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首相女士 第217章

“有什么好犹豫的？本来你们的中端瓷器产业就已经不行了，这相当于甩掉一个包袱。”罗南说道，“你们继续做那种假冒的赛里斯瓷器的高端货就行了。”

在中档次的瓷器这一块，没人打得过罗南所掌握的流水线生产的，精美又耐用的骨瓷。

“行。”维内托还是答应了，“还有吗？”

为了他这个好领导人上位，少数的国民付出一些牺牲也是应该的。

“没了，其他的，你也给不出。”罗南说道，“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到时候会有人跟你谈具体的合同约定。”

像罗南这样的大领导，永远只是定下一个意向，具体的事情，那都是下面的人去办。

离开维内托在水城内的小别墅，罗南一行三人回了暂住的旅馆。

深夜，迪尼亚已经睡了。

歌兰和罗南来到外面，歌兰小声道，“我总觉得迪尼亚她有问题，事情都解决了，却不回去，而且还要把首相访问这事弄成真的。”

“她当然有问题，她就是要把我带离王都一段时间，上一次趁我无暇盯着她，她摆了我一道尝到甜头了，这次估计是又要来，但我不得不说，她太小看我们的女王陛下了。”

罗南对于迪尼亚的那点心思清楚得很。

“是吗？”歌兰有些不信。

“安莉是个懒虫，所以她从不学习怎么解决问题，她只知道怎么解决有问题的人。”

第四百九十章 半个，你是知道我的，国王太辛苦了

法斯王国中枢大法院，这又是一个畸形，缝合而且职能模糊的部门，算是半个立法，半个司法部门。

说它是半个立法部门，原因就在于法斯王国是一个王权专制的国家，真正的立法权在国王手里。

说它是半个司法部门，因为法斯王国它不仅王权专制，还遍布封建残余，有贵族，有教会，有地方法，有教法。

但即便如此，它也毫无疑问是实权部门。

只不过，新任的院长先生，埃德蒙·阿特斯是一个很不被人喜欢的人。

不喜欢他的人里面包括安布丽娜。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安布丽娜却不能随便把他撤换了。

因为自百年前的罗伦斯王以来，王国颇有点“王与士大夫共治”的味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百多年前，罗伦斯面临的局面是，北方军团被人击溃，联军兵临城下，在这亡国的边缘，国王老爹和王太子老哥带着王室，国家的财富跑路，大贵族也跟着跑了，高阶的魔法师冷眼旁观。

罗伦斯伦本人虽然才华超人，实力不低，但他既没有钱，也没有兵，只能把都漂的“房奴魔法师”们聚集起来画饼。

现在很多的规矩，都是那时候来的。

比如说国王也不能随意的撤换大臣，这个大臣指的是部长级的官员。

但是，我不能随意撤换，但你主动辞职，总可以吧？

于是乎，新任大法院的院长的儿子，因为嫖妓不给钱，被告了。

原告老板声泪俱下的控诉，当时这位贵公子说了“我是勋爵，是贵族，不给钱怎么了，你这下贱东西有种去告我，我父亲可是大法院院长”。

埃德蒙只能无奈叹气，他问过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子回答“爹，你是知道我的，我要是去妓院，趴下的是这个龟公”。

埃德蒙气得当场打爆了儿子的头，但他知道，他儿子确实是个该死的同性恋，根本不可能嫖妓。

这是有人在整他。

而且十分歹毒，埃德蒙是力主取缔贵族特权的，然后对方就咬死他儿子说“我是贵族，不给钱怎么了”，顺便还用“我父亲可是大法院院长”这一句把污水泼到了他本人身上。

埃德蒙稍微犹豫了一下，决定大义灭亲。

紧跟着，他儿子就被收押了。

可埃德蒙没想到的是，原告死了，自杀，还留下一封血书，这封血书极有文采，通篇没有直接说任何人的名字，只说自己虽然下贱，是个开妓院的混账，但想讨一个公道，可没想到，有的人不是是口头上想主持正义的人，希望他死了，不要祸及家人。

“口头上主持正义的人”说的是谁？不就是说他埃德蒙吗？

紧接着，当事的那个妓女被人袭击，现在住进了隶属于内政部安全局的康复中心里。

极其低级的陷害手段，但舆论一下散开了。

就在埃德蒙在盘算是谁在整他的时候，他被邀请进宫。

王宫，国王的书房。

“其实，只要你不再主张取缔贵族特权就不至于惹来这么多麻烦。”安布丽娜非常的直接，“说实话，我是不太喜欢你的，毕竟我就是最大的贵族，你要取消特权，作为国王，我应该做表率吧？”

