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翠云将戒指抓起来,戒指滚落,她四肢跪地在地上挪动,抓住它,缓缓戴在大拇指上,沉重而强烈的束缚感袭来,几乎让她大拇指失去知觉,仿佛其上寄托着三条生命的重量。
这时,大门被人轰开,翠云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到身着四时宫制服的修士们鱼贯而入,他们救下唯一的幸存者,而在担架上被转移出去的时候,翠云看到外面火光冲天。
翠云被紧急治疗,她虽然经历了地狱般的三天,但身上却无大碍。四时宫修士送来水囊,她拔出塞子咕咚咕咚灌下,又被呛到,水分从她的鼻孔与嘴巴里喷出,而后她的眼眶变得湿润,泪水滴入泥土。
四时宫修士解释道:“我们追踪线索,抓住了游弋的魔修,发现本地姮氏家族勾结魔修,妄图以血祭之法将凡人变成修士,可惜我们来的晚了一些。”
“可家主说,家主说里边放了一份能让人变成修士的资源……”翠云说。
那位四时宫修士强行破解并激活储物戒,里边倾倒出一堆白纸,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了然道:“果不其然,这里边你们的家主只是哄骗你们进去,他在外有魔修协助构筑催发的阵法,待阵法激活,你们在里边相互厮杀,滋养阵法,直到最后一人。”
翠云低头看着白纸:“我们就是为了这样的东西……”
那四时宫修士本想宽慰,接触翠云的瞬间,先是疑惑,然后变成喜悦:“节哀顺变,我说,你已经没有家了,但你这天赋足够进去外门了,要不要来四时宫试试?
啊,在此之前,我忘了问你名字了。你叫什么?”
翠云看着白纸被风吹起,家园在火光中被净化,而她呆过三天的楼房,随着她渐行渐远,终于被飞舞的白纸遮掩。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如果我变成你的话,是不是就能理解你当日的选择呢?
翠玉回答道:“我叫白雪,姮白雪。”
晴川落日初低,惆怅孤舟解携
桂堂东加入门派半年之后,历晴川确信他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在这段关系里,历晴川理所应当的居于主导地位,她不事先通知,在任何时间,当她心血来潮时,便会来看看师弟。
在一个月圆的夜晚,历晴川心烦意乱,她怎么都睡不着,便换上衣服。偷偷来到二层的外门修士住宿区,熟练的打开房门。
以她对师弟的了解,桂堂东这时候多半没睡,所以她刷开房门进去,丝毫不顾及这是桂堂东的临时洞府……然后,她看到桂堂东面红耳赤看着床上的东西。
桂堂东被吓了一跳,他想用被子盖住,被却被历晴川眼疾手快抓住,得意洋洋的说:“哼,想藏?!”
“师姐……”
桂堂东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却坚决的护住身下的被子,可他敌不过历晴川的好奇心,也敌不过她的身体素质,所以他被不客气的请到椅子上。
“好呀,我对你那么好,无微不至的关照你,你却在防我。”历晴川调笑道,“现在是藏东西,以后是不是要藏老婆,等你孩子满月我才后知后觉,像个可怜的傻瓜?”
她掀开被褥,看到一张约有1.6米长的纸片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桂堂东:“这位女子长的挺漂亮,但师弟你的兴趣爱好是不是特别了一些,为什么你不喜欢鲜活的女人,而是对着纸片人发情啊?”
桂堂东有些尴尬,他开始讨论天气与功法,历晴川知道他心里有鬼,再看回纸片人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形象……有点像我?”
桂堂东低声回答:“嗯,我今晚从床底发现了这东西,一开始它是一大卷手纸状的东西,我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就很好奇,便学着操纵纸傀儡的方法朝它注入灵力,然后就……”
历晴川这时候也想起来这东西的正确用途,阳炎府的修士在练气境到筑基境之间,因为修炼阳性功法,对身体的掌控又不足,灵力在体内冲撞,导致不管男女普遍“火大”。
修士在30岁以前生育,对男女双方来说普遍不是好事,他们自己在修道一途尚是孩子,哪来的心力照顾孩子。
若是流产,对女性修士的影响则是随机性的,有些人房子里死十胎八胎都没事,但有些人一次就会伤了元气,再无法提升境界。
所以,门派为外门修士们设置了男女之防,他们的上课吃饭训练与自由活动的时间都是错开的,而且男女宿舍相隔很远,躲不过外门中筑基境弟子的巡查。
同时,为了防止同性恋,所以门派配发了纸片人,只要注入灵力,纸片人就会变成使用者最渴求的异性形象,然后,使用者会和纸片人来一场荒唐的秘事,但这只是纸片人附加的术式对使用者感官上的刺激,就像做了一场春梦。
待他们得到满足,精神放松,欲念平息后,纸片人的自清洁功能触发,之后悄无声息的回到床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说纸片人长的像我……”
历晴川捂住发烫的脸颊,看向桂堂东:“哎呀,师弟你可真是糊涂呢。”
“对不起,我一时糊涂,师姐,对不起!”
