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雅态仪香
十分脏乱,对于爱干净的云墨而言,很令人心烦。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肺腑传来剧烈的疼痛,已经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每过两秒钟就会短暂地失去意识。
心脏的跳动十分清晰。
“真糟糕啊……就跟没睡觉第二天上课一样。”云墨自嘲地笑道。
眼皮艰难睁开,他不敢全力释放律者的力量,孱弱的身躯会在顷刻间崩溃。
只有缓慢地解放终尽之力,来抵消约束的控制。
但这个过程就跟两条蜈蚣爬进耳朵里搅拌一样,终焉的力量是暴戾而又充满毁灭性的。
现在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全力解放就相当于蜈蚣直接把心脏吞掉,而缓慢解放类似于一点点啃食。
如今身体里大部分血液都被侵蚀,变成紫黑色。
同样,大量的崩坏能激发终焉神纹,浮现在云墨的全身,几乎占据了整张脸庞。
只要靠近约束律者……云墨有十足的把握击杀她。
虽然自己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希望不会立刻变成终焉吧。
但即使如此,被发现是最后的律者的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吧。
“律者代表的只是立场,并不是力量。不然拥有比肩甚至超越律者的融合战士,才是更值得害怕的敌人。”
“道理谁都懂,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马里亚纳海沟到珠穆朗玛峰,而是知道和做到。”
“人类啊,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不会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看似自由的人类,每一片羽翼上都带着漆黑的镣铐。”
“如果这纪元的人类放下偏见,多点感性去对待世界的话……说不定就能活下去,输得从来都不是科技和力量,而是人性。”
“失去人性和道德的约束,文明也不会再是文明,而是一段野蛮的历史罢了。”
“惧怕力量,无端斥责,高层腐败,傲慢无知……”
“这个文明似乎不堪入目,毁了算了。”
“……”
“抱歉,我还想要和宇宙究极无敌可爱的琪亚娜和kiana亲亲抱抱,你的想法滚远点,要么直接占据身体,逼逼赖赖没鸟用,我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与抱负,别老想着撺掇我。”
云墨自言自语着,有点像神经病。
“万物无过失,万物无将来;一切都是现在,一切都只有本质和现在。”
“所有人类与恶,不过只隔着一把‘刀’的距离。”
“啊对对对,说的对,说的好,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过只是一个……自私又小气的人,英雄?啧啧,谁爱当谁当,比起那缥缈的荣誉与赞和,更加灿烂的明天,和更加可爱的老婆们才最得我心。”
“所以啊,请你去死吧!”
云墨给了自己一拳。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然而并不能破防。
律者状态下的云墨很强,哪怕仅仅只是解放微不足道的力量,便已经超过其他律者的总和。
黄沙扬起,雾霾四起,从那朦胧而又虚幻之中,云墨踉跄着,走到了约束律者的面前。
约束律者在天空悬浮着,看见云墨后瞳孔微颤,随后从天空下缓缓降落。
夜色如墨,清冷而又萧瑟。
约束律者落到云墨的面前,她并不是那种弱小的拟似律者。
当云墨靠近她的时候,那股神秘而又独一无二的力量便深深吸引住她。
云墨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却看见整只手都被泛着微光的神纹爬满。
云墨露出苦涩的笑容,这副姿态,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尤其是背后那不完整的光翼,那是独属于律者的羽翼。
“你还真的敢下来啊……”云墨有些嘲哳。
每一个律者都有一段黑暗的时光,她们都经历过非人的遭遇,在折磨与痛楚中仍然看不到一点光亮。
“……可惜,没能杀死所有人。”约束律者轻声地说道。
脸上的表情黯淡而又哀伤,并不是为自己的将死而感到遗憾。
她从心底憎恨着人类。
云墨不清楚她经历了什么,也没有时间去了解。
但云墨不会去站在道德制高点说几句没用的便宜话,不要贸然去评价任何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楚与苦难,我们站在荫蔽处,觉得在太阳下大汗淋漓的人露出煎熬的表情太浮夸。
可当我们离开阴凉处,亲身走到烈阳下,却连一刻都待不下去。
任何故事都有三个版本,你的版本,她的版本,以及故事原本的版本。
“我不相信,没见过”不是任何人驳倒事实本就苦难的理由,这样的话脱口而出,比刀子更加锋利。
云墨半跪下身子,将约束律者,这个不大的孩子抱在怀中。
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周围是无数闪耀着微光的萤火虫。
