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不然,为何我方在资源、情报、人手都大幅度领先少廪君,处处快他一步?
但我们都没想到,那个骗子背负自己的把柄被外人抓住的风险,也要引入桂道友作为外援,企图把你当做挡箭牌——
伤害阳炎府真传可能会酿成外交危机,地梁宗不想和阳炎府交恶,我们解决少廪君势必会投鼠忌器。”
“而且,有我在,你们攻击少廪君的队伍,会遭遇惨重的损失,所以要预先想办法把我请出队伍?”桂堂东说。
被戳破心思的夜郎侯尴尬一笑:“没错,是有这层考虑。桂道友可能在情感上倾向于帮助自己的朋友,只是……如果他丢掉少廪君的位置,从您的利益的角度,是不配成为您的朋友的。
换而言之,桂道友的朋友不是具体的哪一个人物,而是地梁宗坐上少廪君位置的人。
掺和地梁宗的内部矛盾,对桂道友没什么好处,我们两边无论谁获胜,都会和桂道友继续交好,只需桂道友坐山观虎斗,便能稳妥的维护个人利益。”
“少廪君是我的朋友。”桂堂东说。
“我懂,得加钱。”
“不,我拒绝。”
看夜郎侯愣住了,桂堂东解释道:“所有找到我的人都在向我喋喋不休的陈述利害,引导我在你们的玩法里攫取最大的利益。
的确,按照你们说的办,我能拿到你们许诺的东西,但问题的根源在于,我干嘛要按你们的玩法来?
这世间,从没有强者必须遵守弱者的规则行动的道理,所以少廪君的事,是你们按照我的玩法来。
我的玩法是:在朋友背叛我之前,我从不背叛朋友。所以,在少廪君背叛我之前,我不会背叛他。”
“可他骗了你!”
桂堂东竖起三根手指:“首先,我听到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第二,即便是真的,也没有证据显示他隐瞒血统对我造成损失;
第三,大家都不是完美的利益动物,会有私人感情在里边,所以我不信更替少廪君后,两边关系依然不变的承诺。
综上,就目前来说,我会帮少廪君稳住他的位置……如果他危害我或者背叛我的话,那自当别论。”
桂堂东的无礼,让夜郎侯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做了个手势,制止眼神渐渐变得不善的同门师弟们,对桂堂东说道:“很遗憾桂兄做出这样的决定。”
桂堂东摆摆手,腾空离开,夜郎侯看着周围的师弟们怒喝道:“不许攻击,没必要节外生枝!
反正,怀疑的种子已经在那个骗子的队伍里种下了。”
第三十章 少廪君的故事 上
桂堂东回来的时候,衣衫完整,气色上佳,灵力丰沛,却耗费了太多时间。正在休整的地梁宗修士投来的目光里,多出一份怀疑的色彩。
少廪君主动过去打招呼,桂堂东微微一笑,拿出手中的柴刀刺向少廪君的肋部。
少廪君瞳孔一缩,刚要反应,但他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疼痛的感觉,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纸刀捅在他身上。
少廪君长舒一口气:“老弟,你也太调皮了,吓死我了。”
“我怎么可能对朋友动手呢?”桂堂东笑了笑,缩短距离小声说道,“不过,如果你不是朋友的话,这把柴刀说不定就变成真家伙了。”
“你……知道多少?”
“你的血脉。”
“啊……”少廪君扶额叹息,“这件事,等我晚上和你说。”
“好。”
“除此之外呢?”少廪君问。
“竹王让我置身事外,但我相信朋友,拒绝他的提议。少廪君,别让我失望。”
“当然,老弟。”少廪君露出庆幸的笑容,“咱们俩谁跟谁。”
少廪君走开了,向他的师弟们解释,但疑云不可能消散,从少廪君支持者的角度,桂堂东存在中立或者背叛少廪君的可能性。
桂堂东回到历晴川后,历晴川埋怨道:“你不该去见另一股地梁宗势力的,除非你犯蠢,想在两股势力间玩平衡术。”
“从他们袭击师姐开始,就不再有什么平衡了,我讨厌伤害师姐的人。”
历晴川奇道:“师弟,伤我最深的不是你吗?”
