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楚君昭拎着一麻袋的鞋子过来,道:“寺里刚给弟子们发过新鞋,剩下的存货不多了,仓促间也来不及购买,你省着用。”
“鞋子是战略物资,你以后命人多储备些,干脆在寺里建一间仓库,专门用来储备鞋子。”
徐胜将麻袋放入芥子环,接着伸手抓住乔梁的胳膊,催动灵能瞬移离开。
第三百六十六章 黩武遗物
金州铁家府邸。
徐胜看了一眼有着明显打斗痕迹的凌乱现场,以及地上黯淡的血迹,试着以此为媒介进行占算,结果一无所获,凶手显然懂得搅乱灵机。
过了一会,乔梁越墙而入,带着遗憾道:“追出三里后就再也找不到足迹了,时间隔得太远,若是十日以内,就算对方轻功再了得,只要不是飞在天上就一定能发现,超出十日,我的灵能也无法保证。”
徐胜点头道:“意料之中,接下来去找天工府,他们应该能提供情报……看来不用去了,人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一条条闪电锁链纵横交错,如渔网般笼罩院子上空,防止院中两人逃窜。
接着,一名虎背熊腰,臂膀粗壮的汉子走入院子,满怀戒备地质问道:“两位陌生的朋友为何贸然造访铁家,你们可知此地发生了灭门凶案,为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还请两位报上名号。”
说话之时,又有几人走入院子,每一个的臂膀都有盆口粗,或拎锤子,或拿狼牙棒,皆为重兵器,小心翼翼地盯着两人。
乔梁并未将阵势放心上,笑道:“看来是把你我当成凶手了,不过倒也正常,的确经常有凶手会返回凶杀现场查探。”
徐胜拱手道:“诸位不必紧张,在下莲花寺弟子空想,这位是我师兄乔梁,此行乃是受铁雯姑娘所托,特来调查铁家灭门惨案,还众冤魂一个公道。”
“莲花寺空想?你是侠僧空想?你真是侠僧!”
为首的汉子在一愣后,面露狂喜之色:“太好了!这下铁家的血仇一定能得到血偿!”
余者闻言,也跟着欢呼起来。
“有侠僧出手,凶手绝对跑不了,天杀的恶贼,擦干净脖子等着吧!”
“他刚才说是受铁雯所托,所以铁家三妹果然没死!”
“俺就说嘛,现场没有三妹的尸体,她肯定还活着,就是真没想到她竟然是去燕州找侠僧了。”
“请得好!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侠僧能为铁家出头,而且还能自保,三妹年纪轻轻,关键时刻倒是比我们都看得透彻。”
过了一会,这些人方才平静下来,为首的汉子收起兵器,一脸歉意地笑道:“一时失态,让侠僧见笑了,在下殷刚,和几位兄弟皆是天工府的匠人,因铁家遭此横祸,不免疑神疑鬼,见谁都觉得可疑。”
“诸位壮士是为铁家打抱不平,徐某唯有敬佩,何来笑话,倒是诸位不怕在下是在假冒侠僧吗?”
“哈哈,且不说阁下一身正气,一看便知是豪侠之士,就算这些俱是伪装,我等转头就去燕州找真侠僧告状,以传闻中侠僧嫉恶如仇的性格,想来不会容忍宵小之辈假冒自己败坏名声,结果也是相同。”汉子大笑道。
“真是好主意!”徐胜称赞了一句,接着转回正题,“铁家诸人的尸体是不是被天工府收去了?”
“的确是我等收拾的,毕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躺在地上,就在三天前,皆火化成灰了”殷刚忽而想到了一种可能,满怀歉意道,“莫非侠僧是想从尸体上找出线索?若真是如此,我等却是办了坏事。”
徐胜道:“关键的线索早就有了,诸位可知道铁西涯的师兄弟是谁?”
