的。

因为一开始笑的那个人，死了，两个跟着笑的，也死了。

魔法部给出的调查结果是，大概率系仇杀，凶手正在调查中。

后续的培训课，由“百变”来上，他便是国王吕西安御用的独立情报员，一个人拥有多个身份，没人清楚哪一个身份才是真正的他。

其特长不在于暗杀，而是收集，分析情报，当然，他收集情报靠的是自己独特的变化魔法，罗南没打算让他教这个，也不需要教，能进安全局的都是有干湿活经验的人，他们对获取情报多少有些经验。

罗南想让他教的是分析情报的能力，顺便编写成教材，以供以后的人使用。

如今安全局也只是初创而已，罗南暂时没指望它发挥什么作用。

之后的一段时间，罗南间歇性的过来上一上思想课，主要精力投入到了他的工商保卫局之中，毕竟后续保卫局还要参与到新法的订立和王立商会旗下资产的发卖两件事之中。

只是，新年的前一天，国王吕西安的病情突然加重，急招罗南和安布丽娜赶去。

来到寝殿，罗南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吕西安，他苍老的面庞异常的有精神，甚至还在吃东西，拿着一个大猪蹄子啃。

吕西安放下猪蹄，“这是我第一次吃猪蹄，也是最后一次吃，只可惜，我是真不觉得好吃。”

弗雷伊戈家祖上是“德国人”，但入主“法国”已经三百年，吃穿早就没了德味儿。

“我是看不到明年的太阳了。”吕西安感慨道，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失焦，应该已经彻底失明。

安布丽娜一手捂住口鼻，竭力止住啜泣。

罗南一只手轻轻攥住了安布丽娜手心，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不是抱歉，不是提防，体面的离开

安布丽娜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来。

对父亲，她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她很小就去了教会学校，年龄稍微大一点，父亲登上王位之后，她也是一个被放养的状态，多数时候也见不到父亲，但不得不说，父亲对她真的很好，她可能是整个西大陆数百年来唯一一个按照自己的意图选择了结婚对象的公主。

罗南抬起的手拭去了眼角那一丁点的眼泪，他对老丈人是完全谈不上什么亲情的，但感激是有的，即便他们两个属于互相利用的关系，也不妨碍罗南心中怀有感激。

“我这一生，可以说一事无成，年轻时完全是一个放浪的混账。”过去谈起这段年轻时的荒唐岁月，无论是向迪尼亚谈起又或者是罗南，吕西安完全是一副自傲的语气，可此时此刻，他却变了，“哪怕与你母亲结婚并生下了你之后，我也还是如此，这一点，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安布丽娜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如果我当初不是那样，或许你母亲也不会到那一步，你和伊莎，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吕西安语气中充满了后悔。

当初生下安布丽娜之后，他还是经常不着家，安布丽娜的母亲疯狂花钱，钱还迁怒到了安布丽娜身上，这是安布丽娜后来被送去了一个并不算好的教会学校，和平民一起上学的原因。

后来，安布丽娜的母亲想生一个儿子，没想到出生的还是一个女孩，也就是伊莎贝尔，于是在伊莎贝尔年纪还非常幼小的时候，便开始逼迫她学习怎么做一个贵族淑女，同时强行灌输各种知识，指望这个女儿能卖个好价钱。

玛丽安娜出生已经是吕西安继位之后的事了，那时是吕西安想生一个儿子出来，继承王位。

可惜，事与愿违。

再后来，吕西安就患上了怪病，生不出孩子了。

“真的抱歉。”吕西安抬手想摸安布丽娜的脸颊，然而已经失明的他，根本碰不到。

安布丽娜一下抓住了父亲的手，把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吕西安轻松的叹了口气，“罗南。”

“我在。”罗南应声。

“很抱歉，你的母亲还有弟弟，是我让人……”吕西安没说完，他知道罗南明白。

“我知道。”罗南回应。

“唉，你如果是我儿子，那该多好。”吕西安又说了这句话，这一次，却是无比的真切，“总之，我所设想的制度，就交给你去完成了，也只有这样，我这个毫无成就的国王，才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

吕西安心心念念的依旧是这个。

吕西安手掌动了动，“你走吧，我想跟安莉说些话。”

罗南站起身，向吕西安躬身致敬，快步退走离开卧室到了屋外。

房间内只剩吕西安和安布丽娜父女两人。

“我给你留了两份名单，一份是这几年因为反对我被打压的年轻官员，这些年轻人还没有丢失原则，也是想做事的人，等你继位之后，就把他们提拔起来，新王登基，也需要提拔一些人才好。”

“另一份，是这几年被我处分发配的一些中层官员，他们是中枢某些人的得力干将，因为我是一个快死的疯子，所以他们所属派系的领头之人也没有出力保他们，就等着我死了再反攻，让罗南去把他们全部清理干净。”

“新任军事参谋部长的人选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按照我所说的做就行了，不要跟罗南商量，还有，我知道你们在未来有开办更多魔法学院的计划，这件事你一定要亲自出面，不能完全交给他处理，总之，军权与魔法师一定要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下一任首相，你提名迪尼亚，同时，把罗南调离内政部，让他去当首席秘书，内政部不能长期直接掌握在他手中。”

“最后，如果你在三十岁前产生和我一样的病症，那么把后事托付给他，如果你四十岁患上我这个病，那就跟他离婚。”

“安莉，我并非是希望你堤防他，甚至产生隔阂，而是只有这样，你们直接的感情才能一直维系，你也不希望你们之间的感情出问题吧？他是聪明人，他会理解的。”

就在这时，吕西安突然话一转，“想我年轻时，那是何等的英俊，何等的讨女孩子喜欢，你丈夫那可比不上我。”

若是平时，安布丽娜恐怕会有不同意见，但此时，她只顾点头，只要父亲开心就好。

“唉，再过几天，我恐怕我就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了，那将是何等的失态，何等的丑陋。”

吕西安转而哀叹道。

闻言，安布丽娜紧紧攥住了父亲的手，泪水突然就无法控制的留了出来。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先走吧。”吕西安让安布丽娜离开。

安布丽娜猛地吸了吸鼻子，一把抹了泪水，站起来转过身准备离开，一步，两步，她走得很慢，她怕以后再也无法见到父亲如此清醒的状态，就当她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突然更觉到一股魔力波动。

安布丽娜猛地转过身去，才发现就在那一瞬间，父亲吕西安已经用魔法杀死了他自己。

这个年轻时潇洒放纵，继位第一战就遭遇失败，随后十多年在权力漩涡中不断挣扎，没能完成任何功业的男人，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终究是无法接受自己露出那种失禁的丑态，在意识勉强清醒，还有一丝力量的时候，选择了自杀。

安布丽娜扑到在床边，大哭出声。

门外，听到哭上的罗南冲了进来，发现安布丽娜正跪在床边，趴在父亲身体上痛苦，而床上的吕西安已经没了气息。

国王吕西安，死了。

想起数分钟之前他那句见不到新一年的太阳，罗南明白，吕西安这一次叫他们两人过来，从一开始就打算在说完了遗言之后，便自我了结。

这种时刻，罗南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他只能静静的站在安布丽娜旁边。

过了半个小时，罗南才扶起已经有些瘫软的安布丽娜，把宫廷内的侍者喊了过来，同时让人去吩咐王宫卫兵暂时封锁王宫。

次日，国王逝世的消息传出。

第三天，中枢暂时停摆，开始准备国王的葬礼。

虽然这边国王的葬礼隆重的程度远远不如赛里斯那边皇帝的葬礼，但也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搞定的事。

更何况，后面还有安布丽娜的加冕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