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来风叶已鸣廊
绯的身影倚靠在旁边的石柱，随即又道：“亦或者，你不敢去深究，你有意避开真正的答案，只为让现状维系在此刻。”
“……”
奈奈生低着头，她会因为绯的话感到不忿就是因为她清楚这件事。
因为清楚，所以才忿怒。
“你真的不想知道雪路是谁吗？”
手抵下巴，绯继续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除我以外，不会再有别人回答你哦。”
“……雪路，到底是谁？”
奈奈生的声音很低，她想知道答案，可是一旦了解，也许事情就不会再回到之前，这是类似潘多拉魔盒之物。
不想打开，却又耐不住地想要打开。
闻言，绯笑了，似乎很高兴奈奈生能做出如此“正确”的选择，说道：“雪路啊，只是一个人类的名字，一个被众妖所钟爱却寿尽的人类，而那个人类的相貌，则与你非常相似，或者说如出一辙。”
“你只是那些冥神的替代品，她们对你的感情都是虚假的，仅仅只是你的这张脸，一不小心让她们回忆起了曾经。”
“仅此而已，你只是活在虚假的宠爱中，连‘自我’的名都被一并剥夺。”
“真可怜……”
……
赛河原神社。
提着书包的奈奈生站在鸟居下方，勉强地摆正心态，一步跨入境界，无家可归到最后也只能回到这里。
无可奈何的神情呈现在她的脸上。
“欢迎回来。”
雪丽在对方跨入神域的那一刻，就跑出来迎接。
奈奈生的表情微怔，随即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回来了。”
尽管这段对话与以往并无差别，可是雪丽脚步却是稍顿，奈奈生的答复比以往延迟整整0.3秒，代表对方在那一瞬间产生迟疑。
这可是SP级的超感知，绝不可能出错。
是在想事情？
回到屋内，雪丽亦如往常，为奈奈生准备下午茶甜点、奶酪水果沙拉。
“……谢谢！”
奈奈生特地感谢地说。
“……”
雪丽的手不禁停顿在半空，对方居然对她说了“谢谢”？尽管这是正常礼节，可是这种平时早已习惯的喂食行为，根本就没必要特地感谢。
感谢的意思，往往也带有疏远，因为关系相近的双方，反而不会施行这样的礼节。
不对劲，事情明显异常。
“那个，奈奈生……”
想了一下后，雪丽问道：“今天在学校内有发生什么事吗？”
“啊？当然没有。”
奈奈生的回答也很迅速。
雪丽可是清楚奈奈生的习惯，以往她这么问的时候，就算没有，后者也会先想一下。
过于干脆就代表存在问题。
可是奈奈生不说，她也不好追问，就算是SP级妖怪也没有办法读心。
雪丽只能先退到后台去找彼岸花，想寻求解决办法。
“你当我是百科全书？”
彼岸花继续道：“人类就是这么一种情感丰富的生物，前一秒与后一秒的内心，往往就存在极大的反差，尤其女性，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难道是……”
雪丽似乎意识到了问题。
“嗯～大概、也许、可能就是那个难道的事情。”
“神也会落红吗？”
“正常的神肯定不会，但你觉得那家伙算正常的神吗？只是一个拿着神印的人类而已，就算是桔梗都有这种时候。”
彼岸花说道。
“那、那我该怎么办？”
雪丽可没处理过这种情况。
“让她多喝热水，少吃些凉的。”
彼岸花很干脆地回答。
“啊？”
雪丽低头望向双手，她整个就是冰冰凉凉那种极寒体质，这下岂不是完蛋了？
……
回到赛河原神社的客厅，雪丽坐在奈奈生较远位置的地方，视线却不断观察后者。
晚上做饭也不能弄的太凉，这下可彻底的难到了雪丽，以她这种倒上一杯百度的热水，送过去都能变成冷饮的冰寒之躯，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可就算如此，到了晚上她还是混混僵僵地做了一顿饭菜，把能力收敛到最小，可是远比释放到最大程度还要困难。
虽然是一桌饭菜，但现如今神社内也只有彼岸花、雪丽和奈奈生三人，尤其彼岸花还不上桌。
奈奈生拿着筷子无声地恰饭，与平时根本就是两个样子。
雪丽注意到奈奈生的嘴角有抹油渍，于是抽出一张纸轻轻擦拭了下。
见状，奈奈生拿着筷子的手却停在身前，那么温柔的雪丽，之所以对她这么好，完全是因为自己在对方眼前是另一个人。
对方不是对自己好，仅仅只是对那个叫做“雪路”的人有超常的感情。