历晴川应该生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脏怦怦跳,感觉脑袋发涨,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情绪……或许,害羞和喜悦是对半的。
师弟是她的玩具,现在,她的玩具用身体诚实的证明,他忠于她,是她魅力的臣仆,这令历晴川感到满足,身为阳炎府的真传,她自认为最美貌也是最聪慧的人,若是输给门里其他女人,这对她的自信心是致命打击。
所以,她忽然又阴云密布,凑近桂堂东问道,把他摁在椅子上,一只腿抬起,斜着顶住他并拢的双腿,一脸严肃的问道:“在门派里,你心里还有其他女人吗?”
“?”
“就是像这样,会不自觉的把她的形象在纸片人上描绘。”
桂堂东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天无二日,我心里只有师姐一个太阳!”
“那没事了。”
历晴川喜怒无常,桂堂东以为能松口气的时候,历晴川抚摸着纸片人说道:“不过,你好大的胆子。”
“师姐……我可以做些什么,来换取你的谅解?”桂堂东小声问。
“做什么……当然是你羞耻到爆炸,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刻的事情。”
历晴川指了指纸片人:“开始你的表演吧,我还没看过男孩子怎么处理自己的欲望,所以很好奇。”
桂堂东呆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历晴川,历晴川微笑着说:“我不会生气的,不过,你要是磨磨蹭蹭,我真的会生气。”
她伸腿笼住桂堂东的内侧膝弯,稍一用力,把他推向床边,桂堂东抿着嘴唇,用无可奈何又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但她却兴奋起来。
“快啊,师弟!”
“除了变态,男人被别人看着,一般状态不怎么好。”
“我知道了。”
历晴川躺在床上,把纸片人挪到她旁边,盖上被子关灯,她说道:“好了,我睡了,这下你总不至于害羞了吧。师弟,男人汉别婆婆妈妈的,将来你结婚……算了,我不许你结婚,将来你和女人相处的时候,也这样畏手畏脚的吗?”
桂堂东话语里传来一丝悲凉:“师姐,如果一个容貌与你相似的人来到我身边,你也能接受我和她行房吗?”
“人肯定不行,但如果是纸片人的话,我可以接受。不过嘛,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如果那样做了……”
“我不会,师姐,除非是被强迫的,否则我不会背叛你!”
“谢谢你的忠诚,所以我选择相信你……啊,被人看着,你状态确实不怎么好。”
历晴川抿嘴乐道:“我说,男生带着这东西,不觉累赘吗?”
“女生胸前那两坨肉,不是更累赘吗?”
“在进筑基境以前,我肩膀经常酸疼,你能想象胸口挂两个水袋的模样……咦,师弟你状态变好了?”
历晴川伸手拍了拍桂堂东的屁股:“好吧,男孩子是一种怎样的没节操生物,我已经见识到了。为了让你状态更好一些,我承诺,你让你满意,我会给你一些额外的……奖励。”
荒唐的夜晚衔接黎明的微光,历晴川醒来,揉了揉眼角,才意识到自己梦到过去,那份香艳的回忆里,她撞破师弟的好事,对师弟的认知从玩具变成“我的男人”。
她坐起来揭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后,立刻拿出清洁符箓“毁尸灭迹”,拍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唉,这也是因为灵力紊乱,才做了奇怪的梦。而灵力紊乱,又是因为我突破心魔,继续提升的证明。”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比别处更嫩白些的手腕:“啊,还有受伤这件事,如果仅仅是皮外伤的话,每次愈合,都能激活自己的灵力去修复伤口,保持灵力的活跃,对提升境界也有助益。
听闻在兵甲门,他们的锻体之法中的一环就是不断受伤,反复的受伤与愈合,能够让他们锻造出百战之躯——表面上与其他修士的身躯并无区别,但在表皮之下是坚实如同金属的血肉。”
她起身,打算先修炼一会儿,体会克服心魔后的身体状态,但兵甲门真传胡玄冬的拜访打断了她的修炼。
“原本我应该先拜访祝融老祖的(外界对元静仪的一种称呼),但祝融老祖似乎在忙,她让我来找你。”胡玄冬说。
“是呀,比赛结束了,可事还要一大堆呢。”历晴川回答。
“你的状态不错……”胡玄冬拍了拍身上的甲胄,“要不要试试?”