天工府并不是门派,而是类似公会的匠人组织,彼此间顶多算同事,称不上师兄弟。
众匠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殷刚道:“我只知道西涯叔的师傅是黩武铸手金胜邪,至于他的师兄弟却是不曾听闻,不过长辈们应该知道,还请侠僧移驾天工府总部,我等寻府中长辈一问详情。”
“劳烦诸位带路。”
转移途中,乔梁忍不住传音入密道:“若有心保留尸体,只要方法得当,存放个两三个月不成问题,他们都是匠人,不可能没一人懂得保存尸体的方法,分明是害怕受到牵连,着急将尸体毁去。”
“天工府都是一群匠人,实力最强者也只是六品,担忧祸及家人,选择明哲保身亦属人之常情,否则铁斐为何要劝堂妹铁雯千里迢迢来寻我,不就是他意识到了这点吗?不能指望人人都是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英雄好汉。”徐胜倒是看得开。
“道理是这样没有错,可若是尸体还在,我们就能找到许多有用的线索,不说找冥属修士沟通鬼魂,光是观察尸体的伤口,就能看出凶手的特征和战斗习惯。”乔梁甚是遗憾,“不指望他们人人都是英雄好汉,可邻居朋友死了,好歹有些担当吧,一个个避之不及,未免叫人齿寒。”
徐胜道:“我们不能把天工府看作一个整体,其中胆小的、与铁家关系浅的人必然不愿招惹祸端,可关系亲密、有胆魄有担当的人也肯定想要查出真相,
“虽然从结果来看,后者屈服于前者,没能保住铁家人的尸体,但替我们带路的这些汉子,不正是明知有危险,还要在铁家设下埋伏,对付可能是凶手的你我吗?
“他们或许能力有限,做不了更多的事,但这份侠义精神非是伪物。”
乔梁若有所思道:“这就是师弟你常说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吗?”
正说间,一行人来到了天工府总部,殷刚很快请来了府中几位年逾花甲的长辈,双方稍作寒暄,便直入正题。
“黩武铸手金胜邪总共收了三个徒弟,铁西涯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他的大师兄早已去世,二师兄莫干将在固州成立了玄器门,自任门主。”一名长者回忆说道。
“玄器门的门主居然是西涯叔的师兄!”
一旁的殷刚闻言惊讶出声,旋即向徐胜解释道:“我们天工府自成立以来,一直遵守祖师爷的训诲,只铸农具甲胄,不铸伤人兵刃,玄器门却是相反,只铸杀人利器,常与军队交易,彼此理念冲突,故而相互瞧不顺眼,只不过两家离得远,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
长者回忆道:“在老朽的年代,金胜邪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匠师之一,锻造过许多神兵利器,他本人只醉心筑器,不问江湖事,也不关心别人拿他铸造的兵器去做什么事,乃是亦正亦邪的人物。
“直到有一天,一名江湖侠客登门拜访,称他的仇家就是用了金胜邪铸造的兵器才破了其父的横练武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于是矢志替父报仇,他在杀了仇家后,夺了对方的兵器,欲以此杀死金胜邪,孰料最后被金胜邪的妻子挺身挡下了致命一击。
“自此以后,金胜邪自废双臂,发誓不再替人打造兵器,并加入了天工府,收铁西涯为关门弟子,其行事作风也与过往迥异,甚至可说是判若两人。”
殷刚闻言再度震惊:“金长老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记忆中他总是一副乐呵呵,与人为善的模样,除了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我在铸造中犯的错误,并无奇特之处。”
“无论你的铸术有多高明,都能指出你的不足之处,这不正说明了金老的不凡吗?”
“黎叔这么一说,倒也是……可能是朝夕相处,离得太近,反而感觉不出来。”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坚持火化铁家人的尸首了吧,若真是金长老的仇家,根本不是你我招惹得起,”长者转向徐胜,“听侠僧之意,此事莫非是西涯的师兄莫干将所为?”
“十有八九,铁雯姑娘曾言,凶手是为了师傅遗留的宝物而来,照常理而言,只有铁西涯的师兄弟才知晓这一情报,对了,前辈可知道那件宝物是什么?”
“他们师门的秘密外人如何能得知详情?”
“可有相关的线索?”
见对方仍是一脸犹豫的表情,徐胜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便道:“非是徐某贪图宝物,只是送佛送到西,铁家的仇固然要报,但宝物同样要夺回来,物归原主。”
“哈哈,俠僧誤會了,老朽並非不信任俠僧的人品,只是年紀大了,腦子也變得不大靈光,久遠之前的事一時間想不起來,需要細細回憶。”长老连忙解释道。
殷刚小声提醒道:“长老,侠僧可是有鉴谎之能。”
“咳咳咳,臭小子你瞎咧咧什么呢,说得好像老夫在撒谎一样!”