明明知道这件事，也心甘情愿做代替品，哪怕在对方眼中是另外一个人也无所谓，因为短暂的相处，奈奈生发现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些喜欢对方。
可是为什么……
不甘心，内心难受。
紧抿嘴唇，不想让自己在对方眼前呈现出丑相，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奈奈生，你怎么了？！”
反而把面前的雪丽给吓了一跳。
第四百八十九章魅妖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我、我没事！”
奈奈生抬手用衣袖擦掉眼泪。
然而洪水一旦决堤，就再难治理。
“你这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奈奈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你回来之后一直都很不对劲。”
雪丽赶忙上前询问状况。
可是她的态度越好，奈奈生的情绪就越是难以受控。
这么好的雪丽却不属于自己，这让她何以处之？奈奈生清楚，有些话一旦开口，就绝对不能收回。
可是……
“……雪丽。”
奈奈生抬头看向雪丽，问道：“雪路到底是谁？”
“……”
雪丽瞳孔微缩，这个问题是她不论如何都难以回答的，尤其在奈奈生面前。
尽管奈奈生早已从绯口中得知答案，但她更想从雪丽口中再度获取。
欺骗她吧，哪怕是虚假的也无妨。
奈奈生想要的与其说答案，更加准确来讲该说是解释，而这个解释不分真与假，只要能让她接受。
很多事情她都可以不在乎。
于是眼神希冀，奈奈生望向雪丽。
“雪路，雪路她是……”
雪丽很想说谎，然而有些谎言是她永远都说不出口的，就像她不会说自己讨厌彼岸花，她也不可能说雪路是无关紧要的，于是在沉默片刻后，才回答道：“她是我的挚爱。”
“笨蛋！”
奈奈生不禁大声喊道。
为什么连撒谎这种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情都不肯做？
只要你敢说，她就敢相信。
当然，奈奈生也清楚，雪丽就是这种性子直来直往的妖怪，一旦认定某件事，就更不会歪曲。
分明早就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得到答案反而更加难受？
“她和我的长相一模一样，对不对？”
奈奈生给了雪丽第二次机会。
“……是的。”
雪丽深深点了下头。
咬紧牙关，奈奈生更是攥紧拳头，反复地问道：“她的性格也与我相同？”
“稍有偏差，但是不多。”
雪丽又在认真回答。
“她……”
一次，两次，哪怕再一再二不再三，她也依旧给了雪丽诸多机会，那也是奈奈生给自己的机会，她可以自欺欺人，至少现在的她仍然愿意这么做。
可是，为什么？
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这算什么事情啊喂？！
“笨蛋！笨蛋！你简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奈奈生拍桌而起，向雪丽喊道：“你为何就不愿意为我说个‘不’字？！”
“我，说不出口……”
雪丽深深低下了头。
“太差劲了！”
于此，奈奈生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到玄关踏着鞋子夺门而出。
雪丽抬手想要拉回，可这一步之遥，竟也不论如何都跨不出去。
在跑出门外时，奈奈生回眸那一瞬间留下气恼之情，这是她最后给对方的机会，雪丽也依旧没有把握。
一口气跑出鸟居之门，然而面对狭长参道却又缓步，就算现在离开这个地方，她也依旧无处可去。
奈奈生的脚步停在参道下的台阶，到最后瘫坐在地，望向天边那轮明月。
……
与此同时，社殿内的雪丽低头看向双手，这一瞬间的她感觉到了恐慌，就仿佛有东西在失去。
正因不想失去，所以才会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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