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骨
白苏摇了摇头:“不必,此人虽然来历不一般,但多半跟六国遗族没有关系,言语中多有诚恳之意,之所以不愿暴露身份,多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原因很简单。
天下最大的一个恐怖分子头子,就是他的枕边之人,通过跟姬良的一些闲聊,让他对于六国之人也有了些许了解,自然能够看的出来。
刘季听到白苏这么说,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而白苏却好奇的打量着桌案上的包裹,都是一些很常见的东西,只是在看这方子的时候,他不由眉头挑了挑。
上面娟娟墨痕写的很是秀气,显然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而其中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非攻墨门,兼爱平生”,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等等……
这不是墨家的口号吗?
还有刚刚那个汉子,自称墨三,莫非……
他口中的这位小姐,乃是墨家?
第二百零八章 病弱的少女
夜色渐深。
那位名叫墨三的汉子,在城中走了数圈,确定后面没有人跟来后,这才来到了一间幽静的别院。
“小姐,我回来了。”
“进来吧。”
一道轻柔的少女声音,从里面传来。
随着推门走入,只见一位长相秀丽,举止端庄的少女,正端坐在伏案前,看着这一本书,
她似乎先天身体有些病弱,面颊显得有些苍白,不时还掩嘴轻咳几声,给人一种柔弱如风般的感觉。
少女名叫墨浔,乃是当代墨家的巨子。
“怎么样,他怎么说?”
墨浔轻咳了几声,旋即抬起头,目光看向墨三。
墨三连忙作揖行礼道:“我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见到那大良造了,那白苏收下了我们的东西,也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不过却要求小姐主动去少府见他……”
墨浔轻咬了下大拇指的指甲,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便眉头紧皱道:“让小姐主动去见他,这怎么可以,小姐可是我们墨家的巨子,身份尊贵,怎能轻易……”
墨浔纤细的黛眉紧皱,轻声喝道:“三伯……”
那老者见墨浔一脸不满之色,只好闭嘴。
墨浔沉吟许久后,说道:“三伯,如今我们墨家早已衰败至此,有何资格再谈身份。”
老者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又缓缓张开:“可是小姐,你孤身前去也太犯险了。”
墨浔轻咬了下朱唇,明亮的眸子望着桌案上跳动的灯火:“就算是冒险,我也要去,因为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三伯如今我们墨家,都已经落什么地步了。”
“天天东躲西藏,空有无数能工巧技却无处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家一天天衰败,无数有资质的子弟纷纷离去。”
“别说把墨家发扬光大了,在这么下去,墨家迟早会断了传承,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墨家子弟中,还有多少能够掌握祖先留下来的工艺的?”
老者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墨家曾在春秋时期,盛极一时,足以跟法家,儒家一起争锋。
可是在最强盛的时候,随着墨家巨子病逝,墨家内部也因为理念不合,一分为三。
分别是齐墨,楚墨,以及入夏的墨家分支。
齐墨注重辩论,她们游离于诸国之间,沉迷于跟名家的口舌之争,空有一堆类似于白马非马的说辞,却不干多少实事,渐渐的脱离了民众。
在诸子百家的争斗之中,退出了历史舞台。
其入夏的分支,则遵循少虚言而多实干的理念,放弃了以往墨家“兼爱非攻”的理念,帮助大夏改良农具,冶炼兵器。
大夏标准化生产兵器,弓弩零件,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可是由于放弃了昔日的理念,没有了凝聚力,有不少墨家子弟纷纷离去,再加上政姐统一六国之后,坚定依法立国,不允许有其它的思想。
经过多年的朝堂争斗,这入夏的墨家,变得分崩离析,很多传承出现了中断,沦落为一个个普通的工匠。
这最后一支,便是一直坚守着昔日墨家理念的,楚墨了。
她们不做哪些口舌之争,也不如同藤蔓一样依附于王权,而是继续游走于民间,效仿古代圣贤大禹,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她们继承了墨家兼爱非攻的理念,平常在市井之间,帮助百姓改良农具,打造家具,战乱时期,帮助小国抵御大国的吞并,经常逼着大国退兵。
在民间拥有着不小的支持。
可是随着商鞅变法,大夏变得越来越强,兼并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这仅仅依附于民间的楚墨,根本无法于在耕战制度下,化身为战争机器的大夏抗衡。
楚墨渐渐感到有心无力,无法与大夏抗衡。
只得淡出世人的视野,隐居在山涧之间。
随着齐墨,夏墨走向消亡,如今拥有大部分完整传承的,只有她们楚墨了。
可尴尬的问题来了,她们躲在群山之间,-空有传承下来的书籍,可是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才,来传承发挥这些技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项项的技术渐渐失传。
到了墨浔这一代,担任墨家巨子的时候。
光是能够掌握先祖一半工艺的弟子,已经不超过十个人了。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墨家不出几代人的时间,就将要彻底断代了。
无奈之下,她们只得出山,离开生活多年的群山,希望出去寻找一些可塑之才,好将墨家的传承延续下去。
等她们从偏僻的百越之地,回到中原的时候,才发现中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便于书写的纸张,仅仅一箱子,就可放下上千本书。
还有可以批量印刷书籍的活字印刷术。
亩产达到数千斤的水稻。
光滑精致的瓷器,火辣辣的酒水,还有大量来自西域的瓜果,美玉……
就连,很多寻常百姓,都能逢年过节的买上几斤羊肉,猪肉,回家吃团圆饭去。
如果不是确认这里的确是关中没错,她们还以为是来错了地方,这怎么跟长辈口中说的场景,一点也不一样啊。
在经过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于,大夏大良造白苏之手。
此人,乃当世一位奇才,不但懂得机关之术,对于治国理政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更重要的是,当今的陛下对他信任有加。
无论是科举的制度,还是改变以往重农抑商,以商养农的政策,都纷纷采纳了,让大夏从一个只知耕战的战争机器,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在看到了白府让人张贴的告示之后,她便从无数古籍之中,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记载中的紫草,又经过一番实验后,这才提炼出了罕见的紫色染料。
她想要借此为契机,来与白苏见一面。
至于见面的原因,也很简单。
希望白苏能够说服政姐,放下对墨家打压的想法,给予她们一个庇护之所。
她们墨家为大夏提供精湛的锻造工艺,以及各种高超的技术,来帮助白苏去制作更多的东西。
而朝廷则让她们墨家,进入私塾,能够让更多的聪明,机灵的年轻人拜入她们的门下,来将她们墨家的传承延续下去。
老者摸着胡须,皱眉道:“小姐,你说这白苏会同意吗,毕竟我们当初阻碍了大夏一统天下的步伐,算的上大夏的敌人,那始皇帝要是对我们心怀不满,想要斩草除根,该怎么办?”
