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难怪堂堂百眼魔君也要掺和此事,身为四品灵修,如果只是一件连魂器都算不上的法宝,很难引他出手。”
刚才与魂器沟通之时,释如已确认“地母神”的契合条件并未对晋升者的属性做出要求,人、神、妖、精皆可,对得起“厚德载物”的赞誉。
虽然契合条件中还要求必须是女性,但性别对灵修而言是最容易改变的生理特征,方法有许多。
“师弟你猜错了,即便抛去魂器的特性不谈,无论是断崖之剑的禁空之能,抑或者断崖之铠对肉身带来的强化,都足以令一位四品灵修动心,当然,断崖之剑铠能有如此强大的神通,也是源自‘地母神’的威能,有顶级的素材,方能打造出顶级的神兵。”
释印继续道:“根据因果观测,百眼魔君其实是当初杀死金胜邪妻子的凶手的亲戚,他不知道‘地母神’的存在,却从凶手口中得知了断崖之剑藏有某种秘密,于是联系上了玄器门的莫干将,两人一拍即合,共同调查宝物的去向,最后查到了铁西涯的身上。”
“既然连他们都不知情,师兄是如何知晓‘地母神’的存在?”
“推算出秘密的人不是我,而是是大长老释鲲鹏。”
“大长老推算出秘密……”释如脸色微动,“难道说,他的突破了?”
释印点了点头,道:“就在不久前,大长老忽有所感,说了一句‘鲲鹏殁,大鹏升’,然后便在我面前突破了,如今的他已能窥见到不少未来的情报,‘地母神’的秘密便是其中之一,有了这件魂器,本派的底蕴也能增厚不少。”
释如虽然性格恬静,不喜与人争斗,甚少插手俗务,但身为一派顶层强者,自然知道光凭仁义道德不足以让门派发扬光大,遇上天材地宝,该争就争,该抢就抢,一味谦逊受礼,最终只会落得旁观者的下场,失去争抢的资格。
似三品魂器这样的重宝,哪怕自己用不到,也不该落入他人手中,这便是他答应师兄的请求,从侠僧手中抢人的原因,毕竟他的灵能涉及空间,这方面最是擅长。
“即便如此,我们直接抢宝物便是了,何必要救下莫干将这等罪人,我观侠僧神情,他似乎也不知道‘地母神’的秘密,对断崖之剑不甚在意,只一心想要诛恶。”
“师弟你糊涂啊,”释印一脸无奈道,“你可知正派与邪派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释如不假思索道:“正派守规矩。”
“没错,正派中不乏狡诈阴险之辈,也难免做些有违道德仁义之事,但整体上遵守所有江湖门派共同制定的规矩,而邪派行事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此乃守序与乱序之别,可什么是规矩呢?换个说法,便是师出有名。
“断崖之剑乃金胜邪遗物,他的三位徒弟皆有继承的资格,如今大徒弟与三徒弟皆亡,只有莫干将活着,故而本派收留莫干将,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从他手中接管断崖之剑,反之若莫干将身亡,侠僧带着幸存的铁家遗孤上门索讨宝物,我们凭什么截留?
“因为断崖之剑强大,是罕见的三品魂器,所以本派便据为己有,那岂不成了强盗行径?”
金刚门好歹是正道门派,不可能彻底撕掉脸皮唯利是图,正如一个人哪怕身上伤痕累累,到处是污迹,可披在外面的袈裟必须干干净净。
若是无主之物,自然是谁抢到归谁,又或者对方势微力寡,也可以威逼利诱,巧取豪夺,江湖上哪家门派没点为人诟病的恶迹?
所谓弱国无外交,江湖门派之间也有类似的道理,没有对等的地位,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原本区区一个铁家不值一提,偏偏侠僧插手了此事,情况便不同了,双方成了对等的关系。
倘若金刚门坚决不归还断崖之剑,侠僧完全可以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引来各方关注,届时天下人都会怀疑金刚门不惜败坏名声也要这么做的原因,“地母神”的秘密未必守得住。
释如本是聪慧之人,一经点拨,立即想通其中的关窍,倒也不再劝说,只是提醒道:“我观那侠僧的眼神,绝非畏难退怯之辈,既然他说过要登门拜访,就一定会来。”
释印唏嘘道:“明明数年前还只是后起之秀,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师弟觉得,此子实力如何?”