长老咳吹胡子瞪眼批评了殷刚一顿,接着面不改色地对徐胜道:“老朽想起来了,在金长老遭遇那场变故前,曾为了在名器会上夺魁,倾全力打造一件名为断崖剑的神兵,而变故发生后,此事便没了下文,江湖人都认为那件神兵很可能半途而废了,如今想来,金长老很可能还是将断崖剑铸造完成了,并交予铁西涯保管。”
“断崖剑……徐某记住了。”
徐胜接着又询问了玄器门的位置,知晓是在金州与固州相邻的边境处,便欲离开。
“侠僧不去看一下铁家众人的墓碑吗?”殷刚忙问道。
“两手空空去见故人,实在有些失礼,待提了仇人的首级,再来祭拜吧。”
徐胜摆了摆手,便随着乔梁一同御风离开。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有种就打死我
黄兵镇的街道上,一名十二三岁的孩子从转角处仓惶奔出,他赤着双足没命地逃跑,衣裤被撕得稀烂,身后一路滴着鲜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孩子没跑出多远,就听闻一阵犬吠之声,十余条豺狼般的猛犬狂叫着追来,紧紧追在其后,而在恶犬后面,还有一名骑着英招马,手持皮鞭的少年以及数名吆喝的家丁。
“哈哈哈,你跑啊,接着跑啊,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
其实以这些恶犬的速度,真要放开四足全力飞奔,早就把男孩扑倒在地了,但骑马少年有意控制速度,就是不紧不慢地追在后面,逼得男孩逃跑。
每当男孩脚步慢下来,骑马少年便使用灵能,控制其中一条恶犬上去抓一下或者咬一口,每每避开要害,不求致命,旨在恐吓折磨。
“这是哪来的小畜生,做事无法无天,就没人出来管一管吗?”
“嘘,客官轻点声,别让人听见了,否则你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黄兵镇。”
“这般嚣张跋扈,难道他是郡王儿子不成?”
“县官不如现管,在黄兵镇郡王说的话也未必有莫鱼肠他爹说的话有用,谁让他爹是玄器门的门主呢。”
“呵呵,说得好像天王老子来了都治不了他一样。”
“客官你别不信,在黄兵镇,玄器门就是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便是打死了人,你也没处告状,只能认栽,唉,客官你还是别看了,眼不见为净,就是这张家三娃可怜了,他爹五十多岁的人了,说不定得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都这么说了,那今天这事某家就非管不可,看看是天王老子厉害,还是徐某更胜一筹。”
徐胜扔下一枚银刀币,从酒楼的二楼窗户翻身而出,借风滑翔落在男孩的身后。
“跳出一个找死的!”
莫鱼肠瞧见有人挡路,连威胁对方“不想死就闪开”的话都懒得讲,狞笑一声,立即驱使恶犬向前扑去,这回他可不再手下留情,好几头恶犬都是朝着徐胜的脖子咬去,他自己则是双腿一夹,快马加鞭向前猛冲。
“嘴巴这么臭,掌嘴!”
徐胜搓掌成刀向前一划,所有恶犬皆是身子一僵,接着身首分离,十余颗狗头高高飞起,喷溅的鲜血在余劲控制下全部泼向骑马少年,溅了他一脸。
“啊,啊——唔!”
莫鱼肠先是一愣,旋即便恐惧的放声尖叫,可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却是隔空挨了一击巴掌,喷着鼻血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
“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
跟在后面的家丁急忙上前查看,只见莫鱼肠半张脸肿成了大肉包,牙齿也被震落了好几颗,嘴里满是血,又恨又恼道:“泥们愣着左什么,快抓猪他,卧要嫩死他!”
少爷被人打成这模样,自己回去后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除了一名家丁觉得徐胜不简单,没敢贸然上前外,其余家丁都抱着将功赎罪的念头,将身上带着的单刀铁链拿出,围拢向前。
“哪里来的恶贼,竟然敢伤害玄器门的少主,我看你是嫌命长,不想死的赶紧跪下求饶。”
“什么人敢到黄兵镇来撒野?竟然打伤莫少主,要你这小子偿命!”