“所以偶尔,我也会讨厌我自己……不说这些了。”
桂堂东瞥见附近石头露出的一小截狐狸尾巴,稍微抬高了一些声音:“我不想帮夜郎侯,但也得重新考虑与少廪君的关系。
如果他失败了,我在地梁宗就平白多出麻烦的敌人。”
历晴川有些惊讶师弟说蠢话,但她顺着桂堂东的视线瞧见那狐狸尾巴,便明白师弟是在诈南轻絮,让南轻絮做出更过激的反应。
两人装模作样的讨论一会儿,把南轻絮的焦虑拉满,一整个白天,她都忧心忡忡的望着桂堂东,不时戴上痛苦面具。
“看起来,她不惜一切,要让你和少廪君站在同一阵线。”历晴川和桂堂东咬耳朵,“这样,你什么都不做,仅仅利用信息差,就白赚来任你驱使的奴隶哦。”
“我说过,她的价值在于附属的那条龙蛭。”
历晴川笑眯眯的科普道:“不对哦,根据统计,业界女修修炼过采补功法的比例高达七成,而在筑基境及以上境界,这一比例更是有九成九之多。”
“我还真没关注多这方面的事,为什么?”
“第一,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哪怕女修被强敌打败,慑于采补功法,女修一般不会遭受身体的凌辱,这就保全自己些许尊严;
第二,这是无效竞争的体现,采补功法大多能塑造改善女修的形体、容貌与气质,没人想当丑八怪。
当一个女修因为修炼采补功法,而被外界称赞美貌的时候,在意自己评价与容貌的女性就被迫跟随学xi。
反过来说,大家都学xi之后,为了变得更加美貌,女修们又会进一步钻研双修功法,形成恶性循环。”
别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内卷啊?!
桂堂东有些无语,来这个世界三十年,他还是觉得这个世界的土著偶尔有些……荒诞,那些荒诞的东西,被土著们xi以为常,而令他与世界格格不入。
“南轻絮是罕见的没修炼过采补功法的筑基境女修,我知道,你想说筑基境能干什么大事,但你在特殊时期。
未来会有许多女修来找你,你面对各种各样的进攻很容易把持不住,除了我以外,你把欲望发泄在这只蠢狐狸身上,可能是我能接受的最现实的方案——
毕竟,你和其他女人睡,极大概率会流失先天元阳,而和南轻絮睡,你的先天元阳不会流失,只要做好避孕措施,本就种族不同的你们也不会弄出意外。
你可能想说,可以花钱找没有修炼采补功法的女人解决,但师弟你的身体素质,筑基境以下的女性和你发生关系等于自杀行为。
而在筑基境及以上,你很难再遇到南轻絮这样好骗,温顺,能用,符合你审美的女修了。
这就是我为南轻絮说情的理由,她是防波堤后空置的土地,如果你的欲望溢出,那么浇灌在这些土地上,不会造成大的危害。”
桂堂东打趣道:“你对南轻絮的私人感情呢?”
历晴川同情南轻絮,在她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在物伤其类的驱动下,她也避免南轻絮选择更糟糕的路线——比如和桂堂东作对。
尽管南轻絮的人生已经非常糟糕。
竹王布设的机关,让少廪君的队伍在钟离山又艰难挣扎一日。晚上,少廪君给桂堂东使了个眼色,桂堂东跟着对方来到临时洞府。
“就如同流言,兄弟,我不是凤凰的血脉。”少廪君开门见山的说。
“我不在乎。”桂堂东平静的回答,“反正你是少廪君。”
少廪君露出感动的神色,但很快变成忧愁:“谢谢,但我很在乎,讲究血统尊贵的地梁宗更在乎!为此,我每天都要忍受折磨!”
少廪君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他解下腰间佩戴的小钢瓶,丢给桂堂东:“不用猜了,我就是靠这东西来伪装成凤凰的血脉。
你打开尝一口,就知道我有多痛苦了。”
桂堂东拧开瓶盖,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滴了一滴在手指上,把手指含入嘴里,没尝出什么滋味。
“就这……呕!”
虽迟但到的呕吐欲望在桂堂东喉咙里泛开,这东西经过他舌尖的探测阵法时,已经为他解析了配方,不是毒物,气味糟糕但口感不差,而催吐的能力却是顶级的。
他吐出几口胃液,胃液挥发化作灵气散逸,金丹期的修士胃不再承担消化功能,而是化作储备装置,高度压缩而呈现液态的灵力在其中储备着。
少廪君苦笑道:“这下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呃,兄弟,你怎么笑起来了?”
“正因为难喝,所以才有开发价值。”桂堂东的眼睛闪闪发光,“以后被我抓到临淄城的修士,可以用这东西刑讯逼供。
那些服苦役的修士,谁不听话就给谁来一口,比鞭子都管用。”
少廪君的悲伤被桂堂东的泥石流冲的一干二净,半晌,他露出蛋疼的表情,拍拍桂堂东的肩膀:“兄弟……你做个人吧。”
第三十一章 少廪君的故事 下
气氛恢复融洽,少廪君给自己倒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我没有10岁以前的记忆。”
“嗯?”