释如思索片刻,谨慎道:“以当时之情形,若点到为止的切磋,我或许能赢,但若换成生死搏杀,活下来的人很可能是他——这还是在他击杀了百眼魔君的前提下。”
“当真可畏……不过师弟可以放心,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长老会出手。”
“哦,大长老不准备再隐藏了三品灵修的身份了?”
“嗯,是时候该让江湖明白,谁才是蛮洲第一佛门。”
第三百七十七章 道人无生
功亏一篑,没能击杀莫干将,带着些许憋闷情绪的徐胜从满目疮痍的黄龙山下来时,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之前战斗中逃走的“苍空劫火”安腾静马与“无生道人”苏柏杨正在激烈厮杀,而师兄乔梁则与前者联手对付后者。
乔梁与安腾静马虽然占据上风,可无生道人也不是吃素的,甚至论实力乃是三人中的最强者,或召唤雷霆,或操控树木,或施展咒术,神通频出,防不胜防,仅看他现在的表现,便知道之前的战斗中分明多有保留。
可惜的是,苏柏杨的灵格乃是木属树精,顶多涉及幽冥,而安腾静马的灵格却是火属的八咫乌,在瀛州神话中乃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又具备阳烈特性,故而前者被后者完克。
苏柏杨几次尝试逃跑,都被乔梁以灵能“大风牢龙”挡住,此灵能可以化风为牢,专克遁术,加上灵格“狴犴”正是牢狱之象征,对囚禁神通有加成。
“师弟,来得正好,不要放此妖道离开。”
乔梁瞧见徐胜的身影,面露喜色,当即高声大呼。
苏柏杨眼角余光一撇,惊惧色变:“等、等一下,贫道愿……”
“断?风无相!”
徐胜懒得听对方说出求饶之言,搓掌为刀,身如狂风疾驰,一刀寒芒印空,身影瞬间交错。
苏柏杨本就受乔梁与安腾静马的牵制,再加上惊魂丧胆,竟是被一刀毙命,身躯直接被劈成两段!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师兄……”
留下一句懊悔之言,苏柏杨被腰斩的尸体跌落在地,肠子鲜血洒了出来,彻底没了声息。
但徐胜并未歇手,而是运起灵能“有问必答”,喊了一句:“苏柏杨,喊你一声敢答应吗?”
“不敢。”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传出了些许精神波动,随后就见一道绿光从树干窜出,向外仓惶疾逃,早有预料的徐胜射出一道梵天轮指,伴随着惨叫声,将其精准点杀。
随后,徐胜又喊了一声,这一回无人应答,确认对方是真的亡毙,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安腾静马。
安腾静马一个激灵,回想起之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急忙转头向乔梁求救。
“咳,此人是浪心会的成员,我以前押镖走江湖的时候,跟他们打过交道,虽然是个收钱买命的杀手组织,与好人无缘,但他们只接江湖人的单子,不对普通百姓下手,”乔梁解释道,“我认出无生道人的时候,知道凭自己的力量难以拦截,便雇佣了他做帮手。”
“是这样吗?”徐胜询问道。
安腾静马忙不迭点头道:“其他人不清楚,但鄙人加入浪心会是为了磨练自身本领,故而从未接过刺杀普通平民的任务。”
言毕,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宣判,强如无生道人都接不下侠僧一刀,换成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反抗或者逃跑皆是徒劳,此刻可没有其他人帮忙吸引注意,倒不如乖巧一些。
“罢了,今日且放你一马。”
击杀了漏网之鱼的苏柏杨,令徐胜胸中的憋闷感舒缓了不少,而且他之前也说过,既然踏上了江湖这条不归路,就要有身死人手的觉悟,被杀手刺杀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安腾静马不对普通人下手,勉强算是没有触及他的底线。
“多谢阁下宽宥。”
安腾静马赶紧认下承情,他知道对方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乔梁拿出一个钱袋子,扔给对方,道:“这是酬金,我身上只带了这些,如有不足,将来再来找我。”
安腾静马掂量了一下,道:“足够了,没有中介抽成,鄙人平时能拿到的也就这价钱,希望将来还有合作的机会。”
说完,原地腾起一缕烟雾,其身形化作几只火鸦飞速离开。
乔梁看向徐胜道:“师弟你精气有欠,受伤了?”