“好呀。”
两人打了三场训练赛,楚清秋又至,天齐派真传又和其他两位真传分别约了两场,楚清秋战绩不好看,但她一副轻松的样子,因为她是未来战士,在抵达金丹圆满的瓶颈之前,她进步的速度很快,可能无法打破桂堂东的晋级记录,但超过其他人或许是有可能的。
历晴川以女主人的姿态,邀请其他两人来到尾楼一处被改造成暖阁的房间,里边有三分之二的面积以透明玻璃隔开,植物与树丛皆散发着娇艳欲滴的翠绿色,木板搭成的鸟笼里,鸟儿快活的在里边钻来钻去。
另外三分之一则被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一个小书柜和小储物柜占据。现在,四把椅子中的其中一座已经有了客人:勒花天附身过的暹罗猫,如今懒洋洋的趴在上边,脖颈处张开的毛发映着日光。
历晴川落座,顺带把它抱进怀里的,它瞪大蓝色的眼珠,不情愿的喵喵叫了两声,脚爪柔软的肉垫蹬了她的锁骨两下。历晴川拍了拍它的头,它才缩着身子老实下来。
历晴川说道:“下雪的时候,这里是最佳的赏雪地点,因为这里最暖和,而且为了观景使用了大量玻璃,代替部分墙壁。
雪这种东西,只有住在最暖和的地方隔着玻璃,一点都不用担心那寒冷的感觉波及到自己的时候,才充满诗情画意。”
“我们便是墙外的雪,而聚集在临淄又很快消失的看客们,则如同墙内的我们。”
胡玄冬说:“从决赛来看,桂堂东与冬白雪,某种意义上相互是对方的保险,他们实力之强已经抵达让我担心的地步……担心他们触碰那条底线。”
“可真有你们的,冬白雪明显有异域之神的力量,桂堂东能应对,说明他也有。光是比赛结束后,那些化神老头老太太们为这个开了十八个小时的会,就够让人烦的了。”
楚清秋不怎么高兴:“在此期间,我哪里都不能去,无聊死了。”
历晴川摆摆手:“你们能来,证明结果不差咯。反正八大门派那么多大事都能在吵架里妥协,这点小事,不过期引出大事的由头罢了。
兵甲门来年的战事才是重点……我不会问的,反正这种机密你也不可能说。”
自动傀儡端来热茶与茶点,这些东西封存在能让东西保鲜很长时间的生活法宝里,有客人取出重新加热即可。
大地银装素裹,在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纯白衬托下,雪后初晴的天空格外湛蓝,阳光灿烂,照进房间的时候有七彩的光圈散射,在女修们的茶杯边留下虚影。
“说起来,我看到白西仁了,他头发全白了。”
楚清秋说:“虽说,白家只是个由头,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家什么都剩不下了,家主之位找了个和他叔叔同名同姓的路人甲来继承,就算阳炎府和桂堂东不找他麻烦,他也……
诶,说起来桂堂东呢?”
“我没看到他。”胡玄冬回答。
“我当天晚上就睡了,奇怪,我为什么会睡着?”历晴川纳罕的拍了拍脑门,“今天是几号?”
“12月5日。”胡玄冬回答。
“?!我究竟错过了多少东西!”历晴川有点急,“怎么没人叫醒我?”
楚清秋有点幸灾乐祸:“我记得你说他夺冠有庆功宴来着,我真担心你们会在狂欢里发生点什么,我看过的书里,爱慕的男女借着酒精发挥,简直是经典桥段。
而你,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却成了睡美人。噗哈哈,老阿姨,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有你的,将来你新婚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要表演一个当场睡着?那惦记你老公的女人可有福了。”
她们有过合作,但不妨碍她们互损,于是历晴川回答:“我担心很多人,但唯独不担心你,毕竟,你只是个孩子。”
“桂道友在哪里?今天我就要回封地了,所以打算找你告别。”
胡玄冬眨眨眼睛,历晴川会意,兵甲门真传是想再和桂堂东谈谈他们的联盟,以及把自己的身体寄放在寒鸦号上,以便自己的意识快速回到自己在七河流域的另一具身体。
这些不好当着楚清秋的面讲,历晴川立刻掏出符箓联络桂堂东,桂堂东那边却没有回复,胡玄冬非常遗憾的起身告辞,实则是兜兜转转把自己的身体放回原来的老地方。
等送走楚清秋后,历晴川去找元静仪,得知师弟已经因为紧急任务出发,因为她在昏睡,所以他只带了南轻絮出发。
这让楚清秋十分困惑,但是,当她看到元静仪手腕上的痕迹时,她尖叫道:“姨,这是怎么回事?”