“我不敢说自己是历代国王里最节俭，最温和的，但我确实很节俭，也很温和，不是吗？就这样，还要我降低生活水准，这实在有些过分了，我是个女人，女人有时候生气起来，就不太愿意讲道理了，明白吗？”

安布丽娜语气柔和，却字字如刀。

“陛下，臣只是希望取缔贵族在法律上的特权，这和您的生活没有关系。”

埃德蒙回复道。

安布丽娜把手中的剧本重重拍在桌上，“这句话，我是该认为你是蠢，还是坏？你从一个人家里拿走一样她不在意的东西，好似不影响她，但她要是就这么让你拿了，会有更多人来拿走更多的东西，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

埃德蒙应道。

但这个道理同样可以放在他身上，他要是退让了，以后还得退让更多。

“您是个有才能，也有理想的人，就是太急躁了。”一番诛心之言过后，安布丽娜说起了软话，“我是希望您这样的人让国家变得更美好的，希望您能够理解。”

埃德蒙坚持，“臣全心全意为了这个国家。”

安布丽娜深吸一口气，“意思是，我不是全心全意为了这个国家？”

埃德蒙整个人一怔。

“唉，失礼了。”安布丽娜脸上没有丝毫歉意的表达了歉意，“那个女人，她可能醒来，也可能醒不过来，醒来了可能很清醒，也可能神志不清的说些胡话。”

“总之，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人呐，有时候走点弯路也不是不行，一味的往前，是要碰壁的，对吧，阿特斯院长？”

安布丽娜已经几近明示。

“臣愿意。”埃德蒙仍然坚定。

安布丽娜微笑，“你愿意，你儿子不愿意也得愿意，但是，你的那些学生呢？假设再出问题，我这个国王可保不住你啊。”

埃德蒙一下子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软了下来，“陛下，臣想推荐一个人接替自己的位置，如果是他，臣愿意辞职。”

“可以。”安布丽娜答应了，“明天，舆论会倒过来，后面的事情，你放心。”

“臣，告退。”说着，埃德蒙走了。

埃德蒙走后，安布丽娜很不淑女的伸了个懒腰，“真是麻烦死了。”

迪尼亚把罗南拖走了，一些官员却想搞事情。

安布丽娜知道自己在处理实际的问题方面实在差劲，不可能如罗南那样见招拆招，顺带挖坑，既然如此，她就换个战场，把大法院院长给寄了，让迪尼亚那一派的人好好权衡一下利害。

料理完了大法院院长，事情并不算完，紧接着艾丽丝到了。

在叫人召来埃德蒙之前，安布丽娜就已经叫人去叫艾丽丝过来。

让艾丽丝过来，是准备让她抓跟迪尼亚不对付的那一派的某几个跳得欢的。

免得有些人看到迪尼亚势力被打击了，就迫不及待想反攻倒算。

斗争这种事，要有，但是只能她这个裁判喊开始，才能开始，她不喊，谁敢靠近竞技赛场，那就先敲了谁的腿。

交待完了艾丽丝，安布丽娜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开御前会议，开完会，她才能离开王宫去看表演。

当国王，真是太辛苦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讨论，道与术，我死后那管洪水滔天

迪尼亚的访问活动只持续了一天就结束了。

原因不必多说，她意属的改革干将埃德蒙被迫辞职，虽然新上台的这位在法律这块算是同一派的人，但为人远没有埃德蒙这样刚正。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自然也就不想撑着公式化的微笑，说着官方的话语应付这帮维纳亚人。

次日，下午，海边，海风轻拂。

歌兰穿着一身肉粉色，桃尖领，荷叶边短袖，高腰层层蛋糕大裙摆连衣长裙，腿上一双透明粉白的丝袜，叫上一双接近芭蕾舞鞋的银粉色绑带鞋。

此时此刻，歌兰一手轻轻拂动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略显慵懒的眼眸望着远处的海边，柔和的阳光打在那张兼具了东西方美感的白皙面庞上，是那样的清纯，那样的素雅。

歌兰回头，正要说话。

“别动，别说话。”罗南轻声道。

歌兰小嘴一嘟，“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现在高兴得不得了，哈哈哈，迪尼亚她这次可是吃了个大亏啊，就跟你预料的一样。”

罗南不禁扶额，长叹一声，“唉，我真想把你这张嘴撕了。”

这孩子小时候多好啊，除了皮一点没别的问题，怎么长大了变成这么一个小骚东西。

“爸爸？”歌兰不解的看向罗南。

“我没你这样的女儿。”罗南气笑了，身上在歌兰脸蛋上狠狠拧了一把，“谨言慎行，懂？”