“嗯,无生道人的师兄百眼魔君也在山上,他有一项很是特殊的灵能,无可防御,故而受了点小伤,休息一日便能恢复。”
“观你方才的神色,莫非未竟全功?”
“嗯,让此行最大的目标逃了。”
徐胜将山上发生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金刚门居然以如此强硬的态度插手此事,他们到底图什么?”
乔梁才不相信对方是出于“慈悲为怀”的心态才救下莫干将。
倒不是说金刚门没干过这类事,对有罪之人是一杀了之还是渡化忏罪,佛门中这类争论早已有之,放在后世就是论坛上经常出现的月经话题,唯独过往没有出现过如徐胜这般态度坚决且有实力执行的强硬人物。
若不涉及其它,金刚门擒下莫干将让对方改过自新,倒也不足为奇,可为此就要得罪威名赫赫的侠僧,无论怎么看都得不偿失,释印身为金刚门的掌权者,更应该顾全大局才对,不可能由着一己喜好乱来。
徐胜道:“我怀疑他们是冲着断崖之剑才选择强行保下莫干将,此物肯定还藏有更深的秘密。”
“为了神兵?”乔梁恍然道,“也对,铁无涯身亡,名义上有资格继承金胜邪遗物的人便只剩下莫干将与铁雯,金刚门若想名正言顺的截留神兵,必须保下莫干将,最好是让他皈依。”
铁无涯是金胜邪指定的保管者,因此他对断崖之剑拥有第一继承权,而莫干将是金胜邪的弟子,铁雯是铁无涯的女儿,两人皆拥有第二继承权。
倘若是可以分割的财产,大不了两人各取一半,奈何断崖之剑只有一柄,因此只能以武力决定归属,谁的拳头大,谁的背景强,谁才能拥有宝物,
徐胜道:“也许还有其它的原因,但我不是智者,只能分析出这么多,反正原因并不重要,对方有对方的想法,我也有我的立场,向金刚门要人势在必行。”
于人于己,于公于私,于名于义,他都决心要大闹一场。
“既然师弟你下定了决心,那我建议三日后再去,那天正好是佛诞节,万众瞩目之下,金刚门避无可避,拖无可拖。”乔梁想了想,又建议道,“另外,打虎亲兄弟,为防对方以多欺少或者玩车轮战,咱们也得点齐人马。”
徐胜行事从不推崇个人英雄主义,当即点头道:“便依师兄之言。”
今晚无更
老婆住院了,忙了一整天,明天补上
第三百七十八章
黄龙山之战的第二天,徐胜下榻的客栈迎来了三位客人,分别是意料中的唐徵明、铁雯,以及意料之外的师兄空真。
“害死你全家的两名凶手,其中一人已经伏法,至于剩下的那人要等到两天后,你且耐心等待。”
“多谢师叔,檀文等得起。”
回话的铁雯顶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过往的青丝片缕不存,成为一名小比丘尼。
“你剃度了?是谁擅作主张?”
徐胜不由皱眉,当初他的想法只是收铁雯作俗家弟子,并不打算劝人入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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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精神之斗
史耀乾干笑两声,道:“金刚门本就是想保下莫门主,不可能答应这一条件。”
唐徵明上前一步,嘻嘻笑道:“那就是没得商量咯,简单,按江湖规矩来,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史耀乾急忙道:“诸位何不听一下金刚门的条件呢,他们答应永世囚禁莫干将,保证不让人踏出寺门半步,并将所有玄器门名下的财产地契交给铁家遗孤作为赔偿,顺带还愿意赠与一件适合铁家姑娘修炼的五品魂器,这等条件足显诚意,逝者已逝,还是要为将来多考虑。”
徐胜转头向铁雯问道:“你怎么想?”