不为催伤改性灵,静中犹见好仪形
元静仪活了将近两百年,元静仪知道,在她心底,一个冲动而任性的女孩从未长大。
冲动和激情是元静仪人生的主旋律,她的人生只有充满激情的时刻,与激情蛰伏预备在某个时刻爆发的时刻,而当爆发来临时,无可救药的疯狂便会破坏所有阅历积累的老成,所有家学塑造的智慧,所有规则约束的道德……破坏本身,就充满了无可比拟的快感。
她总是想做就做,不所以,她会以肉身阻挡异域之神,
于是,当她和桂堂东结合,黄金律的肉身从产道诞下的时候,她和桂堂东的孩子也已经迈出第一步,光是想象她的肚子将再度隆起,自己作为母亲体会那漫长的、感受复杂的孕期时,她就感觉一阵快乐。
快乐没有道理可言,当历无咎赶来,他的身上罕见的散发着焦躁的气息时,那份卑劣的快感更进一步。
“我怀孕了,师兄。”她如是宣告。
“这不是玩笑,对吧。”历无咎说。
元静仪感到历无咎的镇定被击破,一个简单的、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事实,竟让他需要一句多余的废话来缓冲,留给他大脑思考的时间。
他在思考些什么呢?是门派的利益,是他自己的利益,是桂堂东或者她的利益,是道德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师妹,你和堂东的关系是错误的,你们必须马上分开,这对大家都好。”他说,“这么讲对你很抱歉,你孕育的生命,是不该存在的。”
“你的弟子我可以不要,他还不能朴素的通过身体取悦我,但这个孩子,谁也别想夺走!”
元静仪笑了笑:“对大家都好……除了我以外,是吧。师兄,我不是傻子,我不想思考,只是觉得开始思考,我会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从我年轻的时候开始,你们就把我当做公主——鸟笼里的那种,你们不会允许祝融氏的血脉在门派外开枝散叶,所以我的丈夫必须在门派里。
我和桂堂东的相遇是你们安排好的,对不对,他先是确定加入门派,然后你们才安排我与之偶遇,我自以为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占有我喜欢的人,但其实我没有逃出你们的鸟笼。
我知道啊,从顾全大局的角度,这样做是对的。顾全大局,由我的男人,而不是由我在真传之位主持门派一部分运转;顾全大局,所以我们婚后渐渐冷淡,我也没有吵闹;顾全大局,我怀孕了,仍要上战场,并且我们夫妻没见过一面;
顾全大局,精神状态差的我,在战后交出真传之位;顾全大局,你们把我幽闭在家中十年,那十年我没见过一个男人,你们害怕有人趁虚而入,与我结合窃取火焰的力量;”
顾全大局,我不情愿但还是继任家主,递补进入长老席位,处理我最不喜欢的政务,每天我都要催眠自己,我已经丧失了性欲,对男人再无欲望,不会想找个道侣,一心求道,装作看不到你们往我这一脉里掺女弟子,阻止别的男人靠近我。
那时候,门派内外局势都很均衡,均衡带来和平,和平时发展的前提,我的婚事可能会打破均衡,所以门派基于战略利益,在不刺激我的基础上,小心翼翼的压缩我的选择项,然后我就变成了大家熟悉的元长老:任性、脾气火爆,总是让别的长老迁就自己……
到底谁在为谁牺牲?!为什么顾全大局,牺牲的总是我!”
“师妹,那不叫牺牲,也不是顾全大局,而是责任。责任就是这个样子,每个人都在牺牲自己的利益,从而在自己所在的环境变得更美好。
只是,你看到了自己的牺牲,看不到别人的牺牲,所以你愤愤不平,觉得门派亏欠于你。”
历无咎皱起眉头:“这与你犯下的丑闻是两件事,堂东是无辜的,小晴也是无辜的,他们因为你,会在修道界变成巨大的笑话,这对他们的发展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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