歌兰鬼精鬼精的一笑，“我就随便说说嘛。”玩笑过后，歌兰随即严肃起来，这种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下一秒就变得认真正经的变脸模式和罗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话说，下一步就是在工会那边了吧。”

“对。”罗南说道。

罗南鼓捣出的这个工会，和他前一世的西方的工会并不是一个东西。

这是官方牵头成立，存在一个全国总工会的半官方组织，而不是自发成立的，散乱的民间组织。

其主要作用也不是用来协调工人与雇主之间的劳资关系，而是取代在国内广泛存在的行会，来协调大资本与小资本直接的关系。

行会这东西在罗南看来，属于具有黑社会性质，还试图干预政治的组织，完完全全是王权专制的敌人，是那种万恶的纵向割裂式民主的源头。

在西大陆，教会的思想是“道”，旧帝国式的共和是“术”，所以“民主”这东西在西大陆是必将到来的一个阶段，谁也阻止不了。

但可以提前剔除民主之中的一些不良成分。

接下来，小学中学，还有类似筒子楼的公寓会进入工厂区，而工会会充当中介，担保，让加入工会的工人贷款买房，送孩子上学。

对于这一点，歌兰也是清楚的。

“建在工厂区学校还有公寓楼，为什么不直接由工厂出资建立，然后给予一些针对工人的优惠政策？反而放那些奸商进来，还有弄什么学贷，房贷来吸他们的钱？”

歌兰问道。

罗南一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同情工人了？不会是跟伊莎呆久了，被同化了吧。”

“不是同情，只是觉得那样做能够收揽人心。”歌兰回答道。

罗南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国家的钱，要花在军工上，暂时没钱拿出来给这些工人，而且福利这种东西，要一点一点挤，而且要隔段时间挤一次，才能让这些人知道感恩。”

“第二，国家暂时不需要太多知识分子，有一定数量识字，懂点数学的人充当技术工人和高执行力士兵的来源就足够了。现阶段没有那么多岗位提供给知识分子，无处安放的知识分子是一种危险生物。”

“最后，国企迟早是要解体的，和工厂捆绑太深，对他们并不一定是好事。”

前两个歌兰能理解，后一个她就有些不敢相信了，国企形势一片大好，怎么会解体？

罗南洞穿了歌兰的心思，“因为效率，说实话，国企这种东西效率太低了，还是只适合一些躺着赚钱的的行业，你现在看上去很好，是因为大量初级，低阶的魔法师放弃了专研魔法以及提升战斗力投身到了生产领域带来的技术优势，文官制度下的管理水平优势，以及我们作为一个基本统一集权且拥有大量人口带来的人力成本优势这三个优势。”

“等这些东西退潮了，国企的弊端自然会显现出来，现在搞国企，其实是为了把生产资料抓在手里，等战争来临的时候，方便执行战时经济，把这个国家的全部潜能爆发出来，以一个接近工业国的姿态，狠狠殴打这些臭鱼烂虾一样的封建国家。”

说到底，作为一头政治动物，罗南搞国企，搞集体农庄，搞工会，搞农会，都是为了最大程度制造一批巨头级别的垄断企业，去国际市场厮杀，赚钱。

但国企的效率就摆在那儿，迟早是要不行的。

罗南继续，“等我们赢了，称霸之后，国内的上层失去了大目标，自然只能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权势和财富。”

“上层人想保住自己的富贵，那就只能发展壮大，停滞不前只能被人吞并，而从自己内部攫取利益总是相对方便，所以到时候国企的体系必然是要崩溃的，连带现在的农会，工会也会跟着变质。”

“不过，也就那回事吧，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家一点一点衰落，失去霸主地位的大概已经是我孙子，甚至曾孙了。”

“将来的历史之中，安莉是三兴法国的贤王，我是贤能的王夫，迪尼亚是贤相，你也会跟着沾光，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倒霉的是败家的子孙后代，关我们什么事？”

罗南说道。

某种程度上，他就是我死后那管洪水滔天的人，不过他多少会给子孙攒点本钱，顺带修建几个水坝，后代爱怎样就怎样。

迪尼亚其实差不多，诚然，她生在这个国家最困难的时期，而国家将她培养教育长大，启蒙老师为了保护她而死，先王对她有再造之恩，她对这个国家有一种使命感，可使命感这种东西，能持续多久？

安布丽娜就更别提了，她一直向往的是田园牧歌的悠闲生活，国家？国民？算了吧。

“我好像懂了。”歌兰说道。

“懂了就走，该回去了。”说完，罗南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