铁雯握紧拳头,没有丝毫犹豫道:“我什么赔偿都不要,就要他的命。”
“唉,这又何必呢,你现在分明是受仇恨影响说的气话,等冷静下来未必会认同现在的想法,”史耀乾摇了摇头,又看向徐胜,“以侠僧的阅历,想必见过不少因一时意气而发生的悲剧,为何现在不劝一劝小姑娘,等她冷静下来再做决断。”
徐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史东家未曾经历全家惨亡的痛苦,就不要劝人冷静了,旁观者的大道理皆空洞无物,毫无说服力可言,铁雯姑娘身为铁家唯一的幸存者,她有权利意气用事,有权利拒绝金刚门的诚意,同样有权利要求凶手血债血偿!”
“前辈……”
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铁雯只觉鼻尖一酸,眼眶发热,差点落下泪来。
只有真正经历过冰冷黑暗的人,才明白在孤独绝望之时,有人愿意站出来替自己说话是一件多么感动的事。
蓦地,徐胜开口问道:“史东家可知金刚门为何要请你居中说和,而没有亲自出马?”
“自然是因为鄙人与侠僧相识,且游龙商会与青叶寺多有生意往来,由史某做个中间人,可以缓和下气氛,避免爆发冲突。”
“即便如此,为展现诚意,他们也应该派人同行才是,无论是看在史东家的面子,又或者顾及自身身份,我都不可能对使者动武。”
“哦,那侠僧的看法是?”
“很简单,普通弟子没资格与我对话,金刚门若要派人和谈,只能派知悉内情的高层,而我只要当面问对方一句,贵派保下莫干将是为了此人,还是为了此人身上的宝物,便能令谈判破裂。”
史耀乾闻言,稍一思索便已明白侠僧这番话透露的意思,而无论是金刚门真的假仁济私,又或者是侠僧心有成见,他这番出使说客都不可能成功了。
“唉,诸位都看到了,不是史某人不尽力,实是侠僧心坚意铁、石赤不夺,鄙人费尽唇舌也难以说动,只能认输。”
徐胜点头道:“史东家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毋庸置疑。”
有这番承诺就足够了,史耀乾修炼的灵格又不是“和平使者”,两边不得罪才是商人的处世之道,当即侧身让到一旁,目视徐胜等人离去。
……
金刚寺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佛诞节,清晨天微亮时,便有附近乡镇的男女老幼沐浴更衣,到佛门寺院礼佛,等到太阳彻底升到天空,整座寺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寺庙中的鲜花在灵能作用下,无视时节,纷纷开花,众僧尼则煎香汤造黑饭,免费供上门的信徒享用,又有暮鼓晨钟,梵呗阵阵,配合诵经声,涤荡神魂,予人灵台清明。
可就在这片祥和景象中,透着一丝凝重,金刚门的弟子在招待善男信女的时候,不时转头看向寺院山门,发现预想中的那人没有出现,放松之余又有些忐忑,忍不住低声交流。
“现在还没有出现,那人该不会后悔不来了吧?”
“不可能,他又不是无名之辈,既然已经放出了话,哪怕明知不敌也一定会来,何况此人在江湖上素来有一诺千金、言出必行的信誉。”
“你们说,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别说是一介江湖新秀,便是莲花寺的叶衣圣女或道虚方丈这等成名已久的强者,也别想凭一己之力压服本派。”
“他只是说要让本派交出铁家惨案的凶手,没说过要以武力相逼,也许是想趁着今日百姓云集,当众舌辩逼本派交人,毕竟这事本派做得也的确不占理。”
“本派哪里不占理,劝人悔过认罪,不比一杀了之来得高明?他自己做不到,却不许别人这么做,好生霸道,今天便要折一折他的威风,叫他明白谦卑戒骄的道理!”
“得了吧,凭你这点本领,只怕连人家的一掌都接不下,而且我看诸位师叔的意思,分明是想叫对方知难而退,毕竟集一派之力对付一人,哪怕打赢了也是一件丢人的事,因此最好的方法是阻敌于外,让对方进不了门。”
“言之有理,那他会不会预知到了这一点,偷偷摸摸伪装成百姓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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