与此同时,那匹失了主人的英招马也扬起双蹄,朝着徐胜踏去。
“倒是一群忠心护主的畜生,但终究也只是畜生。”
徐胜抬腿一跺,无形气劲沿着地面扩散而出,包括英招马在内,所有家丁都被震断双腿,趴到在地,哀嚎不绝。
这一下,便是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这位拦路者非凡俗之辈,不过莫鱼肠见识过门中长辈的奇异灵能,只当是同一层次的高手,因此没有太过惧怕,眼珠一转,激将道:“泥欺负窝遮阳的小辈算什么英凶好汉,有丹量便报上名来。”
“你用灵能欺负那名孩童的时候,可有想过对方只是普通人,你可以恃强凌弱,比你强的人自然也可以凌辱你。”
徐胜屈指一弹,一道拈花指力无声无息地射出,命中莫鱼肠握着马鞭的右手,绵柔劲力将其五根手指拧成麻花。
“嗷嗷嗷——”
五指连心,更遑论五根手指一起骨折,莫鱼肠痛得眼泪鼻涕直下,几欲昏死过去。
“只会嘴上逞凶,又能驭犬,你的灵格莫非是‘爱谴责人士’?”
徐胜抬腿便往对方胸口踹去。
“手下留情!”
一名汉子高声疾呼,飞奔而至,同时右腕抖动,一条铁鞭挟着一股劲风向徐胜头上猛击下来。
“洒家用的是腿,你却叫我手下留情,看来不是真心想救人。”
徐胜一脚将莫鱼肠踹飞出去,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同时伸手抓住软鞭。
汉子又恨又喜,恨的是对方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喜的是对方自投罗网,当即催动灵能,一股足以将人烧焦的电流沿着铁鞭窜出。
然而,受到电流冲击的徐胜连一点麻痹的感觉都没有,掌心催发正逆螺旋劲力,沿着铁鞭而上,立时便将汉子制住,他轻轻向内一扯,汉子根本抵抗不了,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量包裹着自身,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不听使唤。
待冲到徐胜面前,汉子又觉得身上的劲力一变,由向前变为向下,不由自主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竟用如此大礼替人求情,看来是洒家错怪你了。”徐胜缓缓道。
汉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尤其是身处闹市,附近的行人商贩都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一想到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顿时怒从心中起,但旋即就被加在身上的雄劲压了下去。
回想起方才的交手,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下,汉子意识到眼前之人绝非自己能够招惹的强敌,便要先行求饶,等门派来人了再寻机会报仇。
“哪一个杂种吃了豹子胆,竟敢在玄器门的地盘上混闹?”
蓦地,人群往两旁一分,闯进来两条壮汉,两人一般的高大魁伟,黑衣黑裤,密排白色扣子,武师打扮,太阳穴高高隆起,手持宛若南瓜大的铜锤。
见到来人,软鞭汉子大喜,忙呼唤道:“虎爷熊爷,快来救……”
他求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啪两声,那虎爷熊爷一左一右跪在了他的身边,并且一脸发懵的表情。
徐胜笑道:“你们玄器门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奇特,如此热情,洒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软鞭汉子这下是真的怕了,之前他交手的时候,至少还能看清对方的动作,而现在连对方什么时候抓的人都不知道,而且虎爷熊爷是玄器门的双花红棍,一个修炼的是“军虎精”,一个修炼的是“熊山君”,俱是力大无穷,连用的兵器都是三百斤的铜锤,此刻竟然如他一般被强压着跪在地上,青筋暴起都起不了身。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询问姓名,是想事后报复?”
“见识过阁下的本领,小人如何還敢有這般心思,只是不明白本门到底哪里得罪你?”
“我辈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家少主当街驭犬行凶,现在居然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了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只是这般?”软鞭汉子脸上满是不信。
徐胜一脚将他踹翻,道:“也许在你看来,平民的命不是命,如同家畜不值一提,但在我眼中,你家少主的命跟那个被恶犬追咬的小孩的命并无差别,便是你也不比路边的乞丐更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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