墨浔沉吟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大夏第一目标是统一天下,对于我们的态度,自然是赶尽杀绝,如今天下已经统一,百业兴旺,正是急缺人手的时候。”
“尤其那白苏,最近少府频频有大动作,显然手下的人根本不够用,若是我与他合作的话,多半不会拒绝。”
“若是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再带着大家,继续躲在那偏僻的蛮荒之地,一天天眼睁睁的看着墨家走向消亡。”
老者闻言,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何止是小姐啊,就连他在看到中原变得这么繁华,各种商品玲琅满目,再无饥荒之忧的时候,也不想回到那个缺衣少食,资源短缺的穷山沟了。
他沉吟许久后,低声道:“既然小姐已经下定决心了,那老夫也不多阻拦了,希望墨家在小姐的带领下,日益繁荣。”
墨浔点了点头,旋即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带我去见他吧。”
“是,小姐。”
墨三恭敬道。
第二百零九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少府之中。
白苏与刘季二人,正端坐在桌案前下棋打发着时间。
刘季没有丝毫的形象,双腿盘坐在席榻上,单手拖着腮,手中把玩着棋子,大大的桃花眼瞥向对面的白苏。
她忍不住问道:“我说公子啊,我们都已经等了差不多一天了,都迟迟没有看到那人的影子,我看他们多半是不会来了。”
白苏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笑了笑:“不着急,再等一个时辰,就当做对于他们这份礼物的回报了。”
刘季见白苏这么说,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
只是,在房间中下了一天的棋,着实有些无聊
。
她无意间瞥了一眼,桌案下白苏的腿,大大的桃花眼微微一愣,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微微勾起。
白苏正端起茶盏,准备喝茶的时候,突然只感觉一只柔软的玉足,触及他的小腿上。
他整个人都不由僵硬了片刻,旋即瞪了对面刘季一眼:“不要胡闹。”
“公子在说什啊,什么胡闹,莫非……是我下棋哪里不对吗?”
刘季无辜的眨了眨大大的桃花眼,手中拿着一枚棋子,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是桌子底下,却是伸出一只玉足,脱下木屐。
纤纤玉足在白苏的小腿上,不断的划来划去。
白苏眼皮微微一抖,神色微妙的看向对面的刘季。
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官袍,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穿衣服,衣领很是宽松,她单手横跨在衣领上,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红色亵衣。
亵衣之下那满满的人心,仿佛束缚不住般呼之欲出。
乌黑的发丝往后梳起,露出白皙的额头,红润的樱唇,细腻的肌肤,显得十分美艳。
柳叶眉下,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无辜之中又带着一丝妩媚的挑衅之意,让人不由的有种,想好好好收拾她一顿的感觉。
白苏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微妙的看着她:“不要引火上身啊,否则……即便你一会儿后悔,我也不会停手的,非要把你办踏实不可。”
刘季神色一愣,不由回想起了当初,自己被“狠狠教训”,身体都红肿,疼了一天的事情。
她旋即立马乖巧的坐好,脑袋重重的趴在桌子上,低头认错到:“对不起,我错了。”
白苏看着面前果断认怂,再也不皮了的刘季,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大人,有人要拜见你。”
白苏神色一愣,喃喃道:“莫非是他来了,嗯……让他进来吧。”
“是。”
侍卫抱拳退下。
片刻之后,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两道身影出现在白苏的视线之中,一位长相憨厚,虎背熊腰的,正是昨天见过面的墨三。
而在他旁边,则跟着一位娇小的身影,浑身披着黑袍,一时有些看不清楚相貌。
“你就是他口中的小姐?”
白苏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人伸出白皙的玉手,将黑色的头帽掀开,露出一张秀丽的俏颜。
这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眉毛长长,睫毛弯弯,端庄秀气,看起来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感觉,只是她的面色微微泛白,显得有些病态。
墨浔微微施礼:“墨家巨子,墨浔见过大良造。”
“墨家……巨子!”
白苏神色不由一愣,对于墨家的名声,他可是早有耳闻,可是当真正见到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