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鱼快动
“我道歉。”栖川唯笑着说，“接下来的路，还请试着走下去吧。”
那微笑好比天边潺潺流淌的浮云，宁静优雅。
“很难的啦。”多崎司说道。
“没关系，太简单的事情，我反而没有兴趣去做。”
“这发言非常符合栖川唯一贯的骄傲风格。”
“谢谢夸奖。”栖川唯点点头，靠着椅背眺望蓝天。
太阳慢慢向西边倾斜，两人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同时打了个呵欠。
不远处的沙丁鱼，同样打了个呵欠。
……
新的一周到来。
距离学园祭进入倒数第二十天，执行委员会的工作正式展开。
一大早，操场一角就开始搭建一座类似纪念碑的巨大建筑，一群手忙脚乱的学生在下边帮忙，着也不知是哪个社团的。
栖川唯站在人群中，偶尔出声纠正一下施工人员。
她不需要拉大嗓门或厉声喝斥，大家便很自然地顺从她的指示，这是凭着她的性格和她的努力，通过后天锻炼出来的领导能力。
多崎司往那边看了几眼，抬脚走向教学楼。
校道上随时可见匆匆走过的人群，不少社团和班级正在抓紧早上的时间来排练学园祭的节目，合唱部的歌声在晨光中听起来异常的生气勃勃。
整个北川学园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繁忙景象，就连那群又懒又胖的灰鸽子都不辞辛劳地盘旋在校舍上空。
某只叫“沙丁鱼”的胖猫除外，它一如既往地趴在自动贩卖机顶上睡懒觉。
一年F班的舞台剧演出也如火如荼地进入准备阶段。
有同学搬来纸箱，有同学准备好拍照，还有一些家伙迫不及待地准备好零食和饮料，说要慰劳辛苦的演员，热热闹闹的就像是打算开一场派对。
多崎司刚回到自己的位置，村上水色就调头过来，朝他挤眉弄眼：“欸，你说这个腐剧，会由哪个倒霉蛋来演那个假公主呀？”
“呃，其实就是……”
没等多崎司说完，村上水色兴奋地搓着手掌：“穿小裙子哦，嘿嘿，我有种好期待的感觉。最好就是个不顺眼的家伙，这样就可以拍下他的照片，高中三年时间都用来威胁他。如果是个顺眼的家伙，那就要看他可不可爱了，如果可爱的话，就算是男的也不是不可以的样子……”
多崎司往后挪了下身体。
其实吧……
假公主的人选在上个周五最后一堂帮会课就基本确定了，只不过村上同学那时刚好去厕所，不知道这个没人愿意演的角色，被星野花见拍板直接摁到了他的头上。
希望他等会不要被这个惊喜吓到吧。
多崎司在心里替基友默哀。
上课铃声刚敲响，班长泽有希站上讲台，面朝大家发言。
“现在我们要决定演员名单跟工作人员。编剧由柳原熏负责，至于演员的安排，就按照上次班会讨论的结果来确认。”
柳原熏，嗯，就是那个腐女文艺委员。
班长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名字和职位。
【导演：柳原熏】
【编剧：柳原熏】
【舞台指导：柳原熏】
多崎司啧了声，这架势，颇有当初拍宣传片时一连串栖川唯的霸气风采。
不过人家栖川唯是足够有本事，而这位柳原同学嘛，恐怕除了她没人能想出这么奇葩的剧情来。
班长深深吸了口气。
小手握着粉笔，颤巍巍地在黑板上写下演出人员名单。
【骑士：村上水色】
？
正准备看热闹的村上同学身体瞬间僵硬，脸色也显得苍白。他茫然地张了张嘴，想说话，但一时间又没能说出来。张着嘴又不知道干嘛好，什么都不干有觉得不对劲，迷迷糊糊中就把大拇指伸进嘴里咬了起来。
多崎司用同情的目光安慰了村上同学一下。
然后用书挡着脸，表情微微扭曲，笑得肩膀一阵抖动。
班长继续写着，白色线条逐渐构成一个个名字。
【剑士：唐泽新叶】
嗯，真不错真不错，唐泽就是那个大块头体育委员，一身健硕的肌肉倒是很有兄贵的感觉。
【魔法师：柳原熏】
啧啧，这腐女演变态魔法师，意外的契合。
【牧师：相泽有希】
班长呀，不了解不评价。
【巨龙：大宫键一郎】
这是谁？
随着一个个姓名出现，教室各个角落都不断传出起哄声，现场气氛之热闹，就像真的是在开一场派对那样。
“……等等，这不行！”村上水色猛地站起来，质疑道：“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让我来出演骑士？”
文艺委员镜片下的眼睛闪过异样光芒，看着他说：“因为除了多崎外，班上就属你最帅了，我们坚信你穿起小裙子来一定很好看。”
“谢谢。”
被人夸帅，村上水色表情缓和下来，接着问：“为什么不选直接选多崎？”
“一开始是想选他的。”班长在台上解释，“不过多崎同学不愿意，星野老师说要尊重个人意愿，所以才会选你的。”
“我也不愿意啊！”
“星野老师说了，作为多崎同学最好的朋友，这个大家都不愿意担任的角色，得由你替他扛下来。”
“……？”村上水色鼻子一酸，呆呆地回头看着多崎司：“为什么你们两个为什么要一起迫害我？”
面对他的质问，多崎司表情非常严肃：“你知道一个人被枪打中脑袋会怎样吗？”
“欸？”
“来，你看着哦。”