云墨的眼睛闪烁着一缕斑驳的红芒,终焉神纹更加耀眼,仿佛要将黑夜撕碎一般。
约束律者愣了一下,她看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有些呆滞,有些彷徨。
“您……很温柔。”约束律者沉思许久,最后只说出这样的话。
云墨没有回答,他轻轻将约束律者放在地上。
约束律者闭上双眼,在真实而又美妙的梦境中,逐渐失去意识。
这是一场甜蜜的梦,这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约束律者死了。
对于整个世界都闻风丧胆的约束律者,在云墨的怀中悄无声息的死去,甚至连反抗都没有。
并不是所有律者对终焉不能的匍匐,而是她……
其实本就渴望着一场“死亡”。
这个世界并不值得留恋。
云墨嗫嚅着嘴唇,想要站起身,却猛地吐出一大滩紫黑色的血液,连一点鲜红都找不到……
他刚才没有回答,只是因为他强忍着血液倒流。
云墨希望这个女孩在临时之前,能看到世间那微不足道的光芒,而不是见到又一滩丑陋的“血”。
自己的血,太肮脏了。
“有些……小困。”云墨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本来用任何一个律者的力量杀死约束律者就好。
约束律者完全不会反抗,但云墨还是选择了最复杂最费力的办法——
利用理之律者的权能,构筑成灿烂的漫天萤火虫群。
最后再利用识之律者的权能,为她编织一场不愿醒来的幻梦。
但这样就使用了两个律者的能力,还是最费力的两个律者。
换做炎律冰律,也就捅一下心脏的事情。
但做了就做了,没有后悔这一说法。
毕竟活一辈子,无论怎么选都会后悔,为何一定要权衡利弊?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也不叫选择。
“朋友……不,敌人来了,嘿,还真是……热情欢迎啊。”云墨用手拭去嘴角的血液,视线影影绰绰。
云墨深谙自己这一行为会导致怎样的后果,但他不在乎。
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扭扭捏捏考虑周到才去行动,呵,那有那么完美的事情。
想到就去做到,然后为之担起相应的责任。
云墨从不惧怕后果,从很久之前他就已经不再犹豫。
云墨朝着前方继续走了几步,却听到刺耳的破空声于耳畔响起。
“站住!不准向前!”
黑压压的人群将黝黑的枪口对准自己,云墨不认识,应该是逐火之蛾刚收纳的新兵。
“……”很快,一大堆奇装异服的人赶来,他们看到云墨后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
可当他们注意云墨背后那绚烂的过于妖异的羽翼,也不再向前,悄然地拿出腰间别着的武器。
“通知kiana与Mei博士,云非墨……是下一个律者!”
Mei此时正好未睡,看到大半夜的通讯还很疑惑,可当她仔细浏览完却感到一阵压抑。
视频中,云墨背后那标志性的羽翼,以及他说的话……
“我就是最后的律者,终焉律者。”
Mei攥紧拳头,咬住嘴唇,“该死,崩坏为什么会选择他!”
Mei很清楚,不止是Mei,逐火十三英桀都与他有着深厚的关系。
千劫在疗养院当搬运工的时候,他和千劫是同事。
帕朵的钱库,一大部分都是他和帕朵一起“收藏”。
当初在身体还没达到极限前,也是他独自一人进入大崩坏中把樱的妹妹铃救出来。
……
太多太多,所有人都可以是终焉律者,但唯独他不行。
且不论其他英桀怎么想,kiana……不可能为了人类杀死他,Mei无比确定。
kiana宁可终结这个文明,也不会与他为敌。
更何况……
麻烦了啊。
“听我说,将通讯器交给他,我需要与他进行交涉。”Mei指挥着,但主战场的士兵仍犹豫不决。
那双神秘的眸子像是深渊般,让人望而却步,不由得颤栗。
拯救世界,消灭崩坏的机会近在咫尺!
只要杀死他,杀死最后的律者,这个纪元的人类就可以活下去!
一切的牺牲和努力都不会白费!
大家就可以永远地平安生活下去!
只要杀死眼前的这个律者,就等于消灭崩坏,就可以和家人一起团聚……
“唔,噗!”云墨一个没忍住又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液。
众人看着地上那不正常的血液,看待云墨的眼神更加诡异。
如今,最后的律者正处于虚弱状态,现在开枪击穿他的头颅……一定可以杀死他吧。
就算是死之律者被贯穿要害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名刚进逐火之蛾的士兵颤抖地举起手中的量子光束枪。
“你在干什么!将通讯器交给对方,放下武器!”
“不,去nm的指挥,崩坏害死了那么多人!博士你太让我失望了!”
“就因为他是博士的朋友,所以你宁可人类被毁灭也不想杀死他,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指挥我!”
士兵咆哮道,拿起手中的武器,即将扣动扳机。
“砰!”那名士兵的头被千劫狠狠地按在地上,手中的枪也被火焰燃烧殆尽。
“废物!虽然我很讨厌躲在后面叽叽歪歪的女人,但你,愚蠢得让我更加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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