“等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是我的父亲给我置办生日,我像是突然来到世间一样,并理所当然的接受了生活。
父亲告诉我,他是地梁宗真传,出身五大老之一的郑氏,而我的使命是成为少廪君。
在外人看来,地梁宗掌握的血裔飞升,是八条飞升里最安稳的一条,每五百年必定会塑造出一个具备飞升资质的修士,但其实,这五百年的周期里,充满了血腥而黑暗的竞争。
五大老都想要培育飞升者,同时不想其他家族出现飞升者,他们时而联合,时而争斗,我的父亲就是争斗里的受害者,他被其他家族送来的女修死士彻底摧毁了生育能力。
对于父亲和背后的郑氏而言,这不吝于宣告他们提前输掉比赛,但家族已经为此努力了四百余年的时间,沉没成本逼得他们赌上一把,偷偷从外面寻找与地梁宗功法契合的孩子收养。
14岁的时候,我个子长高,但最炎热的时候突然变得情欲澎湃,且充满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时候,父亲才向我讲述真相。
原来,我是被他收养的养子,渠道来自于魔门修士,魔门修士抹去了我的记忆,好让雇主方便tiao教养育。
郑氏和父亲在我身上赌上全部,且许诺成为少廪君之后种种光明的未来,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小子,听说能变强,有百人后宫,有珍宝,享尽荣华富贵,我哪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桂堂东点点头:“如果我在你这个年纪,我答应的可能比你还快。百人后宫对青春萌动像是泰迪一样的男孩子,杀伤力太大了。”
少廪君叹息道:“是啊,我稀里糊涂的应下此事,为了伪装成凤凰的血脉,我牺牲太多,而我最渴望的百人后宫,得到之后才发现是慢性刑罚。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少廪君赋予我的一切享受与苦难,我无法想象失去少廪君的位置会发生什么……那时候,对我来说,或许死亡都是一种仁慈。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保住自己的位置。”
“很高兴你有这个觉悟,”桂堂东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夜郎侯是怎么瞧出你的破绽?”
少廪君晃了晃自己的小钢瓶:“通过追踪配方里几味药材,他们伏击我,捕捉我一名亲信,我采取止损手段,勉强阻止他们拿到关键证据,避免宗主直接处理我。”
“那位廪君的意思是,赢的人是少廪君?”
“差不多。”少廪君点点头,“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我当然会帮你的忙……容我问一句:你没想过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
“从没有,为了成为少廪君,我必须是郑氏子嗣,我不记得我的亲生父母,他们于我只是陌生人……不,是阻碍。
想想看,如果夜郎侯掌握这个情况,我至今凭借谎言建立的一切,就都要崩塌了。”
桂堂东拍拍少廪君的肩膀,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洞府里发呆,直到阴影降临在他面前,把他揽入怀中。
“桂道友,你在烦恼什么的样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如果不能的话,闭上眼睛,这样慢慢放松下来……”
南轻絮的声音轻柔,但她的拥抱如此用力,致幻剂的味道比昨日更浓郁,衣衫比昨日轻薄,以至于在名义上算是友谊的拥抱,让桂堂东的心跳微微加速。
显然,南轻絮急了。
“南道友,你觉得建立在谎言上的功业,终有一天会因谎言而崩塌吗?”桂堂东问。
“呃,我不知道……但如果能说一辈子谎,瞒过天下人的话,那么功业就不会崩塌。”
桂堂东抬起头来,摸摸南轻絮的脸颊,南轻絮微微瞪大眼睛,想要说话,又硬生生忍住,身体绷的紧紧的。
“我挺喜欢狐狸的,可能仅次于海豚。”他说。
南轻絮忍不住抗议:“我是龙蛭,不是狐狸。”
桂堂东没有继续轻薄她,而是挣脱她的怀抱,说道:“我要求少廪君解释他的异常,他和我说了不少事。
正巧,南道友遗留在我这里的毛发解释了另外一些事,两边对照,我想问:少廪君是你什么人?”
“桂道友……”
“我问的再精准一点:龙蛭血脉的少廪君与龙蛭血脉的你是什么关系?
别告诉是我凑巧哦,昨天和今天,你用浸难致幻剂的身体拥抱我,在肌肤接触时向我涂抹对你产生好感的信息素。
如果你为了你自己,你大可以在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就施加诱惑,而促使你献身的,只可能是少廪君。”
桂堂东的眼睛有火焰环绕,把可怖感觉映在南轻絮眼中,南轻絮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桂堂东,光是凝视,她就难以呼吸。
她吓得手脚瘫软,要倒在地上的时候,桂堂东托住她的腰肢,让其坐回椅子上。
“桂道友,我……”
桂堂东的手放在南轻絮的头顶,慢慢抚摸,温暖的感觉传达,他温和的说道:“你以为我在生气?不,我是在同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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