在好基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多崎司比出枪的手势对准自己太阳穴，嘴里发出“砰”的声响，然后倒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村上水色：“……？”
麻了。
不会再爱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部长大人生日前
下午放学铃声敲响。
F班教室顿时陷入沸腾之中，演员组、服装组各自聚在一起讨论相关细节，宣传组也开始拟定海报的设计，另外还有一群人在围观准备试穿小裙子的村上同学。
多崎司收拾好东西，往ATF部走去。
学园祭执行委员会的例行会议固定在下午四点半开始，在这之前，他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到社团喝喝茶看看书，顺便看看部长大人。
刚一出门，隔壁E班的教室就出来一阵电吉他发出的狂野嘶吼，想必是有志参加表演的乐团正在练习，不时还传出架子鼓的鼓点声。
综合大楼也吵得要命，吹奏部门口挤满了人，好像在举办演奏会那样。
走到ATF部门口。
不知怎的，还没推开门，好像就已经感受到了里面散发出的寒气。
多崎司缓缓叹了口气。
推开门，不出意外地，栗山樱良依旧在看书，沙丁鱼趴在她的鞋面睡觉。大敞四开的窗户外头传来管弦乐声、学生的喧闹以及鸽子咕咕的叫声。
仿佛与世隔绝了般，少女在桌面上手托下巴，现实犹如未能装进实心容器的流水般从周边哗然溢出——或为声音、或为气味、或为图像；作为载体、作为需求、作为呼应。
为了不发出脚步声，多崎司踩着平底鞋走过去，行走速度既不过快又不太慢。
栗山樱良微微皱眉，犹如森林中警惕捕食者的食草动物般瞥了他一眼，视线折回手中的书上，那颗心又沉落到不知名的深渊中。
过了一会，她低声警告道：“多崎同学，麻烦收起你那猥琐下流的视线。”
“我在看猫！”多崎司把视线从她的腿上移开，来到她对面坐下，瞅了眼书名，“《偷影子的人》？原来这么无聊的情爱小说你也会看的啊……”
“确实没什么意思，不过……”栗山樱良抬起头，微微歪着头看他：“就算再无聊也好，还能有去给大小姐当助手无聊不成？”
“能在筹备学园祭中出一份力，也在某种程度上会得到一定的集体荣誉感。”
“这算不算撒谎？”
“……还好吧，虽然更主要是想帮栖川唯。”
栗山樱良失去兴趣，视线回到书上：“俗人。”
“我还想着把你也变成俗人。”
“做梦。”部长大人的视线没有从书上移开，只简短地回答两个字。
“喵～！”
胖橘猫伸出爪子，扒拉了下多崎司的裤腿，像是在为部长大人打抱不平。
多崎司直接拎起它的后颈皮。
“喵～”
三秒钟后，胖橘猫蹲在走廊上，看着重新关好的活动室大门，它委屈巴巴地开口：“喵～”
多崎司回到位置坐好，翻开数学资料，栗山樱良眯着打量他片刻，接着继续看书，没有追究他欺负猫猫这件事。
墙上的挂钟兀自走着，秒针的滴答声格外刺耳。
活动室失去一切动静声，连时间都好像跟着冻结。
中性笔在纸上写了一会，稍稍停顿下来，多崎司活动了下脖子，朝窗外看出去。人来人往的校道，一直延伸到校门口的那颗巨大橡树下。
一阵风吹来，叶子沙沙作响，体感温度比刚进来时下降了两度左右。
多崎司回过视线，看着部长大人发呆。
一动不动的少女，像是老僧入定了般，这样的画面也不知道重复看了多少遍。
时间对她来说还有概念吗？
舌尖舔了舔下唇，多崎司吞口水时忽然想到，如果用太宰治的话来形容部长大人，那么应该是——时间流逝不过是日日重复同样的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咳咳，太宰治的话过于矫情了……
更应该用村上春树在《天黑以后》的一句话来描述才对。
【她独自怀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无法顺利前行，需要帮助，而且正以折磨自己的方式表达那种心情——较之印象，这更是确切无误的事情。】
那么她的问题是什么？
多崎司起身烧水泡了杯咖啡，加奶不加糖，靠着沙发慢慢思考，偶尔侧头看一眼窗边。
部长大人正处于棘手的年龄。
本来性格就很棘手，家庭给的关怀对她又可有可无，连喜欢的猫都只能养在男同学家里。至于家里人猫毛过敏这种鬼话，多崎司才不会信她。
那么大的别墅那么大的庭院单独圈一块出来当宠物房一点问题都没的好么！
原本应该当是个乖巧的女孩，如果照看得当，肯定可以茁壮成长。
但现在嘛……是长歪了吗？
心灵严重受创过，无人可医。导致很少人可以和她交谈，同样很少人能掏出她的心里话。父亲过于知名，脸蛋过于漂亮，触觉又过于敏感……总之部长大人就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人。
咖啡喝到一半，多崎司从冰箱拿出一盘小三明治来到微波炉加热，又给栗山樱良冲了杯咖啡，连着加热好的三明治一起端到桌子上。
“部长大人请。”他说道。